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八十四节妖窝里反
谢琳、癞姑、周轻云、上官红四女中了妖屍毒计,飞入圣姑灵寝门内。玉室上下四壁通是整片碧玉,门高约九丈,宽约两丈,作长圆形,外观已极壮丽,内里更是祥光瑞彩,甚是空旷。当中隆起成一方台,有两级不到半尺高的台阶。台上有一个圆形的白玉榻,三丈大小,四边无栏。榻上端端正正坐著一个妙龄少女,身著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禅装,头上却有又长又黑的秀发,披拂於後,沿及两肩。
一手指地,一手掐著印诀,十指春葱也似。下面赤著一双其白如霜,看去柔若无骨,而又瘦如约素的玉足。安稳合目,跌坐其上,口角微带一丝笑容,面上容光更似朝霞,玉朗珠辉;现华鬟天人真妙相。那白玉榻後环立著十二扇黄金屏风,隐现风、云、雷、电、水、火、刀箭、林木、黄沙之形,闪变不停。
四女一心打算同去榻前寻找妖屍所说天书。丝毫也未觉察危机四伏,一触即发。那道者元神本和上官红并肩在後,忽然满面惊惧之色,作大声疾呼之状,手也往後乱指,偏是有形无音。上官红情知有异,低声叫唤。三女忙向所指之处回头,这才发现榻前立著一盏白玉灯檠,佛火青莹,光燄若定。灯侧地上插著一柄金戈,长只尺许;一根树枝,彷佛刚折下来,晨露未乾,青翠欲滴;此外有一个盛水的小金钵盂和一堆金黄色的沙土。为物俱都不大,业已走过,被那五样法物在身侧不远,一样接一样的一圈环起。这麽空旷通明所在,明显显放著五样奇怪东西,尤其那座神灯有一人多高,兀立在中,凭四女的目力竟会未见,直似本来隐起,突然出现。
倏地一片祥光闪过,地上五行法物全都失踪,紧跟著便听水、火、风、雷、刀兵之声与扬沙、拔木之声,宛如天鸣地叱,海啸山崩,四方八面一齐袭来。眼前也不昏黑,只是蒙蒙一片氤氲,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无边无涯,一任慧目法眼,运用神光四边注视,什麽景物也看不见。谢琳仗著神光由己主持,也不与别人商议,便遁神光後退。哪知稍一动作,埋伏立被引发,四外青蒙蒙的景色卷动起千万层大小云漩,势子比电还快。先前的轰隆巨震,以及一切触击奔腾的声音全都停止,不再听到一点声息,却似包在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海里面。戊土禁制已被触发。
这雾不甚浓厚,神光外却丝毫也看不远?癞姑既要顾人,还要兼顾全局,只得一面运用玄功镇摄住心神,一面把飞刀、法宝齐放出来,在神光中护住四女和所救元神。那道者元神重又入定,甚为安详。轻云也在禅光内放出飞剑、法宝,对一行五人又护上一圈。
这原是瞬息间事。谢琳随施法力,将神光往外展开。戊土禁制立生妙用,不特上下四外坚逾钢铁,人和神光被包在内,分寸难移,并且上下四外一色淡黄色光景生出极猛烈的重压,往中心挤来。神光竟被逼紧,一点伸张不开。倏地黄影一闪,化为千万层黄色云涛,齐往中心压来。内中夹著无量数的暗黄金光,其色较深,暴雨一般打到。挨近神光便即爆炸分裂,互相激射飞溅,合为星山火海,震天价的霹雳,密如贯珠。虽隔著一层神光,兀自震得目眩神昏,耳鸣心悸。神光为戊土神雷所迫,重如山岳,直往内缩退,大有支持不住之势。
谢琳想起受人重托,反使良友为己所累,便拼著性命,运用神光,强行撑拒。
身外神光受不住那猛恶威力的震撼排荡,已起了波动,光圈所剩不足两丈方圆。
癞姑沉下心去,反虚生明,把本身元灵真气运用纯熟,猛将所运元灵真气化作一片光华,往谢琳当头一罩,大喝道:“你忘却来处了麽?”
癞姑深知此举也极危险,已有人我之相,万一谢琳入迷已深,灵光照将过去,不能破禁使其警觉,自身也不免连带受累。无奈四女同舟共济,连所救道者元神,都成了一体,只要内中有人入迷,众人均受其害。顾得了这头,还是顾不了那头。
癞姑一声喝罢,哪敢察看谢琳神情,忙先潜光内照,先保住了自己。
尚幸谢琳夙根至厚,元神凝炼,真神迄未摇动,经癞姑灵光一照,心神立即重返灵明,有无相神光随又增强。黄光一闪,无限云涛忽然隐去。紧随著风雷大作,金光、银光二色奇光闪幻若电。万顷金银光涛中,闪变起千万点星雷火雨,精芒耀目,上下四外排山倒海齐涌上来,彼此互相激击排荡。金铁繁响汇成极猛烈的炸音,惊心眩目。庚金禁制比起先前戊土,犹有过之。
众人有了先前经历,始终镇定心神,听其自然。跟著面前一暗,倏地大片玄云起处,上下四外全被yin云包没,隐闻海啸之声。随见一线白光环绕云外,晃眼之间,化作万丈银涛,发著轰轰发发的巨响异声,泰山压顶般齐往神光上面打到。
神光下面又突起了几根巨大晶柱,飞泉猛喷,直冲上来,才一挨近,猛然震天价连声巨震,爆裂分开,化作千万团大小灰白光华,生生不已,越来越甚。癸水声势猛恶,比起戊土庚金又加胜些。每生出一行,便要增添出好大威力,竟连神光几被冲动。
随听万木摇风之声,始而青云沓霭,晃眼烟岚四合,绿云如浪,上下四外潮涌而来,及绿云化为青光,瑟然万木萧萧,狂风大作,汇成一阵紧一阵的洪洪发发的怒吼,中间更杂著一种极尖锐凄厉的异声,甚是刺耳,令人心悸。已变化到第四宫上,乙木威力比起先前三次所经厉害得多。一会便要万木生火,五行全数合运,危机瞬息,大难已将临头。
上官红道力虽浅,木遁禁制却出诸圣姑传授,早就看出形势不妙,只为未学後辈,又过信癞姑等人道力高深,未奉命令不敢妄发。便在暗中加紧戒备。那上下四外乙木神光所化千百万根青柱,因摩擦挤轧,每根柱上都有烟岚袅袅冒起,渐渐射出一两丝青色火星。
癞姑虽然没悟出即此便是五行合运,但毕竟学道年久,见闻得多,猛触灵机,顿时醒悟,又看出谢琳大有力绌之势,暗道不好,忙发号令,命上官红急速下手,以木制木。上官红已是蓄势引满,令下即行。无如癞姑警觉本就稍晚,虽然慢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那千百万根青柱已火星四下飞射。幸是木火化生接续之交,火星尚是青色,所差也只瞬息之间。再迟半秒施为,青柱上激射出来的火星立即由青变红,丙火也必就此引发,化成一片火海,五行合运,一任四女神通广大,决支持不了多少时候。
那有无相神光也极神妙,光中人可以施展法宝、法术,随意发向外面。上官红双手一扬,一片奇光闪闪的青霞,电也似疾飞向神光之外,展布开来,也分上下四方六面,向那千万青柱由内而外反罩上去。两下才一接触,谢琳便觉光外阻力一轻。只见青柱火花吃青霞罩住,连冲突了几下,不曾得势,忽然疾如电掣,一闪即收,只剩下一团青气,吃青霞紧紧逼住。四外烟光又化作一片青光。
忽然轰的一声,惊天价的大震过处,上下四外已是一片赤红。光外已恢复原状。圣姑依然安稳跌坐,玉榻之上那五件法物也重出现。四女陷入火遁法物以内,困在殿前火宫神灯那麽指头大小的灵燄之上,有无相神光也成了虚景,被困在火燄以内进退不得。神光内射出来的那条青气,乃上官红所放青霞,正斜射在那五行法物树枝之上。
五行中的乙木一宫被上官红制住,少了乙木本宫真气,威力要差得多。但身在火禁之中行法,所运又是乙木,与火相生,隔火施为,木易发旺火势,利害相兼。上官红关系尤为重要,如若定力稍差,神智稍被摇惑,对方木不受制,五行立可合运,全数遭殃。
上官红跌坐光中,潜心独运,竟是灵光活泼,神仪莹朗。圣姑固是法力无边,留下这以木制木,不令五行合运。破法的是得了她真传的後辈,并非外人。所以他人抵御万分困难,上官红一出手便可无事。照此情形,全局不特早有安排,连众女被陷火宫,也必是含有用意。谢琳因不谋而行,几乎生出乱子,三女虽竟如未觉,也好生惭忿。
忽听男女笑骂之声,由远而近。妖屍及毒手摩什同了另外七个妖党到了宫门外面停住。妖屍已经复体,越发妖艳,非是适才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狞厉之相。
一片烟光闪过,外面便多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法台,当门而立。妖屍朝毒手摩什一声媚笑,当先走上台去。毒手摩什跟著走上去,立在妖屍身後,面带狞笑,神情甚傲。
妖屍一面行法,一面不住向毒手摩什含情献媚,神态亲昵,大是不堪,七个妖党各怀有妒意,面上均带不悦之色,妖屍视若无睹。台上预设的法物一一现将出来,与殿前五行法物一般无二,只内中多了一鼎,料是要用代形禁法毁那五行法物。
