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节亡命峨眉
yin魔遥扫神光,探得毒手摩什盗用其师法宝,接连查看多日,几乎遍览寰区,均不见仙都二孪女影子,还死心不息。因与二孪女仇深恨重,立誓要杀她们,再因二孪女资质太好,恐到峨眉後,为人看中,出头护庇,或收归门下,则仇不易报。这一次特意刺了三个爱徒的心血来行法,与往昔不同。只要仇人所到之处,任隔千百丈厚的山壁,也看得出形影,不是所寻的人,镜中不现形迹。却偏会查看不出,真乃自有此宝以来,未见之奇。峨眉目前不少能手聚集,二孪女与他们似无甚关系。他们不袒护便罢,如是若袒护,必定公然出面作梗,决不再作掩藏示怯之举,二孪女定还未至峨眉。毒手摩什心料二孪女峨眉之行终须前去,急於在她俩未入峨眉以前下手,所以宝镜碧影始终照在峨眉那一方面,也是向二孪女来路迎去。
yin魔顾念二孪女娇憨可人,也不想她们丧在毒手摩什掌下,於是发动忍神尼秘藏的细作系统,向轩辕老怪道白二孪女身份,要求调开魔徒。轩辕老怪当然不会公开家族秘密,只借故传命,命侍童传唤魔徒。
yin魔算准时辰将至,收回主宰神尼的九疑鼎先天本命混沌元胎,代入忍神尼肉身。忍神尼体内佛魔二气,佛以舍身为本,其修行是付出;魔以掠夺为自肥,其修行是收入。如此南辕北辙聚之一身,中枢被互相对反的牵力磨扯,受朝夕耗损,那不丧身。经离合神功调谐後,顺其佛与魔的不同导向,移位重排。佛魔本是同源,只是邪魔倒行作势,其修行是收入自肥,掠夺於外;仙佛也须得施,其渴求与邪魔无异,不同的教以舍身为本,其修行是善信付出,是求舍於内。佛法魔法再无冲突,就是执其重心,玩平衡,把佛法扬之於外,叫人做,随佛法舍身,喂忍神尼这只老虎。而内藏魔法则大收大噬,内肥外亮,名利双收,有光环又有元气,比往日判若两人。
yin魔顺利入驻,以神游回窍之态作苏醒过来,捧出从诛黑丑时收来的yin雷,经无相心法洗涤後,颗颗有赤豆大小,金光闪闪,耀眼生缬,分给二孪女,指点她们避开毒手摩什的路线,以及yin雷改装的舍利子用法。
看着二孪女似大未大,另有一种幼嫩的神韵,更挑拨欲念,以画上灵符为借口,把二孪女剥光。何惜这两只云英小,竟是道枯残如朽木,不堪受奸。虽yin之不得,也要搓揉一番。未经贺尔蒙洗涤的香肌,柔中带有水汪的扩张力,是细胞未繁殖到拥挤状态,血液流动畅通,适应快捷。肤肌细致,毛孔纤幼,是供应充裕,活力无碍,成新陈代谢率低,对肾脏无过量压力,无需汗腺发达,是成年人所无法比拟。
yin魔忍神尼抚摸着二孪女那小乳房,未储脂肪,不受地心吸力影响,毫无塌状,线条流畅,真是大有大的温饱,小有小的香滑。嫩芽的一刹,虽难永恒,也是昙花至宝。欲火更被勾动,添上膏油,把双掌拉下,搜挖穴,却是株内空的千层树。皮可剥,剩下零散粉末,黏在硬壁上。强烈的对比,令人倍加惆怅怜悯,更欲移天唤日,要以离合五云圭上的三相虚境,重塑二孪女肉身。
打发二孪女离去後,yin魔也脱出忍神尼法体,重新代入先天本命混沌元胎,在二孪女娘亲的道内,发泄那由其女所勾起的欲火。元胎与三尸元神无系结,穴的生理反应更因中枢轻松而灵活,更反应强劲,急速收紧,将yin魔的肉匝个结实,不是龙山双艳的内则篇那样死抓得动也不能动。
赤裸袒逞的忍神尼也不再是泛红遍体,代现的是霞光。清艳的面庞於性感成熟外,加上娇媚。粉嫩丰腴肌肤更晶莹剔透,与羊脂温玉似的饱满美乳一样,多了水溶的荡力,入手飘摇,似动非动。乳肌动,蒂颗反应更佳,更灵敏的牵引壁,发出漩涡般的牵引力道。於回抽时,更是吸力十足,阵阵剧烈的摩擦产生无与伦比的快感。纤秀的娇驱也给yin魔感到丝丝震颤,逸出撩人心魂的ai液微薰,麝香阵阵,受得住yin魔的尽情猛插。受着无羁的冲刺,因无意识的yin火,而积存yin液不多,更令yin魔jing少了点润滑剂,而更觉磨擦力强。强烈激情狂潮不因yin魔的修为深厚了而迟来,比上次更尽情刺激,只是少却心识,如机械化的人做皮囊,缺乏神韵,只适合此时有欲无爱的需求。
yin魔在忍神尼身上沉醉yin欲,却几乎误了这泄欲工具的女儿性命。於享受完自由泻精的快感後,放出神光扫探峨眉方面的情况时,二孪女已陷入千钧一发的险境。
原来大咎山魔宫邻近峨眉,从小寒山往峨眉去路,与妖人魔宫对面来路相迎,於大雪山主峰分歧。由此大雪山主峰去峨眉一段,与妖人来路斜对,成三尖角的方向,有高出天半的大雪山主峰掩蔽。二孪女飞出小寒山禁地,便以全力加急飞行,两道红光并在一起,如流星般抢往大雪山驶去。飞近雪山主锋,忽听东北遥空传来一种极洪厉的异声,知道妖人晃眼即至。
这时毒手摩什才匆匆赶回大咎山魔宫,照见二孪女已飞近雪山主锋,问知在小寒山左近出现,心想那一带并没有听说有什麽人隐修,越加奇怪。照路途,二孪女去峨眉,本该从峰前往东偏飞行,毒手摩什自料从峰後抢先截入往峨眉的去路,满拟必可撞上。但二孪女却背道而驰,改道向西,绕山而过。当妖人由飞过峰东时,二孪女刚巧由峰西绕出,反倒走上妖人适才截入往峨眉去路时所经的路。全仗来路所经高出天半的大雪山主峰掩蔽,差不到一晃眼的工夫,便被发觉。
真是时机危急,间不容发。
妖人循路急追,直到飞过应该相遇之处,还没见着红光影子,好生惊奇,又心疑仇人有了警觉,往小寒山来路退去,仍循路往前急飞。已快追到小寒山左近,才想起就她们中途退回,凭自己的遁光,也万无追不上之理。忽然想起二女似初出山,途向生疏,也许还不认得去峨眉的道路,径由主峰顶上越过。来时疏忽忘了回顾,反被漏去。心念一动,立即回飞往高处了望,径往峰上飞去。
妖人刚到峰顶,便瞥见前侧面云层雾影中,一道朱虹拥着两个仇人,往去峨眉的正路上电驶急飞,甚是迅速,途向一点不差,分明胸有成算。妖人才知上了大当,忙纵妖遁赶上。厉声起处,妖光烟云由远而近,潮涌追来。贬眼间,那乌金色的光云已经首尾相衔。谢琳妄想把手上那两发yin雷,匀做三回却敌,等快到峨眉,妖人追上之时,把姊姊那两份齐发,给他一个狠的。谢琳自作主张,可不知yin雷的适当量不是她想的这样简单。用少了,伤不到毒手摩什,不能使他後退;用多了也不使爆炸的范围扩大,不使毒手摩什退得更远,成浪费。
谢琳把手中神沙取了三分之一,发将出去,立时便有万点金星朝後飞射。妖人骤不及防,颇受了一点创伤,妖光也被神沙炸毁了些。可是这一分,少去好些威力,妖人受创不重,遁退不远,又从新追来。第二次神沙发出,妖光一沾即退,却似未受甚伤,而且退得快,回得更快。第三次更糟,竟连妖光都未消灭一点。神沙飞出,吃妖人放出一片绿黄二色的火星,迎在头里,一撞全消,竟是全师而退,晃眼又被追来。等第四次追近,虽已到了峨眉後山上空,却比预计离峨眉的位置远得多。二孪女几乎被妖光罩住,谢璎便把双手神沙同时全数发出去。红光中发出千万道金星,朝後面乌云中打去。这次神沙之力,虽比前长了三倍,但范围却不因此扩大,虽比前三次退远些,却不够远任二孪女赶到地头。
yin魔恰巧在此时在其母体内射完jing液,电射而至,混入yin雷丛中,以先天真气,加强爆炸的威力,操控着yin雷分批引发。双方势子都是迅猛异常。骤出不意,未容妖人逃避。首批金星爆裂,散了半天金雨,也把馀下yin雷,朝妖人退路送去,於前一批yin雷爆炸范围外连串再爆。妖人一退再退,遁向远处。等妖人收拾残馀,二孪女已经催动遁光,到达峨眉後洞飞雷径外的仁云亭来。
亭址本是髯仙的飞雷洞,於当日华山派都天烈火阵攻山时,被妖火震毁。群仙特地行法驱遣丁甲,将飞雷故址残破山石全数移去,削出一片平崖,建了这座广大亭子,派弟子分别在亭内、峨眉後洞出口两处轮值,延接仙宾,并防妖邪乘隙闯入飞雷秘径。此时亭中守卫就是专司对付毒手摩什的金蝉、石生。
原来英琼回归峨眉,终不放心谢家二女,知玉清大师智深道高,料敌如神,又平易近人,便告以二孪女事。玉清大师笑道:“是谢家二女麽?真个可爱极了。如论追她那妖人,只有本门七修剑合壁是他克星。最好是福泽深厚的一二同门,将七修剑带在身旁,必能将他逐走。”
正说之间,金蝉、石生恰巧走来。英琼知金蝉好胜,最为相宜,七修剑经教主新近重分,头一口天啸剑就在他手中。但使将不如激将,故作寻思,委决不下,玉清大师也只微笑不言。金蝉自从在紫云宫大开杀戒,好似得了甜头,又得了口七修主剑,更恨不能找个妖人试手,忍不住插口道:“你们要是没人,我去如何?再令石师弟帮我,他也是个有福的。”
英琼笑道:“这一说,小师兄更是有福的人了。但你私自出洞行吗?”
