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两国积怨
汉唐历572,三月后梁湘州刺史韩明旭,闻好友谋叛事泄而被杀,甚为不安,乃遣使暗中引南陈军。又自归附南陈。陈文帝接受韩明旭归附,并加封韩明旭为侍中、镇前将军。
后梁帝萧正德闻韩明骄叛梁,于是向北周求救。不久,北周帝遣上柱国大都督于谨、荆襄总管卫公宇文直、江陵总管王悦、大将军田弘、元定、杨云仲、权景宣等率军南进剿韩明骄。萧正德亦派大将王操率水军2万助北周军。
不久陈文帝派征东大将军吴明彻率舟师三万进取郢州,封司空徐度为镇西将军率水军两万跟进,又派冠武将军杨文通率步兵从安城向茶陵、巴山太守黄法慧从宜阳向醴陵进军,以便接应韩明旭。
陈梁两国积怨颇深。整个事情还要从梁元帝被杀之后说起。当年由于北齐介入,王僧辩与陈霸先为立新帝发生矛盾,陈霸先袭杀王僧辩,后来陈霸先废梁帝自立,梁朝灭亡。西梁一直自居为南朝正统而不承认南陈的合法地位,因此始终与陈朝对立。
由于陈霸先得不到梁旧将王琳和其他各地武将的拥护,南方内地许多寒族豪强也多不奉陈朝法度,所以陈的政局不稳定,既无力制止内战,又无力抵抗北朝的进攻。
陈霸先花了两年时间,才平定除了巴蜀,荆湘二州和宁州之外江南地区。
然而不久陈霸先病故,陈霸先死时:「内无嫡嗣、外有强敌,宿将皆将兵在外,朝无重臣。」
章皇后虽是妇人,也非常明敏,急召侄儿临川王陈蒨入都,秘不发丧。但老皇帝尸身逐渐发臭,中书侍郎蔡景历又怕在宫内做棺材「斤斧之声闻于外」,泄漏消息,便与宫人用蜂蜡做棺材,先把陈霸先尸身密封起来,免得臭味招苍蝇。
五大将军之一的侯安都还军时正好与陈蒨相遇,便一起驰还建康。众臣皆推陈蒨为帝,这位临川王「谦让不敢当」;章皇后觉得自己亲生儿子陈昌在长安未归,开始时不肯下令让侄子继位,朝廷上下惶惶不决。
最后,还是侯安都在朝会中表态:「今四方未定,何暇及远(来不及等陈昌来继位)临川王有大功于天下,应共立之!今日之事,后应者斩!」
于是,侯大将军按剑上殿,入后宫见章皇后,索取玺书:「又手解(陈)蒨发,推就丧次。」
让他以皇储身份发哀举丧。于是,陈蒨就成为陈朝的第二任皇帝。
由于功勋卓著,又「有恩」于陈文帝,侯安都恃功自傲,慢慢膨胀起来,无所收敛:「日益骄横。」
多次夜宴群臣,包庇纵容违法乱纪部下,并多次当众让陈文帝下不来台。
不久中书舍人蔡景历揣知上意,便密奏侯安都要谋反。忍无可忍的陈文帝便下诏征侯安都为江州刺史,征南大将军,令他从京口还建康受命。
侯安都没什么戒备,率大批文武从官入城。陈文帝亲自在嘉德殿「私宴」侯安都,刚喝一杯酒,卫士冲入,把侯大将军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同时,陈可尚与吴明彻二将领御林军又尽夺侯安都属下将校的兵杖和兵权。
陈蒨又除掉了对他有拥戴大功的司空侯安都。虽下诏称侯安都「骄暴滋甚、密怀异图」要谋反,陈文帝也觉亏心,未忍对侯家加以连坐族诛:「宥其妻口家小,葬以士礼。」
缢死侯安都之前,陈文帝与侯安都见过面,两人哭诉谈心,侯安都才明悟「功高不赏」的古训,而且功高权重,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侯安都并非是那种只知打打杀杀的粗蛮武将,身为五大将军之一知书达理,竟也不知韬晦之计,没事总让皇帝下不了台,身死家存,还算不幸中的万幸。转天,陈文帝「赐死」侯安都,时年四十四。
不久陈将陈可尚与侯瑱立刻在芜湖屯军,并打败企图进犯王琳与北齐联军,接着陈可尚又率军破反叛的熊昙朗、周迪等人,陈文帝的帝座算是坐稳了。
陈文帝陈蒨虽用兵不如叔父陈霸先,但也略有谋略。他知道昔日南朝与北方抗衡,大体上虽说是依托长江,但那时长江下游有两淮作为屏障,上游有荆襄和巴蜀作为屏障。现在两淮被北齐夺走,江北这一屏障尽失,所以陈国不得不以长江为界,缘江戍守,战数千里长江北齐与北周随处可渡,顾此则失彼,顾彼则失此。
尤为致命的是,巴蜀、荆襄落入北周之手,则南朝上游屏障也尽失,而长江之势现已归于北周。北周据有巴蜀、荆襄,也可建立水师,且资上游之势,沿江顺流直驱。
这样,现在长江之势反倒是有利于北周而不利于南陈了。
现在北周已经拥有关中,陇西,汉中、巴蜀、江汉和宁州等地区,又经过府兵制改革,军力大大提升,已经不能和当年的西魏刚刚建立相提并论,如果北周再出现一位像宇文泰那样明主的话,统一北方只是时间上早晚的时,而陈朝不能收复荆襄和湘北地区,那么陈朝军事地理和战略上极其不利,更毫无优势可言。
届时南陈根本无法与北朝相抗衡。
所以陈文帝早有消灭西梁,收复荆州襄阳、江陵二郡和湘北三郡,以便为日后收复巴蜀提供准备。而这时恰巧有这么一个机会出现。在南朝的京城经过几天后御前会议,陈文帝决定御驾亲征。
