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床上五件套”(答谢月
正文 第七十一章,“床上五件套”(答谢月
回到旅馆后,萧珏把田宓放到床上,悉心地为她*着早已红肿不堪的脚踝。
田宓看着他,他就坐在她的身旁,那样近,却又仿佛那样的远,鼻腔里莫名地泛起酸来,她忽然问:“萧珏,可以问个问题吗?”
萧珏点点头,屋子里头很安静,只有风吹动窗子的声音轻微作响。
空气里弥漫着海洋城市特有的那股清新味道,田宓深深呼吸:“你真是为了我才来这里的?”
“那还有假?”萧珏抬起头一笑,手底的力道却猛然加重,疼得田宓“嘶嘶”直叫。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田宓不满地斜瞪着他,心里却暖了:“哼,不务正业的人,这就是你这个议长的责任心吗?”
萧珏笑得满不在乎,深黑的瞳孔里流溢着自信:“谁说我不务正业,我这叫障眼法,帝都里那些老蛀虫找不到我,一定会猜想我究竟在干什么,然后他们就会心慌,慌了就会露出马脚,这样我才能抓住他们的把柄,把这些贪官一个个都揪出来。”
看来,他真的是很难会单纯为她做一件事,为什么她会觉得失落?
她不是不该再有这些奢望才对吗?
他的手劲真是重,疼得田宓抿紧了下唇,不知不觉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一低头,正好流出来。
这一幕恰巧被萧珏看到了,他忍不住心疼:“那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田宓慌忙扭过头,拭去眼里的泪:“说吧。”
“乖,你想吃西班牙熏肉吗?”
说话间,他终于松开她的脚踝,那股子压制般的钻痛也随之消失,田宓不由觉得舒服多了:“听起来不错。”
见她喜欢,萧珏如释重负地笑了,有一丝期许缓缓荡漾在他的眼睛里:“那咱们明天去吃?”
“但是我今天玩得太累了,而且明天没时间,”田宓叹气,似乎特别无奈,“哎,我为什么这么忙呢?”
某人的心顿时荒凉如许。
田宓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发现萧珏居然躺在她的御用小床上睡着了,她毫不客气地拿枕头砸他:“干嘛还赖在这里。”
“我想跟你一起睡啊,我们好久都没……”萧珏瞌睡得紧,就索性蹭着她的肩膀,声音也变得yīn阳怪气起来。
田宓白了他一眼,用力将他从床上捞起来:“趁我没有生气,你还是快走吧。”
萧珏却岿然不动,继续用那个奇怪的声调,眼眸也一闪一闪地:“你知道吗?我还有个功能,简称床上五件套。”
见她居然没反应,他强笑着凑着她的肩膀坐:“是不是很好奇是哪五件套?”
“没兴趣。”田宓同时远离他三个拳头。
“不仅人长得帅,责任心强,同时还具备了技术好、常识广、风度佳,不是我自吹自擂,漫漫长夜,看到你一个人这么寂寞,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这实在有违于我的责任心、技术、常识和风度。”
提起这个田宓就没好气:“兼备了技术、常识、风度的三好男人,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在两个女人面前卖弄你的这些技术、常识、风度,还有责任心呢!”
“我没有。”
萧珏愣了一下,声音也总算恢复了正常,见她不理自己,他从背后温存地抱住她:“我说我没有。”
静默了良久,他又说:“明天我带去你个地方,我们去看海,去看日出日落,去吃遍巴塞罗那的美食,去好不好?”
感觉到自己落进了一个带着阳光气息的,温暖、和煦的怀抱中,田宓的神情有瞬息的恍惚:“我不是来旅游度假的。”
他立即好脾气地应着:“我知道你忙,没空搭理我,所以我这不是在向您申请吗?可不可以请您高抬贵手,为我腾出一点点的时间来?”
田宓终于笑了:“你这算是求我吗?”
“田宓?”
萧珏迟疑了一下,用力扳着她的肩膀:“你哭了?”
“没有啊。”
田宓怔怔地回头,一颗颗冰凉的眼泪却像止不住般地涌出眼眶,顺着自己的脸颊慢慢地滚下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拭了拭,这才发觉自己真的落了泪。
夜晚特有的,带着冷意的海风从玻璃窗的缝隙中透过来,轻纱般绕在田宓的身子上,却到底是沁着令人发颤的寒意。
田宓一直想不明白,这座城市,为什么白天还是温暖如春,到了夜晚却又冷得人肺腑深凉。眼泪涌出来得更快,她只是觉得很难过,无法忍住的难过,而且也不想再忍耐了。
下一刻,萧珏把他的额头凑过来,紧紧地贴在她的额头上:“你有话就说出来,别忍着,这样我才能知道你的心。”
田宓禁不住瑟缩了下,垂首盯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那里,被酒精熏起的肌肤正泛着浅浅的红:“那你的心又是什么?”
“我说过我喜欢你,难道你没听到吗?”
萧珏将唇贴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嗓音低哑却轻柔,田宓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些个夜晚,他就在她的身旁,微笑着,倾诉着,爱抚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但毕竟是变了。
她咬紧自己的唇,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是只喜欢我,还是也喜欢我?”
“田宓……”听出她嗓音里近乎哭泣的情绪,萧珏的心也跟着软了。
“我害怕……真的害怕,你总是这样摇摆不定,你让我困惑了,我真的不想再一次被你伤害。直到现在,你都从没有对我说过,你不再爱她了,你心里没有她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怎么接受你?怎么原谅你?”一想到甄淑妮,星星点点的寒意便从田宓的心底涌起来,很快就侵吞了那丝温暖。
萧珏墨黑色的瞳孔突然收缩,他心痛地说:“那好,那你听着,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田宓忍着泪,抿嘴一笑:“那么她呢?你三番五次地那样怜惜她,又是为了什么?”