众妖党已受劫持,不欲公然得罪,又受妖屍暗中频施邪媚,闹得又恨又爱,又疑又怕,首鼠两端,欲罢不能。自己无能为力,却贪图侥幸,本是邪妖祸世之源,一旦克重身弱,必然作法自毙,这所以旁门罕见成道。一到寝宫门外,妖屍立即把假面具揭去。众妖党看出所行法术大是yin毒,分明要选出五人供她牺牲,不禁妒忿交加,也噬脐莫及。
二妖孽早已商定,为要妖屍表示用情专一,好把同来诸人一齐断送在寝宫外五遁之下。妖屍纤腰微扭,倚向毒手摩什胸前,斜甩著一双媚眼,手指台下同党,昵声说了两句。妖党中有一赤面长身的妖道知道毒手摩什的尊容性情决非妖屍所喜,想喝破妖屍的yin谋毒计,借此抽身,以免任人宰割。口方喝得一声:“玉娘子……”
哪知底下话未出口,毒手摩什已一声怪笑,随手扬处,撤出一蓬乌金光华,疾如电掣,当头罩下。妖道法力也颇不弱,虽已早在暗中行法防备,也刚急飞起,便吃妖光困住,悬在空际。成事不足,後患定然更甚,情知无幸,只馀厉声大骂。
毒手摩什只微微狞笑,跟著又把手一挥,满室都是乌金云光布满,只空出法台前六妖党立处和宫门间的丈许地带。然後戟指妖道喝道:“无知蠢畜!玉娘子并未寻找你们,乃是你们这些猪狗自行投到。她倾心向我,你们这伙不知死活的猪狗必然不服。今日之事,胜者为强。门内设有五遁法物,无论何宫破去,均可直入取宝。本来我可随手而取,但如我先取,你们当我占先得手,必又不服。为此约定:不论何人,只要能破去一宫,直入藏珍复壁将宝和道书取出,我也愿将玉娘子让出。底下灭屍报仇,收拾残局,毁去此洞,并还由我一人出力包办,以作得手人的贺礼。如若只知无事时昏想天鹅肉吃,向玉娘子乞怜献媚,临阵却想逃脱,却休怪我夫妻狠毒。破法效忠而死,只不过是自不量力,为色丧生,应得此报。只想快活,却不肯卖命出力,天底下没有这等便宜的事。似你这类猪狗,未上阵,先就胆怯背叛,我手里万容不得。料你那残魂剩魄也无什大用。再者拿你作个榜样,叫别的猪狗们看看,以免效尤,累我夫妻多费手脚。”
说罢,将手连指两指,困著赤面妖道的妖光便似电一般急闪起来,旋转不休。
妖道怒火中烧,犹自毒口咒骂。不料妖光只闪了两闪,护身诸宝便自纷纷爆裂,在乌金云光中洒了一蓬星花彩雨,晃眼消灭。跟著全身便被束紧,被烈火焚烧,万箭攒射,苦痛有甚於死,被妖光制得通身战栗,力竭声嘶,痛苦难耐已达极点。
这才知道真个酷虐慌不迭颤声哀告:“玉娘子,我由海外万里远来,为你出力,效死效忠,闹到如此惨状。知你夫妻将我立威,也不想求活。只求你念我以前多少总有香火之情,稍微恩宽,许我兵解。情愿以我生魂供你行法,惟望保住灵魂,恩深如海。”
妖屍面色骤变,满脸立改狞厉之容,厉声向上喝道:“该死猪狗,做你娘的梦呢!我自出世以来,只有我不爱人,几曾有人敢中途背叛我过?就这一样,你便惨死百回,再化劫灰,也难消我的恨。这不过是我丈夫性急,今夜忙於取宝复仇,无此闲心,便宜你少受一点活罪罢了。如由我性情处治,至少也要使你加上百倍痛苦,才肯把你消灭。还敢向我求饶吗?适才勇气哪里去了?这等脓包,没骨头,我真悔以前和你这样猪狗相识。你自作自受,乖乖等死,还落一个痛快爽利闭上你的狗嘴,以免引人作呕。再如多言,惹我性起,更有你的好受,那时死活不得,平白多受苦痛,就悔也无及。”
这就是最毒妇人心!不爱她就百死不足以蔽其辜。毒手摩什接口怒喝道:“我们正事要紧,及早完工,好随我回山享受快活,哪有许多闲话?”
随说双手一搓,往上一指,妖光中毒火yin雷已经爆炸,一声惨号过处,妖道全身立被震成粉碎。元神化作一团熏烟,还待飞逃,吃妖光一兜,只闪得两闪,连那黑烟和那些残屍剩肉一齐烧化,无影无踪。妖屍重又恢复了妖娆体态,一脸媚笑,扭著妖躯,款启朱唇,笑向台下众妖党妖声说道:“这蛮子忒不知自量,才落到这等结果。我们虽然情深义重,但一向言出法随。适已有言在先,不论何人取得藏珍,我仍嫁他为妻,决不更改。你们心意如何?”
众妖党虽全是邪教中有名人物,也在yin威暴力之下,触目惊心,明知妖屍故意作态,实是稍有违件,立上死路。除却甘供牺牲,或者还能死中求活,别无善策。毒手摩什妒念奇重,见妖屍一身荡态,笑脸向人,已然勾动妒火。
内有三妖人原是师兄弟两个,带一得意妖徒,法力较高,并特为此事炼有两件破五遁的法宝。哪知日前一试,竟连外洞禁制也是难破,用以脱困,却似可能。
听妖屍说破禁之法已有万全准备,於是妄想因人成事,犹盼妖屍性yin,人总可得,恋恋不舍。不料到此地後,情势大变,才知妖屍用心恶毒,以自己在左道中颇有名望,却受二妖孽如此凌辱挟制,日後何颜见人?为此奉承毒手摩什几句,好使减却敌视之意,以便少时伺隙逃走。同声答道:“玉娘子,他那法力实是高强,我师徒知不如人,现已甘拜下风。即便凭著多年辛苦炼成之宝,侥幸得手,也决不敢居功,对玉娘子作那非分之想了。”
哪知妖屍自负古今绝艳,力能颠倒仙凡,最恨人对她离心。想起圣姑玉牒法偈,曾有“众叛亲离,邪媚失效,便该数尽”之言。心疑圣姑遗偈将要应验,不怪自己太已yin凶,却yin沉沉一声冷笑,骤转怒容,正待发作,却欲言又止,转过身去。
那三妖党机警狡诈,说时偷觑毒手摩什满面狞厉容色,目光全未留意自己这一面。同时又看出妖屍神色骤变,比先前痛骂新遭惨祸的妖道还更难看。猛想起适在前洞,曾听妖屍咒骂兵解遇救的旧情人所发奇论,怎不留神,只想讨好毒手摩什,忘了忌讳?知她心同蛇蝎,必然不怀好意。念头一转,乘著妖屍回身行法,互相一使眼色,悄没声地同时发动。
法力最高的一个当先开路,扬手发出两团碧yinyin的火球,一团直扑妖屍,一团直冲妖光。所发yin雷内有月魄太yin真精和无量穷yin鬼火,加以邪法,经多年苦功合炼而成,是专炼来破洞中庚金禁制,固是无效,但用以对付敌人却是厉害非常。只听震天价两声大震,碧燄火花纷纷爆裂,密如星雨,竟把法台直到寝宫门前那数丈空隙填满。
妖屍因心恨三妖党语犯忌讳,必使其受尽苦毒,再炼化其元神,以消恶气,做梦也没想到网中之鱼居然也会情急反噬。毒手摩什心神旁注,骤不及防,与心灵相应的七煞玄yin天罗,竟被冲荡开一个大洞。妖屍总算应变机警,飞遁神速,危机瞬息之间,竟被避开正面,受伤却甚轻微。
毒手摩什自恃邪法高强,从未吃过人亏,再一眼瞥见心上人受伤张惶之状,不知妖屍yin毒狡诈,别有诡谋,不由情急暴跳,一面忙运玄功,张口喷出一片墨绿色的妖光,护住全身;一面忙向妖屍赶去,手扬处又是一片妖光,将妖屍罩住,闹了个手忙脚乱,急得厉声怪啸,暴跳如雷,怒火烧心,恨不能一下把仇人抓来,嚼成粉碎,生咽下去,方消胸中恶气。那三妖党已同时施展邪法,催动肉身冲破妖光逃走;一面却运用玄功变化,将元神离体,往法台一方隐形飞遁。
就这微一慌乱之际,虽是总共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左侧那团yin雷已发出连珠般的霹雳,快要冲出光网之外。毒手摩什於是又把妖屍放下,忙著下手施为,那乌金色的妖光立似狂涛一般飞涌增强,重又急如电掣,闪变明灭,三妖党重又被困入重围。
逃人力绌势穷,自知一落仇手,必比前人还死得惨,忽发yin雷自炸,一声极沉闷的雷震,全身粉碎,三人同时毙命,休说血肉无踪,连劫灰影子也未见冒起。
妖屍面带愠色,飞近身来,似嗔似喜,娇声问道:“你怎不听我的话?把这三个蠢物杀死,以为就解恨了麽?”
毒手摩什一把搂住妖屍纤腰,问道:“这些猪狗真个诡诈,自用yin雷炸死,才没多给他些苦吃。无论何人,休说伤你,便沾你一指头,或说上一句错话,先死的几个猪狗便是榜样。”
边说边朝台下三妖党频频狞笑,意颇自傲。妖屍先不睬他,等到说完,才冷笑一声,问道:“我的好丈夫,好情郎!难为你有这麽高的法力,行事应敌如此莽撞粗心。这三个猪狗委实可恶已极,百死不足消我夫妻之恨,照他们自杀情景,以我冷眼观察,只恐未必吧?仇人五遁禁制,须用五个有道力的元神为我勾动埋伏,始能有望,你怎忘了?”
毒手摩什性如烈火,一听妖屍语意讥刺,不禁怒道:“你意思似说仇人已然逃走?不对,我这七煞玄yin天罗,只要在网中,断难逃走,并且此宝与我心灵感应。如是幻化,更无不觉之理。分明是仇人原身,怎有差错?至於五行禁制,我本未放在心上。是你胆怯,少时不济,由我一人入内,保你如愿。”
妖屍见他发怒,又改媚笑,答道:“你还和我强口。死得又那等快法,休说元神始终未见,连一缕残烟馀气也未见他们现出,你竟一毫未觉,还在得意。他们分明发难之先预将元神隐遁一旁,便待乘隙遁走。我们仇未报成,反吃他们暗中讥笑,日後还要报复生事,不更气人丢脸麽?”