在此决定下,陈文帝留太子陈伯宗在朝中监国,以中书舍人刘师知、尚书仆射到仲举、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三大臣扶佐,又令安成王陈琐统摄文武,右光禄大夫,征南大将军淳于量,扬州刺史、镇西将军黄法抃,京兆尹、安左将军、东床附马魏怀玉守备建康,守备建康,以防京中不测。征北大将军南徐州刺史李文育率军坐镇京口防备北齐。朝中事情安排妥当,陈蒨便下令出征。
这天,何春随陈可尚来到校军场,远处有二人着马向他们走过来。左边的人骑着一匹乌锥马,是一名年纪约三十五、六的皮肤黝黑魁梧大汉,头戴了个古铜色头盔,脸骨粗横,眼若铜铃,眼中精芒闪烁,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肩膊宽厚,手脚粗壮之极,背上交叉挂着两支精铁打制的长柄大刀,给人一种强大的慑人的震撼力,右边的人骑着一匹黄骠马,是一名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少年。
他身着银甲,手拿一柄长铁枪,不知什么原因少年头上并无戴头盔,而是像普通人那样用一根白带将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头扎成发髻,洁白的面容中有一对明亮清澈而又深邃的大的眼睛,眼中不时的闪烁着具有某种令人压抑而又害怕的光芒。这名少年整体给何春的感觉就是清冷、孤傲,给人一种慑人气魄。
不久这人来到何春他们面前,左边骑乌锥马大汉双手抱拳施礼道:「陈大将军,别来无恙。」
陈可尚连忙还礼道:「萧将军别来无恙。」
原来这名大汉正是有「关羽再世」美誉的南陈头号猛将——萧摩诃,萧摩诃看到陈可尚旁边的何春说道:「想必此人就是陈大将军收的义子吧。」
陈可尚忙简单介绍了一下何春,萧摩诃也将自己身边的少年介绍给陈可尚,原来这名少年名叫萧怀明,是萧摩诃远房亲戚之子。一直寄居在萧摩诃家中,此次出征,在萧怀明再三坚持下,萧摩诃才同意带其上战场。而且何春听萧摩诃介绍萧怀明后才知道,萧怀明与何春同岁。
正当陈可尚与萧摩诃二将相互寒暄时,有侍卫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陈可尚与萧摩诃,何春和萧怀明连忙下马跪倒在地。
不久在金顶黄罗伞下一个骑着白马身披黄金甲的男子一众御卫簇拥下来到陈可尚等人的面前,陈可尚与萧摩诃高呼道:「臣陈可尚、萧摩诃拜见皇上。」
陈文帝在陈可尚等人的面前停了下来,同时下令道:「诸位爱卿请起。」
陈可尚等人站起身来,这时何春打量了一番眼看的陈文帝,眼前的这位皇帝身段颀长,颜容清秀,笑容虽是亲切,但两眼精光闪闪,顾盼生威,自有一股威严尊贵的气质。然而何春却发现陈文帝的神倩是乎十分的疲惫。
这时陈文帝目光落在萧怀明身上,然后移往何春,看到二位少年在自己面前全无战战兢兢的骇怕神色,不由得用马鞭先后指向二人问道:「陈萧二位卿家,这二位少年是何人?」
听到皇上如此问,陈可尚与萧摩诃忙立刻将何春与萧怀明介绍给皇上知道。
「好,真是将门无犬子。」
陈文帝摸着胡须又问道:「现在他二人身居何职啊?」
「臣想让犬子先做个执戟郎。」
陈可尚回答道。
萧摩诃也立刻回答道:「我想的也和陈大将军一样,先让内侄在军中先做一名执戟郎。」
文帝听完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执戟郎,昔汉大将军韩信就做过执戟郎,寡人可不想当楚霸王项羽。」
陈萧二人听到文帝此言吓得立马伏倒在地向皇帝谢罪。文帝下马扶起二人说道:「执戟郎,这个官职太小了,有辱二位卿家门第,以郑看,二位少将军官职还可以在大一些。郑想让小将军何春任助军左校尉,封为贞威将军(注:前面是军职,后面是军阶);让小将军萧怀明任助军右校尉,封为云勇将军。不知几位卿家以为如何。」
陈可尚与萧摩诃听到皇帝的册封后连忙拉着身边的义子谢恩,文帝扶起几人后,便上马在众臣卫簇拥下向点将台走去。随后萧摩诃与萧怀明也向校场中自己的位置走去。
看着萧怀明逐渐远去背影,何春是乎觉得这位和自己同年出生,现在无论官职品级、军职和军阶一样大小的人,有一种是曾相识的感觉,而这时萧怀明也回过头再一次打量了何春一番。何春隐约觉得这个人也许在前世有什么宿命因缘。
或许在以后日子里有可能将成为自己一生宿敌。
待各将领站好位置后,有专职将领开始清点兵马。南朝军制沿用东晋,而南朝先后建立的宋、齐、梁、陈四朝军队编制大体相同,军队主要可分为宿卫军、方镇军、郡县兵和乡兵四种。
宿卫军主要分为中央宿卫军,直隶宿卫军和太子东宫宿卫部队。中央宿卫军主要分内军和外军内军由领军将军统领,负责警卫皇帝和皇宫;外军由护军将军统领,任务是保卫京师。直隶宿卫军主要是保卫京城周围地区和皇家在京城外的一些设施。
主要分为左卫、右卫、骁骑、游击四军和屯骑、上林、越骑、长水、射声五校尉卫戍部队。宿卫军平时宿卫宫廷相保卫京师、战时抽调一部或大部交出征将领指挥作战,战事结束,各回原屯。
方镇军即各都督统领的军队。因都督皆兼刺史,故又称府州兵。有的方镇军规模大,如荆州都督府最多时即达十余万人,其他各州府按其辖区大小军事地位轻重不同,置军多少不一,多者数万,少者数千。