“愧疚,还有责任。”萧珏的*紧抿,表情很严肃,同时还隐藏着难以言表的忧郁和无奈。
“愧疚……”田宓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她缓缓推开他,失落地想要站起身来,“还有责任……”
萧珏慌忙拽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你听我说!如果我是那么一个无情无义、丝毫没有担当的男人,你还会爱上我吗?”
“你不要再说了!”田宓甩开他的手,大声的质问他,“如果你对甄淑妮有责任?那么你对我又算是什么呢?”
萧珏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脸庞上:“我对你是爱,是爱,你懂吗?”
“从今以后,我和甄淑妮再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
刹那间,灯光摇曳在他的面容上,世界在柔软的光亮中模糊一片,田宓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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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阳光温柔的像是情人的手,细致地*着田宓的脸颊。她揉揉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眼沙发,那上面已然空无一人。
忽然她就坐起来了,一种莫大的失落感在她的心底徘徊着,他已经走了吗?
他就这样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田宓脑子里一个劲儿的嗡嗡作响,她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让他留在身边。就这样呆坐了好半晌,她的手机却响了,是萧珏。
“醒了吗?”
飞快地接了手机,当听筒里想起那熟悉低醇的声音时,田宓的心里又暗暗后悔,她着什么急啊?真是一点也不矜持。
“嗯,刚醒,”她咬了咬唇,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你回去了吗?”
萧珏只是自顾自地说:“床后面有一个衣帽间,你进去看一下。”
“你搞什么鬼?”嘴上是不满的,可她的脚步却不听使唤地挪向了那个衣帽间。
听到门开的声音后,萧珏开心的笑了:“进门后,你向左边走三步,打开那个柜子。”
“切,故弄什么玄虚?”田宓一边骂着他,一边在心底暗暗念着,“1……2……3。”
打开柜子门的那一刹那,她却有些惘然了,那里面竟然挂着一件轻纱渺然的彩虹色抹胸长裙,波西米亚风格的那种,飘逸随性,但看得出,质地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手不自觉地抚上那柔软的料子,她有点不明白。
萧珏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嗓音里的笑意更浓:“现在你穿上它,然后走出来,好吗?”
“我凭什么听你的?”田宓伸手把它取下来,又漫不经心地反驳他。
萧珏赶紧恭恭谨谨地说了一句:“麻烦您了。”
忍不住低头浅笑,田宓不再跟他辩驳,而是满心好奇地换上了裙子,之后打开门,萧珏就站在门口。
他的上身还是昨天那件白棉T恤,*却已换做了彩虹色的沙滩裤,看得出来,和田宓身上这件是情侣装。其实,大多数时候萧珏都穿得像个衣冠*,她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兽性毕露的随性样子。
不过说实话,猛一看是挺滑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就越觉得好看。没办法,某些人是天生的衣架子。
“跟我来。”萧珏似乎特别高兴,他拉起田宓的手,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跑到旅馆门口,然后指了指墙边一辆纯白色的簇新单车。
田宓有些难以置信:“你还会骑自行车呀?”
“我会的可多着呢!”他也笑了,十分爽利地跨上车,还捎带着对她使了个眼色。
半推半就地坐在后座上,这一路却并不平坦,田宓怀疑他是故意的,专走那些怪石嶙峋的崎岖小道。生怕自己被活活他颠下来,她不由得抓紧了后座上白漆渲染的不锈钢铁杆,一颗心也紧张得怦怦直跳。
对此,萧珏显得特别不满,他前脚使劲蹬着,冲上一个小坡:“抱紧我。”
“我不要!”
田宓倔强的摇头,话音还没落,车子却鹰隼般朝着一个大斜坡俯冲而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前倾倒在他的身上,尖叫一声抱紧他的腰。
道路两旁的欧椴光幕般快速地向后退着,咸咸得海风迎面扑而来,在肌肤上留上刺刺的酥痒,连田宓的裙子也呼啦啦地飘起来,那一抹绚丽的色彩悠悠然地不大的天空里飞翔着。
这一切的一切,总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萧珏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很灿烂,混在明媚的光景里,居然流露出一丝接近天真的放肆感觉。田宓几乎从未听他笑的这么开心过,这样还不止,他居然还轻轻地哼起歌,竟是羽泉的《彩虹》: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有时天晴有时雨/yīn天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爱你,胜过彩虹的美丽……”
天空非常明亮,太阳躲在大朵大朵的白云里,把大海和万物映出瑰丽的颜色,浅灰、深蓝、蔚紫、明黄、柔粉,一层层地铺陈开去,眼前的烟霞虽不似彩虹般绚美,却到底昭示着雨过天晴,令人欣喜。
田宓恍然明白过来,他要她穿上彩红裙子,是不是就是想告诉她,他和她之间乌云密布的感情,终于要雨过天晴了?
忍不住将揽在他腰间的手指收紧,她红着脸垂下头,心也跟着低到尘埃里去,却开出绚烂的花,仿若头顶绽放的灿烂烟霞,大而纯美,照亮整个身心。
目的地是海边的一个小山坡,萧珏把车子随意靠在路旁的棕榈上,拉着田宓的手向上面攀爬着,这时候天已泛起比方才透亮的蓝,空气也更新鲜,细细的闻,依稀还有宁静的尘土气息和明灭的花香。
“你要带我去哪啊?”