金蝉受激,自愿讨令,前往仁云亭,代人轮值。英琼随把自佩的一口阳魄剑先交金蝉。金蝉寻到齐灵云,一说值班之事,竟受应允。又把轻云的水母剑、紫玲的金鼍剑、朱文的赤苏剑、若兰的青灵剑、庄易的玄龟剑一一要来,共是龙、蟾、龟、兔、蜈蚣、、蛇七口。临出洞时,又把朱文的天遁镜、牝珠司徒平的乌龙剪借来,与石生二人分带身上。於玉清大师推算二孪女到来的时日,与石生同到仁云亭守候。满拟妖人不久追到,哪知越等越没影子,只接待了杨瑾,带着叶缤与凌云凤。
那叶缤於元江采宝後,和杨瑾、云凤同往川边倚天崖飞去。入龙象庵觐谒芬陀大师。芬陀大师看出叶缤胸前双乳隆起,秀眉含润,媚目流波,颦眸之间春情溢露,哪里是一个处女?知道这人形工具破了身,对谢山再无威胁,先对叶缤笑道:“贤不久功行圆满,可喜可贺!”
叶缤觉着大师话里有因,心中一动,方欲叩问,大师已转对杨瑾道:“还有那只古神鸠,经我佛法禁制,已渐驯服。到了下月望日,便是峨眉开府之期,去今只二十馀日,我因事不能亲往。妖鬼徐完之事由瑾儿你而起,但齐道友还有用你之处,期前便有职司,不能分身出敌。妖鬼吸神影之法,神鸠便是他的克星。嵩山二友命你们开府前五日,带了此鸟赶往峨眉,在去飞雷洞的要路,二十六天梯悬崖之上搭一茅棚,将此鸟暗藏棚内。”
嘱咐吧,即离庵出行。三女随往後洞石殿观看神鸠。龙象庵背崖而建,外面两层殿堂,法坛建於崖洞之内,特就庵後危崖,叱石开山,另建一层石殿。殿内只剩那只恶骨已化的独角神鸠独守,周身仍被牟尼珠所化金光彩虹围绕未退。此鸠本已通灵,受了yin魔先天无相洗脑,已知取舍,受芬陀大师连日佛法度化,业已悟彻前因,凶焰尽。三女守候了几天,神鸠忽由金虹中脱身飞出。杨瑾知它到了火候,便照大师手示,命它吐出元丹,指挥金虹,教以临敌运用之法。之後,三女便连同神鸠一齐上路。
飞行迅速,不消多时,便抵峨眉後山,把遁光降落,查看沿途地形,寻那二十六天梯。那二十六天梯在凝碧仙府的东南,是座突起岭背的高崖,崖势孤突,三面削立,独偏西一面散列着二十六处天然磴道,可以盘旋曲折上升崖顶,极易辨识。杨瑾知道就在近侧一带,竟未寻到,心中奇怪。叶缤却见右侧相去里许,有一簇淡烟飞扬,只管随风飘荡,并不扬去,因天气格外晴明,那烟摇曳空中,看去稀疏,烟中景物却被罩住,什麽也看不见,分明是异教中散睛迷踪藏形之法。运用慧目细一查看,那烟果是人为。能做到似烟非烟的轻灵地步,必非寻常人物。为何在此卖弄玄虚?
杨瑾忽然省悟那有烟的所在,正是二十六天梯那座危崖。各将遁光一偏,连人带神鸠,往那有烟之处飞去。烟中忽见飞射出几道光华,是监视着妖烟的峨眉门下,从对面迎来。除余英男曾在元江见过外,有三英中的李英琼、女神婴易静、墨凤凰申若兰、元元大师弟子红娘子余莹姑,同奉教主之命,来此修建茅棚,为古神鸠藏伏之所,并在二十六天梯下面乌龙岭脊上,分五方八面设下禁制,以备诛戮徐完带来的三千妖魂。
布置停妥,将神鸠留在当地,李、易等五女也须回山复命,便陪了杨、叶、凌三女同往凝碧仙府飞去,到了仁云亭外落下。金蝉、石生抢着要引路延客。李英琼笑道:“你两个不是因那姓谢的孪生姊妹要来,怕有妖人随後追赶,情愿在此守望,为她打接应吗?等才半日,怎又离开了?”
金蝉气道:“我真上你的当了。哪知等了大半日,妖人和那双胞姑娘不见一点影子。还不如在里面说笑有趣呢。”
英琼坑人更卖乖,抢口答道:“拿妖人试新传的法宝,这是多好买卖,我谁都没有说,只告诉玉清大师,却被你听了去,总共等了半日,就埋怨人。还是修道的呢,一点耐性都没有。”
叶缤本随杨、凌、易、馀诸人要走,一听二人斗口,心中一动,接口问道:“琼妹说那姓谢的孪生双女,何处相识?如何知她与轩辕老怪为敌?还到此地?
能见告麽?”
杨瑾也听出英琼所说,好似叶缤至友谢山昔年恩养的仙都二女谢璎、谢琳,得英琼把前事告知,才放了心。
光yin易过,一直守到子夜,妙一真人、玄真子、各位长老,连同一些与峨眉有深交的前辈嘉宾,已早在中洞升座。众弟子俱在室外候召,挨次召进,分配职责。到秦紫玲和廉红药出来代值,守飞雷秘径洞口时,已差不多分配停当,金蝉、石生二人却未见提起。听说只等一位老前辈来後,诸位仙长便要闭关,开读师祖洞壁所藏法谕,依谕在内祭炼,须待庚辰日午正,开府之日,运用玄功无上法力,裂地翻山,同时开辟五府後,方能出洞。
石生还不怎样,金蝉便发起急来。石生笑道:“蝉哥哥,你急什麽?这次开府,为千古以来神仙未有之盛,大遭异派妖邪嫉恨。众同门各有专责,不许擅自行动一步。事情一有专任,便不能由己心意行动。我们如有职司,便不能随意敌斗。乾看着妖邪惹厌,也是有气;何如这样,无拘无束,遇上可以出手的机会,便拿他试试新的法宝、飞剑,岂不是好?”
正说之间,忽听东南遥天际有极轻微的破空之声传来,行甚迅速。才见遥空金星飞驶,晃眼面前金霞闪处,来人已经现身,乃是一个白发飘萧的老道婆,手里柱着一根铁拐杖,生得慈眉善目,神仪莹朗,只是周身并无光霞云气环绕,好似就这麽凌虚飞来神气。二人早听师长说过,来人乃方今数一数二的老前辈剑仙江苏大湖西洞庭山妙真观老观主瑛姆。金蝉不敢怠慢,忙和石生就空中便要礼拜。
瑛姆前在川边青螺峪外清远寺,收了蛮僧九九修罗刀,加以祭炼。与魔教旁支,魔宫权重长老特怀魔君勾结,趁轩辕老怪最心爱的大儿子五yin尊者肆虐长白山水之外,寻上门去。妖徒自恃妖法高明,又擅玄功幻化,身外化身,炼就三尸元神,魂魄均可分化,任何厉害的飞剑、法宝俱不能伤。只要早有防备,遇上强敌,则在动手以前,将元神遁去一个。下馀形神纵使全数被消灭,也不过再寻一副好庐舍,修炼一甲子。大劫也奈他不何。瑛姆以潜光蔽影避开老怪万里传真环中缩影之法,寻上门去,乘他正要奸yin妇女之时,突然出现。一照面,先将秦寒萼拼斗朱洪时收得的混元祖师遗宝太乙五烟罗暗中放起,以防元神逃遁。再用九九修罗刀,将他形神一齐化尽。瑛姆事後,再按玄门妙用,把九九修罗刀化为三套,各为二十七把。
此时,借见面礼为名,一套赐给记名弟子廉红药,馀下两套赠与金蝉石生,蓄意贾祸峨眉。再呼唤秦紫玲从对面洞口过来,把当日秦寒萼飞青螺诛妖人朱洪时,所收的太乙五烟罗交授紫玲。妙一真人、玄真子等诸长老也迎将出来,直到亭上,将瑛姆迎进洞去。
诸仙进洞还没盏茶光景,驻守四人便听天空异声如潮,接连不断,由东北遥空传来,声势甚盛。声一入耳,金、石二童,便已飞起。只见云净天高,碧空如洗,月光之下,两道红光似流星过渡一般,直往峨眉飞来。红光後面,一片乌金色的云霞展布甚宽,涛崩潮涌,电也似疾,向红云簇拥上去,看去来势比红光快得多,晃眼首尾相衔,快要追上。金蝉不禁“哎呀”一声,刚喊:“石弟快随我上前!”