郡县兵是郡县所置的地方部队。由郡县长官掌管,主要负责维持地方治安,有时也归都督调遣指挥,参与征战。
乡兵主要是由地豪门大族还组织乡兵,以保卫乡土的名义保护自己的利益。
南朝四朝军队编制,大体最高单位为军,置军主统领;其下有幢、队,分置幢主、队主为长。步兵、水军是主要兵种,四朝水军都较为强大,骑兵则数量很少。
此次出征,南朝建康校军场共点集士兵十万,此次出征南陈军中宿卫军方面出动了中央宿卫军的一部和直隶宿卫军大部,镇军方面出动了扬州和吴州的方镇军,这十万兵马是南陈建国以来日夜操练或身经百战的精锐。是南陈随时可以出击的一支强大机动的部队,更是南陈最后的家底。
然而当年西魏丞相宇文泰创立府兵制,提高士兵身份,增强了战斗力,也强化了朝廷对军队的控制。后来又与均田制相结合,这种兵农合一制大大地扩大了府兵的兵源。
后来宇文泰子宇文觉代西魏在长安建都称帝,建立北周。宇文觉继续推行均田制和府兵制,经济得到发展,国力军力渐强,对北齐由守势转为攻势。对南陈更是不在话下。
这时的陈朝虽已经不像陈朝初年那样「文轨所同,千里而近,人户著籍,不盈三万。」
的衰败局面。但候景之乱和江陵事变对这时南朝还是有很大影响,就军队方面而言很多的军队的建制都是空,就连直属中央最为精锐的宿卫军来说,也难逃有建制而无兵源的窘境。
此时的南朝陈国已不如当年南朝梁国那样能轻易集结大军三十多万与北魏在钟离举行战略决战,更加无法与更早的南晋司马慧时代那样,先后出动五十多万部队进行气吞万里如虎北伐了。
而此次出征的这十万兵马,加上先前出动的六万人马,再加上留守京城与各地五万人马,对于南陈来说,这些就是已经是全部家底了。对于现在的南陈来说收复更多江南土地,掠夺更多人口才是当务之急。
不久出征仪式开始,首先是举行阅兵大典,然后祭告天地,当举行完授印、授旗典礼后。文帝高坐点将台上说道:「方今北虏强横,贪婪凶残,屯暴兵于境上。任情杀掠,怨气交乘,江东人民,涂炭至此,寡人今奉上天之命讨虏,诸君幸皆努力向前。大军到处,不得扰民。赏劳罚罪,并不徇纵。」
接着文帝拿出天子剑说道:「征西大将军,由你来总督诸军。」
「谨遵圣旨。」
接着陈可尚双手从文帝接过尚方宝剑,然后手持尚方宝剑说道:「王法无亲,诸君各守乃职。不得有为军令,如有不听军令擅自行动者,依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
接着中军官宣布了七禁令五十四斩,最后拿过出征官员花名册,挨个点名。
此次出征陈文帝亲自挂帅御驾亲征,命大都督、开府仪同三司陈可尚为中权大将军总督诸军,命尚书左仆射徐陵与中书舍人蔡景历为参军,征西大将军章昭达,平东将军萧摩诃、宣毅将军裴子烈、壮武将军徐因风、骁武将军任忠、忠勇将军周罗等众将帐前听用,西征大军于午时时候祭旗出发。十几天后大军从陆路进兵湘州。
第04章 初露锋芒
就在西征大军出发时候,韩明骄驻军在汨罗以备周军,而此时周将权景宣率领的水军和元定率领的陆军在卫公宇文直指挥下,和王操率两万西梁水军一起顺流而下,王操先率两万西梁水军突袭长沙,尽俘韩明骄军所留军士家属。
不久陈将徐度驻军夏口,周将宇文直驻军鲁山,使元定军以步骑二万围攻郢州。
郢州刺史程灵洗领兵增援,与武昌太守陆子隆一起死守城池。而权景宣驻军巴陵郡白螺与陈湘州刺吏吴明彻等对峙。两军陷入胶着状态。不久陈将杨文通与南下的从山路西进突袭长沙,王操大败。退守益阳。
五月陈国征西大军到达郢州,随即出兵大败围攻武昌北周元定军,并与程灵洗、陆子隆二部会合。
不久西梁王操重整在湘西梁军与顺流乘风东下北周江陵总管王悦和权景宣的水军一起直扑湘东,其两国联军军势甚盛,使吴明彻不敢小视。
陈文帝怕在湘州的吴明彻诸将有失,立刻命大将萧摩诃和裴子烈二人率水军三万增援吴明彻,并加封湘州刺史吴明彻为中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总督湘州诸军。
陈文帝留下大将周罗领一万人与程灵洗、陆子隆二部一起围攻败退的北周元定军。
又令驻军夏口镇西将军徐度与自己亲率的征西大军合击驻军鲁山的周军宇文直部。
鲁山位于长江和汉水的交汇处,位置位置险要,由此南下经荆江(长江的中间的一段江面)就可以直接进入湘水,从而控制整个湘州地区。
鲁山以长江为屏,居高临下,战略位置十分要,东晋以来兵家常有「要想西控荆湘二州,必先控乌林,要想先控乌林,必先控制鲁山」的军事理念。所以这次出征陈文帝必须要拿下鲁山。
不久夏口两万驻军和征西大军一起合功鲁山的周将宇文直部,宇文直部死守鲁山,战况激烈,于是陈文帝听从谋士徐陵之策。命大将任忠率精兵五千驾轻舟快船乘夜色,以青幔为掩护。从乌林其他处登岸,从后面偷袭鲁山,陈军三路夹击大败宇文直,宇文直只得率残部逃向江陵。
周军宇文直所部败退后,文帝留镇西将军徐度领一万人留守鲁山,大军向江陵出发。
听闻陈军攻克鲁山后,周上柱国大都督于谨与大将军田弘立即率军三万五千人,与梁帝萧正德八千兵马一起向鲁山进发途中有收拢宇文直所部一万余众。