尽管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期待,田宓还是不情不愿地拖着他的手臂抱怨。
“你就乖乖跟我来吧,这是旅店老板告诉我的地方,你一定不会后悔的,”见她犹豫,萧珏回头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不就是爬个山坡吗?干嘛搞得跟‘壮士一去不复返’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两人一口气爬上山坡,呈现在眼前的却是漫山遍野的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田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向日葵,大地已被深深浅浅的黄色铺满,那些明媚的花儿在阳光下次第开放着,一朵朵挨挨挤挤,直涌到视线中来,微风过时,它们就肩并着肩轻轻地摇摆,仿佛都在笑,又仿佛是跳舞。
田宓手足无措的站着,她已经找不出形容词了,深深呼吸,好像就能闻到花朵绽放时的味道,远方,大海像镜子一样闪着光,海风卷来浪花微弱的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
“好看吗?”萧珏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暖而细腻。
田宓微微侧过头,这才看到萧珏的额头上,已腻起了密密的汗,在有点刺眼的光线中格外清晰,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凑合吧。”
萧珏如释重负地一笑,接着把手里的一大捧向日葵郑重其事地塞给她:“送给你。”
阳光从他的身后透过来,洒在他汗湿了的白T恤上,形成了优美的图案。田宓的心不由得颤了颤,她几次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见谁送过女孩子向日葵呢!”
见她没有拒绝,萧珏的眼弯起新月般的弧度,他从花田里折下一朵鲜嫩的花,别在她丝绸般乌黑的长发间:“以后你就是我的太阳,我是向日葵,我天天绕着你转,你说好不好?”
风吹过,山坡上的护花铃摇晃起来,叮呤叮吟,听起来格外地清脆。
田宓的脸蓦然间涨红了,她扶着自己发间的花儿,迅速地扭过身子:“不好,我花粉过敏。”
“是么?”萧珏却不依不饶,他从背后搂*的腰,将下巴蹭在她的颈窝里,“那我检查一下。”
“不要。”
“哪来那么多不要?”萧珏低笑,鼻子贴在她肌肤上,呼出的热气搔得她直痒痒,那双手也在她的腰间作怪似的挠抓着,“你要不要,要不要?”
“啊——你混蛋!”田宓终于败下阵来,她嗔怪地回头,伸出拳头揍他,却被他敏捷的捉住了双手,放在那颗跳动的心窝上。
“原谅我这个混蛋吧,好不好?”
时光在那一刻静下来,萧珏看着她,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仓皇和期盼,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他说着,将她的手抓得更紧:“向日葵的花语的是‘欢颜’,以后你在我身边,我会每天逗你笑,让你像向日葵一样开开心心的,再也不会流泪,再也不会痛苦。答应我,原谅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田宓怔怔地看住他,一种属于阳光的柔软温暖就渐渐包裹上来,令她不由自主地安心,先前yīn霾般挥之不去的痛苦竟也慢慢,慢慢地消失了……
第七十一章,“床上五件套”(答谢月(正文)
第七十二章,最后三天好好爱你(二更
正文 第七十二章,最后三天好好爱你(二更
日暮的时候,田宓看到出海遨游的船只,嚷嚷着非要坐船看大海,萧珏扭扭捏捏就是不肯去,还推脱说天一会儿就要黑了。
她却兴致高昂:“那好,你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去。”
她迫不及待地往哥伦布港口跑,萧珏连忙长臂一伸扯住她,连哄带骗地说:“乖,我给你租辆直升飞机,咱们在天上看,看的更彻底。”
田宓不高兴了:“我不要,我就要坐船。”
“坐飞机吧?”萧珏低声下气地恳求。
“坐船!”田宓决不妥协。
“飞机!”
“船!”
最后还是萧珏败下阵来,他长长叹了口气,壮士一样地吼了一声:“好,坐船!媳妇儿让坐咱就坐,媳妇儿说啥就是啥。”
他的声音真是大,引得身旁的游客都纷纷扭头行注目礼。
田宓也被唬的一跳,紧接着拍拍他的肩膀莞尔而笑:“不就是坐船嘛,干嘛搞得跟‘壮士一去不复反’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真正到了船上,萧珏却局促地站在船头,两只手紧紧抓住雪白的栏杆,额头已腻起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在夕阳里漾出清透的亮光。
“你晕船啊?”田宓仔细觑着他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包里掏出卫生纸,替他擦着汗。
萧珏的脸色很难看,涨紫涨紫的,连话都快说不出了,只是紧缩着眉点点头。
“傻瓜,谁让你不说,谁让你逞强。”田宓还嘟哝着。
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玩的开心?萧珏在心底忿忿地想着,又忍不住回头白了她一眼。
“喂,你别不理我啊?”田宓没辙了,捏了捏他的脸,“看看你,小气鬼!下次我们坐飞机还不行吗?”
“什么?还有下次?”一次都把他折腾得够呛了,她还想再闹一场吗?
蓦然,某人的胃里一阵翻涌,于是泪流满面地朝着厕所狂奔而去——
终于适应了海上的颠簸,田宓一面帮他抚了抚后背,一面温言软语地安慰他:“别生气了好不好?”
萧珏闭了闭眼睛,故意将脑袋扭向另一边,决定继续装深沉。做了一整天的孙子了,好不容易变回大爷,他可不想白白错过。
可是转瞬,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你快看——”
几乎是突然之间,夜幕就黯下来,璀璨的明星,像是上天遗落的宝石般,一颗颗地从夜的丝绸里滚落,一路向下,直直地坠往蔚蓝的大海。
紧接着,越来越亮,越来越密的星光,如同炫目的琉璃碎丝,接二连三地划过寂静的夜空。依稀有人在惊呼,海面上几艘小艇的甲板上都站满了人,无数欣喜的目光投射向那万花筒般瑰丽的苍穹。
最不可思议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里,也闪现出无数星光的潋滟弧迹,却又时不时地被浪花揉碎在天与海的交界处。
这样扑朔迷离的美!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萧珏紧紧握住她的手,感知着她被海风吹得真颤的肩膀,又稍稍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眼前的一切,美得像是一场梦,田宓明明从感觉到掌心里萧珏传来的真实温度,可她还是不能相信,她只是一遍一遍喃喃地说:“流星吗?是流星雨吗?”
