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国夫人道:“兄长说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王公子的大名我们也都听说过,自从梨花诗会之后,长安城蹦出个大才子来,写的诗为众口交赞。我们虽然于诗文上无甚造诣,但却也是对能写诗的才子极为仰慕的,否则今日怎会让王公子来此聚会,还特意请了李龟年来,本就是想今日能有段佳话流传,却出了这等子事。”
秦国夫人忙笑道:“又提此事作甚?对了,王公子,我听阿兄说,那日你在梨花诗会上谈笑作诗力压群贤,甚是潇洒,不知今日可否能为我们留下首诗作,让东园游春之会也添些光彩呢?”
王源想了想道:“秦国夫人吩咐,在下自然不敢不尊,只是写诗需要心境,刚才的事情有些影响了心情,做出来的诗能不能入人法眼,却是不敢说了。”
秦国夫人粲然一笑道:“原来如此,这样吧,我陪着公子走一走说说话,看看能否宽慰公子的心情。三姐,阿兄,我这样不算失礼吧。”
杨钊略显诧异,虢国夫人倒是颇为玩味的看和妹妹,轻声道:“这可不是失礼,我家八妹可从未因为一个人的心情不好而陪他散心,王公子你可是第一个呢。”
王源甚是纳闷,不过估计到也许秦国夫人单独有话要跟自己说,或许便是关于举荐之事,虢国夫人或许是对自己尚有不满,所以让秦国夫人出面说话,倒也是个折中的办法。
当下秦国夫人整衣而起,伸着葱管般的手指来作势不动,杨钊对王源直打眼色,王源无奈上前来抬起胳膊,让秦国夫人搭在自己的臂弯上,两人沿着亭东阶梯缓缓而下,顺着石阶小道往柳荫深处走去。几名婢女远远的在身后跟着,保持着二十步左右的距离。
王源略有些尴尬,不敢开口说话,倒是身边的秦国夫人一直用眼角瞟着王源,见王源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道:“王公子,你离我这么远作甚?怕奴吃了你不成?”
王源忙道:“哪里,在下是怕不懂规矩冒犯了夫人罢了。”
秦国夫人停下脚步来,指着面前的景色道:“王公子,此地景色如何?”
王源这才注意到身在一处柳荫浓密之处,一座小小的假山挡住身后的去路,满眼垂柳丝绦就在头顶,旁边两颗大柳树下有个长秋千正静静的停在哪里。
“此处景色甚美。”王源道。
秦国夫人一笑,举步朝秋千架走去,回首道:“公子来扶着,让奴上去坐一坐。”
王源忙上前扶住秋千,一手搀扶秦国夫人柔弱无骨的手掌,看着她坐在秋千架上,伸手一推,秋千缓缓荡漾起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秦国夫人笑道:“那边柳树上真的有两只黄鹂呢。”
王源看去,果见一对黄鹂鸟在树枝上跳跃,笑道:“夫人好眼力。”
秦国夫人轻声一叹道:“黄鹂都成双成对,这世上却有很多孤单之人,想想都让人沮丧。”
王源不敢接口,沉默不语,秦国夫人闭目微摇,半晌后睁眼道:“王公子,你对我杨家欲推荐你之事有何看法?”
王源没料到忽然便进了正题,一时无语,半晌道:“度支郎救我于水火,在下极为感激。”
秦国夫人微笑道:“这等客套话儿也别说啦,今日堂兄带你来此的目的我是知道的,整件事我都是知情的。或者我可以说的更直白些,今日邀约你来此其实是我提出来的,堂兄要你表现的让我三姐满意,但其实真正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我杨家花心血在你身上的人是我。至于我三姐嘛,我的意见她是必会同意的。”
王源惊讶无语,呆呆看着秦国夫人。
但听秦国夫人续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些我杨家的事情,其实在杨家兄妹之中,真正知道居安思危的便只有我堂兄和我了。大姐三姐和小妹都是享福的命,她们享受荣华富贵则可,但却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却懵懂无知。他们是有福气的人,固然可以不管这些,但我和堂兄则不能不为家族的前途着想。”
王源皱眉思索,照秦国夫人的话意,杨家姐妹之中,真正的主心骨反倒是这位名声并不高的秦国夫人,这和一直以来固有的映象很不相符。这位秦国夫人无论在长安城的舆论中还是在王源所知的历史上都没有她的姐妹们那么高调和风光,却竟然是杨家的智囊。
“我还可以告诉你,前日堂兄去你府上和你的谈话我均已知晓。你们所谈的事情,其实是我请堂兄告知于你,听听你是否有些见识。否则,朝堂上的事情,又为何要说与你听?你只是个会写诗的平民百姓罢了。我大唐会写诗的人千千万万,倒也不少你一个。”
话虽刺耳,但理却是理,王源本也有些疑惑杨钊为何告诉自己那么都贴心的话,现在想来,却是有意为之。
秦国夫人继续缓声道:“到现在为止,你也该知道我杨家的态度了。李林甫一党如今气焰高涨,照此发展,朝中大乱不远。而我杨家一直一来都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某人权势熏天,必会于我杨家不利,然我杨家众人岂会甘于示弱?故而我杨家需要暗中培植人手,阻挠李林甫权力的扩张,或者将来可与之抗衡,保住大家的性命。”
王源吃惊于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看上去是个弱女子的秦国夫人的政治觉悟,虽然这些事并不难分析,但作为一名养尊处优的贵妇,能够为家族的未来担当,并积极参与谋划,这也算是女中豪杰的一种了。
“然则你们便认为我将来能成为杨家的帮手?所以选择帮我?但这好像并不能让人信服,如你所言,我只是个会写诗的平民百姓,这个人为何是我?”