这时周梁联军组成的北军已经达到六万多兵马,随后北军到达竞林城塞。与此同时陈军本部到达了竞林东南五里的曲水东岸。并在距离曲水半里东岸地区扎下大营。
两军可以说基本上是以曲水为界,形成相持局面,南北两朝军队对峙了二十几天后,战局仍然僵持着没有一些改变。
曲水位于荆州南部,是长江上一条非常小的支流,此处曲水河段,河面平均宽度三十丈,平时河水的最深处直达一般士卒腰部,雨季时河水上涨,平时河水的最深处也不能完全覆盖头顶。
在这一段的曲水河两岸,方圆十几里内基本上都是平原。西岸四里处的竞林城塞为江陵东南部三十里的子城,竞林城塞虽不高大坚固但只要驻扎足够的军队便可以抵挡十万敌军的攻势。因此老谋深算于谨就选择了屯兵竞林城塞与南陈周旋。
一向稳重的于谨没有跟陈军立刻展开决战,他是乎显得很有耐心,然而在荆郢湘三州中,周梁二国组成北军毕竟要面对的是近两倍的陈军,很多周军名将都开始不安起来,梁帝萧正德和卫公宇文直后几次来到于谨处询问是否有要求周帝派更多的兵将来增援的必要。
因为二人害怕此时陈军北上渡汉水袭襄阳断了北军的粮道。或是留少数兵马阻击北军,然后主力南下渡长江增援湘州,待平定了湘州,最后率诸路兵马回攻荆州。
这两种方案都是平定荆襄二州的上策。尤其是北上偷渡汉水进袭襄阳断了北军的粮道,更是一战而定荆湘上上之策。
于谨听后,笑着道:「这六万兵,刚好留做恐吓陈军之用,使其首尾不得两顾。徜若陈军真的南下增援湘州或者贸然偷袭襄阳,那么我便便顺江南下攻入建康,则南朝一举可灭也。」
虽然于谨顺江南下攻入建康是有些自大的想法,然而北周军中的将士得知此事后,士气大振。因为他们主帅在对南朝历次战争中从来没有输过。
其实于其实于谨也想向周帝求援,然而他知道北周要面对北方的女蒙族和东面北齐两大强敌,如果要求周帝派更多的兵将来增援势必削弱北方和东部防线。
因此增援要求在江陵未失之前,周帝未必会答应。
至于说南陈使用南下或是北上的战略,于谨并不是不惧怕。而是他纵观南朝历史,在南朝历代名将中,敢于战略上使用冒险奇袭战而取得战略决战胜利得的不过只有两人。第一位就是刘宋开国之君何春,第二位就是南梁名将陈庆之。
其他的南朝名将大多以稳为主。加上于谨通过长期对南朝的了解和历次作战的经验,使他料定,南朝方面决不可能使用上述两种作战方略。
一切正如于谨所料,此次作战,陈军的中书舍人蔡景历就提出过北上之策,而大将军陈可尚则提出过南下之策,而陈文帝皆因此二策过于冒险而没有采纳。
但是两军相持,不利理还是周梁联合北军,因为湘州方面,陈军在数量和将领的质量方面都已经超过了周梁联军,并且陈军可以鲁山为据点,随时打击周梁联军预渡长江而增援湘州的部队。
然而于谨不愧名将,深知在此时作为一军的主帅透露出紧张情绪会给北军带来的恶果,于是便在阵中成日与梁帝饮酒叙旧,好象根本都没发生过战争一样。
不时的派出数百弓骑兵沿曲水骚扰陈军。使陈军疲惫不堪。
反观陈军军中,近些日子湘州的军报不时传来,依然是那些在湘州的陈军取得决定性战果的战报,主力军大营又常常受到北军小股部队袭扰。
兵将的士气和精力方面已经开始下降,此时陈军军中又流传着「周援军正在赶往江陵。」
的谣言。以征西大将军章昭达为首一些陈军宿将都开始着急起来,纷纷要求速战速决。害怕徜若北周军一旦到达,届时陈军后果将不堪设想。
又过了两日,陈文帝再次召开军事会议。征西大将军章昭达首先提出了与于谨的北军决一死战的计划,但很快遭到众将的否决。而陈文帝更希望用谋的方针来取胜,此时中书舍人蔡景历和大将军陈可尚依旧提出了北上和南下二策,陈文帝还是没有采用。
这时谋士徐陵建言道:「此地正值初夏,曲水附近连日来下了几场大雨,因此黎明前后这一个多的时辰有薄雾出现,如果一将领领二万兵用薄雾出营,在大营东南十五离处渡曲水,然后过乌林,经彝陵,待通过华容后,向东北行三四里到达科仓山,便绕到竞林背后。明日午时之后,大军先从正面进攻,然后突袭部队由后面夹击。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徐陵献上的前后夹击之计策略,很快的得到陈文帝的首肯。会议结果,决定采用徐陵的计策,以壮武将军徐因风为主将,骁武将军任忠为副将领兵二万,在黎明前乘着薄雾出发,秘密地开往科仓山。
第二天早晨,雾气已经散去,于谨像往常一样,带领数千精骑悄悄的来到敌阵前不远处观察敌情,站在一个小山头上,于谨遥望对岸的陈军大营时发现陈军军中的炊烟似乎比平常少了许多,于谨回想起今早黎明时有探子报告,陈军大营有异动。
但由于有薄雾,探子无法看清陈军大营真正情况。当时于谨只是认为陈军要乘雾天来偷袭北军。所以下令北军戒备,但是良久之后,并没有发现陈军有进攻迹象。
通过今早的观察和黎明时探子的报告,于谨从而预感到陈军的部分部队已经出阵,于谨为了了解陈军真正行动意图,立即下令加派探子在竞林周围方圆三十里内侦察。
回到大营后一个多时辰之后,于谨接到探子的回报说约有两万陈军在竞林城东南十五里的乌林地带,正向彝陵而去,于谨立刻翻开地图,观看陈军的行军路线,于谨估计便陈军此举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偷袭江陵,第二个是前后夹击战法驻扎在竞林城塞地北军。