“是,海上流星雨,真的是几十年难遇的天文奇景。”萧珏俯下头,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雪额,语气也带着欣慰。
熠熠的星辉耀着清宁的夜,海风徐徐,吹动他们的衣裳,田宓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凝望。
世界,曾经黯然无光的那个世界,曾经疮痍满布的那个世界。
竟在这一刻,变得风华绝代,不似人间。
萧珏的心也深深的震撼着,流星的光芒虽短促,可只在这一刻,天上又能有什么星比它更灿烂、辉煌。
当流星出现的时候,就算是永恒不变的明星,也夺不去它的光。
但他明白,这种灿烂和辉煌,是源于牺牲。
不由得揽紧她的肩,他说:“田宓。”
田宓不由自主地靠到他的怀里,霎时间泪水已含在眼眶:“太美了,真的太美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流星雨,这么美的景象。”
星光在她的瞳孔里一颗接着一颗地绽放,无数明媚瑰艳的光亮将她的容颜映得愈发动人,在这万人仰望的惊艳时刻,萧珏却只是深深地看住她,他知道这才是他心中最美的光景。
他这辈子,也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光景。
眼看着星光渐渐稀疏了,田宓慢慢的转过脸来,才发现萧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无数流星在他背后划出炫丽的光线,他笑得温暖而安宁。
田宓涨红了脸,嗔怪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傻瓜,你看我干什么,快许愿啊!”
萧珏微微含笑:“不,我不想许愿,我想要的,老天不一定能给我,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心似被极其柔软的风儿拂过,田宓愣了一下,遂即浅笑嫣然:“你傻不傻,我能给你什么?”
这么说着,她又徒然觉得心酸,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跟他的幸福都是阻力重重的。命运总是令人难以捉摸,这个美丽的时刻,是不是终会变成曾经的刹那间,会变成他记忆中追忆?
时间的流动中从来没有什么永恒,美好总是会成为过去。
她突然好怕,好怕幸福来得太快,又终将像头顶的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萧珏用指尖拨开她被风吹落到眼角的刘海,她的眼睫毛细微地颤抖了几下,他轻轻地抚上去,说:“把你的目光留给我,从今天起,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他吻*的唇,声音变得很低很低:“把你的声音给我,从今天起,你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念出的名字,只能是我。”
他的气息轻轻的、热热的,*在田宓的贝齿间,却仿佛是引人迷失的毒,让她有瞬间的呆滞,心却避无可避地酸胀起来。
在星垂碧落间,这些甜言蜜语竟丝毫不令人觉得浮夸或是虚假,相反,它被远处逆来的星光隐隐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庄严。
怔忡中,手又被他悄然间捉住,一根一根地扣紧,耳畔,又漾起萧珏那低醇磁性的嗓音:“把你的手给我,从今天起,执起你的手,与你白头偕老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最后,把你的心交给我,”他将她的手,放在他跳动的心口,他心跳得很急,吐出的话却字正腔圆的,说的极其缓慢,“从今天起,能把它留在这个位置的人,也只能是我。”
“这些,你都愿意给我吗?”
从海面反射而来的星光摇曳在他的面容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温柔,以及清晰。
碎金似的弧光滑落头顶的夜空,泪却默默地淌过田宓的脸,终是忍不住,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垂下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曾以为爱情就是赌一把轰轰烈烈、不死不休的淋漓畅快,真正历尽沧桑,她才恍然明白,爱情最动人的,就是心与心相贴的一瞬间,那一抹最实在的温度。
此时此刻的触动,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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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他们依旧骑着单车,萧珏故意撒开手,载着田宓在高低不平的小道上快速地蹬着,她怕极了,叫得很大声,却又笑得很大声。仿佛他们是两匹撒开缰绳的野马,终于不用再被命运束缚!
接下来两天,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他们的足迹,几乎就要玩疯了。
他们会在黄昏里相互依偎着,在游人如织的兰布拉大街中漫步,千奇百怪的街头艺人、小贩手里的美丽花鸟,这些都是他们津津乐道、甚至驻足争吵的绝妙由头。
他们会在博克利亚市场里买菜,他们走得特别慢,像是散步一样,细心地挑选火腿和鲜榨果汁,甚至为了几欧元和商贩们软磨硬泡。几乎这辈子,他们都不曾这样讨价还价过。
他们会在加泰罗尼亚广场的喷泉里投钱币,但却不像别的游客一样是为了许愿,而是用来打赌——输了的人回家做一星期的饭。结果毫无意外,当然是萧珏落败。
他们甚至蹲在烤肉店的门口,比赛谁吃熏肉比较快,那些刚出炉的熏肉有着烤的焦焦外皮,里面却温润柔软。田宓几次烫的缩缩舌头,萧珏就会把冰镇的木瓜汁递给她让她降降温,可她却趁机低头一口将熏肉吃到肚子里,然后兴冲冲地嚷嚷:“乖,你输了!”
在这里,他不是萧珏,她也不是田宓,他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恋人。
生命中,许多不愉快的甚至是可怕的记忆,都一一被甜蜜取代。
最后一天,他们一起去了巴塞罗那大教堂,教堂的彩绘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斑斓的光泽,殿顶也只是简单的山川镂画,并没有太多繁复的装饰,但那十八座金色的塔高耸入云,让人无端端地感到神圣和雄伟。
萧珏高兴的拽着田宓穿过教堂的院子,走了进去,推开教堂大门的瞬间,身后的光明潮水似的流淌向里面,田宓稍微眯起了眼睛,才看清满室飘摇朦胧的烛光。
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巴塞罗那人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若你找到此生的爱人,就带她来到圣家堂的耶稣像下,在满室烛光里为彼此的爱向神作诚心的祝愿,神便会赐予你们永恒相守!