毒手摩什本极内行,闻言立被提醒,不禁又暴跳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
不过我这光网难於冲破,想还在此。我且把光网收紧查看。即是逃走,无论如何也必追擒回来,炼他们生魂,多加磨折,方消这口恶气。“
说罢,正要施为,妖屍拦道:“你又急躁不是?我早就防他们巧使那声东击西的诡计。现已困入灭神幡下,受那yin火化炼呢。你不必再费事了。我想这猪狗恨我夫妻必甚,此时就强用他们,必不肯出力,还要生事。先使受尽罪孽,经我炮制,心胆必寒。如仍用得著他们,必不敢再萌他念;如用不著,事完再带了走,每日拿他们消遣,缓缓报仇。比你一击即完,不有趣些麽?”
二妖孽天性凶残,同恶相恋。妖屍说时,又是媚目含春,巧笑嫣然,做出万种风流,千般媚态。毒手摩什闻言,搂住妖屍,喜得格格怪笑。妖屍把手一推,回眸媚笑道:“时已不早,你还不把神光收去?那三个猪狗现落在水宫之内,你将主幡放起,给他们换个好点地方,多享受些,与你稍微消气如何?”
毒手摩什立照预定施为,手持一面七尺来高的主幡,上有黑气飞绕。将幡往前一掷,立有一幢五色妖光簇拥著那面主幡,飞向五行法物之上,虚悬空际。妖屍手掐灵诀一放,那幡急转起来。烟光随即大盛,先前黑气也化作数十道各色妖光,由幡顶当中往四面分射过去。光色大部黯淡,并不十分鲜明,也不转动,只看去强劲,彷佛是实质。幡内却有一道淡黄光华忽似灵蛇吐信,连闪了几闪,大有乘此挣逃之势。
妖幡上许多生魂都是左道中高明人物,多半法力尚存。虽然勉强制住,到了紧要关头,难保不反抗图逃,并还生出反应为害。妖屍因急於盗宝脱身,只求速成。也明知自己所行邪法既太yin毒,又系出於计诱愚弄,使其误投罗网,必恨自己入骨。尽管准备周全,却不敢轻举妄动,也由於此。果然才一上场,内中一个主要生魂便想挣逃。妖屍本就忿恨,见状不禁大怒,凶威暴发,满口白牙一错,戟指厉声大喝道:“这贼道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就除去了他吧。”
毒手摩什始终自恃神通,闻言应声扬手,一片妖光煞火,电掣而出,立将那道黄光裹住。也不知是妖幡禁法厉害,还是黄光故意以死相拼,坏他这面主幡,紧附幡上,竟吸取不下来。毒手摩什怒火头上,跟手一指,妖光立即加盛,煞火星飞。等到妖屍觉出不妙,妖光煞火已突然爆炸。微闻一声惨笑过处,黄光固然消灭,主幡也为煞火炸伤,旁近妖幡也受鱼池之灾,消去了好些威力。
这一来,妖屍恨极毒手摩什的鲁莽,无如用人之际,如何敢於真个触怒。论起法力,更不知能否应付。情虚引生毒念,索性激他入网,作自己的替身,以免长此纠缠,难於摆脱。不特没有发急埋怨,反倒回眸娇笑道:“这班冤孽全都不怀好意,死无足惜。这移形代禁之法被你无心中毁去,有了破绽,如生出反应,就全仗你了。”
毒手摩什深知这面主幡祭炼不易,被自己无意中毁损,心本不安。及见妖屍仰赖自己,并无不悦,忙笑道:“你忒多虑。看我无须此幡,一举手间便将它倒反过来,震成粉碎,以免异日落入仇敌之手。我早不耐久候,你再迟延,我就要自行下手了。”
妖屍表面献媚,心实忿极,气无可出,口中应诺,心中却暗骂:“你这妖孽,多了两件师传异宝,就一点都不知天高地厚。少时成了固好,万一不妙,我还可逃,似你这等粗莽浮躁,休想活命。”
满腹怨毒正无从发洩,一眼瞥见水禁法物所困三妖人的元神,尚在水中挣扎图逃,不禁怒从心起,也没开口,手掐灵诀,往水盂中连指两指,一口真气喷去。
五面妖幡参伍错综,一阵乱转,那大有尺许的半盂浅水,立似喷泉急涌,喷起丈许高,三尺来粗,下小上大一根水柱,隐闻水啸之声。内中三个身有妖光黑气的小人,立时慌了头路,冻蝇钻窗一般上下飞驰,乱飞起来。禁不住金水相生杂沓交击,身外妖光黑气相继破散。
妖屍一心欲之使多受苦痛,不令即灭,再一施法,立有一片白气漫过,晃眼之间分作三股,各将小人周身裹紧,凌空倒吊在水柱之内,每人身外各有无数飞针飞箭环攻刺射,毫无休歇。小人受了重创,全都通身乱颤,突睛吐舌,张口狂叫,隐隐闻得极凄厉的哀号,听去力竭声嘶,神情惨痛已达极点。求生无路,求死不能,比凌迟碎割还要厉害十倍的残酷之状,不忍卒视。
妖屍却是行所无事,得意非常,满面春风,笑吟吟媚视毒手摩什,笑道:“这三个叛贼还在自恃玄功,想毁法物逃走,本来一弹指间立可消灭,只为恨他们诡计暗算,伤我丈夫,特地留他们残魂,等少时事完,再带往大咎山仙宫之内,慢慢消遣,给你出气如何?”
毒手摩什只顾闻言心喜,重又抱住妖屍亲热,竟忘了时已子初,正是紧要关头。
第百八十五节拒虎引狼
残馀同党中有一妖人名叫绣带仙人朱百灵的,见二妖孽神智迷乱,忘乎所以,又想讨好,为少时元神求脱之计,便在台下赔笑说道:“玉娘子,此时已入子初,该是破法取宝报仇之时了。”
妖屍闻言倏地警觉,瞥见朱百灵一双秀目正注视著自己,心中一荡。朱百灵在妖党中貌最俊美,端的丰神俊秀,美如少女。妖屍回忆前情,方生爱怜之念,猛想起此身已被野人霸占,似这等知情识趣,善解风情的美好男子,以後再难亲近,不禁有气。念头一转,立即由爱转妒,由妒生恨,暗付:“此人本是我口中一块肥肉,不料心急脱险,引鬼入室,无端来了一个无力抗拒的管头。我不能得,也不甘便宜外人,索性断送了他,省得牵肠挂肚。”
所以下堂求去并不是一切终结,却是不死不休。纵有她的容身处,也不任前度刘郎安稳。妖屍想到这里,表面却不显出,还假意暗抛了一个眼风,媚笑道:“果然是时候了。朱道友法力高强,又有锁yin神带护身助威,当可无害。你我交情较深,与众不同,又对我忠心不二,有始有终,不特保你元神无事,功成之後必以全力助你转此一劫,以为日後相见之地。就烦道友打这头阵,去破仇人土宫吧。”
朱百灵好意提醒,没料到自讨死路,去当头阵。适才已见毒手摩什朝己怒目狞视,定已怀恶念,还怎敢违忤?把心一横,料是运数,叹道:“玉娘子,我为你死,原所甘心,请即行法,我去闯这头关便了。”
毒手摩什平日见妖屍对朱百灵分外垂青,本蓄妒念,又连听两人语意亲密,与众不同,不由怒起,厉声喝道:“贼狗道!既已奉令,快上前送死,哪有许多话说?”
妖屍知他有了醋意,忙回眸媚笑,佯嗔道:“别人为我夫妻尽力,你怎谩骂起来?”
一面又悄声说道:“你看他能活麽?乐得在死前哄他两句,这你也气?”