一言未了,前半妖云已被震散,好些随着星光明灭,化为无限缕游丝,袅荡空际。那乌云也真快得出奇,就这麽略为退缩,至少已被遁出百里以外。同时那两道红光也似惊弓之鸟,尽管得胜,并不回身追敌,反乘妖云微一顿挫之间,催动遁光,加紧往仁云亭这一面飞来。光中拥着两个美如天仙的孪生幼女,面上微有惊恐之色,迎面遇着金石二童,只双双含笑,把头一点,便往亭中飞降。金石二童便随了一同下落。云亭忽然连人隐去。
那妖云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二童猛觉空中一片乌霞闪过。二女忽然摇手,示意噤声,跟着平空落下一个妖人,却怒气冲冲向着对面洞口立定。紫玲、红药本要还言,见对面亭址,妖人背後的空中平空现出”二位姊姊,不要理他,少时愚姊妹说完了话,将手一举,再请诸位哥哥姊姊相助〔一行拳头大小的红字,一闪即灭。
妖人全无所知,朝紫玲、红药将手一举,说道:“我乃西崆峒轩辕法王座下第四尊者毒手摩什,与贵派素无嫌怨。只因有两个乳臭未乾的贱婢,欲借贵派盛会,避此一劫,保不投身贵派门下,以求护庇。我素重情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遇事深思熟虑。知道那时我再杀她,岂不伤了双方和气,仇怨相寻,彼此不值?既被逃进洞内,我不能不打个招呼。有烦速进洞去告知令师长们,最好将二贱婢逐出,凭我擒回处治,足感盛情。如无见逐之理,也望鉴谅微意,略看薄面,勿令列入门下,以免为此小事,彼此不便。”
毒手摩什说到”深思熟虑〔之际,极致着自我欣赏的神韵,真令人发啼笑皆非。深思熟虑成了优柔寡断,拖延误事,议而不决,决而不行的代名词。深的只是时间而不是质素,结果还是地妖的狗奴才!看来他是赞叹他自己的文过饰非,说得起劲。忽听身後娇声骂道:“不识羞的狗妖人!我姊妹只是赴会心急,懒得和你师徒纠缠,当是真怕你麽?你枉偷老怪传真缩影之法,如非我们故现形迹,引你赶来上当,你做梦也休想看出一点形影。休说不知我们来历,如今人就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还说什麽千里万里,真没羞呢!知趣的,快滚回去,静候天戮。我姊妹就不愿与你一般见识,污我仙剑。你在仙府门前胡闹发狂,这四位哥哥姊姊容忍不得,要你狗命,我却不管。”
仙都二女人既生得玉貌朱颜,比花解语,娇丽无俦。语声更如出谷春莺,笙簧互奏,怡情娱耳。又相貌穿着俱都一样,无独有偶;好似造物故显奇迹,聚汇两间灵秀之气,铸了一个玉雪仙娃,铸成以後,尤嫌不足,就原模子再铸一个出来。峨眉门下少女虽有几个天仙化人,仍嫌比她俩少了几分憨气,又都少了一个配对的。可人怜爱这就是女儿家的本钱,功能埋泯是非曲直。
妖人闻声回顾,亭口立定二孪女,正是所追仇人。才对人发狂,说了大话,仇敌近在咫尺,竟未看见,不由又惊又怒,又急又愧。因怎麽也查算不出底细,自见面起,连受创伤,对面又被瞒过。再一听这等口气,估量必有大来历,弄巧还长於玄功变化,不易擒捉。切齿痛恨之馀,决计拼着树下峨眉一处强敌,说什麽也要用金刀将仇人生擒回去,报仇雪恨,并祭炼妖法。现在峨眉门口,一发不中,夜长梦多,仇报不成,徒自结怨。尽管耳听讥嘲,心中愤极,却一贯乡愿外表,只也不还言辱骂,眼射凶光,却在深思熟虑,未能下手。
驻守四人听二女出语尖俏,使对方难以下台。一面觉着仙都二女天真有趣,一面惟恐妖人骤下毒手,各自暗中戒备,静俟迎敌。迟迟才见妖人将手向空一扬,一片乌金色云光先往空中飞起,一晃间天便遮黑。每指一处,便有千百缕极细游丝射出,晃眼无踪。石生指着妖人大骂道:“不管你和二位姊姊有仇无仇,在仙府门前放肆,便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看我先破你这些乌烟瘴气的鬼门道。”
手扬处,天遁镜放出百丈金光,妖烟立即由隐而现,成了片片乌云,杂着无数魔鬼影子,惨啸如潮,随着宝光照处,跌跌翻翻,重又化为残烟飞絮,由现而灭。妖人一见,方自急怒交加,金蝉也将七修剑化为七色七样彩光,连同自有霹雳剑,齐朝妖人飞去。仙都二女也各将手一举,跟着红光飞出。对面秦紫玲看出妖人厉害,惟恐二孪女有失,弭尘幡一晃,一幢彩云先朝二孪女飞去。
妖人眼看仇报不成,弄巧还要丢人现眼在这几个无名小辈手里,并且从此结仇,後患无穷,益发把仙都二女恨如切骨。不愿所炼魔光为宝镜所毁灭,一面放起数十道乌光抵御七修剑,一面运用玄功把未破的魔光收了回来。竟紧跟着拼损耗精血,猛下毒手,施展魔门极恶毒的玄yin神煞,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化为千百朵暗碧色的焰光,直朝二孪女飞去。
恰值紫玲飞到,忙把彩云往前一挡,就势将二孪女拥住。那一簇血焰撞上云幢,全都爆散,宛如千百霹雳同时爆发,砰砰之声,震得山摇地动,崖侧飞瀑俱都倒涌惊飞,弭尘幡连人带云幢也被荡开老远,也径往洞口一同飞回。如非紫玲久经大敌,长於知机,二孪女几遭不测。
天空的玄yin神幕也似天倾一般,罩将下来,立时星月无光。如非宝镜、飞剑精光照耀,对面几不相见。七修剑本应七人合运,金蝉更功候尚浅,不能独自完全发挥七修剑妙用。但妖人也费了不少心力,拼损七股飞叉,任叉化的乌金色光华才灭即生,才生即灭,才得勉强绊住,不令七修剑合壁。天遁镜金光也只能将天空妖云阻住,不能破它。
妖人的玄yin神幕是轩辕老怪的魔宫至宝,内藏十三亿凶灵,残暴无比,视死如归,潜伏偷渡更是无孔不入,岂是几件受驾驭不力的法宝所能令其安份。可惜凶灵也是元灵,被yin魔的先天真气触发天性,迷茫若失,再经血影神光普照,全数不知所措,如同虚设,但外表还是潮流汹涌。秦紫玲忙喝:“廉师妹,你那修罗神刀还不放起除妖,等待何时?”
红药、金石二童齐被提醒,各将三套共八十一口修罗刀相继飞出手去。妖人指挥玄yin神幕,不见功效,已暗暗心惊,一听是修罗刀,知道此刀是本门中最怕的克星,以暴压暴。当日修罗刀在清远寺被元神大手收去,狙杀了大师兄五yin尊者,就是查不出下落,连仇家也查不出,不料竟是峨眉的所作所为,不禁心胆皆裂。那八十一道血焰金光已分三面夹攻而来,妖人料定今日之局万难讨好,把一口钢牙一错,一声怪啸,匆匆收转飞叉,运用玄功变化,驾上妖云遁走。
敌人飞叉一收,七修合壁无了牵绊,金蝉身剑合一,化为一道七色彩虹,连同自己和石生的飞刀,一齐追上前去。妖人一见两般克星俱都赶到,那多年辛苦炼就的玄yin神幕,再被截住绞散,实在可惜。只得忍痛用化血分身遁法,自断一指,一片烟光闪过,断指替了原身,满身都是血光火焰围绕中,恶狠狠回头扑去。金蝉修为还弱,未足以发挥合壁之威。yin魔志在了解分化十三亿凶灵,根绝魔宫基础,无暇分出先天真气,指辉七修合壁,任彩虹金光往前合围。
猛觉妖云尽退,星月重明,清光大来。对面妖人火焰血光,也被剑光绞散,纷纷下落。残焰消处,只有几缕极细碎的血肉零丝。妖人由妖光遮掩中借遁逃走,也把乌金铁幕内觉悟了的凶灵带回去,感受着魔宫给与的一灾换一灾,一害易一害,终於在华山第三次全宇宙剑仙大火拼中,反噬魔宫徒众。
第九十八节开府隐患
yin魔击退毒手摩什,面对峨眉开府。此三千年以来道家未有之盛事,长眉真人及苦行头陀提倡了多年,众仙俱是众说纷纷,毫不热衷。但糊里糊涂的妙一真人奉了长眉真人所留法谕,能趁这五百年劫运到来之际,竟水到渠成,是因他甘作傀儡,肯当上有名无权的盟主。
玄真子野子狼心,组肢挛会为後盾,借此垄断玄门正宗之名,代民为主,暗中与轩辕老怪里应外合。二老矮把持派务,另有居心,於群仙聚结中,更能为其後台服务。灵峤本是幕後操纵,更是名正言顺的叁议。
此次峨眉开府,虽是千古以来玄门盛事,亘古难逢,请柬也发得极为广泛,除一些左道旁门的仇人外,不特正教中人和海外散仙,甚而有些不曾公然与峨眉为敌的异教中有名之士,俱在邀请之列。便是闻风向慕的海内外的散仙,以及诸异派旁门中人,只要与本派无仇,且未为恶者,不奉请柬,借着庆贺为名,也可前来观光。
依嵩山二矮和穷神之见,此辈异端一半是来看热闹,一半是来窥测深浅,以为异日作恶时准备,居心叵测。妙一真人才疏却志大,认为决可从容消饵,以其恶迹未着,可使其分清邪正高下,知所去取,观善知返,又可示以玄门广大,无所不容。倘因见而警惕,永远舍恶为善,无形之中,岂不积了许多功德?何况此中尚有不少道友,俱是洁身自爱之士。何苦因此生嫌,变友为敌,拒人於远。