永恒相守。
深深的吸气,田宓情不自禁地跪下来,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就请赐予他们一家三口,这份永恒相守的福缘吧。
她再也经不起命运的洗礼,再也经不起痛苦与分别。
萧珏见田宓无声地祷告,心里也大受触动,于是跪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她的视线便被那双漆黑的瞳孔所占领,就这样彼此凝望着,深不见底。
十字架前的牧师和蔼地微笑,*不断地呢喃着圣经里的词句,田宓听不懂,但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那是祝福。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他们再一次走进教堂,再一次接受神父庄严的问话。
萧珏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扭过头促狭地一笑,黑眸却越来越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田宓垂下头,轻轻地说着,咽喉一阵发紧又是一阵发痛。
如果此刻的爱是真实诚恳的,那么上帝可以作证,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萧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脸色也愈加苍白:“尽管我深深地伤害了你,尽管你为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尽管……”
田宓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耳朵聋了,干嘛总要我重复说一句。”
他勉强笑了笑,一滴泪在黑水晶似的眼睛里渐渐充盈,又无声无息地淌了出来,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擦,仿佛自己也没有发觉:“因为我想听,我爱听,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远处,蓦然响起唱诗班的歌声,起初声音很低,仿佛是情人在耳边细语,却又涨潮般慢慢地攀高,慢慢地、慢慢地,将人的灵魂都推向至高处,空灵、震撼,像是置身于天堂。
田宓的心也似是升到了天堂,她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为她落了泪。
一时间她有些哽咽,却又迅速地背过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不愿意。”
萧珏嗤地一笑:“你说什么?”
田宓也笑了,她眨眨眼睛:“不告诉你。”
走出教堂有一个歌特式的美丽回廊,回廊的中央是一座黄金喷泉,十几只雪白的天鹅绕着喷泉缓缓地踱步,姿态优雅。
田宓兴奋地拉着他跑到天鹅的中间,一个导游领着游客们在一旁解说着:“诸位先生女士,我们现在参观的这个地方,正是圣家堂的天鹅堡,院中饲养着十二只白天鹅。天鹅一生严守一夫一妻制,若一放死亡,另一方则不食不眠,一意殉情,所以人们把天鹅比喻成忠贞爱情的象征。”
“萧珏,你看……”
萧珏看着田宓,忍不住想要偷偷吻她的脸颊,偏巧她回过头,唇与唇相贴。
众目睽睽之下,她窘迫地踹了他一脚,一旁的天鹅竟拍打着翅膀咕咕地叫起来,仿佛是在为萧珏鸣不平。
满院的人都轰的笑了,田宓也低下头笑,凑巧有两个游客举起相机捕捉到这个镜头,并将照片送给他们,同时还用西班牙语说了句:“上帝在看着呢,我拍了十四只可爱的天鹅。”
“他说什么?”萧珏笑嘻嘻地问。
田宓故意揶揄他:“他说,他看到一群美丽优雅的白天鹅,和一只又臭又讨厌的癞*!”
萧珏忍不住拍她的头:“你才是癞*吧?”
一路嬉闹着,他们登上了塔楼,近处的钟楼里正打着嗡嗡的钟声,抬眼,是那么明亮的天空。
心情不自禁地沉醉,田宓迎着被阳光柔软了的暖风,放肆地笑着:“我特别开心,萧珏!我很开心!”
萧珏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贴合:“那是,跟在老公身边,你能不开心吗?”
田宓回头看他,他穿着白衣,黑色的发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微芒,在晨光的晕影里显得格外圣洁,仿若天使。
离开圣家堂的时候,有当地的牧师在他们的身上泼了一瓢彩水,他说:“这是上帝的福音,当这水泼在你身上,就能把你心里的烦恼都洗刷干净,冲掉痛苦的过去,迎接全新的开始。”
田宓起初吓了一跳,听了这句却又忍不住欢喜,她禁不住靠紧萧珏。
从现在开始,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往日的噩梦都会渐渐淡去。
终将会淡去。
三天的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开始计划归程,返回帝都,打电话给议会通知班机。
下飞机前,萧珏甚至很小心的在田宓面前轻轻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踩空了,这份细心得让她觉得如此温暖。
“晚上我还要吃你做的红烧狮子头!你可是要给我做一星期呢!”打开机舱门时,她还笑嘻嘻地对他说,同时心已被甜蜜填满。
“好啊。”
萧珏笑着答应她,然后门慢慢被推开,无数道镁光灯像刀光剑影般狠狠地像他们劈砍而来,扶梯下面满是黑压压的人群,接机的不是政府公务员也不是他们的家人,而是被安保人员用电棍死死压制、却又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媒体记者。
他们震惊在那里,天地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第七十二章,最后三天好好爱你(二更(正文)
第七十三章,艳照风波(求月票)
正文 第七十三章,艳照风波(求月票)
窗外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仿佛有无数不祥的黑翅遮蔽住了天空。
“议会*萧珏私生活糜烂,包二奶,泡夜店,yín秽艳照遭人曝光!”