现在江陵有北军一万五千人,又有名将杨云仲和梁国谋士蔡宝业。偷袭江陵是自寻死路。所以陈军偷袭江陵不太可能。那么陈军派出分遣突袭部队只可能就是第二种。运用前后夹击战法攻击北军主力。
已看破陈军战法的于谨命令宇文直率一万士兵与梁帝萧正德一起留守竞林,自己则与大将田弘立刻领军五万出发,大军先向江陵方向以迷惑陈军,在半道上即刻前往华容。准备伏击陈军。
而在陈营,陈文帝起初听闻北军有动作,十分不安,想叫人骑快马追回徐因风。
但后来听说北军是往江陵方向时,紧张的心情才有所放松。取消了召回突袭部队命令。
不久于谨在华容三面设伏大败陈突袭军,二万陈军几乎全军覆没,主将徐因风战死、副将任忠拼死冲杀,才率三千残部冲出重围。
突袭部队的全军覆没,令陈军主力上下皆恐,谋士徐陵想以死谢罪,但被陈文帝制止。陈文帝再度召开御前军事会议,会议上,有将领提出坚守,但是人反人认为此刻湘州方面战局不明朗,一旦北周援军正在赶往江陵,届时陈军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人提出撤出乌林,全军返回建康,但也有不少反对的人,反对的人认为如果一旦撤退,此次攻略将前功尽弃,而且主力一旦撤离,于谨如果在后面追击,那么陈军必将全军覆没。
最后有人提出主力渡过曲水,然后与周军背水一战,这样尚还有可能取得胜利,但反对的人认为这样过于冒险,而且于谨可不是泛泛之辈。众人争论不休,直到散会,也没有达成统一的建议。
第二天升帐陈文帝将经过一夜的思考候的决定告知大家,即渡过曲水,与周军背水一战。命令下达后,各将领回营准备,一个时辰后大军准备完毕,就在大军即将离营出发前一刻。
这时何春策马向前,来到皇帝的御架附近高声说道:「圣上万不可渡河背水一战。」
陈文帝一听有人阻止自己渡河决定,于是拿住缰绳,回头一看,是陈可尚的义子何春,由于何春的军职太低,所以昨晚的御前军事会议他不能参加,而自己渡河背水一战决定恐怕是他的义父今早告诉他的。
陈文帝笑道:「何校尉阻止寡人渡河,莫非自己有什么高见。」
何春言道:「陛下渡河,欲背水一战,恐有三大败。」
听闻此言,陈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沉声追问道:「那三大败?」
何春大胆说道:「今日的形式与汉初井陉之战时颇有相似,但是却有本质上的区别。昔日,汉大将军韩信,以万人在绵蔓水东岸列背水阵。最终击败赵国。靠的韩信奇正并用,背水列阵,拔帜易帜,灵活用兵,出奇制胜,速战速决,最终以少胜多。」
「当年韩信运用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的战术之所以能成功,因为正是韩信代汉军征战从无败绩,士气高昂。所以韩信兵少师疲依然能够取胜。而我军昨日华容惨败后,损兵折将,士气低糜。而北军真好相反。此一败也。」
「曲水西岸多平原,而我军以水军为主,其次步兵,而骑兵只有五千馀人。
反观北军多为北方善骑之士。如果我军贸然渡河决战西岸,岂不是扬短避长呼。
此二败也。」
「竞林城塞虽非高大坚固之城池,但以六万士卒守之,仍然绰绰有余。我若为于谨,待我军西渡,坚守城池,不与我军决战,那时我军必为攻坚之战,如若久攻不下,师疲将乏,必备于谨所乘。此三败也。」
「由此三败,陛下若执意西渡,必备于谨所败,到时大军覆没,陛下一旦被北兵所虏,那南朝危矣,社稷亡矣。陛下必将成为南朝千古罪人……」
「大胆逆子还不住口。」
这时陈可尚打断越说越激动的何春,陈可尚泛起怒容大声斥责道:「逆子,你以为读了几天的兵书和几篇《史记》就可以在陛下面前,目无君上的胡言乱语吗?在阵前的诸位大人都可以称得上久经沙场之士,难道他们作战还用你这一竖子教嘛。」
何春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语确实有冒犯皇帝之处,吓得忙下马向皇帝请罪。
陈文帝听完何春劝言,手捻胡须想了一想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于是赦免何春无心的欺君之罪。
然后转过头对陈可尚说道:「大将军,令公子的话可有道理。」
陈可尚立马言道:「犬子虽是胡言乱语,但却有几分道理。」
接着陈文帝又问群臣,诸将皆说说何春之言有理。于是文帝低头看了一眼何春说道:「何校尉,郑恕你无罪,起来吧?」
何春站起身,上了战马后,文帝又问道:「既然何校尉不同意我军西渡,那么爱卿有何良策呢?」
何春不慌不忙言道:「我军还是应该拔营起寨,不过不是西渡,而是向东后撤一里。这样我军便有三益。」
众人听后均疑惑不解,文帝连忙问何春其原由。
何春言道:「我军营离曲水只有半里之遥,北兵的弓骑兵常常在对岸袭扰我军,使我军也不能棉,饭不能食。对我军将士的精力有很大影响。今后撤一里,便可以避开敌弓弩的射程。此为一益也。」
「我军后撤一里,便可以留出半里之地,可以让于谨排兵布阵。」