所延请的人,除有交情的不算,十九均含有深意。一般早已惮忌轩辕老怪的散仙,届时俱来赴会,纷纷推荐弟子入盟,共建仙景,存心倚为助力。轩辕老怪更推波助澜,向散仙施加威胁,使峨眉囊括的正派越多,玄真子的卧底作用越大,更可玩弄群仙於股掌之中。异派中剑仙已如散沙,正好加以机联系,从新把持大势。当然亦有真心为「民为主」所惑,甘愿为漂亮的口号作牺牲,舍头颅,热血,投它忘我一票。但总是行就行先;死就死先;企就企两边,屈死在玄真子的派鞭之下。
髯仙李元化本与妙一真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而登上副位,嚣张狂妄,有他的自由,无别人的自由。有讲,不准人评,祭出握杀言论自由的高帽子大法,不可一世。不幸飞雷洞被史南溪等华山派妖人,於上次攻打峨眉时,用妖火震毁。髯仙李元化失却据点,丧失了副位,却迁怒妙一真人不全力保他的利益,暗中投入玄真子的魔爪下,种下华山三次大斗剑中,弑杀妙一真人的祸端。
如此内藏隐患,却是外表辉煌,大遭异派妖邪嫉恨,更招敌聚,敌忾同仇,邪、魔两系侍机而动。真正的硬对头,还一个都未露面,同是道门的许飞娘忌恨峨眉开府,表面还在假充好人,私抵下费尽心力,约了好些厉害妖人,欲在开府那一瞬间,在峨眉对面的雪山顶上施展九天都篆颠倒乾坤大法,将仙府倒转,毁灭全山。晓月禅师更妒嫉今日开府之举,勾引来南疆魔头长狄洞哈哈老祖的元神。兀南公、轩辕老怪、司空妖道尤为此中巨擘,与妖尸谷辰、白骨神君、雪山老魅、华山烈火祖师带领一干妖魔,合力来犯,更是猖獗,意欲施展魔法,崩山坏岳,把此间全洞齐化劫灰。互通声气的血神子邓隐,及妖鬼徐完,不具肉身,来去无踪,更是防不胜防。
那妖鬼自称冥圣,善吸神影之法,更迅速如电,瞬息千里。所经之处,一切凶魂厉魄无不俯首皈依,聚众极多。寻常党羽,虽是无甚修为,但无肉身负累,可乍隐乍现,做成仙山混乱,给妖邪魔怪可乘之机,才是当前大患。
yin魔决意先灭妖鬼,以yin虐乔乔为引饵。淡烟所在的二十六天梯下的高崖地底,就是安置乔乔的秘窟。虽是弹丸之细,却是个洞天福地,聚处的六百万元灵,都是微尘阵内精华。窟内极深幽曲折,到处通明,净无纤尘。每进一层,都有仙法把石门封闭,不复再见出路。安置乔乔的室内,当中有一大钟乳,如玉珞珠璎,自顶下垂,至离地丈许,化成一个盂形,分向两边,渐垂及地,绝似一个水晶帐幕,幕内是一座法台。
可惜如此灵地也陶化不了妖魔鬼怪出身之辈。任她如何受害,痛恨魔教,崇尚自由,终是饮魔鬼奶水长大,脱不了鬼胎意识。不同的价值观念,有不同的行事准则,对自由环境,极不适应,免不了作出只有魔鬼细作所才作的事。yin魔将她奸污之後,曾对她说:“妖鬼徐完是灵鬼修成,别创教宗,所以要门徒均须弃去肉体,以生魂修炼。为防叛教,还须经过一番禁制。一被发觉有了二心,无论相隔多远,只一弹指之间,便可将那叛徒诛魂夺魄,永堕九幽,万劫不复。我怜你身世遭遇,不与妖魔同流合污,故加援手。你禀赋本薄,全仗你这一点善根,因而免沦妖窟,永堕孽海。这里有禁法封闭,真有仇敌寻上门来,只要不离开原地,任多厉害,也是无妨。台上并还设有信符,一焚我即立至。”
乔乔这些吃妖魔奶水大的鬼灵,惯於鬼魔的争斗生活,就是不安本份,不明白自由的真谛,不肯谦恭卑逊,改过那些鬼魔观念,为奴为婢,亵充下陈,从头学习。却要也文也武,挺身惑众,播弄是非,把鬼魔的一切,如永远争斗论,搬了过来,倡行抢得就抢,不思是受的是施舍救济,应是随缘乐助,却认为是社会欠了她的,要求有全窟中位数的享受水平,比辛勤劳苦的低技术元灵,所得的享受,更要多得多。其嚣张蛮横,连讨债的债主也甘拜下风,做成歪风狂吹,凛冽惊人。元灵暗自勉励,甚至有把yin魔也都看轻,遇到自身能力可及之事,便独断独行,做成不协调的风气。
乔乔转心怀念鬼群中作威作福的日子,心思思还想重沟徐完,尽诉心中情,以弦歌寄意,高叫平反,歌唱出她对鬼魔的忠心耿耿,不是反魔,是比岳飞更忠心魔教,只是魔宫冤枉了她,要仙窟中的元灵为她通传妖鬼。能力有限的元灵,根本无力通外,好心的叫她安静下来,却给她泼妇骂街,吵骂翻天,负气出走,依来时yin魔所带入的路径,冲入窟中心那大陷坑,坑前有一黑色金字牌坊,上有“神焰灵域”四个古篆,灵焰潭便在其下。
潭边共有小亭四十五座,形为六角,仅有丈许方圆,却有两丈四尺高下,亭心法器形如古灯檠,未点燃时火焰只是灯头虚影,表面是点缀风景,实则暗设禁制。每一小亭均可飞行移动,为全窟禁法枢纽,也是最厉害的埋伏。潭中四外俱是红光和青白烟雾围绕,云气蒙蒙,望不到底。
乔乔由窟内冲出,由小亭载着下潭,无甚遇到阻力。那青白色烟雾宛如波分浪裂般冲荡开去,也不见烟中有火,除烟雾浓密外,并不觉热。快到潭底,淡烟影里现出一片薄如水泡的青灰色的光网,光面上稀落落冒起数十股青烟白气袅袅上升,约有三数十丈方才散开,互相绕。那光网看似极薄一层,无甚异处,却是真火精英所萃,内藏丙火之精所孕育的两条灵蛇。穿过光网入到潭底,那地面却比上面潭口宽大得多。於潭底转出湾外处,建着五层楼阁,四外皆水,广只亩许,通体高出水面,直抵窟口。造形精丽,穷极工巧,通体玄色透明,非金非玉,不知是何物质。
那楼阁每层本只一大间。这头层楼便是一个火窟,只当中放着一张龙须草编成的短榻,环榻三面立着三十六根质如黑晶,二尺方圆,一尺多高的矮墩。地面也是质如晶玉,与墩同色,直似天然生就,不见人工痕迹。这些墨玉矮墩俱是三阳真火凝炼而成,全楼均是真火凝结,真阳内敛,反现为yin。三十六个矮墩叁伍错综,疏密相间,近者二三尺,远也不过丈许,连同中央师座与三阳火位,相合躔度。到了短榻前面丙火正位,烟光迸射,榻下似有一股彩气连榻上升,榻面离地而起,由缓而急,往上升去。同时烟光直冲之处,楼顶现出一个与榻相等的楼门。短塌升到二层楼面,便即停止,不大不小恰巧将楼门填满,四外浑成。
楼顶上隐隐约约有火圈虚影,与楼板当中太极图上下相对,下面图中阳yin二极飚轮飞驶,上层搂板上的图形也是一轮红黑叁半的奇光上下相应。转了有四五十下,四壁所画火焰忽都隐入壁中,不见痕迹,跟着下面太极图光越来越强,竟将顶层圆光吸住,连为一体。上层图光徐徐下降,与图合成一体,开出一个丈许大洞。
洞上室中心有一五尺方圆墨玉圆台,上下四外俱是火焰虚影围绕。台顶当中画着一朵青莲花,重台叠瓣,一半含萼,尚未全开。轻掐花朵,往上一捧,青莲立变一朵斗大真花冒出台面,当中花萼跟着开放,内里现出一个形如莲蓬,带乔乔直上阁顶窟口。
乔乔环视阁外水泛银色,无风自浪,波涛奔腾,击石有声,撞到阁壁上,不时飞激起一两丈高的银花,云涌珠喷,精光四耀。但却早已被yin魔临摹下身形基因图样,为阻截名单,无法出阁,只能坐出阁顶窟口处的石上悲哭不止。突然觉着心跳神乱,知是妖道师徒用那呼名追魄之法,已然寻到附近,如非仙法神妙,封禁洞门,必为所害无疑,犹自徘徊遐想,不舍归去。忽然一阵yin风由身後吹来,当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知是中了道儿,见风势蹊跷,类似本门中人到来,慌不迭一面放起护身神光,飞身遁回阁内。
刚一立定,果有几缕黑烟箭一般射来,窟口前淡烟散处,现出一个土着装束的妖魂,手持木剑,背插纸幡,相貌十分凶恶。那面纸幡乃子母元yin女灵旗,旗共十面,一母九子。母旗设在妖宫法台之上,门人出外,各请一面子旗,非有要事奉派,不能借用。如遇劲敌,稍一展动,妖道立即得信赶到。
妖魂正是徐完大弟子秦左,奉命刺探峨眉,猛一眼瞥见前面山崖上有女子闲游,忽起色心。晃眼飞过,认出是本门遍索未获的逃徒,一时贪功心盛,打算活捉回去,也没想到能敌与否,便冲入窟内,却入不到阁来。便沿阁壁外下冲寻找入口,触动潭底光网。
一接触,立似沸油着火,轰的一声,全都爆发。青光闪得一闪,化为千百丈烈火朝上涌来,同时来处那些青白色烟雾也一齐点燃。当时全潭上下成了火海,只听呼呼之声,衬上四壁回音,天摇地撼,声势猛烈。妖人猛觉火势转强,红光转为白光,势如狂潮,猛涌上来,上下四外的烈火也都变成银色,火势炙人,奇热难支。尤其下面火力奇强,往上猛冲,妖徒下降之势愈难。紧跟着一片白烟过处,头层青光先已消灭。在漫天烈火笼罩之下,猛瞥见一条色红如血,通体晶莹,粗如人臂,长约三丈的蛇形怪物,由脚底冲荡开千层火浪,滚滚焰云,追将上来。那蛇端的比电还快,侧顾一瞬之间,已是擦身飞越。紧跟着又是一条身黑如墨的怪蛇,从一个拳大血口中喷出二三尺长火焰,由下面怒啸追来。一团大如栲栳比血还红的烈火喷出,口张处又喷出一粒酒杯大小的火星。