桌子上,摆放着一摞铅印的报纸,红色的大条标题格外醒目,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几乎占幅整版,还有那些活灵活现的陈述和来自四面八方的抨击,这一切的一切,流矢一般,直射人的心窝。
生活是如此残忍。
一度以为所有的噩梦都终于结束,可当这真实的残忍再次降临时,田宓的心口又骤然痛起来,仿佛一种陈年不愈的痼疾,一旦犯起来,就将无药可医,长痛不止。
萧珏独自坐在角落里,他神色颓废,似乎倦极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灰白色的烟圈在冰冷的空气里不住地升腾、升腾,仿佛要冲破什么,最终,却归于湮灭。
漫长的接近死亡的寂静之后,沈碧云抓起桌上的报纸狠狠摔在他的身上:“你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珏顿了一下,依旧没有开口,黑色的眼眸里依稀透着心如死灰的绝望,这种绝望让田宓心寒。
“过去你做什么荒唐的事我都不想管你,可是这一次,你看看!你看看!”沈碧云咬着牙齿,忿忿地捶了捶桌子上残余的报纸,“这是什么?啊?堂堂议会萧议长,居然爆出这样的丑闻!你从今往后怎么做人?你让田宓怎么做人?你让整个萧家怎么做人!”
田宓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觉得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妈,我没做过,我发誓,”萧珏慢慢抬起头,双眼的眼白里满布着红色的血丝,显然几夜都没睡好觉,“这是陷阱。”
陷阱吗?
田宓不知道,她甚至不敢想,如果这是陷阱,那会谁在陷害他?
她的耳膜里嗡嗡地响着,“田野”和“甄淑妮”这两个名字像魔咒一般不断地鼓进去。
可如果不是陷阱,是真实的……
光是想想,就几乎令她不能呼吸了。
“陷阱也好,你自己做的蠢事也罢。这次媒体居然敢大范围的报道,势必是因为他们身后有人在支持,我们现在必须赶紧想办法补救,你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又算是什么?”
沈碧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萧珏只是闭了闭眼睛,仿佛什么都不愿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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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已濒临深秋,寒风斜峭,鞭子一样打在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上,那些枯枝便呜咽着,向大地落下纵横的枝桠,仿佛是老人的浊泪。
东区繁华地段的一座小洋楼下,凛黑的夜里依稀划过一丝火光,萧珏靠在自己的车头,慢慢吸了一口烟:“为什么?”
尽管极少看着他这副颓然的样子,甄淑妮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她只是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萧议长,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呼——”
变着鬼哭般的声音,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头顶的树叶纷纷杳杳地落在萧珏和甄淑妮的中间,仿佛在无形中的一条分明界线,再也无法挽回。
萧珏深吸一口气,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你对不对?虽然脸上打了马赛克但这不代表我认不出你来。事情分明清清楚楚,我跟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你告诉我那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在背后支持着这件事?”
这一连串的诘问并没有让甄淑妮乱了阵脚,她没有说话,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纤秀的指尖却微微地蜷起,抓紧了自己的风衣。
感觉到她的沉默,他的瞳色更加yīn深起来,他扳住她的肩膀狠狠地问:“妮妮,甄淑妮!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都是怎么回事!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了我毁了田宓,毁了整个萧家和田家!甚至毁了你自己的一生幸福!”
“为什么?”
呼吸中充斥着苦涩的味道,甄淑妮挑了挑凤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现在跑来问我为什么?”
她用力地推开他的禁锢,激动地说:“真是可笑,我用死都留不住你,可是那个女人勾勾手指你就什么也不顾地跟她跑了。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了萧珏,七年啊!整整七年的感情你说抛弃就抛弃,你甚至连我的死活都不在乎!那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你、在乎田宓!至于我的一生幸福,早在你娶了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已经毁了!再也回不来了!你现在跑回来问我为什么?那么过去这一年我所忍受的那些痛苦和折磨又是为什么呢!我的爱、我的恨、我的怨,这些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藏蓝色的天空里轰隆一声响,大雨倾盆不期而至,横冲直撞地似要将整个世界掀翻,彻骨的冰寒中两个人却都没有躲。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漫长的沉默过后,萧珏疲倦地抬起眼眸,声音不轻也不重,“给田宓发匿名短信恐吓她的人是你,故意告诉我欧文母亲的案子进展离间我和田宓关系的人是你,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害得她流产的人也是你?”
甄淑妮倔强地仰起头,雨水在她精致的脸颊上肆意地冲刷着,竟是说不出的凄楚:“我如果说不是我,你信吗?”
心到底还是颤了颤,萧珏用力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难道她会诬陷你吗?难道我的眼睛失明了,我的耳朵失聪了,我的心智全都不清楚了,竟然看不出来你会变得这样疯狂跟歹毒?”
幽幽暗暗的闪电印在甄淑妮的面庞上,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滚烫的泪从她的眼窝里涌出,混着雨水烫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没错,我是给田宓发过恐吓短信,那是因为我嫉妒她,我嫉妒她能拥有你!我也承认,我告诉你欧文母亲的事情是别有原因,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我害怕你被她利用了!至于害得田宓流产……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怀孕了,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碰巧她打电话过来我心里难过,所以才会……”
“那天晚上……”寒风紧俏,鞭子一般地落在萧珏的肩头,他猛地一个哆嗦,眼光似匕首一般钉在甄淑妮的身上,“就是那天晚上对不对?你就是在那天晚上设下圈套的对不对?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害我了对不对?”
甄淑妮愣愣地看住他,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忽然就笑了,笑得森冷,令人心里发毛。
萧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在一片喧哗的雨声中大声地质问她:“你知不知道,就是那天晚上,你害得田宓流产差点死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还是不是妮妮了,还是……我从来就没看清过你?”
甄淑妮奋力甩开他:“萧珏,到现在你还护着田宓,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你说我是傻瓜?”萧珏那墨染似地的瞳孔仿佛已被怒火燃烧。
“你被骗了萧珏!”甄淑妮指着萧珏巧笑悄然,一字一句狠狠地说,“田宓根本就是在骗你,田家的全部都是在骗你,就连这次艳照的事情也全部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刹那间,愤怒像风暴般席卷萧珏的全身,几近不能抑制:“你胡说!田家和萧家是亲家,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田振业怎么可能会跑来害我?”