秦国夫人妩媚一笑道:“王公子果然是个直截了当的人,你心中的这个疑问定然已经思索过千百遍了吧。今日既然坦陈交心,那奴也不再隐瞒分毫内情。说实话,不是我杨家选择了你,而是不得不选择你,因为真正选择你的那个人是当今陛下。陛下读了你的诗作极为赞赏,认为你的诗可与李白媲美。多年以来陛下心中有个遗憾,便是没能将李白留在长安,现在突然冒出个你来,陛下于是执意要召见你,这便是我们找上你的原因。”
王源微笑道:“原来如此,和我想的差不多,可若是这样的话,我又何须感你们的恩情呢?”
秦国夫人点头道:“这句话问的很好,可是如果你不傻的话,你就会明白,也许你能得到陛下的召见,但你若想能借此晋身却难了。若无得力之人举荐,你见了也就见了,回过头来还是一无所得,你还是你。”
王源微微点头,秦国夫人续道:“而且,就算是陛下召见这件事,也未必能够办到。这件事陛下跟高力士说了多次,为何半个多月过去了,你仍旧没有得到陛下召见你的消息?那是因为有人根本不想让你成为第二个李白。所以若无我们从中出面来促成此事,就算陛下要见你,你恐怕再等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见到陛下。而且说句你也许听了不高兴的话,我杨家人只要在陛下面前说你几句坏话,非但你见不到陛下,反而会有更大的麻烦。”
王源哈哈笑道:“哎,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命运完全在他人操控之中,可悲可叹。”
秦国夫人微笑道:“倒也不必这么悲观,何况是你,天下所有人的命运谁又能真正自己操控,不过都是挣扎求生罢了。”
王源点头,侧目道:“但你们也知道我可是李林甫和王鉷要杀的人,你们这么做岂非是让李林甫和王鉷他们心中不满么?这似乎并不值得,也许跟他们搞好关系才是最佳的策略。”
秦国夫人淡淡一笑道:“你错了,一山难容二虎,李林甫和我杨家迟早会有结怨的一日,又何须逃避?再者说来,你受李林甫王鉷的威胁,旦夕有性命之忧,我们此时出面保你并举荐你,这才是雪中送炭之举,危难之时结下的盟约才是最稳固的。难道你没有因此对我们杨家感恩戴德么?”
王源呵呵而笑道:“夫人真是直爽之人,这话说的在理,我确实非常感激,也确实是因为你们危难之际向我伸出了援手。”
秦国夫人道:“当然,这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们这么做也不仅仅是要赢得你的感激,这么做也是间接告诉李林甫和朝中之人,就算李林甫权势熏天,我杨家可不买他的账,杨家要做的事情,绝不会看李林甫的脸色,明白了么?”
王源挑指赞道:“有魄力,只是若是为了我,这么做未免代价大了些,我却不知我能帮到你什么忙。”
秦国夫人微笑道:“说实话,我们并不知道你的前途如何,是否真的能成为我杨家得力的盟友。但我们绝不想皇上身边有个对我们杨家不利之人,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也就是说,你们不指望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只是希望我不是那个捣乱的。”
“可以这么说,或许很伤人,但这就是我杨家选择你的初衷。”
王源皱眉道:“你们大可不必这么多此一举,不用举荐我便是,或者如你所言,说两句我的坏话,让陛下断了要召见我的想法,岂不没有这么多担心?”