妖屍一边说话,已经如法施为。朱百灵也没理睬毒手摩什,将手一抖,平生得意的护身法宝锁yin神带立化一道粉红色的光华,由袖内飞出,随即暴长,向身上绕去,从头到脚,纵横交织,环绕了十几圈,把全身护了个风雨不透,内外通明,如在粉光影里。却把神带两头留在外面,各长三五丈,频频伸缩吐吞,宛如龙飞电舞,神妙非常。光色既极鲜艳,人物风采又极俊美,却去送死,连妖屍那麽yin凶恶毒的妖邪,心虽不欲其生,也不无怜惜。
妖道来势甚是狡猾,不先触动五行禁制,才一入门,便瞥见敌人化作小人,安坐火燄之上,身外还隔有一层祥光,另由光中射出一股青霞直罩木宫法物,似知有异。忙向门外回身呼唤。可是寝宫禁法已生效应,形声隔绝,门外可传入,出来的却是幻相。
门外行法人看到的是门中光霞闪变中,妖道正由内往外狂奔出来,急唤之声隐隐传出:“玉娘子!好人!我万里远来,为了爱你,死固不惜,但是仇人禁法厉害,我多少年的苦修也非容易,何苦使我形神俱灭?请念初见时彼此倾心相爱之情,容我逃生吧。”
妖屍偷觑毒手摩什,目射凶光,暗忖:“此人关系大局,性暴而又奇妒,必不能容。”
再见妖道惜命情急,狼狈之状,心生鄙贱,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无用狗道!此时怕死贪生,有何用处?速将门内土遁引发,少时还有生机;如敢後退,先前三叛贼便是你的榜样!再如迟疑,我自在外引发,你少时连想保持残魂剩魄,都无望了。”
话未说完,却见门内黄云暴涌,尘雾飞扬,风沙传击,发出极凄厉的怪啸,势甚猛恶。妖道立被卷入黄尘影里,一面施展身外馀剩下的两道粉红色的彩虹,电射龙飞,在迷漫尘沙中滚来滚去,一面仍在大声疾呼求救。门外妖屍看到的却是戊土已被引发,并未将他制住。立将邪法发动,手掐灵诀,指定面前用沙土祭炼堆成,代替戊土沙物的小山,猛运玄功,张口喷出一股青气笼罩其上。跟著把手中灵诀一放,又有酒杯大小一团青绿色的奇光,由镇压主宫的妖幡上飞出,悬空停在土山之上,高约丈许。此是妖屍准备破禁的魔教中最恶毒的上乘邪法,预计这团青光炸得土山粉碎,门内戊土法物也随同破去。
说时迟,那时快,猛瞥见面前黄影一闪,风沙之声隐隐大作。只见自设戊土法物变作丈许大小一团尘雾黄沙。跟著土雷爆炸,如擂急鼓,势子越来越盛,所喷青光几乎笼罩不住,甚是吃力。有一小人影子在内,先吃土雷打得七翻八滚,狼狈异常,似已失去知觉。门内土遁实未被引发,只是设代法物却将妖道移了过来。
妖屍再看门内,妖道已然不知去向,土遁已收,五件法物仍是原状,环列在地。觉到事太可怪。如若天魔解体之法克不住,不应如此平安,理应反克。朱百灵纵死,也应死在仇人土遁以内,怎会有此景象?幻境必有违逆情理之处,细心探求,才能揭其伪诈,现出正道。偏信任可一方,都会引致行差踏错。妖屍归咎於乙木真诀未得,难制戊土。朱百灵为戊土所杀,却将他的元神移来。隐隐闻得黄沙土雷交斗中,透出一声极微弱的惨啸,小人影子已经消灭无踪,法物恢复原状。
妖屍行事素不认错,妖道为她形神皆亡,视若当然,只媚视毒手摩什,暗令戒备。突把笑容歛去,粉面一沉,满脸狞厉之容,戟指残馀二妖党喝道:“你们看见了麽?这廝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好好的我命他去当头阵,本来引发土宫便是大功,至少元神可以保全,他到里面忽然情虚畏死欲退,我气他不过,将元神移来除去。现在你们总可知悉,前进尚可求生,稍有退缩,或怀二心,决逃不脱。
由门前起,上下四外俱有神光包围,我略一点手,便将你们移向这里,与他一样同受灭神之罚,後悔就无及了。“
那二妖党一名唐寰,一名刘霞台,早已心寒胆怯。不过人当危急之际,总是百计求生,不到死灭,不肯罢休。闻言同声应诺,互相看了一眼,吞吐答道:“玉娘子之命,我等不敢违,效死更无二心。只是仇人五遁五宫,我们人只两个,照你先前预计,未必足用。自来一人势孤,何如这次命我二人一同入内,引发埋伏之後,如可退出,便急退出来。等玉娘子破了她这一宫,二次我二人再同入内,如法行事。这样,五遁或可依次破去,也给我二人多有一线生机。玉娘子以为如何?”
妖屍闻言,才想起同党凋残,人少难如预计施行,由急变怒,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先把已死诸妖人厉声咒骂了一阵。继想:“适才委实火性太大,偏又加上这魔鬼狂傲自恃,性如烈火,先在前面杀死了好几个,真个苦不能言。反正不够,也不争此两人。丑鬼不知厉害,万一不济,至多由他做替死鬼,自身怎麽也能逃走,有什顾忌?”
想到这里,益发心横,狞笑答道:“你们如此胆小怕事?如不允你二人之请,必不甘心。你二人原是同道,俱精火遁,又均带有水母宫中异宝,足可防御。
可代我将仇人内火引发,急速退出便了。“
唐、刘二人闻言大喜,又听是犯火宫,更对心思,一声领命,便即起身。二人法力不十分高,但各有几件异宝奇珍,昔年经水母用玄天妙法,在北海眼十万丈寒泉之下,采取癸水真精与太yin元磁凝炼而成。发出时寒光逼人,不必上身,道力差的人,百步以内吃冷光一照,立中寒毒。一被击中,或与接触,寒毒攻心,血髓冻凝,通身发黑晕倒,难免於死。多猛烈的火,遇上即灭。二人又与火行者是莫逆之交,炼就火遁。故此觉著有了生机。
二妖人因有所恃,入门便直往前,到了五行法物之前,正待犯那丙火神灯,一眼发现灯燄上停著四女一男五个小人。男的一个,正是朱逍遥。算计丙火再发,威力必要暴长,五人决不能当。略一寻思,自觉爱莫能助,还是顾己要紧。一门之隔,内外闻见各异,妖屍见二人迟不发难,已在门外厉声叫嚣恶骂,神态凶狂,宛如雌虎、罗刹变相。毒手摩什也在厉声咆哮,癞姑等四女由内望外,见闻逼真,足证圣姑法力无边,玄机微妙。
二妖人也颇慎重,虽听妖屍怒骂催迫,举措仍不慌乱。摘去道冠,披发赤足,正对五行法物前踏罡布斗,在一片寒光、大团冷雾笼护之下,贴地低飞。由光中飞出大片寒星,冷萤如雨,晃眼现出一个丈许大小、寒光堆成的八卦方阵。手掐灵诀,口诵法咒,又照八门生克飞巡了两遍,将阵布好。然後同飞向巽官方位上去,禹步立定。一个由宝囊内取出一粒黄油油的晶丸,往神灯上打到。那晶丸是磨球岛离珠宫少阳神君大弟子火行者的异宝烈火神珠,用太yin真火炼成,出手便是火星飞射,好似一团将爆发的火药,夹著一片爆音飞向前去。同时另一妖人张口一呼,往火宫喷上一口气,罡风劲急异常。
这类先後天五行合运的禁制本是击力越大,反应越强,即使不去犯它,稍微挨近,便要入阱,再与真火相合,以火引火;又加上巽地罡风,便如火上添油;再加无限火药。不意烈火神珠刚一挨近神灯,忽如石投大海,无影无踪,罡风也同时宁息。休说引发火遁,连灯燄均未见有丝毫摇闪。只灯火上四女彷佛见有一丝红线微光,略在阵前一闪即隐。
二妖人一见法宝无功,心中大惊,再听妖屍和毒手摩什同声叫嚣,杂以咒骂,知道再不引动丙火,定将妖屍激怒,用移形代禁之法,和先进来的妖党一般摄将出去,加以惨杀。心下一著慌,忙又同时施为。以真水之宝激发丙丁真火,向妖屍复命。各将身畔一个小黑玉葫芦取在手内,掐起灵诀,将葫芦对准神灯微微一撒,各激射出一股寒光,银箭也似往神灯燄头上射去。
就在两下里似接未接之际,癞姑等四女适才隐约见到的红线突然现出。那光细如游丝,一直注向妖阵之上,电闪一般掣动了几下,倏地变作一片薄而又亮的火云,紧贴著妖阵,化为红云布散开来,通体包围在妖阵外面,不见一丝缝隙,直似一幢银色轻纨穹庐,外面再加上一层薄薄的红绡,色彩鲜明,奇丽无俦。同时神灯燄头上有一线极细红光射将出去,不运用慧目凝视几乎看不见。癞姑一行人才知火宫妙用已被引发,自己居然未受危害,好生欣幸。
晃眼之间,忽闻轰轰火发,与水沸之声,由八卦阵中隐隐透出。同时八卦阵图中的寒光冷雾也潮涌而起,忽然反激回来,就势往二妖人当头罩下。冷光寒雾中却生出无数火燄。由五行逆运,先天丙火化生出後天真水,yin阳两仪迭相为用,闹得水火既济,两下里外夹攻。两妖党还在里面奋力鼓勇,就在自己所布八卦阵中环绕飞驰起来。绕完全阵之後,已变成两小人,肉身已化,仍在光中飞行不已,飞势却缓。
猛觉神灯燄光连连闪动,跟著,门外震天价一声巨震,神灯燄光立又静止如恒。毒手摩什刚一发难,便陷遁中。光霞倏地大盛,前面圆门忽隐,水、火、风、雷与拔木扬沙、金铁交鸣之声,一时尽起。圣姑法体和玉榻後面十二屏风,一齐隐去。二妖党元神失踪,那幢寒光连同外围红云也同不见。寝宫和外间广堂连成一片,到处都被五色光华布满,而且无边无际。洞中禁制似已全被引发。
寝宫五行禁制虽与外洞体用施为相同,但是外洞所设全是禁法,内里这五行法物俱是昔年所炼至宝奇珍。妖屍明知凶险万分,也是贪得道书、藏珍,又有毁身化骨之痛,报仇雪恨之心更切,自恃深悉禁法奥秘和一切躔度、门户方位,偏欲暗用天魔解体大挪移法,使同党去跳火坑。真要不行,巧只要避开五行法物,不被吸去;便变化元神,仍可逃走。
妖屍、毒手同在乌金色云光环绕之下,在五色光海之中往来飞驰。觉出阻力压力奇强,越来越甚。一任想尽方法,无论逃向何方,全是前茫茫,无有止境。
并且每变换一回,禁力必然加大许多。
妖屍却比前几次相貌神情还要狞厉得多。只见她披头散发,面上秽污狼藉,铁青的一张脸凶睛怒突,白牙森列。通体赤裸,一丝不挂,前额、左肩各钉著七把飞刀和七枝小飞叉。摇舞著两只瘦长利爪。有一片青绿色烟气笼罩。身外面包上一团玄雾,雾外方是妖光、煞火笼护。神态惶遽,凶暴丑恶,正以玄功变化,全力拼命施为。便连毒手摩什那麽自恃,尽管厉声叫嚣,仍是原来恶相,虽然被困在五色光霞海中,仍能上下飞舞,往来驰突,却也未似先前一味骄狂自大之状,盛气虽馁了不少。
妖屍想起他是罪魁祸首,如不是他暴戾奇妒,连残杀了好些同党,便无须乎自己上前。事纵无功,受害者只是别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就是现在,如不因他口发狂言,一味自恃,也不会有此孤注一掷之举。心虽恨极,无奈尚须此人相助合力,如与反目,势更危急。只得一面随声敷衍,勉与合力,一面暗中准备退路,打算少时辨清殿中门户方位,发动邪法倒转地府时,好了便罢,稍有不妙,立即单独遁走。这一来,二妖孽便作了同床异梦。毒手摩什为妖屍邪媚所逮,一毫也未觉察,依然尽心尽力为之效死。
说时迟,那时快,晃眼之间,五遁威力骤转强烈,五色光华电闪也似连连变幻明灭,奇光腾幻,加上妖光中的煞火似花雨一般爆散,两下里冲击排荡,连旁观者都眼花缭乱。休说分辨门户方位,连想似前冲荡飞行,都越艰难。隔不一会,妖光不住五色云光强压,渐渐缩小成共只两丈大一团,不住爆裂迸散,四下飞射。
旁观看去,直似一片浩无边际的五色光海中,隐现著一团四围火花乱爆的乌金光球,在里面滚来滚去,使人心惊目眩。
毒手摩什越发情急;妖屍再故意做作,一味表示胆小害怕,相依为命之态,更使其内愧。妖人不禁暴跳如雷,厉声咆哮,恶口咒骂,拼命加强妖光煞火之力,四下乱撞。五行神雷忽然相继发动,始而现出成团成阵的大小黄光,夹著无量黄沙猛袭上来,才一抵御,又化作千百万金戈,夹著无量飞刀飞箭,暴雨一般袭来。
紧跟著是千百万根大小水柱,狂涛一般前後相催,一层紧迫一层迫压上来。
尤厉害是每化生一回,便相会合,加强许多威力。等到丙火神雷发动,千百万火球火箭的五色神雷互相击触猛轧,纷纷爆炸分裂,再互一相撞,又复并合为一,比先前加增百倍,宛如地覆天翻,海山怒啸,声势之浩大猛恶。
毒手摩什空自发威,怪啸狂吼,已然行动皆难,进退不得。万分情急惶恐之下,妖屍又想起误在毒手摩什身上。再一回顾,看到那一张狞厉凶恶的丑脸,不禁怒从心起,一面打点毒计,忍不住戟指骂道:“你这丑鬼,不听我话,害死我了!”