“田家和萧家是亲家没错,可是周雪柔却不是你们萧家的亲家,而是仇人!”雨声太大,甄淑妮不得不喊得更大声,也就有了振聋发聩般的效果,“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萧兰成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你真的以为这件事和田振业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心似被一根绳子无声间系住,又狠狠地收紧,萧珏脸色铁青地立在原地,黑色的瞳一寸寸暗沉下来:“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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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偏巧帝都又下起来了连绵数日的大雨,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经久不散的yīn霾。
起初的时候,报纸网络上只是反复地拿着“艳照”的事情做文章,随着媒体进一步的挖掘和网民们地搜扒,渐渐地又爆出一些更离谱的东西。
比如说,有人把当年田宓和萧珏的婚礼细节翻出来,说他们作风奢靡。又有人将他们二人的交往过程描绘的活灵活现,说这场婚姻动机不纯。再接下来,网民们开始猜测田萧两家官商勾结,有说萧珏滥用职权、帮田振业敛财的,也有说田振业四处行贿受贿、为萧珏巩固权力的。
但这些都只是大众的臆想,并没有落到实处,真正刺痛到田宓的,却是来自杨铮的一通电话。
“田宓,我有话要对你说。”
接到杨铮电话时,田宓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说。”
杨铮缓缓的开口:“原来我以为照片的事是聂党的人做的,但这几天我受萧珏的托,和媒体打了不少交道,却发现不是。”
田宓的突地一跳:“那你发现了什么?”
杨铮说:“是你哥哥,是田野做的,这个结果我并没有告诉萧珏,我怕……我怕他会误会。我现在告诉你,是想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田野,怎么可能是他?”
几乎是忽然之间,透骨的冷像蛇蝎一般攀爬向田宓的心头,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关于这一点,原本我也想不通,按理说不该是他,毕竟……毕竟他还是田家的人,现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他这么做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但我去档案库调用他的资料,却发现,他的资料不见了,”杨铮顿了顿,迟疑着说,“所以我想,关于田野的一些问题,你必须要问问你父亲。”
一直以来,田宓总以为,只要小心翼翼地忍着、躲着,总能度过人生中的一道道难关,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该是你的,你躲是躲不过的。
那些压抑心底的痛苦、那些沉寂多时的无助,霎时间又像浪涌一般冲上田宓的心头,挡也挡不住。但她还很清醒,也就勉强明白,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
面对苦难的利刃,你要做的不是躲也不是忍,而是拿起手边那把自卫的剑。
所以,她必须去弄清楚一件事。
晚上的时候,偏巧田家那边来电说田振业高血压犯了,被送到医院急救。田宓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从房间里走出来,沈碧云这几日跟萧珏闹得很僵,就搬回老宅子自己住了,而萧珏也不吭不响地出了门,所以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
下楼梯时,一楼里黑漆漆的,并不见一丝灯火,却依稀有烟草缭绕的味道。
她的心似被这种暗沉的黑色紧紧地吸住,收缩成一团,终是咬了咬牙,朝着门外走。
“你要走?”
蓦然间,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里响起,明明是那么轻的声响,却又像锤子一般,无比清晰地敲在田宓的脏腑中。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蹙起眉,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他:“你怎么不开灯?”
算起来,出事以后,有太多的麻烦事要处理,他们都很少这样面对面地谈过话。
当然,也实在无从说起。
灯开了,萧珏就坐在沙发里,穿着一件松宽跨的睡袍,湿漉漉的发还在滴着水。似乎是坐的久了些,那些乳白色的软质皮料微微向中央塌陷着,连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妈不相信我,但你呢?”他擎着烟斗,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她,嗓音已经哑得不能再哑,“你会信我吗?”
田宓在他跟前止了步,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似是宽慰:“萧珏,我现在没空跟你说,我回家有点急事。”
“连你也不相信我?”萧珏抬头,磕了磕烟斗,恍恍惚惚地低喃,“你走吧……你走吧……”
“萧珏你别这样,”夜晚的寒风依旧顺着洞开的窗涌入,田宓的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攥成拳,她这才发觉他的眼睛竟有丝可怖的猩红,“刚才哥给我打电话,说我爸高血压犯了,我得去看看。”
萧珏怔了一下,倏地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田宓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萧珏皱了皱眉头,坚持地握住她的手:“一起。”
田宓推开他的手,有些心疼地质问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蓦然间,世界静了下来,窗外的风更加凛冽狂乱的了,吹得窗子呼啦啦地转响,一下一下,仿佛就是打在人心上的声音,那样干脆,那样痛。
萧珏的表情变得僵硬,他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黑眸里燃起跳动的火焰,唇角却讽刺似的上扬:“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一直以为,只要你肯相信我,就说明你是真心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我也可以不在乎。”
“萧珏……”田宓的嘴角微微颤抖着,她本想安慰他两句,却又发觉自己语言的贫瘠。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这所有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她的亲哥哥做的?
刹那间一声霹雳,煞白煞白的闪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窗棂上奏起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田宓侧耳听着,只觉得心头一阵恍惚,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一个词——屋漏偏逢连夜雨。
萧珏抬起头,缓缓打量着她,胸腔里骤然*的痛楚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萧兰成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你真的以为这件事和田振业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被骗了萧珏!田宓根本就是在骗你,田家的全部都是在骗你,就连这次艳照的事情也全部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田宓很快就会离开你,然后跟你离婚,他们根本就是再利用你!”