那越过的灵蛇蟠旋上空,将回路阻住。紧跟着把口连张,喷出一团血红色火云,晃眼展布开来,朝着秦左兜到。所喷内丹乃三阳真火凝炼的精英,比起潭中火力厉害得多,寻常金铁之属休说被它烧着,只略挨近,便即熔成浆汁。全潭烈火已全变成银色,光华闪闪,耀目难睁。秦左遁光真气抵挡不住,被烤炙得通体炎热如焚,无法透气。下面千寻烈火也潮涌而来,陷身火窟。
乔乔自幼受教妖鬼徐完,把妖法奉为至极,不屑玄门正宗的渐进慎密,一心认定秦左是生魂炼就,易於遁迹,一旦殒命,在妖鬼後宫的本命神灯立起感应,不消多时,妖道必定附身秦左本命灯光馀焰赶来,祸发更速,於是扬出一蓬彩丝向秦左当头撒下。秦左看出是本门最厉害的六贼收魂网,忙化淡烟飞起,已被彩烟裹住,缠绕了个结实,被捉回洞去,放在法台之上。
虽然以魔制魔,看来方便一点,但火海慎密,就时烧他一个永远失踪,那会惊扰他的本命神灯,如今鬼魔的手段却引来後患无穷。在外观,是弄成仙窟一片污烟瘴气;内中却是祸藏无法无天的非法损灵入境,无法处理。所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不卑微受控,必自以为是,纵非假好心,也必办坏事。
秦左自恃身是厉魄修成,以乔乔的道法,至多能用本门夺魂之法将自己杀死,或是永困住不放,决无力使己受什麽苦刑,便污言秽语,毒骂不休,想激乔乔生气杀他,等妖窟中本命灯一灭,妖道立即赶来。仍可将游魂馀气带回祭炼,成形复原。乔乔深知这厮受有禁法,元神可以感应,妖道接信,纵是隔远不能即时赶到,也必把本身法力附在秦左真元之内。这里秦左本领也随之增高,就算自己能敌,从此也如附骨之疽,形影相随。不由怒喝道:“大胆妖孽!我好心好意,念着昔日相识,不忍使你受那消魂炼魄的磨折,叫你放安静点,你偏生不知进退。且让你尝尝仙法妙用,就知道厉害。”
说罢便照yin魔所传炼魔之法,将法台灵旗展了两展,立时满台俱是金光热焰。秦左立觉身子如散了一般,痛楚已极。先还忿怒苦熬,後来实受不住光焰销销,只得住口。但乔乔骄傲自大,不肯把秦左交窟内元灵处理,任他长羁法台,影响元灵生活,极受怨尤。
yin魔知元灵不可欺,必须以yin火奸化乔乔,以平息众愤。於是也不会见乔乔,微化入窟内法台,才现出身形。秦左未识阎罗真面目,悲号引诱,把脸上恶容敛去,哑声乾号,目流血泪,作出周身战栗,好似受刑已久,力竭声嘶,哭号不出,痛苦万分之状,装作奄奄待毙,哀求从速处死。yin魔装模作样,径去移转灵旗,默用仙法颠倒五行,布下疑阵,将三面主旗移动。说时迟,那时快,中央主旗才一拨起,台上立生妙用,一片金霞闪过,便听秦左哈哈两声大笑,喝道:“小乖乖,谢你好意。告诉乔乔这狗泼贱,三日之内,纳命来吧。”
声随人起,化为一簇淡烟,便要飞去。yin魔笑道:“业障少发狂言,今日依我本心,将你生魂消灭,好将妖道引来,为世除害。只是时刻未至,故将你声音收禁在此。”
yin魔说罢,左手指上弹出一团碗大火光,轰隆一声微震,重播秦左音讯,语止烟消。秦左才知不妙,还想舍命传讯,待妖宫神灯熄灭。但在yin魔手上,这些雕虫小技那可得逞,只是诱秦左逃窜,诛杀给元灵看。yin魔把灵旗插在丙丁方位,火光一晃,立即焚化,一道金光追卷秦左,便听哇一声惨叫。先天真气发动之先天神火,更是妖魂克星,烧得秦左连先天脑波也泄不出一息,断截本命妖灯联系,无以化变妖宫内本命神灯,永远失踪,不使妖鬼借魂潜入。
第九十九节yin熔鬼女
yin魔平息了元灵的不满,便等待神鸠安顿後,气化入巢。神鸠自有天赋感官,嗅出主人气味,便即长鸣示意,甚是亲热。只是周身仍被牟尼珠所化金光彩虹围绕未退,似耐不住法宝威力克制,尽敛以前凶焰,现出乞怜之色。yin魔以意传意,道:“此宝之力,可助你脱难,以你自身元丹与此宝相合运用,威力更强。
现时之忍受与目前大劫及他年成败大有关系。”
神鸠闻言,好似省悟,又欢鸣了几声。yin魔也导气化法身入牟尼珠所化金光彩虹圈内,助神鸠与珠气相合。以法身所化真气,混入珠光彩虹,从神鸠气息吸入,凝神入气穴,过尾阊,炼精化气。气穿脊中,抵玉枕以炼气化神。循环九九八十一周天後,牟尼珠气已是神鸠一部份。神鸠反囚为主,与本是管头的牟尼珠勾结一体,再无禁忌。牟尼珠的指引不再是管束,变成是为所欲为的护身符,只要跟随指引的漏洞,便可理直气壮,残害无辜。
yin魔提升了神鸠威力,足可重创妖鬼徐完,便进行下一步,消灭仙窟之内患乔乔。回仙窟,向元灵解释乔乔之作用,保证会清理一切魔教意识,不会容忍任何吃魔宫奶水大的一虫一蚁留下。在元灵热烈歌颂声中,yin魔步入安置乔乔的室内。乔乔那知命在旦夕,竟哭诉元灵不重视她的尊严,凡事不先问得她的批准才改变习惯。把她提的草案,诸多留难。完全是一派她才是人,除她外,任何人都不是人的心态。
君子绝交,不出恶言,把狼毒埋在心底,还装出一片敬佩神色,话是话这是礼节风度,实是松懈对方戒心,才有机会捕捉到对方的弱点破绽,给对方致命的破坏。若是撕破了面,莫说对方必定严密的防微杜渐,连别人也抱置身事外的思想,不受蛊惑,难以利用。所以最毒的敌人,必是最亲密的近友。
yin魔接受一切投诉,矢言改革仙窟,由她做主。光只从耳中传入,便可震动人心,乔乔大喜若狂,更有从凤四姑蜕来的yin毒之气助长,效果更为惊人,光听就足令乔乔欲火狂升,那得不尽撤藩篱,任yin魔摆布。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兴奋中,血气运行迅速,一切知觉都是比较敏锐,也更愿意迁就对方。更因兴奋,定必令玉乳充血,阜涌胀,所以必定送入男性怀内,揩揩擦擦,不受不欢。yin魔就借她那鬼仙的法身,一试”焚魂烤髓欲火熬丹〔的残酷采战功诀。
阳为火;yin为水。夫女之胜男,犹水之灭火。男玄女牝之初辟,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铸男女之两体,范yin阳之二仪。男若火之焰,必有供需以举之勇猛。女若水之徙,能觅匿藏以避之迂回。火不胜其消耗,久必虚灭;水不尽其锋露,柔乃长存。此先天五行水之克火,奈何天道衡和,五行相生相克。克水有土,为火所生,则水火既济,知行之,火御土透水,如釜鼎能和五味,强则足已蒸发之。
yin魔无相法身,和而不群,神气不宣布,yin阳闭隔,肉jing收土之气容火,浅徐动,把碧血神焰由乔乔道灌入。乔乔知觉被yin趣淹没,茫无所觉,痴迷陶醉在仙窟特主的灿烂幻境,毫无所觉下,一丝抗力都没有,就承受了这套密术侵袭,碧血神焰直透花芯,更是毫无阻滞地直捣丹田小腹,深深地占据了乔乔的气海要害。炙热的阳刚罡气左冲右突,回荡脐轮。脐内为先天胎胚之际,上通肝根,下通内肾之根所在。碧血神焰升起逐渐汇聚入乳房中间的绛宫穴。
女命在乳,女性炼丹以乳房为气穴,乳房上通心肺之津液,下澈血海之真汁。先天至宝藏於坤腹之上的绛宫穴,位在中黄之中,含於内牝,如星如珠,得附性天,不化天癸,凝神入气穴,便成元一。yin魔以碧血神焰捕采战,怕先知觉,必需潜火入主此要穴,以「灵热法」的明点内火。女属坤,而坤藏真火,火伏则吉,为碧血神焰为燃,则有如太阿倒持,火发烁金。紧接着乔乔感觉大药涌动,上下冲涮,肾脏热如汤煎,与真火驯伏迥然不同,只是乔乔沉醉在辉煌的将来,曲意奉献,不神驭,有若开门辑揖盗。
碧血神焰自然运动,乔乔更觉暖烘双关,分注乳溪如渴泉澎湃汹涌。通过身柱七轮,飘飘然舒适身虚若谷,大地亦无,隐隐凉气袭人,氤氲四塞,遍体肢节窍窍光明。体内涌起的热潮越发的强烈,游走四肢百骸,慢慢地浸润着她周身,流窜会yin,令她浑身皆酥,瘫在yin魔怀中。在火烫中,身体一阵更强烈的酥麻,全身骨节酥麻酸痒得几乎快要松散开来,只觉穴热薰,一阵畅美冲得头晕目眩,激情升涌充斥淹没了灵智。鼎炉元yin遇火热燥,碧血神焰使得炉内元yin滚滚欲动,滚烫的yin精泄了出来。阵阵酥麻酸痒的快感蚀骨销魂,骨软精疲似的散离熔化,使得乔乔意识开始模糊,陷入陶醉,已被灼的浑然忘我,但觉恍焉惚焉,不呼自呼,不吸自吸,不提自提,不咽自咽。
滚烫一片的火焰逆吸真水,自尾闾上流,钻上脊柱的中枢穴、神道穴,汇到顶门的百会穴聚集,乔乔全身火灼酥麻。所有的力气於瞬间被抽乾,又乾又瘪,浑身热燥。每一次的扭动,体内的燥火也在随着不断地增加,向全身蔓延,但也只求yin魔过瘾,而甘愿牺牲,曲意承欢,默默忍受。直至玉枕、泥丸皆通,碧血神焰尽驻窍穴,乔乔才渐觉不支。苟非开门揖盗,任由碧血神焰长驱直进。若於辛苦时,不再合作,yin魔虽有先天真气,也难驱yin火硬闯乔乔的元神中枢。