一说道这里,众人顿时惊愕不已。因为战场上最为忌讳的是己方主动给敌人留下施展战术的立足空间。
何春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微微一笑顿了顿继续说道:「于谨看到对岸有立足之地,便会率军渡河攻击我军,到时我军乘敌军渡河立足未稳时攻击敌军,此为二益也。」
听到这里不少的将领都流露出不屑一顾神情,因为何春的这一计说的简单,但做起来并不是容易,何况对手又是老奸巨猾的于谨。
这时谋士徐陵冷冷说道:「何校尉此计虽妙,但于公未必会上当哟。」
这时何春不顾众人冷嘲眼神继续说道:「据家父所言,于谨是位从不放弃任何一次破击机会的主帅。昨日,我军新败华容,士气低糜,我军后撤一里,军士扎营而不休息,整军备战,军中再传出大军预东归之意,于谨乃善于用者,他知道,一支一心想撤退的军队,其守备必然松懈,何况此处曲水两岸方圆几里并无可伏兵之处。」
「所谓再猛之虎,偶有小瞌。(再强老虎也有打盹时候)我南朝与于谨交战从无胜绩,这足以骄其心,然而骄兵必败,于谨闻我军预撤后,必不起疑,必将率军追击我军,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绝想不到我军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任忠打断何春话冷哼道:「于谨在东岸派兵布阵后,正好发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背水一战的战术,如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何春听后冷笑道:「将军真乃宋襄公也。」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任忠听完后也无地自容,脸容一沉不再说话。因为自己提的疑问被何春一解释,就显得太过白痴了,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常年领军将领。
这时中书舍人蔡景历问道:「假设于谨不追击我军呢?」
「那我军就坚守此处,坐观战事发展,视机而动。这也正是我要说的第三益也。」
何春的回答很干脆明了。
大将军章昭达又问道:「那北周援军一旦赶到,我军岂不是危矣。」
章昭达所提出来的疑问正是不少的将领所担心的。
这时何春言道:「大将军过虑了,思陈有两点可证明北周援军不会到来。」
「第一点,思陈幼年在北方时,常听闻女蒙族南下商人说起女蒙族士兵中流传这样一句话:宁碰黑獭,莫遇羔羊。黑獭是西魏八大柱国,北周的实际创建者宇文泰的字,指的是宇文泰。羔羊与高洋同音,指的就是北齐开国之君——高洋。」
「而齐主高洋可谓虎狼也,常窥关中。手下如斛律光、高长恭、段韶和慕容云甫皆乃当世之名将。北方强悍的女蒙族更是时常进犯北周边界。由此等强敌窥视关中,加之江南安泰,各地尚无祸乱。因此北周断然不敢贸然挥军南下。」
「第二点,湘州之地对于我南陈来说,是进取荆襄之根本,而对北周来说有如**肋,其重要性无法与江汉之地相比,在我军未克江陵,威逼襄阳时。北周主力援军绝不会不顾北齐强敌而贸然挥军南下,与我军决战。」
「有了以上末将所说的三益二点,因此思陈建议陛下先撤军一里安营扎寨。然后故布疑阵。」
何春一说完,众将用惊异目光看着何春,因为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未满十四岁的会有如此高的战略见识。
陈文帝更是用复杂的眼神重新打量了一番何春。他心中不但有和大臣一样的惊愕与欣赏,但也有高度忌惮与戒备,因为当今太子与之比起来真可谓羊羔遇到了虎狼。心中思索:「此子必须好生培养,将来必将成为我南陈擎天之柱,反之将会对我南陈祸害无穷。」
何春有这有如此高的战略见识。并不光是他天生聪明,他有着同龄男孩所没有经历的苦难,他经历过人世的艰险,尝到过人心的险恶。所以他比一般孩童更加成熟和稳重,更是那些生于宫墙之内,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室孩童所不能比的。
何春幼年读过论语,在知识和礼教方面有一定基础,加之这一年来,陈可尚教授其兵法,并且何春又即爱读史书,所以使何春在见识上更上了几层楼。
陈文帝立刻下令,大军拔营起寨后撤一里,并令主力军各营军士砍树木扎制木筏,而驻扎在鲁山的徐度收集船只准备大军东返。还令人在营中散布大军即将撤回建康的消息,最后陈文帝要求在场的诸将严守何春此计,不得向部属和任何人透露。
几个时辰以后陈军后撤一里,重新安营扎寨,军士们开始砍树扎制木筏。
三天以后,陈军又开始收拾釜锅旌旗等军器准备第二天再向后撤退一里。
竞林城中于谨几日前听闻陈军主动后撤一里,并且陈军开始扎制木筏和收集船只,而后陈军营中传来撤回建康的消息。于是心中开始思量陈军下一步真正意图,这时探子回报,陈军又开始收拾釜锅旌旗等军器准备继续后撤。于是于谨断定陈军正准备撤回建康。于是决定今夜偷袭陈军大营。
