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呢,生条好心,给你条活路走。”曹富贵盯着孙光宗恐惧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讲出了他的法子。
“乔应年,就是这小子。你家不想这只拖油瓶,我老曹家来养!”
这句话一出口,曹富贵顿时心静如水,念头通达。娘希匹!有炼庐宝贝,多养张嘴就当是积阴德了。
孙光宗愕然,瞬间脸色变幻,又生出点歪念头来。
“侬少给我生歪脑筋!”曹富贵看他这德性,顺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嗤声骂道:“我曹富贵兄弟多少,侬拎不清啊?肯帮你养个拖油瓶,你就该烧高香了,还想打歪主意……哪天你家宝贝留根断了三条腿,喔哟,那就是霉运当头喽!”
他半眯着眼,歪嘴冷笑,这话说得阴气森森,孙光宗后背冷汗都吓出来了,哪里还敢再乱打主意。
“侬把其户口分出来,今后乔应年就当爹娘死绝,和孙家一刀两断!”
曹富贵这句话一说,刘翠芬一楞,眼泪滂沱,呜呜哭道:“我,我是其娘啊!不能,不,不能啊!”
老酒伯看了她一眼,也帮着笑眯眯地劝孙光宗:“光宗啊,孩子这条腿要好好养,费用不老少,队里要是不肯出,怕是要废了。我看他和你家犯冲,再养下去……啧啧!富贵也是好心,老曹家在队里也讲得上话,嘴里省下口,养活这孩子也够了。”
曹富贵冷笑一声,又道:“侬要是不把他分出来,更方便,我家还省了口粮。来来!大家上公社评理,看看公安咋讲讲!”
孙光宗看他眼中凶光毕露,被盯得手脚打颤,到底怕其混混二流子的名头,也怕老曹家在队里给自家穿小鞋。再讲到底,把拖油瓶分出去,虽然少了个干活的,可他腿断不中用了,养着倒还费粮食,还不如就此甩脱。
“行,就断脱关系,给你家养!”稍一盘算,孙光宗就答应了,根本不管旁边老婆哭得要死要活。
应下这桩事,他拉着二傻就要走,曹富贵喊了声:“慢着,写下字据来!”
孙光宗愕然:“啊?我,我也不识多少字啊?写甚字据,个白眼狼你家肯养是他福气,还要写什么字据?”
曹富贵一把拎过他,掏出二叔身上的柴刀,唰地一刀就在孙光宗手指上拉了个大血口子,鲜血直飙。在孙光宗的惨叫声中,富贵哥扯下他一片里衣,拎起他血糊糊的手指,把字据一挥而就。
写下乔应年与孙家、刘翠芬从而后断绝关系,两下互不供养,乔应年单立户头,口粮自给云云。
“好啦!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我念一遍,你按个手印,明朝阿拉一起去队里过户头。”
曹富贵笑眯眯地拿起布片对着灯光一照,很是体贴地问道:“是不是写得不太好?那我再写一遍,劳烦阿叔再出点血啊?”
“不不不!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子,我答应,我全答应!不用再写了。”
孙光宗一头冷汗,咬着牙扯过布头,哭丧着脸按下了自已的血手印。
呸!拖油瓶白眼狼还抢着养,神经搭牢了!
第23章方子
尘埃落定,既然拖油瓶日后就由老曹家来养活,曹富贵一刻也不想再让拖油瓶和孙家这一窝待在一起。
喊上二叔抱了人,拉起老酒伯,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请他去自家给拖油瓶再包扎上药。
曹二叔看看手里滚烫的孩子,欲言又止,再看看旁边孙家的几个,脚一顿,叹了口气,还是听侄子的话,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背上,回家转。
一个孩子吃得了多少?大人嘴里省下一口,就当是救其条命。
富贵真正是心肠软,真像过世的大哥。
等三个大人带了孩子,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进老曹家的院子,天际都泛起鱼肚白了。
王柳枝老早醒转来,遍寻不着自家男人,急得团团转,正想着索性喊起公婆大家找时,一群人进了屋子。
“上楼,上楼!就去我那间。”
曹富贵指挥二叔把人背上去,一边不忘笑嘻嘻地和婶子打声招呼,老酒伯也冲人点点头,后脚跟上。
“啊?甚事?富贵,庆贤,你们这是作甚?咋把拖油瓶背阿拉屋里来了?”
王柳枝莫名其妙地看着几个人上楼,急了。
“喔哟,二婶,说来话长,我先把人安顿下,慢慢再同侬讲。二叔还没吃饭,不是要上工吗?侬赶快让他吃了走,晚了‘铁蛳螺’要扣工分咧!”
曹富贵脚下不停,嘴里应付了两声,带人上了楼。
王柳枝看看辰光也来不及计较,又心痛男人一夜没睡,眼眶都发青了,赶紧让英子帮着打热水,热饭汤,好让男人赶紧吃了上工,多少也补转点回来。至于大侄子搞什么明堂,她也管不了,自有公婆会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