碧血神焰的烧入已是图穷匕现,引起变化,乔乔的灵魂被炼火煎熬,灼热的冲击中神魂飘荡,像在虚无的火海之中,如油煎般的难受,却无反抗之力。三尸元神沦陷,碧血神焰勾动yin火炽盛地煎熬得乔乔浑身酥软,再没办法抗拒体内欲念和碧血神焰的内外交逼。在火烫中,一阵阵强烈的酥麻更是无法忍耐,难过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喘息。
yin火烧炼绛宫至宝,大药搬升入泥丸,乔乔顶门雷响,玄珠已冶成形,却惜非乔乔所有。玄珠玉液既而降注华池绛阙,水满乃由鼻落,咽不胜咽,如此丹还,非自主的”醍醐灌顶〔,却如暴洪之泛滥成灾,降入中丹田,有鹫鸣之声。乔乔内心感到一阵火热,触电般霎时传遍乔乔整个娇躯,每一个细胞被欲火烧得酸麻酥痒,脆弱的神经更像寸寸断裂,酸、甜、麻、痛集於一身。乔乔止不住体内的欲火,只能娇声yin叫,魂失魄散,脸上满带着被激情折磨时的痛苦,双眉紧皱,双目猛睁,泪水含眶,眼睛失神,视线模糊,恍如窒息般美目翻白。那热焚焚的烈火在体内不断地增温,越烧越旺,快要把她烧焦了,只能「荷荷」哀叫。
玉液火热如灸,降涌下极,声发如雷。yin魔巨施放元阳,随着巨的抽插,如暴洪转入乔乔体内。yin阳两气真元在乔乔的下身鼓荡融合,与乔乔的元yin玉易溶和。奸yin之後,乔乔气动心摇、精神内乱、真气不固,此先天至宝玄珠油然融化,其热如火,夺关而下,破花芯而出,举世名曰天癸。化为一股股的热腾滑的yin精,从子宫深处流向yin道,浇上yin魔的gui头。yin魔砍采真元,强夺修练,将乔乔的真元,透过抽提迎吸,纳为己有。
随着元yin流失,乔乔感受到如针刺般的轻微苦楚,更带进了大量的燥热,体内彷佛被地狱的火焰燃烧,却瘫痪发软,再无反抗之力,已经被欲火完全烧化了。血肉细胞起动质变,那热焚焚的欲焰烈火,快要把她烧焦,迸散出赤红色的妖异光芒,即使在体外,都可以看见一团朦胧红光,慢慢明亮加强。牝门也守将不住,筋脉骤松,蠢蠢欲动的yin精元气,从子宫喷出,有如瀑布暴泻,淹没yin魔gui头。yin魔以gui头压紧子宫颈,摄纳着那流出的丹液,融窜全身窍脉。肉jing更在乔乔那火热的穴内继续跳动,将碧血神焰源源不断的注入乔乔体内。
乔乔已被欲火煎熬到神智不清,半昏半死,下身的yin穴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泄yin精。灵识如堕黑暗地狱,又瞬息幻变出雷霆霹雳漫天轰隆,转而显现山崩地裂、海啸涛天、滚滚浪袭恐怖景象,千变万化,惊怖莫名。在死亡幻像的煎熬下,乔乔的苦苦哀鸣就像西斯底里的yin叫,惊心动魄,凄婉尖厉得足以充盈太虚,坠落九幽。被yin火烧出的赤红色的妖异光芒,紫气炽亮,起了一阵粉红色的烟雾,从乔乔每个毛孔溢出身外。乔乔才知yin魔yin毒,後悔莫及,也已回天无力,连诅咒之声,也传不出艳红彩雾外,就像泄气的皮囊,软化扁塌下来,於yin火中化作烟云,只留下一样娇未的皮膜。
yin魔yin烧乔乔,就是激引妖鬼徐完妒火,所以必须保留乔乔的咒骂声,加以复制,循环不息的播放,特开一条专门频道,送入鬼宫。徐完这厮心狠意毒,乔乔是他膀臂,那些禁敕原是他炼就之物,心灵相通,得知乔乔被yin魔酷yin折辱,极难忍受。却不知讯息传到时,乔乔已是烟消云散,还道乔乔被yin火焚烧中的诅咒,只是被挑起欲火,迫令就范。群妖怯於连山大师威名之盛,互相推诿。妖鬼心怕等待集体行动,渴望中的爱妻已花残叶落,终於漠视群魔策略,执意独自孤军入伏。一面召集教下全体鬼魔大举前进;一面派出两个得力弟子急飞往二十六天梯处打个头阵。
这里二十六天梯却先来了一道白光飞落岭上,白光敛处乃是一个相貌奇丑,身更矮胖的小尼姑。那小尼头上满是疤痕叠叠,蜂窝也似。一张紫酱色的橘皮扁脸,浓眉如刷,又宽又密。底下却眯缝着一双细长眼睛,扁鼻掀孔,配上一张又阔又大的凹嘴。未语先笑,却露出一口细密整齐、白得发亮的牙齿,还生着一双厚长红润的垂轮双耳。是落凤山屠龙师太善法大师的小徒弟,小贫尼癞姑。
屠龙师太当初原是峨眉派前辈,隶属道流,名叫沈。只因疾恶如仇,屡次妄起杀机,致犯教规。长眉真人屡戒不改,将她逐出门墙。她益发躁急,到处搜寻异派妖恶之徒为难。恶徒一被她遇上,便无幸免。彼时她任性刚愎,谁说的话也不听,同道中落落寡合,只妙一夫人和她至好,知她这样下去,杀孽日多,树敌太众,早晚必有祸患,暗中跟着照应。妖邪因此,顾忌长眉真人与她的师徒之情,未敢公开报复。
长眉真人飞升,沈虽然气愤师父薄情,处罚太过,也感念师恩,洞外跪伏。遥拜真人飞升後,妙一夫人忽持真人柬帖和一件法宝赶来,传真人遗言,说道因她一意孤行,师徒之分已绝,师徒之情尚在,赐沈白柬一张,到时现出形迹,自有应验,又外附戒刀一柄。
沈回山不久,以前所树诸强敌便联合寻上门来,竟有轩辕老怪和九烈神君等人。沈和弟子眇姑被困在妖阵之内,苦斗了三昼夜。眼看护身的神光渐被焚散,将为yin雷魔火炼化。当yin火及身,即把怀中无字素柬燃着,烟中突现朱篆,如走龙蛇,发出霹雳一声,冲破千重魔火妖光,破天飞去。烟氛汹涌中,一幢祥光紫焰忽自天空降落,直罩下两师徒头上,护身神光竟即被压散。沈方拿不定凶吉,已平地已突托起一朵金莲,有丈许大小,将二师徒托起,与那祥光上下一合,将师徒二一齐包没,腾空而起。满空四外的yin雷魔光,如狂涛怒奔般纷纷消散。於一干妖人的手忙脚乱四散飞逃中,祥光金莲其去如电。
一会落下,身已在一个海岛之上,湿云低垂,景甚荒寒。祥光敛处,即见对面山石上,坐定一个衰年老尼,短发如雪,面容黑瘦,牙已全落,双目却是神光炯炯,是东海尽头居罗荒岛坐禅多年的神尼心如。沈久闻神尼以前所习,乃是专一伏魔功夫,近始叁修上乘功果,佛法无边,不可思议。立即跪伏谢恩,并请收录。神尼问取戒刀,为之披剃,再述前因。
原来法与道不同,若文武之分。道为玄门正宗,讲究和气生财,以中庸为名,动不动就是游行示威的诉求,向邪恶讨价还价。中庸者,即是无分是非黑白,只把受迫害的损失折半,这就是又中又庸也,实是靠拢邪恶,作左右逢源,残害民生,专於吹捧拍托,挂羊头卖狗肉而沽名钓誉,虽是循序渐进,用时反倒无多,便成正果。
法术之修,着重身外御敌之宝与降魔除妖之功,触击那渴求资源以作新陈代谢的自我之念,崇尚公平,成水清无鱼之界。因是人则皆有私心,能否得逞,还看能量,力争之下而败者,定必狂数胜者之恶,其实败者也不一定是完人。落败者的同类,看着强者的威武,莫不唇亡齿寒,非议强者,提倡压制,求取平衡的团结。一但那强者被压,这些兔死狐悲之辈,莫不对这新强人侧目,莫不口诛笔伐,看是持平无私,只是怕必管到自己头上矣。是以修法者难孚众望,终必兵解转劫。
心如神尼辛苦修为了几百年,得无敌手,才有一点成就,也还要在荒岛坐禅。这也只是岛上荒芜不堪,无人甘愿驻留者也。至於仙业造就,驳而不纯,那能如修道者的互相抬捧,事半功倍,既速且稳。连西去中土的愿望,也极受排挤,想收一个弟子,也要恳请长眉真人代为物色。真人看沈杀孽太重,必遭大劫,自己飞升在即,非得神尼这等法力宏深之人为师,终不免祸。而且她俩本性相近,才能共鸣度化,较合传授衣,所以将她逐出,实是有心玉成,待其穷途末路,甘於荒僻,才以佛莲度厄。
沈拜师之後,赐名善法大师,在岛上苦修了十年,神尼便自飞升。因善法大师曾在东海一日之内,连杀了二十三条修炼千馀年的毒龙,因此人都称她屠龙师太。除眇姑外,还收有一个患癫疮,麻疯,眼看要死的贫家弃女,就是这位癞姑。师徒三人虽都丑得一般出奇,但道法却极高强,癞姑还曾得过半部道书,炼就穿山行地之能,如鱼游水。
但在如此畸型恶劣的环境下长大,无可能与一般人一样正常。只是偏向那个极端,就要看同侪间的互斥作用,凝成於一念之间。眇姑终年沉着一张脸,没人见她笑过,是因修法崇义,不尚联群结党。她不把别人放在爱溺之位,人家也不对她交心。空有一片热心,也只受到利用时才有人前来套近。她渴望感情,而感情日远,把人作知己,热心的什麽险阻忧危都甘代受,但人家都过挢抽板,于以忽视,毫无感情,凡是好事都无她的份儿。伤心处累积日久,习与性成,於面上现出冷酷的神情。寒着一张脸更是难以相交,更惹起周围人士的异见,背後诸多编排。若真是心如灰烬还好,更难堪的是无聊之辈,不熟装熟,凑前去假亲热,怀着寻乐子的心态,罗织更多编排。不理就被说是不近人情;理则被诬诋为贱,受害更甚。编排往往出於近亲之手,越近则伤害越重。