而陈军方面,半夜陈文帝下令马不离鞍,人不卸甲,今夜各将士分批着甲而眠。又令中央宿卫军加强在营中的守护和巡查,任何人不得离营,违令者斩,以防军情泄漏。
半夜时分,竞林城刚有动静,陈文帝便得到了探子汇报。于是是很快的陈军全部进入作战状态。不久北军开始渡河,当大军渡过了一半时候,陈军营中突然灯火通明,五千精锐骑兵从大营中杀出直奔尚在渡河立足未稳的北军。紧接着陈军步兵和弓弩兵跟着骑兵杀向北军。
北军没有想到自己偷袭陈军,竟然会被陈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陈军最先出击的是猛将任忠,他率五千骑兵冲入刚刚渡河北军先头部队,虽然此时北军在东岸兵力稍占优势,但尚无完全立足。敌不住陈军骑兵强大冲击,几次突击过后,北军东岸部队向西岸溃败。
接着陈可尚率两万水军赶到,士卒们向河中放下木筏,接着乘木筏攻击河面上正在东渡或溃败西渡北军。河上顿时乱做了一团。
这时在西岸的于谨准备重整队形,然而在东岸,此时徐陵与章昭达各率的八千弓弩手已经在任忠军的两翼展开,向正在河中或是向西岸北军射箭,不久,任忠骑兵和陈可尚率水军先头部队已经渡河向尚未重整队形的于谨西岸北军杀去,接着文帝也率大队人马杀向北军。
北军溃败。陈军军士气大振,如洪水般朝对岸涌去。由于这几日下过雨,曲水上涨,河水相当深,北军的渡船又不多,因此北军溺死或自相踏死者无数。
与此同时陈军相继放下木筏渡河西进攻击一进濒临败退北军。
西岸北军虽顽强抵抗,但败退之兵不断涌向本阵,造成本阵混乱,加之陈军攻势凶猛,最终西岸北军还是难以抵挡陈军的攻势。
于谨一看,败退之势已成定局,于是下达撤退命令,大军向竞林城塞撤退而去。
没有多久时间梁帝萧正德与宇文直率兵从竞林城出来接应于谨,北军后援部队马上迎住了陈军,然而依然未能阻止勇猛的陈军。混战中萧正德中箭落马,幸好由爱将奋力拼死救出。然而此时的北军军心更是一落千丈。
陈军主力直扑竞林,一鼓作气攻下竞林城塞,更追击了北军五里之地。于谨与萧正德率二万残军逃向了江陵。
汉唐历572年六月十日丑时,南方陈军与北周和西梁联合的北军,在曲水河两岸进行了汉唐国史上有名曲水反袭战。最终陈军大获全胜。
陈军击退了于谨后,大军进入竞林城塞,陈文帝下令犒赏三军。
宴会中陈文帝高兴的言道:「此次作战,我军攻克竞林城塞,大败不可一世的北周大将于谨。全靠诸位将军。然而此次作战居首功者应属陈大将军的公子何春校尉。」
这时陈文帝环顾四周却未发现何春的身影。
于是问道:「陈爱卿,令郎呢?」
陈可尚言道:「犬子正在营帐中,由于他官职卑微,不能出席此次宴会。」
「哪有这样事,来人传何校尉入帐。」
陈文帝言道。
不久何春进入,陈文帝大加赞赏了何春一番,并升迁何春为虎贲中朗将,封明威将军,还赏赐了一把陈武帝陈霸先用过碧海升龙剑。
刚刚赏赐完何春,湘州方面就传来陈军最新的六百里军报。
陈文帝接过战报一看,原来是湘州方面传来的捷报。捷报中说:「陈军的吴明彻、杨文通、萧摩诃三部与湘州的北军在在长江沌口交锋,由于陈军在吴明彻等诸将努力下,大败湘州方面的北军。」
战表详细讲述了此次沌口水战过程,并提到的此次沌口水战的首功是萧摩诃的远方侄子萧怀明。
原来此次沌口水战胜利是萧怀明谋略,他建议首先陈水军战船沌口江面上逆风布阵,使得北军水军误以为,有机会借风势纵火攻击陈水军,因此北军水军便会用舰载薪。
然后萧怀明又建议募集军中小船,并在每一条小船上都配有弓箭手,先令小船先行出发承受北军水军的拍舰攻击,由于陈军小船快速灵活,很难被北军水军的拍舰发拍(砲)击中,反而是当陈军小船一旦靠近北军大舰,陈军便用火箭攻击北军大船,北军大船都装有用于火攻可燃之物,不久北军水师的不少的战船便开始自焚起来。不久之后北军水师的阵形便全部混乱起来。
这时陈军看准机会,派出陈军大舰开始进攻,不停发拍(砲)击之,北周、西梁船舰尽为陈军击碎,沉没于沌口中游。吴明彻等乘势猛击,西军多半沉溺,大败而逃。西梁大将王操、北周江陵总管王悦和大将权景宣只得率领残部向湘西方向撤退,中卫大将军吴明彻随即向向湘西方向进军准备一举攻克湘西诸郡。
陈文帝看到战报后大喜过望,立即令侍者将战表传阅给诸将观看,这时待诸将看完之后,一齐向陈文帝道贺,文帝高兴之余立即下旨,嘉奖湘州全部陈军,并提升萧怀明为平虏中郎将,封为雄威将军。
就这样何春与萧怀明二人的校尉生涯还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
两个未满十四岁的少年他们的军职在同一天由校尉晋升为中朗将。也许很多人认为他们俩之所以能当上中朗将,全靠着他们有贵族的背景,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以十三岁的年龄成了史上最年轻的中朗将。过去的史上晋升记录只有霍去病可以比美,霍去病十八岁时为剽姚校尉校尉,只用一年时间便晋升为骠骑大将军了。不过,霍去病十三岁时也不过是个校尉而已。