可笑毒手摩什色迷心窍,明明见妖屍手掐灵诀,神色不善,竟没想到就要反脸为仇;反觉委实不合自恃太过,累她受此惊险,问心不安。一面仍勉强抵御,一面强颜慰解。形势如此凶险,单是自身一人尚还不妨,偏又顾上妖屍不算,一心还在想复仇讨好,证实先说的大话。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等意想不到的挫折,心神也受到剧烈震撼。那面七煞玄yin天罗乃心神相连之宝,平日占惯上风,自然运用由心,无往不利,今日落在下风,心神不能专注一样,以致所施妖法延缓。尤其妖网关系性命,必须加意运用防护,以免为敌人五行神雷击破。孤注一掷以前,又非仗此宝防身不能施为,不能先收。
妖屍却不计及同党安危,专为自身设想,不特不稍体念,依然一味愚弄,不住撒娇送媚,明讽暗激,并欲伺便加以暗算。毒手摩什多年凶横,性情暴烈,怎禁得住这等激刺,恼羞成怒,无从发洩,利害全置之度外。这一盛气用事,不由乱了章法,竟然冒失起来。
癞姑等四女存身神灯燄上,所见又是一番景象。二妖尽管上下翻腾,可只在方圆十丈以内左冲右突。忽然一片五色光华往前一涌一卷,一声轻雷震过,寝宫原景倏地重现。一切景物陈设,与先前所见丝毫无异,玉榻之上,依然安坐著圣姑。二妖孽却不知去向。
榻後十二扇金屏风上,繁霞焕彩,突发奇光,闪幻如电。隐闻水火、风雷、刀兵、木土之声,汇为繁碎爆音。另由榻前五行法物上,各突起一股指头粗细的各色光燄,互相交错,直射屏上。那十扇金屏已然不似实质之物,看去又深又远,屏上所有风、雷、云、水、火、金、木、沙、土诸般形相齐生变化,闪幻不停。
二妖孽已被圣姑五遁禁制困在十二扇金屏上五遁风雷之中,乌金色的妖光发射出各色光雨精芒,随同滚转。金屏上面五遁风雷之声,听似猛急,但都具体而微,声并不高。
忽听轰轰风雷之声自殿後壁内发出,声甚壮烈,彷佛四壁皆受震撼。跟著一声清磐,风雷声止处,紧贴金屏後壁上方,霞光连闪两闪,现出一个大圆门。易静、李英琼、谢璎三女,同驾有无相神光现形飞出。
易静、李英琼、谢璎三女进入复壁秘径。但见入口一段宛如一条极高的夹壁巷,宽窄大小高低均不一律,内里雾气浓密,只觉出暗影中,上下前後都含有一种奇怪力量将人抵住,无论进退俱有阻滞。渐觉吸力加重,越往前越厉害。地势骤然下落数十百丈,来去两途和上空都是一望沉冥,渺无边际。猛瞥见前途暗雾影中,似有豆大一粒火星闪了一闪,那前後左右的浓雾即化为火浪千层。同时上空更飞堕下千百片烈燄赤云。火势既极狂烈,中间还有不可思议的奇怪吸力,威势惊人已极。英琼定珠神妙,一片祥光,将一行三女罩定,火浪全被阻住。赤火烈燄郁怒莫伸,自相翻腾排荡。前进也颇艰难,其势又不能停留。
易静是想乘机观察金幢威力,故意不下手施为。那火阻不住敌人,似极震怒,轰的一声大震过处,狂潮一般卷退下去,随起了极猛烈的罡风,势如山海,迎面当头压倒。三女连施法宝、飞剑,加上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护身,也仅只不被冲退,前进却越发艰难。刚刚下去的烈火吃罡风一吹一卷,倏地由分而合,化作碗钵大小的火球,似雹雨一般,重又夹攻上来。吃宝光、神光一挡,立化作震天价的霹雳,纷纷爆炸,化成一片火云,包在三女护身光圈之外,渐渐越包越厚,围成了一个大火团。那无数的火星,便在里面自相冲压排荡,汇为繁响。火球一加增,阻力也随同加大,不特前进越发艰难,身上也似加了极重的压力,尤其那轰隆的万雷交哄,与呼呼的罡飙怒啸之声,虽在宝光、神光围护之下,也震撼得使人难耐。
英琼首先发急。谢璎猛想起癞姑等一行四人未必能是毒手摩什之敌,况又加上妖屍可以随意运用原有埋伏禁制,主客异势,相差太远。万一有甚闪失,岂不冤枉?与其挣扎强行,何如施展金幢开路?
金幢乃佛门至宝,灵妙无穷。只要情势真个危急,不必主人运用,便会自行飞起,发挥威力妙用,平日更随主人心意进止。谢璎念头一动,金幢立即由身後现出一幢七色的金光霞彩,七层法物一齐转动,各自射出一色精芒。四边更有一圈繁霞彩燄,一齐往外涌射出去。紧压光围外面的火云,立被荡将开去。跟著宝光大盛,四外火球只要挨近,便即震裂,化为缕缕残燄而散。罡风虽仍强烈,狂吹不已,可是一与光霞相接,便向两边分散开去,吸力也自消灭。三女身上立轻,行动自如,金幢宝光也自减缩十之八九。
易静知圣姑禁法变化无穷,生生不已,暂时虽为金幢所破,必有馀波,且更猛烈。两败固是不妙,如将秘径埋伏破去,再重设便难。乘罡风未变化之际,暗中行法,照图所得予以制止,再呼唤谢璎将金幢收起。谢璎并未看出风退是由於易静,依言收了金幢。
前行径路盘纤曲折,高下回旋,歧路交错,每条路口均有门户关闭。经易静用莲花玉钥一指,立即开放。门径重沓繁复,原石生成,参合yin阳五行,按照九宫八卦五星躔度,就著原有风、雷、水、火地利设施祭炼而成。不消多时,便把东洞秘径绕飞完毕,走入中洞主宫地界。
这一带甬路又高又窄,接连两个转折过去,地势突往上高起了数十丈。由斜坡转入平路,那甬道已变作了圆形,圆洞尽头有一片同样大小的黄光将路阻住,光景沉静晦暗,慧目注视,也看不出那光有多厚多深。易静虽然悟出总图微妙,独此一处尚未深悉。快到尽头,才知近门的四条圆形甬道,通体俱是神泥所化,是全程最厉害的戊土重关。那黄光乃千万年混元一气神泥凝炼之宝,能合运逆行,比起前後洞的戊土禁遁厉害十倍。易静起意借七宝金幢之力将它收为己有。池府即将已有,还施破坏,其任性之处,真难授以大局。
英琼却要试它多大威力,先将定珠放出笼罩全身,然後扬手一太乙神雷,照准黄光打去。只见黄光乱旋,突突飞涌中,直似一张冒有浓密烟光的大口张在前面。金光雷火一闪後,即行沉没,渺无踪迹,更听不到半点声息。猛瞥见全甬道上下四外前後一齐震撼,发出与前面同样暗黄色的云光,宛如天崩地陷,晃眼全身俱被云光包没。身子立在虚空之中,上下四外漫无底止。同时觉出压力之大,从来未有,如非定珠祥光笼护,万难禁受。就这样,心神稍疏懈,珠光便有被迫之势。再看易、谢二人,已无踪影,不禁大惊。
黄云倏地由虚变实。始而化作豆大的金星,暴雨点一般,从四方八面一齐打到。吃珠光一挡,忽又伸长,化为千百万根尺许长的光钻,前头喷射猛火烈燄,一窝蜂似攒射过来,密集於光圈之外不退,越来越密。冲击之势也是猛而无声,兀自令人心情烦热难耐。火云渐渐融成一片,看去与前又异,彷佛其色昏黄,暗光闪闪,也辨不出是光是火。此宝不特生生无尽,并还能摇惑人的心神,只要为其幻相所迷,便即丧失神智,任有多神奇的法宝,也无用处。
及至云光三变之後,四外全被阻滞,寸步不能进退。英琼正觉心情怎会如此烦热,当时灵机一动,忙即澄神定虑,将法宝、飞剑全数收起,一意默运玄功,主持定珠光,一任身外云光变化,视如无睹。居然能在紧要关头,镇摄心神,毫未受其潜力侵袭,足见夙根深厚,心性灵悟,与众不同。
英琼意念一定,方觉心神安静,不再烦热。猛瞥见金霞乱闪,四外云光如潮,齐往身侧处涌去。谢璎手指七宝金幢,与易静并肩而立,似由先退之处刚刚飞到。