秦国夫人嫣然一笑道:“话虽如此,你跟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断了你的上进之路?再说了我杨家虽对你指望不高,但未必你便不能给我们惊喜。举荐一个同我杨家共进退的人在陛下身边,未必便不是一着妙棋。听说你本在永安坊当坊丁,可谁又能知道你能在梨花诗会上一举成名?而将来,谁又能知道你不会成为陛下宠信的臣子之一呢?一切都是未知,我杨家不介意赌上一赌。一旦你在陛下身边立足脚跟,我杨家便多了个坚实的盟友,这难道还用怀疑么?”
王源笑道:“果然是一场不错的赌局,无论如何对你们都是有利的。恐怕你们也担心有人捷足先登,知道陛下欲召见我之意,抢先举荐我进宫吧。”
秦国夫人捂嘴娇笑道:“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谁会来这么做?李适之么?李林甫么?还是别的什么人?份量不够的人连高力士那一关都过不去。”
王源哈哈笑道:“两位相爷一个想要我的命,一个根本就是把我当成挡刀的靶子,指望他们自然是不成的。看起来除了你们杨家,倒是没谁有这个能力了。”
秦国夫人笑道:“倒是有一个,但是他现在唯恐火烧自身,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猜猜他是谁?”
王源笑道:“还用猜么?太子呗。”
“不错,你的头脑很清晰,本夫人对你的印象越来越好了,我相信你比那李白强得多,定能在陛下身边站稳脚跟。”
王源道:“多谢夫人夸赞,今日邀我来此,本是要考察我是不是你们心中合适的人选,而我一来便跟那位侯爷干了一架,你们定对我失望了吧,是否转头后便要改变主意了呢?”
秦国夫人轻拂粉衫袍袖,微笑道:“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你今日所为恰恰是我下定决心的原因。否则你以为我为何留下你,又单独跟你说这么多压根不会同任何人说的话。因为我觉得你就是那个理想的人选,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理想的人选。”
“何以见得?”
秦国夫人答非所问道:“扶我下来,我们往前面再走走,我活动一下腿脚,都有些发麻了。”
第105章 狼藉
王源看看周围,婢女不知所踪,自己也只能当伺候之人了,于是乎不得不伸手相助。那秦国夫人就势攀住王源的手臂,整个身子的力道都挂在王源的臂膀上,王源用力将她拉起身来,她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手臂像条蛇一般缠住王源的胳膊。
王源很是尴尬,因为他的臂胳膊明显感觉到了秦国夫人高耸坚挺的胸部。春衫单薄,这年头又没有文胸之类的玩意儿,手臂上带来的感觉极其强烈。
前方柳林更密,又有一座凉亭出现在前方柳丝垂绦之下,和柳莺亭相比小巧精致了许多。
“王公子,咱们去亭中喝些茶水吧,我有些渴了。”
“尊夫人之命。”借着拱手的机会,王源艰难将手臂抽了出来。
秦国夫人不以为意,双袖微摆柳腰扭动大步朝前行去,口中叫道:“来人,沏茶,上点心。”
就像变戏法一般,数名婢女出现在林荫之下,行礼应诺。秦国夫人迈步上亭,早有婢女将软垫垫在石凳上扶着她坐下。王源缓缓跟在后面,来到亭前仰头上看,但见亭口横梁挂着小小的匾额,上写“闻浪亭”三个字。
“前面那座叫做‘柳莺亭’,这一座叫做‘闻浪亭’,起名字的人破费了些匠心呢。”王源笑道。
秦国夫人坐在亭上嫣然笑道:“你们读书人就喜欢研究这些匾额啊对联啊什么的,这两座亭子的名字是东园落成之时,三姐请了一位大名士取的,我却不知有何匠心之处。”
“哦,是这样,那座柳莺亭四周垂柳浓密,树间黄莺啼鸣,甚是悦耳,柳莺亭得名实至名归。而这座闻浪亭则是靠近了灞河河道,夫人难道没听到灞河流水的淙淙之声么?闻浪之名也是契合的。故而我说用了些匠心的。”
“原来如此,我来来回回于此不下数十次,居然没有知会其中之意,真是汗颜。公子第一次来此,便知匠心之处,真是有心之人。”秦国夫人笑道。
王源忙道:“夫人是富贵之人,哪里管这些事情,岂能跟在下这种穷极无聊之人比较。”
“你莫替我遮掩了,我承认我不懂你们文士的风雅之事好啦,你还站在阶下作甚,上来坐吧,茶水沏好了。”
王源缓步上亭,在垫着软垫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旁边的婢女移过来一盅茶水,王源闻了闻味道,发现居然不是油盐酱醋煮出的常规大唐茶水,而是自己习惯喝的白水泡茶饼,不觉有些诧异。
“如何,茶水合你之意否?”
王源诧异道:“夫人也喝清茶?不喝煮茶么?”