癞姑入门远迟,满耳都是编排眇姑的不是,更难抗拒那外向的压力,而甘愿忍受歧视、轻视、玩弄以求埋堆。为求取悦,甘愿折磨自己。为人家看不顺眼,也不能生人家的气,变成生自己的气,挖苦自己,比别人还凶,做成在别人心中更是卑贱,那会受到看重,极其量也是一只无需食粮的走狗吧。长年浸染於不受正常看待的环境下,心里难持公正,酿成使坏为尚的意识,只是看把使坏用向何方。今日鬼徒鬼孙犯山,这英雌喜得用武之地矣。
第一百节聚歼妖鬼
癞姑落入禁地,随即隐去。跟着来的鬼徒鬼孙也是神通变化,灵敏迅速,来去如电。一闻鬼声在空中啾啾呜呜,起落如潮,便觉yin风飕飕。一阵旋沙起处,岭头平空现出两个面容惨白、瘦骨磷峋的妖人,都是身着麻衣,鬓垂两挂纸钱,一手执着一柄上面黑烟缭绕的铁叉,一手持着一面上绘妖符,血污狼藉,长约二尺的麻幡,身子凌虚而立,若隐若现。正当四山云起,月黑天yin的子夜,那神情直是说不出的yin森凄厉。
二妖人睁着鬼火般一闪一闪的碧绿眼珠,不住东张西望,四下搜索,得不到乔乔踪迹,不由犯了凶横气焰,勃然暴怒。自恃真yin元灵炼就的玄yin不坏之身,可分可合,能聚能散,又善玄功变化,不畏暗算,双双厉啸,将手中妖幡连连晃动,由幡上飞起一片碧萤般的鬼火,朝着讯息来处乱指。立时yin风滚滚,鬼影幢幢,每一点碧萤之上,各托着一个狰狞鬼头,其大如箕,千形百态,猛恶非常,各张着血口,撩牙重重叠叠,发出各种极惨厉的鬼啸,怒涛一般飞舞。
癞姑看着那上千凶魂厉魄炼就的恶鬼,在口喷碧焰yin火,磨牙吐舌,却只在四外环绕。便现身上前,笑嘻嘻骂道:“你们这些鬼都没用处,这些鬼脑壳有什麽相干?还是让我吹口气试试吧。”
说吧,一团赤红如火的光华电射吐飞出,是佛家降魔真火,和少阳神君师徒所炼内火一样,恰是妖徒克星。那火来势如电,眼未及眨,忽自分散,化为一片火雨,将二妖徒全身围住,再行爆散。只听一片轻雷之声,密如贯珠,连妖徒带所持幡、叉全数消灭,连烟都未起一缕。那些恶鬼失了凭依,再经埋伏下的太乙神雷一齐合围,晃眼便全部了帐。妖鬼徐完远在北邙山妖宫,看见妖徒本命神灯熄灭,知妖徒遭受惨死,不由更是暴怒。虽早知峨眉在二十六天梯上有了埋伏,唯是心爱女徒即遭yin虐,岂能坐误时刻,任由那至爱的穴蒙受污污,决定独自行事。立即召集教下全体鬼魔大举前进,乘妖徒魂息赶来。
这一来二十六天梯却热闹了,差不多世间什麽样的坏鬼全都来齐。妖鬼徐完神通变化,灵敏迅速,来去如电,转眼间,便到二十六天梯上空,身还未落,先猛下毒手。千万枝幽灵鬼箭发出灰碧色的箭光,夹着极其强烈的血腥,当头撒下。癞姑便觉yin风扑面,yin寒之气侵肌,肌栗毛颤,由不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
同时眼前一花,一个面如白灰,身穿白麻道装,头戴麻冠,相貌yin冷狞厉的妖道,带着二十多个和前两妖徒同样打扮的男女妖魂忽然出现。
妖鬼在降下时,本已觉到敌方布下生灭两相禁制大法,却无甚威力。这是妙一真人依样画葫芦的结果,虚有其表,不悉此阵是先天范本,必需由元灵导动,才能因势移转聚合,不致任由敌方击散,一如摆设,不料如此竟反成徐完的陷阱。徐完轻蔑仙阵,未有扫除禁制法物,被yin魔注入先天真气发动元灵,催动阵法。虽奈何妖鬼不得,却断了妖徒归路,任凭妖鬼冲到那里,禁制即崩到那理。
yin魔见妖鬼入伏,才把下半断乔乔的yin叫播出来,激妖鬼心乱。妖鬼知悉娇已属残花败柳,气恨发狂,决计施展全力一拼,才可稍平怨气,於是暗用鬼语密令手下的妖徒,率领万千恶鬼,冒着雷火宝光,乘虚摄取敌人真魂。自己在所放血沙幡紫焰护身之下,要独自冲破禁制,赶往敌人洞府,乘着首要诸人无暇迎敌,将门下男女弟子一网打尽。谁知阵中禁制虽阻不住他,如想前进,却被一重佛光阻住,无论飞左飞右,飞得多高,只要往峨眉一面便被佛家须弭神光将前路阻住。妖鬼知道厉害,不敢硬闯,急怒交加,退将下来,瞥见阵中雷火乱发如雨,打得那些恶鬼欲前又却,无法进攻。
癞姑自恃具有降魔法力,不畏邪污,不时在法宝、神光护身之下,乘机出没,伤害妖徒恶鬼。知众妖徒均有徐完妖幡上分出来的紫焰护身,前侧面不能伤得他们,便遁入土内,到了妖徒脚下,才冷不防倏地冲出,扬手一团雷火,打得妖徒身受重伤,几不成形。徐完恨到极点,便朝癞姑扑去。
眼看白影一晃,妖鬼压临癞姑头上,先飞起一团灰白色的冷焰,紧跟着右手一扬,又是千条惨碧绿光同时射到。这是徐完多年心血炼就的阿鼻元珠与碧血灭魂梭。癞姑早有戒心,身外宝光只被碧焰扫着一点芒尾,立即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即知飞不过去,只得改做穿山甲。那地面已经玄门禁制,鬼都难入,竟会被她遁走。妖鬼怒不可止,在阵内左冲右突。
阵内太乙神雷经yin魔以先天真贯输,威力极大。相持了一阵,伤了上千鬼妖和妖鬼的心爱门人,气得徐完暴跳如雷,取下身佩葫芦,朝外一甩,猛飞起百丈绿火,碧萤如雨,向佛家须弭神光压去,竟是将准备抵御三仙二老诸人的碧磷砂发将出去。太乙神雷尽管连发,只稍微一挡,不能打退,反倒碧磷砂一分即合,越聚越多,潮涌向前。巢内神鸠,已觉到yin寒刺骨,因奉命不动,敛气潜伏,是以直打冷战。那只古神鸠已有多年不啖生魂,也恨不能早飞出去,却被yin魔劝止。
在大组织中,若无强力後台,切忌表现突出,尤其是超出上级所叮订范围。
落了上级面子,纵有天大功劳,也无助於舒缓上级心中的怒气和自卑感。恶之欲其死,任其摆弄的下级,从命则是黑路,不从命则是大逆不道,连申诉也叫天天不应,问地地无门。
在此因循待命之时,在暗中主持生灭两相禁制的yin魔,更扫描到毒手魔什引来强敌。
那毒手魔什遁回魔宫,向轩辕老怪诉苦,竟被斥责为没有搅好民意,不应向仙都二女寻衅,老怪以本身要守着蜀人治蜀之言,不肯插手过问。实质老怪不知他的细作姑姑已为yin魔篡代,以为仙都二女是他的隔世表妹,混入峨眉,必有大用。虽是平日自尊自大已久,但对连山大师的现身,更是心里怯懦。
当此群魔组盟共剿峨眉之际,兀南公已届垂暮,在黑伽山落神岭已抢无可抢,步入穷途末路。轩辕老怪正想一洗抢匪面目,暗里争取妖魔鬼怪的领导地位,终觉得毒手魔什扫了他的威望,大为愤恨。自身不敢轻易尝试,表面痛骂门人,怪他咎由自取,不为作主,却暗中点醒,以敌人的敌人可堪利用,似无意实有意的泄漏出妖僧穿心和尚所在。
妖僧穿心和尚本是长眉真人劲敌,二百年前被削去半身,声言此仇必报,说满了大话,激长眉真人将所削小半身子奉回。那时妖僧数限未尽,尚能敬畏天命,因所习虽是不正,更刚强好胜,专与正人为仇,难免恶行外,并未伤过人。长眉真人明知是激将法,却也不肯加害,也只付之一笑,便即放却。
妖僧真的从此便在大行山yin,用法力在千寻山腹之中辟了一个石洞,苦修炼宝,并曾立誓,如法力不胜长眉真人,决不出世。不但未再见外人,连门下百八妖徒,也都在入山以前遣散,不曾留下一个。嗣闻长眉真人飞升,又急又气,为了昔年誓言,一直在太行山腹内,隐居了二百馀年。如论法力,妖僧实不在哈哈老祖、轩辕老怪之下。这次许是大劫将临,竟静极思动,被毒手魔什将他怂恿出来,本来还想约两个同道商量,谋定再动,岂知走到路上,恰与晓月相遇。
晓月本向天蒙老禅师告发妙一夫人婚外yin荡,姘生孽子,要求老禅师清理门户,却一直被拖延搁置。终於把心一横,不惜勾来南疆长狄洞老怪哈哈老祖前来干涉。天蒙老禅师岂容别人影响他的司法公正形象,把哈哈老祖的元神化身惊走。晓月因此更妒嫉峨眉开府之举,必欲加以扰害。与妖徒毒手魔什一样,都是复仇之心太切,力言得道多助,莫要搁误时机,趁峨眉群仙聚会伸张正义,群仙必定鄙弃丑闻。
yin魔知三妖此来,颇具威胁。自己串化的连山大师,只是幻影,一旦芬陀大师为穿心和尚所迫,撤回佛家须弭神光,自己不愿见光,泄漏秘密,若加上另有魔头扰乱,恐怕会被妖鬼脱出玄门生灭两相禁制大法,骚乱峨眉,成导火线,引来妖魔全盟合侵,则凶多吉少。於是心声传讯,游说天蒙老禅师,承诺以先天真气,割断寒山大师与谢山的牵系,两师兄弟即可完成誓言,立地坐化,无须等谢山成道,以交换天蒙老禅师坐镇峨眉开府。
天蒙老禅师是汉初得道,颇知先天真气之能,感慨然成约,赶来雪山顶上,施展无边佛法,大显神通,遥遥坐镇,又用佛法迷踪,隐蔽神光,颠倒yin阳。三个妖人还未到达,便被困入天蒙禅师大须弭障中。总算天蒙老禅师自知作孽,不敢破戒,更网开三面,把穿心和尚及毒手魔什各打了一禅杖後,放之逃走。但晓月禅师不甘申诉不受处理,要自焚抗议力争。天蒙禅师也知必需了结这段因果,才会功行完满飞升,便同去传唤证物,即是yin魔迷蒸妙一夫人所生的婴孩。