金幢凌空矗立,高约两丈,七层法物齐焕光霞,彩气蓬勃。头层上面的金轮徐徐转动,由边沿上射出一圈金霞,广约亩许,宛如华盖撑空,宝相辉煌。先前所见黄光云光,已化作黄尘暗雾,疾如奔马,正往金幢之下涌去。吃光霞连卷几卷,转瞬消灭。随见谢璎手扬诀印一指,金幢不见,手上托著一粒寸许大的黄色晶丸,递与易静。
再看立处已非适才所经圆形甬道,乃是一座圆顶形的宫门外面,门作青色,紧闭未开。门外地势高起,上有钟乳四垂,宛如天花宝盖,缨珞垂珠,幻彩流辉。
下有数十处大小喷泉,雪洒珠飞,声若呜玉。通体石色,宛如翠玉,精莹朗润,净如晶冰。那门看去本是一片整玉,当中有一圆圈。易静仍照前法施为,手掐诀印,画了一道符。英琼便持玉钥往圆圈中点去。一片风雷之声过处,玉门立向两边开放,现出一条黄玉甬道。
前行又斜上一段,方入平路,走到尽头,又有一门阻路,门作金色,中有五行符篆,门内便是圣姑藏珍之所。易静匆匆参悟,疑有未尽,惟恐别生枝节,要借用金幢将五遁制住。谢璎随将金幢放起,将七层宝光齐指门上。两下里才一接触,门上立即彩光电旋,水、火、风、雷之声同时怒发,声虽不洪,看去猛恶已极,却未及发威,已被金幢宝光笼罩。易静自是欣喜,忙再行法一收。一声轻雷,五遁光华全都歛去。谢璎也将金幢收起。仍是英琼用玉钥将门点开进去。
内里乃是一间大约半亩的玉室,室中心横著一条青玉案,天书、藏珍俱在其中,有的奇宝腾辉,精芒夺目;有的奇书鸟篆,形制古异。那天书上附一小柬。
大意说:此书连同上官红所得均是副册,尚有正籍藏在灵寝殿台之下。本是天府秘笈,全书均是天书奇字,非寻常修道人所能领解。副册乃圣姑手录,未全释便即皈依佛法。由此室中通行出去,共有两层甬路。在下一层,乃圣姑坐死关的所在,己用法力、法宝将其堵塞填实,坚逾百炼之钢,仅留尽头容身之地。由上层甬路开通出去,外面便是圣姑停法体的五行殿灵寝。
易静如法开门出去,只剩一条斜行向上的途径,下层齐入口处填死,如非看过柬帖,认得封洞神泥,并看不出下层还有一条入口。遥望前面云光滚滚,变灭不停。这本是圣姑所炼五行真气,与五遁禁制又自不同。易静由英琼手中要过玉钥,独自当先,手掐灵诀,只将它分开,由内中穿将过去。一路云光分合起伏,风雷殷殷,不消片刻,路将走完,相隔前面寝宫殿壁约有一二十丈。易静惟恐骤然出去,与妖屍相遇,先就行法开通出口。
哪知出口正在玉榻前面,金屏之上,看不见妖屍毒手已被困屏上,只见癞姑等四女带了一个修道人的元婴,被困在火宫法物神灯燄内。又隐闻壁外五行合运,繁响洪大之声。一时情急,人还未及飞出,忙先行法将将全殿禁遁止住。也是毒手摩什数限未终,才有易静此无心之失。
第百八十六节隔世情缘
癞姑等四女只觉轰的一震,红霞闪过,已离开燄头。同时所有一切禁制,以及五遁风雷的繁喧一齐停止。只上官红初当大任,谨慎非常,并未收法。忽听一声厉啸,眼前一暗,一片乌金色的云光电也似疾,当头罩下。妖光煞火中,毒手、妖屍二妖孽各摇舞著一双利爪,恶狠狠正往屏前玉榻上圣姑法体抓去。谢琳猛想圣姑护身禁制也许已同被易静止住,忙催遁光上前抵御,癞姑、轻云也忙指飞剑、法宝迎敌。
本是已经来不及,幸得上官红乙木真气未撤,一时福至心灵,忙把乙木真气扫将过去。那先天乙木神雷好不厉害,又当二妖孽元气受创之际,竟恰将妖孽挡住。就这事机瞬息,间不容发的当儿,英琼定珠化的一团禅光,赶及照在圣姑头上。
七女一同合力,几下里夹攻。尤其紫郢青索双剑本来就是天府至宝,随著周李二女的元婴初成,益发增加了极大威力。合壁後更是神妙莫测。英琼又是疾恶如仇的天性,径自舍了仙都二女的护身神光,强著轻云,双双身剑合一,往妖光煞火丛中穿去。
二妖孽哪禁得起峨眉山镇山之宝两口仙剑合一来攻,妖屍首先受伤。毒手摩什还算不似先前狂妄自大,运用玄功变化飞遁,隐现无常,飘忽若电。无奈对方人多势众,邪法吃双剑合壁连绞几绞,便化残烟碎星而散。
二妖孽自是狂怒愤恨,尽管厉声狞啸,暴跳如雷,全无一毫用处。急怒攻心之下,决意舍弃藏珍,专一报仇,施展轩辕老怪嫡传最狠毒猛烈的邪法,倒翻地府,猛发地、水、火、风,将新旧仇敌一网打尽,同时消灭。於是二妖孽互相一打手势,毒手摩什便在暗中行法施为起来。妖屍只管随同叫嚣,最擅长的玄功邪法和一种极厉害的妖烟邪雾,却并未施为。
朱逍遥自随众女逃出火遁以後,似乎知道谢家姊妹最是面软心慈,格外肯看顾他,一直紧随谢琳身旁。这等道心不净,妄犯yin邪的人,本来死不足惜。他本来不是不知妖屍可恶yin毒,先就不应由海外赶来,自投罗网。明知妖屍无可救药,并还忘情负义,意欲加害,又算出了彼此危机,就应把话说完,洁身而退。以他法力,要逃走并非不能。就算意欲转劫重修,何地不可寻人兵解,何必非要死在妖屍手内?尤可笑是已然觉醒迷梦,还要自命多情,死前又作出许多难堪的丑态。
抱著妖屍朽骨缠绵,叫人看了肉麻。这次不过是妖屍过於心黑狠毒,使人觉他蠢得可怜。偏又遇上几位天真心善而又爱抱不平的姑娘们生了怜念,将他救下。看他死前那等慷慨,死後元神还在运用玄功凝炼真元,彷佛还可抽身逃遁神气。就这样,谢琳还觉他胆小可怜,见谢璎到达,孰知金幢至宝,本身具有灵性,能够分判敌友,将他元神收入玉瓶之内。这是女性的妇人之仁,也是心态,本就梦想著如此〔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的如意郎君。
邪法发动在即,妖屍却瞥见圣姑玉榻前,神灯後面,有几点寒光闪动。目光刚注过去,即认出那是最末两妖人失落禁遁中的两件至宝,那玉葫芦中万年月魄寒精所炼天一玄yin真气及那粒火珠。紧跟著又见一片祥霞闪过,榻前倏地现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墩,端端正正放著一个玉箧,正是梦想多年,穷搜未得的天书秘籍,连圣姑多年辛苦炼成的镇山三宝,也在其上。
这些至宝,自己多能领解微妙,有的当时即可应用。如能得到手,不特立可不受丑鬼挟制霸占,便当时翻脸,也无顾忌。并且出困以後,异日神通无人能制,可以为所欲为;再能忍耐上二三年的委屈,连轩辕老怪也无如己何。这等千载一时的良机,如何舍得放过?也不是不知处境之危,不能离开毒手摩什,终是贪心太重,利令智昏之下,为想独吞,既未通知同党,事机也委实迅速异常,立运玄功,飞扑过去。
正要伸手攫夺,易静的灭魔弹月弩即将由身後打到。妖屍深知此宝专伤妖邪元神,偏是事机瞬息,稍纵即逝,没奈何,只得勉强运用玄功,拼著挨上一下重的。做梦也没想到,看得逼真的东西,手一下去,竟会捞了个空。情知上当,心犹不甘。就这微一迟疑,弹月弩的寒光正好打中身上,化为无数寒星,元神立时受伤,想再飞腾变化,已是无及,益发急愤交加,心慌意乱,失了方寸。
毒手摩什一声招呼,便自发难。百忙中也未看清妖屍相隔尚远,处境不利,不及同遁。众人忽然眼前一暗,地底的一股极猛烈的大力,带著一种极奇异而又沉闷的巨震,洞顶四壁受不住巨力震撼,已在一齐晃动,摇摇欲崩;地面也似吹胀了的气泡,倏地往上喷起老高,洞壁地底便听风雷殷殷。
幻波池底地层石质坚厚异常,下面虽成了火海,上面还有若干丈地层,未全熔化成浆。可是阻力越大,蓄势越猛,晃眼工夫,地覆天翻的爆炸就要发作。连眨眼都来不及的当儿,忽又听有传声大喝:“速展七宝金幢,镇压祸变!琼儿速护法体!”
