第一次见到宋子朔的时候,甘恬突然想起Grandpa经常说的那句话:“血统是骗不了人的。”
甘老爷子打了一辈子的仗,位高权重,当年据说还是某开国元帅身边的勤卫兵,建国后屡建奇功,一度是中央/军委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他们这些老兵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义薄云天。有一次甘老爷子喝多的时候说漏了嘴,甘恬才知道,他是为了帮一个战友才退出了权力的核心,那个战友,似乎姓宋。
当然甘老爷子高兴的时候也经常会跟她开玩笑,说远在太平洋的另一端,她还有一个从小指腹为婚的新郎官等着她,为此他从小就逼着她学中文,为的就是将来能顺利的嫁到大洋彼岸去。
甘恬当然不理会,她从小在美国长大,除了那张依然带着明显黄种人特征的脸之外,从头到脚的都已经被自由国度的思想给同化了,指腹为婚?她拍电视剧的时候倒是演过,现实中,真没见过。
幸好后来老爷子也不提了,看他那惋惜的样子,似乎是那个男孩子已经有了意中人,不能过来娶她了。
这只是她五彩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因为父母早逝,老爷子过分的宠溺她,就连她去选美,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连句反对的意见都没说过,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甘恬遗传了父母双方的优点,虽是亚洲人,五官的轮廓却很深,虽不似欧美的女孩子那样大气,却自有一种精致的美,这或许也是她能在好莱坞迅速杀出一片重围的原因。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高中的时候,学校的棒球王子被她这个“亚洲公主”迷得神魂颠倒;大学的时候,学校最棒的脱口秀明星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入圈子后,甚至连全美杂志公选的最性感明星皮特都向她示过好。她年轻又贪玩,来者不拒并且早早偷尝了禁果,却总是很快就厌倦。她无法对他们心动。
后来她甚至怀疑过自己的性向,圈子里面蕾丝边的女孩子不少,为了探寻自己的心理状况,她找了一个挺有魅力的女孩子交往了一阵子,当然,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很正常——她更加无法投入到那种同性之间的爱恋之中。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头用极其优雅的姿势狠狠抽着一只烟时,她终于明白了过来,血统是骗不了人的。
她在等的,原来就是这个跟她一样黄皮肤黑头发,能将一支烟抽的如此深沉的男人,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来自故乡中国的男人,宋子朔。
她深谙男女间的游戏之道,故意对他不理不睬,满心以为他会像那些终日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一样,腆着脸凑过来。
可是她错了,她不理他,他竟也就将她当成透明人一样,每天回来除了跟甘老爷子打过一声招呼之外,就是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她就像所有动了心的懵懂少女一样,立刻慌了神,赶紧调转枪头缠着他,可是在他眼里,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好莱坞炙手可热的性感玉女,他对待她,就像对待一棵种在路边的植物,不带任何感情。
盯得紧了,甘老爷子也看出了苗头,大概是私底下跟宋子朔讲了些什么,有一天甘恬回到家的时候,宋子朔突然截住了她。
“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说。”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她说话,她心跳快的要死,一张脸也涨的通红,像等待考试成绩的小朋友一样,忐忑的跟在他身后,循着他步子走过的印迹,一步一趋的踩了上去。
两人在花园的台阶上随意坐了下来,夕阳将宋子朔的影子斜斜的打在甘恬身上,这种亦真亦假的零距离接触简直让甘恬手足无措,她突然觉得暖暖的,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还是因为宋子朔的影子。
甘恬有些庆幸,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推掉了许多工作,为的就是早点回来和宋子朔共进一顿晚餐,或许就是这样,才有了今天的转机。
她红着脸暗暗揣度着他要跟她说的话,大概是要表白了吧,至少也会接受甘老爷子的安排吧,毕竟她可不是普通人,在他这儿收到的待遇,已经给了她极大的挫败。
“甘恬,我们不合适。”结果宋子朔说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甘恬气急败坏的看向他,渴望着最后的答案。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都需要阳光。”说话的时候,宋子朔突然缓缓伸出右手,朝着夕阳的方向微微曲拢了五指,似要将那光线收入掌心,他的眼睛因为受了光线的刺激而微微眯着,嘴角因为某种渴望而轻轻张开,脸部的轮廓,如梦似幻。
甘恬当然不会死心,辗转又从甘老爷子嘴中套出了很多话,比如宋子朔从小便没有母亲,父亲又忙于政事,她想,他口中所说的他们是同一类人,大概就是指这个,缺乏温暖。
不过这不是理由,他们可以互相取暖。
至少当时甘恬是这么认为的。
后来她还知道了一件事情,甘老爷子极其隐晦的提过,宋子朔似乎是因为在国内酒后强/奸了一个女大学生才被送出了国。
甘恬那一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不过她对这方面并没有那么在意,关键的是她抓住了一个重点,酒后乱性。
她脑子转的很快,要灌醉他,并不难。
挑了甘老爷子生辰的时候,她适时的灌了他很多酒,他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奈何酒量像他这么好,也经不住接连的猛灌,他终于醉了。
甘恬悄悄把他扶回了房间,锁上门,她将他稳稳的放到床上,心跳的比擂鼓还要快,还要猛。
她的手指依次滑过他坚毅的额头,习惯性紧皱着的眉头,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着的薄唇。
她从未这样迷恋过一个男人,从他的心,到他的身体。
她几乎是贪婪的吮上他的唇,同时娴熟的开始解他胸前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大片古铜色的紧致胸肌和男人坚毅的小腹,她依次深深的吻过,一口一口,一下一下,顺着肌理,不放过任何角落。
他醉的很厉害,像一个熟睡中的婴儿一般,偶尔闪动一下睫毛,乖顺的任由她摆布。
她的手先于唇瓣从上到下的抚摸着他的身体,轻轻的、温柔的逗弄着他最敏感的地方——果然,他很快便起了生理反应,她甚至听到了他喉间滚落出来的低沉的呻吟声。就像远古的野兽一般,从心底深处喷薄而出的,最原始的欲望之声。
是时候了,甘恬果断的剥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手脚缠绕上他的身体,红唇覆上他的唇,同时拉过他的手,带动着他,揉捏上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性感部位,由轻到重,配合着自己另一只手上的律动——
她欣喜的感受着他的身子逐渐滚烫起来,虽然并不清醒,他却开始回吻起她来,迷乱中他似乎低低的叫了一句谁的名字:“小开~”
她不介意他叫的是谁,只要过了今晚,他便是她的了。
“嗯~”她微启薄唇应了一句,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律动。
他却骤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仿似突然惊醒过来,他猛地将她一把推开,眯着眼睛跌跌撞撞的翻下床,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你不是她,你身上没有阳光的味道——”他依然醉着,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他居然连醉着,都忘不了关于她的记忆!
小开?她到底是谁?!
那一次之后,宋子朔搬出了甘府。
很久之后甘恬才明白,其实她和宋子朔的确是同一类人,是那一株单纯的向日葵,执著的追逐着自己心中认定的那片温暖阳光,日夜轮回,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