那边厄难消於无形,这边妖鬼也正在凶焰高涨,已是天交子正,便一声雷震,号令发动来得正是时候。古神鸠迅速飞立,紧跟着轰隆一声,一座茅棚倏地掀起,直上高空。鸠身立即暴长十馀丈,周身俱有五色烟光围绕,尤怪是五色烟光之外,由背腹到嘴边还隐隐着一圈佛光。瞪着一双奇芒四射,宛如明灯,有海碗大的怪眼,飞将出来。
一声厉啸,势疾如电,飞扑上前,张开丈许大小的尖钩铁喙,喷出笔也似直一股紫焰,首先射向前面碧涛之中,长虹吸水般,便把那些极是污秽,经频年积聚的无数腐尸毒气、污血yin秽,以及万千凶魂厉魄合炼而成的碧磷砂,全数吸了进来。跟着伸开那大约丈许的钢爪,便向徐完师徒抓去。众妖徒多是生魂炼成的形体,能分能合,寻常的飞剑、法宝俱不能伤,可是被神鸠那带着乌光黑气的利爪一抓,便被裹住。再由神鸠张开铁喙一啄一吸,立化黑烟,被吸入肚内。当前两妖徒骤不及防,首先了帐。
徐完以前虽曾闻说白阳山古妖尸无华氏父子所豢神鸠鸠后,生前便具啖鬼之能,又在陵墓地底潜修了数千年,越发成了恶鬼的克星。但一想到自己师徒道法高强,也只以为此鸟至多能啖那些无主幽魂,不足为异,一时疏忽,没放在心上。做梦也未想到古神鸠如此厉害,声势猛恶,从来未见,不由惊急愤恨。情知遇见克星,万难讨好,把心一横,一面暗发号令,命众妖徒收转恶鬼,速用本门遁形之法,随着自己往来路冲出阵外,遁回山去。逃命的妖徒,尚有功行稍差一点的,走避不及,吃神鸠所喷紫焰飞来,卷住往回一吸,立被吞入腹内,晃眼又断送了好几个。
妖鬼徐完把满口鬼牙一错,拼着损耗数十年苦炼之功,运用玄功取神鸠的性命。重又回身,迎着古神鸠,猛将口一张,喷出一团卵般大小的暗绿光华,照准神鸠打去。这是妖鬼运用玄yin真气炼就的内丹,能发能收,可分可合,比起九烈神君的yin雷还要厉害得多。神鸠贪功心狠,哪知厉害,眼看上当。恰巧癞姑与仙都二女,从地底冒将上来。
原来癞姑敌不过妖鬼,从地下潜逃,直向洞飞雷径外的仁云亭中射来,势甚突兀。亭内诸人忽见平地冒出这麽一个丑怪物来,与仙都二女并立一处,越显一丑一美,各到极处,不禁暗笑,但也只笑在腹里。玄门正宗弟子就是能忍能藏,不轻易结怨。仙都二女由不得多看两眼,越看越忍不住,几乎笑出声来。癞姑知仙都二女在笑她,也不理睬,随伸左手,用食指指着自己那扁掀的鼻子,对众人笑道:“小贫尼癞姑,乃落凤山屠龙师大善法大师的小徒弟。”
金蝉等四人听说过屠龙师太师徒的来历,立时改容,正要给仙都二女引见,癞姑却道:“我知道她们是仙都二女,刚被那臭巴掌妖人赶了来。人家看不起,犯不上巴结。我正经话还没说呢。”
这话一说,就是癞姑做不到自己所说的不能生人家的气,以为对方是软果子,可以敲上一记,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受看重,见狗也低三分,岂是人家小小落难,就能由她骑上头来。仙都二女被来人揭了她姊妹短处,因自身是客,不便发作,只能噘着两张小嘴直生气,暗骂:“丑秃子!”
癞姑咧着一张大嘴,言词神情无不滑稽,以为这是作耍,给众人乐上一乐,会提高自己在别人心上的地位。可是不知自量。她自身不受看重,作甚麽都总是虚不受补,别人只觉是看了小丑戏,对她无甚改观,但听到被揭短处者的不满,也就如同身受,内心对她更加鄙视,如水只会向低流。癞姑心在对付妖鬼,也无暇理会,道出二十六天梯危崖顶上,妖鬼入侵。金蝉强忍着笑,告之已早有安排。癞姑才知孟浪,还续卖笑道:“不过这些鬼东西也太气人了,多除他几个,省得留在世上害人,总是好的。你们除却真个奉命不能离开的,谁敢跟我打鬼去?
上空飞不到,我会带他做穿山甲。到了那里,却是各顾各。”
仙都二女知道此言明是为己而发,不禁玉容微嗔道:“要去我们自己会去,哪个要你来领?四位哥哥姊姊们奉命延宾,不能离开。你做你的穿山甲去,别管我们怎走,准定奉陪就是。”
癞姑一心降魔捉鬼,自己就惹鬼上身,知道招惹了是非,忙赔笑道:“二位女檀越生气了?我只当你们笑时才现酒涡呢,原来嘟嘴也现,真好看。以後我只要见到你们姊妹,不叫你们笑,就叫你们生气。”
二孪女嗔道:“我们没有那大工夫和你生气,偏不现出给你看。”
癞姑笑道:“这又现了不是?”
二孪女气道:“少说闲话,你不走,我们先走了,倒要看看你这不被人赶出门的有多大本领!”
癞姑见势色不对,便转头挖苦自己,笑道:“我小癞子没甚本领。实不相瞒,方才由地底钻出,便是被那鬼玩意赶了来的。不过我和人动手,照例没完没了,死缠。当时打不过,绕个弯又去。到此打一转,再回去打时,好说并非真败,只为打到中间,忽然想起这里有两个妙人儿,特意抽空跑来看酒涡来的。”
这几句话一出口,休说金、石、廉三人听了好笑,连秦紫玲那麽老成的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仙都二女更是笑不可仰,怒气稍消。癞姑反板着丑脸,只望着二孪女面上酒涡,一言不发。众人见状,又是一场大笑。
癞姑乘人之危而耍了仙都二女,一时引得其馀众人欢笑,就不想想被耍者心中的不快,因众人的乐子而不便反面。但在矮檐下忍气之人,怨愤更深,芥蒂也必终生不忘。癞姑虽也虐己求和,也难破後无痕。不自重,必难受敬。所以後来远访小寒山,求二孪女相助,只是吃着闭门羹。若非英琼、轻云跟到,二孪女绝不出山。
说话间,已候到子初,牝珠司徒平忽出传令,说师尊闭洞前留有仙示,命金、石、秦、廉四人,一交子正,速往二十六天梯,分四面截戮妖鬼。阵中已有神鸠,无须近前。来客如愿相助,悉听自便。说完,徐祥鹅、周淳、周云从、赵燕儿四人出洞,接替轮值。癞姑首先是一道白光,往地下穿去。二孪女由空中飞到佛光左近,用洞灵筝裂石开山。
癞姑由地底穿行,冒将上来,一见暗绿光华喷出,忙喝:“此乃妖鬼内丹炼成的yin雷,神鸠小心!”
癞姑是知神鸠修为真是吞不下妖鬼内丹,但却不知yin魔的存在,所以不能知己知彼,真好心也会办坏事。先天真气对内丹有特殊攻效,yin魔已放弃尽歼妖徒、野鬼之念,潜入神鸠身内接收内丹。神鸠给癞姑一喝,忙张大口一喷,飞出一团栲栳大的金光,迎头向内丹一撞,绿光立即爆散,却不消灭,随着徐完心灵应用,避开正面金光,化为一蓬绿雨,朝神鸠全身反包过去。内丹碎化,功效可就差得远了。yin魔将神鸠身上百零七颗牟尼珠,齐齐转化金光飞起,围绕着神鸠身外的全部丹气毒烟。一片爆音过处,丹气绿雨化为腥风,被yin魔的先天真气溶合,yin毒之气受困在鸠身外牟尼珠圈内,以玄功迫固,等待yin魔闲下,代为炼化,贮入窍穴,能增进能为极多。
妖鬼见yin雷打中神鸠,反白伤耗了好些元气,连性命牵连的元丹也失了踪,这才觉出凶多吉少。见敌人一个未伤,就此撤退,终究不甘。看到又添了两个仙根仙骨的少女,报仇之外,顿起贪心,一纵妖光,避开正面神鸠来势,随手发出阿鼻元珠。
仙都二女早把辟魔神光罩放起,在一幢宝光罩住下,同施碧蜈钩及五星神钺。两对法宝化出两道翠色晶莹的长虹和两团具有五色彩芒角,飚转星驰的奇怪宝光,电驰般飞去。癫姑在侧,也发出了佛家降魔真火。双方恰好同时发动,阿鼻元珠化成的灰白光华被四道宝光一齐夹攻,抵挡不住。任宝光双双绕过,竟将妖鬼斩为数段。神鸠正追妖鬼赶来,看出便宜,伸出双爪,借着牟尼珠的佛光威力,把阿鼻元珠抓抱了去。
yin魔顾得神鸠,顾不得玄门生灭两相禁制大法,被妖鬼徐完放下几段幻影,连原身都未收合一起,便自向空遁去,冲出禁制。能逃走的鬼徒也不到一半,妖鬼徐完飞到空中,数段残魂,一凑便合,复了原形。四下一看,见对方在空中虽只几个少年男女,所用法宝如天遁镜、七修剑、修罗刀、太乙五烟罗之类,几乎无一不是妖鬼的克星。尤其是各有至宝护身,无隙可入,满天奇辉异彩,上烛霄汉。只杀得妖徒恶鬼纷纷伤亡,馀者也正危急。
那万千凶魂厉魄,经多年苦心搜罗,摄取祭炼而成,好容易得有今日,却被一网打尽,异日复仇更是艰难。妖鬼情急悲愤,不敢恋战,没奈何,只得强捺毒火,咬牙忍痛,一声号令,拼舍却为太乙五烟罗所困的一些妖徒恶鬼,施展玄功,化成一片妖云,护住残馀鬼众,在空中满天光华交织之下,一片妖烟比电还急,遁往东南方北邙山而去,一晃无踪。妖鬼遁逃,最为神速,众人就追,也追他不上。不过已连失内丹、异宝,妖鬼功行一落千丈,只能匿藏巢穴内,无力再出为祸。
那只古神鸠身已缩小还原,在佛光环绕之下,直打冷战。那粒阿鼻元珠只是龙眼大小一丸白骨,上面满是血丝,隐泛灰白光华,被癞姑代为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