那语声来处好似极远,晃眼已经临近。说时迟,那时快,那亘古难见的奇灾浩劫在危机一发之际,金幢已被yin魔放来幢顶舍利所引出。一座金霞万道,彩燄千重,通体祥辉闪闪,七色七层的金幢宝相,忽自谢璎身後飞起,端的比电还急,当时长大,矗立殿中。每层祥光中,各射出一片极强烈耀眼的精芒光气,往上下四处交织射去,再自动地徐徐转了一转。
宝光照处,洞顶四壁宁静复原,地上的大泡也已平复如初。地底本来似开了锅的沸水,水、火、风、雷宛如海啸天崩,轰轰怒鸣,也轰声顿止。只听一片极繁密的骚音响过,跟著似地动一般,全洞上下,略微摇晃,便已宁息无声。一声浩劫,就此镇压下去。
七宝金幢才一出现,神光宝气首先与妖光接触,那麽厉害的七煞玄yin天罗立被吸住,竟和纸一般燃烧起来。此宝原系轩辕老怪嫡传心法,为邪魔道中有数法宝,迥异寻常。妖光全凭主持人本身真元运用,妖人真灵与法宝息息相关。毒手摩什纵然平日骄狂,见此情势,也由不得吓了个魂飞胆落,锐气全消。何况此宝关系著自身的安危荣辱,万失不得。当时急痛交加,哪里还敢停留,慌不迭运用玄功,立即自行切断未被宝气烧化的残馀妖光邪火,自往前洞窜去。
刚出头层殿门,待往中洞前面飞去,猛瞥见迎头一片金光,拥著一个道者迎面飞来,竟是当日垂下惊震仙界魔境那垂天光幕的连山大师。万分情急之下,怒吼一声,张口便是一团其红如血,带著一片黄烟的妖光,朝前打去。此是毒手摩什苦练多年的内丹。此宝每用一次,要耗损不少真元,非危急存亡,自然不敢轻用。此时双方来势俱急,万闪不开,自然情急拼命。谁知那麽激烈的妖光,竟似打在一片棉絮之上。yin魔李宁的先天法体自是虚无,那有受击处。
妖孽只见金霞一闪,敌人不见,同时鼻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那团妖光的四面好像含有绝大潜力将它压紧,不特不曾爆裂,反有被吸住之势。这一惊,更是亡魂皆冒,心胆皆寒,忙施全力,张口猛往回一吸,侥幸吸了回来。yin魔李宁无暇烧毁这妖孽内丹,却以寒霙冻僵之,省了小寒山二女不少工夫。
毒手摩什急忙拖著残馀的乌金云光,护住全身,拼命由旃檀香光中硬冲出去。
吐丹时原未停留,又在逃命急窜,眨眼已经无踪。飞逃出了幻波池老远,兀自在迷仙掌下闻得身後有旃檀香袭来,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肠顾及妖屍,就此逃回大咎山妖窟而去。
妖屍瞥见一幢七层金霞,看出是件具有无上威力的佛门至宝,不禁神魂皆颤,一声厉啸,运用玄功,往外飞去。并还施展身外化身,幻出一条人影,在一片妖光环绕之下,故意往斜刺里飞去,真身却由右侧相反方向加急飞逃。那护身妖光,又是一件真的法宝,多高法力的人,也易被她瞒过。
无如精芒宝气对於妖邪仇敌,如磁引针,不必主持,自能发挥威力妙用,笼罩全殿,无隙可逃。何况内中还发出一种灭魂宝气神光,依著对方妖邪法力深浅,加以诛擒,多深功侯的妖邪,也禁不住这一照。一任妖屍如何机巧变诈,精於逃遁,全无用处。那带有妖光的假妖屍,吃金幢精芒射中,也没听有响声,但已消灭无踪。众人方疑妖屍怎消灭得这麽容易?忽听谢璎喝道:“该死妖屍!我叫你逃!”
金幢下面竟多了一个妖屍影子。yin魔李宁无理会在逃的毒手摩什,直达五行殿内。笑道:“可喜你们大功告成,功德不小。二位谢贤侄女,一会就要有事他去。妖屍残魂只好由我发付,一切详情,稍後再作详谈吧。”
说罢,便令谢璎将笼罩妖屍的金幢宝光暂且收缩,闪向殿角。再命众人离榻丈许,只英琼一人立在榻侧,手指定珠,放出祥光,照向圣姑头上。刚刚布置停妥,榻前yin魔李宁立处忽焕奇光。随见地面上突然涌现出一个莲花玉墩,上面放著娑罗树叶织就,色如翠羽的大蒲团。yin魔李宁笑道:“圣姑当年分明算就今日之劫,必要假手一些与她有因缘的後辈。仍不肯稍微示弱,特意将绝尊者昔年坐禅的金刚灵石及娑罗蒲团暗藏地底。有此二宝镇压仙府,二妖孽也只不过把地火引动,熔化下层石土,真要称其凶心,倒翻此洞,化为火海,仍办不到。”
话刚说完,忽见玉榻後面,上设五行、风、云、雷、电的十二扇金屏,突分左右,往两侧移去,现出屏後玉壁。壁上有一形似洞门的丈许大小圆影,上写金光灿烂的几行字迹:“伽音九劫馀生,误牵孽累,自修正业,始悉玄根。坐关之初,嗔心已解,诸般小技,皆是前设。莲座蒲团,绝公故物,敬以奉归,非敢自炫。水母遗珍,收赠璎、琳,聊酬远惠。”
等到众人看完,金光闪处,字迹忽隐,只留下壁上圆门一圈痕影。yin魔李宁笑道:“绝尊者二十三般西方法物,俱是佛门奇珍至宝。千百年来授受相承,显晦无常,尤以这金刚石莲禅座、娑罗蒲团最关紧要。我孽重德薄,曷以克当圣姑厚惠?。”
说罢,就往宝座蒲团上跌坐。英琼随运玄功,将手一指,定珠立即大放光华,祥辉闪闪,笼罩全殿。yin魔李宁头顶上激升起一道白光,往定珠上射去。晃眼,珠光越强,却停在空中,不再浮空徐转。前半面忽焕奇辉,宛如一面晶镜,发射出一道极强烈的银光,带著缤纷瑞彩,将那壁上圆门紧紧照住,光注之处,与门一般大小,不差分毫。乍看,又似光自门内发出,与珠相对。後半面的珠光却更加柔和。珠光照射,壁上圆门并无半点影响。
易静及癞姑见识广,知道定珠威力至大,无坚不摧,何况此时yin魔李宁又以本身元灵运用,益发挥出无上妙用。但圣姑封闭的殿壁死关,竟会攻它不开,不禁惊异。yin魔李宁倏地张目,沉声喝道:“圣姑,你诸般魔障业已解消,三千大千世界,无罣无碍。贫僧奉大金刚旃檀佛偈,送你返本还原,重归极乐。本来无魔,胜他则甚?急速勘破玄关,西方去吧。”
说到末句,双手齐掐诀印,往外一扬,十指齐散毫光,射向圆门之上。紧跟著,再一口真气喷向门上。随听霹雳一声,圆门上金霞电转,连闪了几闪,门便隐去,由门内射出一片白光。yin魔李宁将手一指,定珠上祥光立即包围上去,化成一个由小而大的光衖,一头直抵洞门,将白光罩定。
大金刚旃檀佛光直透关窍,却寂寥无应。yin魔李宁化出先天无相法身入内,才知圣姑法力已失灵效,不能施为,哪怕寻常人也可毁损她形神,才致密封隔绝,事无大小,依靠早在百馀年前的潜心推算,预识先机,戒备详密。因为道高,魔头也更高,比起异日道家四九天劫中的天魔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有影无形的诸般魔头,无日无夜,不在幻化惑心。
此等魔头非以暴力,引动公愤则魔障反噬。只尽一切幻象,无一不是光景辉煌,却是人到洛阳花似锦,自到洛阳不遇春,其元气已被偷天换日。步步皆是茫无可测,诱个中人入阱惹敌,蹈上薄冰。这百馀年死关中光yin,无一刻不是满布危机。必需具有绝大愿力和坚忍不移的心志,推算稍有疏忽,固无幸理。功候毅力稍差一点,便遭惨劫。
到紧要关头,越发厉害。难於分辨敌我。若有分别真伪善恶之心念一动,魔随以生,只好全当魔头,付之不闻不问。屏除一切外相,人我两忘,安於室,一切身受也无听无闻。定力越强,关门也越坚固难拔,对大金刚旃檀佛光也难分真假。助她的人必需具有无上法力,攻破死关。
此关非是後天五行的物质关隘,皮囊已置诸度外。说到底是炼心。初层炼未纯之心,心照於空,不恃於二,综括於大同。二炼定心合气,氤氤氲氲,放诸天皆准。三炼天地之心,玄关窍成,普照万物。四炼心藏,不为天下先,功成而不居。五炼心基,调坎分离,辨宫入结,知进明趋。六炼丹心了性,转後天为先天,面面俱圆。七炼明性,以有投无,以实灌虚,全身灵窍皆开,道心不动。舞弄天下万物於指掌之上,现不忍人之心。八炼心复,心定存神而通明,遨游於外,灵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不为物境所碍,消灭异己於不形,臻至我就是神,我就是真理。
圣姑已炼心至第八重功法,升起一团浩渺真元,似烟似雾,逐渐幻化成一枚包含红白两色的太极球,将〈灵慧〉包裹其中,群魔乱舞於〈血海〉内,却也无可奈何。可是心天大法自此即再无寸进。最高的第九层心法,是大心还虚,尽化缠身魔障。缺的是一点凭藉,才能杯酒释魔权,或重楼烧魔。达致包涵万物,有众皆空,可以破空而去。其缺憾在心,死关内元神为障所碍,通不达心灵,必动其心而後可。心在皮囊,必由娇躯而入,完成心身合一。
yin魔李宁化火凤凰元胎为无形火,汇合从门内来白光,然後逐渐放大,到了圣姑头上,再似一口钟般笼罩下去,团绕圣姑肉体。心有缺,由缺补之。缺莫深邃得bi穴,贯心灵而无阻。魔屌从bi户入花芯,压之无抗,无揩擦之磨,也无回弹之复。bi膣无抗无受,虚顺而非退,是无著力处,也无受渗处,如棉絮而不散。