秦国夫人微笑道:“听堂兄说,你有点怪癖,不喜欢煮的茶,却喜欢泡的茶,这不,我听说之后特意命人在此准备了清茶,我自己却是喝不惯的。”
王源不知该如何回答,秦国夫人点明了是特意安排的,也就是说其实今日自己来此,杨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特别是这位秦国夫人,居然连自己喜欢喝白水泡茶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不得不说是非常用心了。就算王源知道这一切都是刻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杨家对自己表达诚意的方式让王源有些受宠若惊了。
王源低头咂了一口,一股清香入口,入喉清爽舒适,显然是上等的好茶,大声赞道:“好茶,好喝,夫人有心了。”
秦国夫人道:“别客气,你喜欢喝,以后我可以常常请你喝。对了,之前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今日你虽和魏小侯爷发生了争执,甚至大打出手,我却一点都不诧异,你知道为何吗?”
“为何?”
“因为你之前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你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你忘了不久之前你干的那些事了么?靖安坊中的杀人放火,平康坊中将那个叫陈妙儿的女子吊在街头,那不都是你做的么?”
王源恍然,尴尬笑道:“倒忘了此事杨度支知晓,你定然也是知晓的了。”
秦国夫人微笑道:“那是自然,那样的事情你都能做得出来,今日你又怎会忍受小侯爷的欺辱?闹将起来也是意料之中了。事实上你这种不怕麻烦上身的性格也是我们决意选择你的原因之一,因为我们不需要一个唯唯诺诺之人。陛下身边的人个个都有性格,无一是维诺之辈,你若想在宫中立足,不但要懂得圆滑,还需要有毫不畏惧的胆识,若是软弱胆小之辈,怕是推荐进去,也会被剥皮吞骨吃个干净,更别说能立足发展了。”
王源皱眉道:“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些怕了,怎么将陛下身边比作龙潭虎穴一般。”
“说龙潭虎穴也不为过,甚至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伴君之侧,如刃尖之舞,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这并非我危言耸听,你要记着这一点。你若是觉得怕了,最好现在提出来,免得事到临头埋怨我杨家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王源哈哈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自然是吓得腿肚子转筋,但我还有退路么?”
秦国夫人点头道:“那就好,我只是提醒你,伴君之侧要处处小心,最重要的是陛下对你的看法。至于其他的人的威胁,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杨家兄妹就在你身边,遇事咱们共同商议便是。”
王源笑道:“我明白了,既不能当出头鸟,也不能当软柿子,进退三思,未雨绸缪,才是在陛下身边立足之道。”
“说的很对,你能这么快领悟,叫我着实惊讶,我更加坚信这回我们杨家选对了人了。”
王源呵呵而笑,面上轻松,心中去很是忐忑,之前虽然也想过一旦能到陛下身边陪伴的种种难处,但现在被秦国夫人直接说了出来,而且说得这么可怕,不免心中更是担心。
但此时担心也是无用,这种事不仅要听杨家人的意见,回去后也要好生的跟公孙兰讨教一番,公孙兰在宫中待了很长时间,对于在陛下身边该注意的人和事应该知道的很详细。
秦国夫人微笑看着王源道:“你今日很是威风啊,连魏小侯爷都敢得罪,听说你还拗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腕弄的红肿了,你胆子当真不小。”
王源道:“我出医药费便是,你去替在下说合说合,我可不想跟他为敌,只是今日他过分了些。”
秦国夫人噗嗤笑道:“这么快便怕啦?”
王源摇头道:“我可不是怕他,我是怕虢国夫人不高兴罢了。”
秦国夫人侧眼看着王源道:“你看出来了?”
王源咂嘴道:“我不想看出来,但这位小侯爷表现的太明显了,再加上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我无意冒犯,但确实很容易让人想到那方面去。这只是猜测,请夫人莫要见怪,都是我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许是我敏感了。”
秦国夫人低头沉默了片刻,抬头道:“你猜的没错,这位魏小侯爷确实是我三姐的人,我三姐对他也很是宠爱。但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们不会让三姐因此对你产生反感,我三姐也定会明白孰重孰轻。事实上我和堂兄正打算让三姐远离魏小侯爷,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和三姐床第间的事情也到处炫耀,坏了我杨家的名声,此事我们会尽快解决。”
王源心道:虢国夫人自己淫荡,还怪人家小侯爷多嘴么?屎不臭,苍蝇怎会绕着飞?
见王源沉吟不语,秦国夫人忽然问道:“你刚才说外边关于我杨家姐妹的流言很多,那么也一定有很多事关于我的,是不是在长安城中,我也是名声狼藉了。”
王源愣了愣笑道:“市井之语,在意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