而这时何春隐隐约约有种预感,萧怀民不能成为自己的战友的话,那么真的很有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宿敌。
此时陈文帝又问诸将下一步的策略如何进行,这时谋士徐陵建言道:「北军新败,我军当立刻攻打江陵,收复荆州,这样以来长江上游则全部归南陈,南陈西部则无忧矣。」
陈文帝想了想并没有说话,这时谋士蔡景历建言道:「可令吴明彻、萧摩诃等诸将趁胜收复湘州全境,并趁机攻打北周的巴州诸郡。再急令镇西将军徐度攻取巴陵,以截断郢州北军的归路。同时立刻命大将程灵洗攻取后梁河松郡,以牵制荆州的北军,而我军主力则攻打荆州重镇南郡,以断西梁一臂。」
陈文帝听完蔡景历的谋略后,想了一想后,说道:「就按蔡大夫的策略下旨吧。」
不久陈国镇西将军徐度立刻率兵攻取巴陵,在郢州的北周军统将元定听闻湘州的北军水师在沌口水战中大败,也立即向江陵退还。当元定军过了江,刚一到达巴陵岸上时,突然见岸上已遍竖陈军旗号,这时周步军统将元定已被被陈军截住。显然这之前,元定还不知道陈国大将军徐度已经袭取驻军巴陵了。两军狭路相逢,徐度怎肯放过元定。
由于北军多日征战赶路,师疲兵乏,怎能比得上陈军以逸待劳,两军方一交手,北军大败,元定见突围无望,最后只得以死来报效北周。元定死后。北周军余众全为徐度所俘。西梁将军李广顺,还未知情由,冒冒失失的也趋至巴陵,同样为徐度军所擒。
与此同时,吴明彻等诸将乘势追击西窜的北军,连续攻取了公安,武陵,一举拔得湘北全境,接着吴明彻又乘胜攻入北周控制的巴州,取下秭归均后又向永安进发,周巴州刺史裴宽极力抵御,苦守数十日,终被吴明彻攻入,北周西川总管尉迟迥立即带兵进驻白帝城,才阻止了陈军凶猛的攻势。
而郢州刺史程灵洗为呼应陈军主力,乘势胜攻取后梁的河松郡。陈军主力则一鼓作气拿下荆州重镇南郡。两路陈军自东自南一齐进攻江陵,而退归江陵北周柱国于谨,忙整顿败残人马,堵御陈军。两军相持数十日,仍无法攻克江陵,这时有探子禀报说,北周的部分主力援军已经向荆州方向开始增援了。并且北周皇帝为了鼓舞南方战线上北军士气也御驾亲征了。
这时谋士徐陵、蔡景历上言:「北军势大,不可力取;若与久战,不但会大损陈军士卒,恐怕我南朝刚刚收复大片失地也会得而复失。不若先与北周求和安民为上,以后再作良图。」
陈文帝从其言,令使者往北军驻守江陵去求和,并许诺每年纳岁贡。于谨连忙把这一消息报知周惠帝。
周惠帝见江南急未可下,乃从之。于是下旨于谨道:「北周愿意与南陈结为兄弟之邦,今后两国共伐北齐。不过陈军先撤人马,朕然后班师。」
于是北周与南陈两国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再度结盟,北周同意以现在的控制地为边界,承认南陈南朝正统地位。南陈则释放被俘北军各级将领。并且每年向北周交纳丝绸三千匹。陈文帝面对对北周是向来是宁让千金而不让寸土。
而此次大战之后,陈国收复湘州全境,并攻取了后梁荆州的两郡五城,北周巴州的两郡六城,使得西梁的国土只剩江陵周围二千多里地。于是陈文帝下令新置荆州和巴州两州,以陆子隆为荆州刺史,治所江津。杨文通为巴州刺史,治所永安。吴明彻总督荆、湘、巴三州的军务。在陈文帝获得一个比较理想的和谈结果后便收军退归建康。
历时几个月之久的荆湘之战就这样结束,南陈并没得到他们最想要的结果,只是在取得一定的优势和土地下就与北周和谈退兵了。
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何春想不通为什么在竞林之战后,自己好几次想向皇帝建言,但都被陈可尚给立刻阻止。
这时陈可尚似乎看透了何春心思,拍了了拍何春的肩膀说道:「越锋利的宝剑,越容易折断,处在乱世更应该注意收住自己的锋芒。不要随时随地都露自己的锋芒。这就是在乱世中生存的道理,思陈记住为父的话吧。」
此次陈文帝亲征,军心民心大振,人民高呼「万岁」的声音传遍南陈大江河山、震动了北方旷野。
大胜之际,陈文帝突然同意和谈,半途而返,不少人认为他害怕北周援军;其实,仔细算算,那时,陈文帝的年纪已经不轻了,而自己的确立继承人还很年少。
因此当时主战的武将与主和的文臣,都不能理解陈文帝当时最关心的事情。
随着陈文帝自己身体每况日下,万一自己不久于人世,将来太子真的能顺利继承帝位吗?因此他在荆湘之战中选择战略的时候很孤独很痛苦,此时,理解他的只有陈可尚一个人。
不久陈国大军返回建康,此次出征陈军大捷,不但攻取收复大量土地,还俘获万余人,马四千余匹,都送交建康。返回京城后立即开始加强太子地位。
此后一年南陈开始对北齐用兵,何春跟随陈可尚在北齐的两淮流域战斗,并且收回部分的江北领土,何春在这一年的作战中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并且对水战河步兵战法颇有心得,在骑兵战术上也有一定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