因其不散而无有沟通。
劫火从gui头马眼喷灌,不进不退不逼不引,以念力为导,其为幅射而透,那是直入心灵的感觉,非观念,非理解,是真诚,是火热。心魔所以是魔,是幻假情虚,入之心灵,是邪恶的冷冰。有诸内,洩於外,是无可捏造的基础。圣姑得真诚火热念力破障,焚天烈燄直冲血海,烧毁幻魔,心天大法深入九重,破恶男障,心通神。火凤凰元胎拥圣姑肉体入死关,留下幻影以瞒众生。死关内,圣姑身神合一,心扉放,灵犀通,竟是前身昔日情人。
当日巧手灵龙知悉中了连山大师的〔冤魂索命〕大法,惊悸毙命後,初凤容不下幼主,残其丹田,贬出宫禁,好比连降十八级,并且把他的一切掠夺过来,由少主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乞丐。不过剥夺不了的是飞短流长,血缘之秘是追夺不了。愚夫愚妇还道紫云宫少主纡尊降贵,有高枝可攀。
圣姑刚回复前生法力不久,采药峨眉山,偶遇yin呵,见其身後摄踪有二人,面貌极为稔熟。微一沉思,认出正是曾经在自己手下漏网的灵浮山两恶。圣姑测知二恶志在yin呵,暗想先留个字条提醒。岂知yin呵身边一切,都经过滤才到手上,字条遂入两恶手中,致铸成後来大错。
金须奴见世道人性未绝,有必要对yin呵更〔照顾〕严密。为塞天下悠悠众生之口,公认他必要受到照顾,先派人殴打他,更诬之为惹事生非,则名正言顺施以贴身保护。二恶奉命行事,施展邪法先将yin呵迷住,用五色yin丝困好,驾起妖遁便去,却为圣姑觉到破空之声,立即也驾起一道青色光华,朝二恶的两道暗赤光华追去。
大恶回身应敌,扬手便放出两片铜钹,光华闪闪,在空中电转飞旋,向圣姑头上飞落。圣姑发出五金宝钻,一片灿烂银光往上迎去。只听瑲瑲两响,二块铜钹已被钻破,再吃银光一绞,立时化为无数碎星散去。大恶从身边又飞出一股赤暗光华,看去不甚起眼,却阻力极大,宝钻已为吸住,似变成实质,一时形成胶著状态。耳听一阵破空之声,二恶赶回,发出一道一般无异的妖光。
圣姑骤觉压力增加,其重无比,将手一扬,威震群魔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的一点紫色的豆大光华穿入赤光中,轰的一声,立时爆发,散出无数火星,互相击撞,生生不已,妖光立如雪散冰溶。两恶的玄yin血焰被震破,刚刚逃出元神,肉身法宝全为霹雳子消灭静尽。
妖人付出重大代价,对yin呵仍是不舍,朝前飞了一段,向一山凹中落下。只见下面山林茂密,野草丰长,如不降落,丝毫看不出竟有数十丈阔一块平地。两妖人在一颗大树後一闪不见。树上有著丈高洞口,狭窄只容并肩而过,看入去黑黝黝,不知深浅。
圣姑隐身而入,出其不意将二妖人元神罩住炼化。借著剑光走了十来丈深,尽头处却是上锐下宽,石床上yin呵背向外蜷曲而卧。圣姑将yin呵扳转,猛瞥见yin呵眼白上布满红丝,才想起二恶炼就一种独门邪丝,专采兽蛇之类的交合yin精,加以玄yin魔火合成。飞剑法宝沾染上,立即心动神摇,无法自制。再细看手足间,隐隐有数条五色细丝,竟不知自己也已经沾上。
青灵珠过处,微烟随起,邪丝解去,也必须要经过十二时辰方能恢复。圣姑寻个石墩跌坐养神,忽然情绪如潮,意马心猿怎麽样也按捺不住,如春困初回,懒洋洋,思昏昏,不能自持,竟不能澄神遏虑,反照空明。猛听yin魔一声高哼,忙睁眼一看,见yin呵已可移动。
yin呵虽被残破丹田,因而沉醉先天真气,灵气内壮,复原力超越一般修为深厚的道者。邪丝松绑,已能行动自如。只是邪法专一挑动七情六欲,沾染大久,一时不能除尽,面红体热,心旌摇摇,迄难自制。
圣姑见yin呵哼声苦困,强运真气起身上前,把一颗灵药往yin呵口中送。yin呵觉得口边一缕幽香,不知药香还是肉香,往鼻孔里钻。这一引动,全身血脉愤张,油煎火炙,驱使扑去无边大海中。圣姑才醒起妖丝之邪毒,方要挣脱,顿觉周身软疲,春意横生,懒洋洋不能自主,神思迷惘中,只觉相偎相搂,心荡神移,双双倒在床中,密爱轻怜,心息相通,灵肉一致,融成一片。
yin呵智通幽冥,自幼深悉家族的恶毒,无奈误生人世,错投此宫,困顿难言,万缘莫续,只能横眉冷对千夫指。知困卦之义,如树生长在不应生的位置,必为所劈,包括(生错家门)之皇孙,不应〔生〕在亚妈个肚,知汉祚之将尽,难逃燕啄。求变卦,有李世民之舍身勾结瓦冈寨群贼,才有人敢为他拼命玄武门,否则必定死梗。知书识礼之辈难存良知,更身无瓦冈寨之力,定必死无葬身之地。
知圣姑未足以扫荡紫云宫,以禅机点化,往游身毒古国寻取真经。
无奈圣姑执著祸福与共,定要一同远走天涯。方在一枯树腹内寻到一段神木,详译上刻梵文,知道内藏一部佛家真经,为禅门无上妙谛。却已为紫云宫摄踪跟到。一个身穿麻衣,满面邪气的道人,怪叫现身。这妖人姚秋,炼就三煞神魔,并还有玄yin毒雾,及一个照貌摄神的夺魄镜,秉性凶狠yin毒,与金须奴臭味相投,得授以人海幽禁yin呵的重任。以揠苗助长的毒计,弄得满城风雨,蓄意制造对yin呵的反感,对有良知的局外人斩尽杀绝。
三个神魔放出,晃眼迎风加大,缠绕著一身yin雾邪烟,满空飞舞。圣姑也不打话,豆大一点紫色晶光斜飞而去。妖道猛想起是乾天一元霹雳子,忙即收回神魔,已来不及。听得震天价一个霹雳过处,元神狼狈飞走,逢上阮完。
阮完本习少清仙法,其师以他出身孤苦,心慕富贵,於此邪恶当道之际,必流於为妖魔服务,留下偈言,命阮完在三十年中,不能离洞半步,否则便受魔头附控元神之痛,成道无望。守得到快要免劫,忽听呼救之声自洞口传入,有若孩童,一下疏忽,不想洞在山峰顶处,高耸千仞,非常人可攀,只想到不出洞口则不算离洞。刚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修道人元神,为师父设在洞口的禁制所困。见状贪图功德,岂知救恶即同作恶,是恶之源。解禁才施,倏地一道青色光影扑上身来,已为所算。只一附上,即如影随形。因此类魔头,专一残吃生魂,或修道人元神,以增长魔力,端的无比yin毒。纵使翻然悔悟,也必形神俱消。
姚秋重炼神魔後,将元神强附阮完身上,迫同应敌。这类妖邪,那通情理,只唯我独尊,稍一不合,立即反脸。阮完已为yin魔所制,难有自主。妖人本意使阮完的道貌岸然外表诱敌,由他冷不防带著神魔从後面将敌人用yin魔制伏,不料为众生环查出,中上乾天一元霹雳子及五行灭绝神光针。轰的一响,妖人被无数紫色晶光,及五色光线包紧。一连串轻雷过处,元神带神魔同被消灭。
圣姑为阮完正派外表所愚,全神贯注身後,被阮完持妖人摄魂之宝夺魂鉴,在微一分神间,将容貌照去。当时不知真形被摄,後来邪法发动,心魂欲飞,为紫云宫威迫利诱,许其畜牲狗族荣华仙贵,责任则以妻室身份诬蔑yin呵,残虐之至生不如死。阮完看圣姑容光照人,玉骨冰肌,忽然心动。一时爱到极处,竟将本命元神,同附上元命牌上。圣姑不甘受制作人形工具,奉经入死关。
金须奴以yin呵出走为借口,更〔照顾〕严密,全天候暗中监视,门面装得周到,却是封死每一条路,筛选著每一个人接近的人。在强人为善下,以给他最好的为幌子,极尽麻烦。借口声声求助,受压者敢怒不敢言,纵有心善者,又哪能堪丁娘十索。超其极限,定必转为怨愤,压力越大,反抗力越强,但凡夫俗子,何能有挡紫云宫之力,只能四方宣洩。外观沽名钓誉,实则迫人怨气冲天,自然非是远避,就是口蜜腹剑的yin毒。留得下的必是有所求,自然yin险狼辣,每事针对,极尽爆yin毒的能事。
经过甄别,安上任务,其任务必是以蒙诈为本,说指定的说话,严禁不可说不经批准的言语,甚麽事都不可以给他知道,不要听他的。肯做的必需有伪诈的天份,不可有半点真诚,言行必需无句真,才能处处隐瞒。这些心口不一的人,必定yin毒,恨他入骨,自会事事恶毒的针对。身边的都是奸笑假笑下全面针对的恶徒。迫害到出面,就受到重重奖励扶持,那会有人不识做。有如买凶杀人,谁不乐意残害他。失匙夹万,内中一切就是残害自身,越多越惨。
有咁绝赶到咁绝,不由他身上有半分钱,只猪只狗都值钱,人做唔到佢做到就唔值钱,就是不到他不行指定的事,当然是条条黑路,无路可逃。终有丧心病狂,比妓女更心贱的愿为畜牲狗族作人形工具,幽禁罗网遂告铁桶牢固,与世隔绝,在枪头向内,事事针对,下生不如死。却在严师婆法力下,死也难成。
天涯知己,历尽沧桑,今夕唏嘘相对,真的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