甄淑妮的话像被施了魔咒般,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他握住烟斗的手指开始发冷、发抖,寒意从指尖一点点地蹿入血液里,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循环着。
“走……”终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样模糊,却又那样清晰,“走出这个家门,永远别回来。”
“萧珏?”
田宓蓦然间站定了,她的脑子里嗡嗡地响,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委屈、痛苦、惭愧,和莫大的难以理解,像毒藤一样绞在她的心头,疼得她几近无法呼吸。
这些天、这些夜,那么多难言的痛苦和疑问,因着对他的信任,她都压抑着不曾过问一句。
现在他居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这又是因为什么?
第七十三章,艳照风波(求月票)(正文)
第七十四章,(2更)
正文 第七十四章,(2更)
到医院已经九点多了,病房的墙壁被白炽灯照得宁静而森白,大概是下雨时一直关着窗,整个房间里沉闷得似能逼出润湿的水来。
逼迫着自己从方才的悲伤中回过神来,田宓深深吸一口气,心疼地握着田振业的手:“爸,好好的,怎么会犯高血压呢?”
坐在一旁削苹果的周雪柔看了眼走出房门的护士,低低地开了口:“你爸被人检举,说他……说他向帝都二十六个高层官员受贿,买卖选票,贪赃徇私,还有……诈捐抗震款项。”
“什么?”
田宓睁大眼睛,吃力的呼吸着,尽管来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尽管已经在网上看到许多类似的猜测,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递送了检举信!
窗外霹雳闪烁,这一大串的罪名也像是一记惊雷般响在她的耳畔,她不由得抓紧田振业的手:“爸,这是真的吗?”
“统统都是无中生有!”田振业瞪圆了眼睛,气得直喘,“我是个商人,你哥和你丈夫又都是议员,我自然要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但那都是普普通通地礼尚往来,绝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把那些虚无缥缈的人证物证都抓的牢牢的,每件事情都一环套一环的,硬是把我给套了进去。”
心渐渐沉了下去,田宓用力咬咬下唇,转过身对周雪柔说:“妈,哥怎么还没来,你出去看一下他吧?”
周雪柔驻足迟疑了下,便点点头去了。
直到周雪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田宓才起身关紧了病房的门,又坐下来神情凝重地问田振业:“爸,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不是我怀疑周雪柔,她……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田振业明显愣了一下,他抬起那只插满了管子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田宓,曾经英姿*发的面容竟有了一丝浸着沧桑的倦怠,仿佛是枯萎的**冠花。
田宓急忙凑上跟前,眼底却不由得一酸,她第一次发觉父亲已经老了。
“小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田振业低低地叹息,“田野并不是你的亲哥哥。”
“什么?”
田宓猛然抬起头,只觉得心口似被人用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震惊地几近不能言语,耳朵里也嗡嗡直响。
“他是我一个故人的儿子,当年我见他没人照顾,就把他接到自己身边养着。这么多年,为了不让他心里难受,我一直瞒着这件事,对外宣称他是我亲生儿子。事实上,我也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不但给他我所能给的一切,还娶了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小姑姑,也就是周雪柔。”
“你是说……哥他其实不是我们家的人,而周雪柔竟是他的姑姑?你又为什么要瞒着我?”
田宓从未想过,真相竟是这样的令人难以置信!和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哥哥,居然就是她继母的亲侄子!
更令人咋舌的是,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唯独她不知道?
田振业疲惫地闭了闭眸子:“是我答应雪柔的,为了不让她和田野觉得不舒服,我才没有告诉你这一切。我只想让咱们一家四口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相亲相爱。”
田宓摇摇头:“天呐,爸,你知道周雪柔是什么人吗?”
“你什么意思?”田振业的心蓦然间慌了,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没怀疑过田野,毕竟最清楚振东运作的人,就是田野。但他从未想过周雪柔跟这件事会有什么关系。
田宓觑着田振业的神色,迟疑着开口:“她……她年轻的时候,曾经被前任首相萧兰成抛弃过,现在萧家出事了,咱们家也出事了,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不可能,她再怎样,也不可能害我,这么多年,我对她们娘俩掏心挖肺,没有一点不周到,”田振业说着,瞳孔突然收缩,情绪依然激动到了极点,“难道是……难道是为了我手里的钱?可最苦最难的日子都是她陪着我走过来的,她怎么可能害我!”
眼看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胀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田宓慌忙地按住他:“爸!爸!你放松点!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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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雨夜里,萧珏独自坐在窗前,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田宓走进车库,注视着她开车离开了这个家。
他的心似被刀刃浅浅地割划着,一抽一抽地痛,他的脑子更加的混乱,黑与白纵横交错着,让他几乎分辨不出真实与虚幻。
他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那条印着灰紫色暗纹的毛巾,刚才田宓就是用这条毛巾为他擦头,她是那样温柔,温柔的令人心碎:“你还记得那支舞吗?我们在巴塞罗那看到的那支弗朗明哥舞。”
“记得。”
萧珏当时怔了一下,他恍然发觉巴塞罗那的三天三夜仿佛已遥远到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遥远到,此生再也无法触及。
田宓的玉臂花枝一般展开,从背后轻轻地绕上他的腰间,她的唇就在他的耳畔微微阖动着:“我学的第一支弗朗明哥舞,叫做‘火’,火代表焚灭,也代表重生。老师告诉我,跳这支舞,一定要表达出在焚灭中求生的那种呐喊,这需要很强劲的力度和情感。第一次跳这支舞时,我会觉得很辛苦,因为我完全不明白那种焚灭的痛苦;第二次跳,为着练舞的这些苦,我忽然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第三次跳,渐渐熟赧,我的心中已有了那种绝处逢生的期待;第四次跳,驾轻就熟,我好像能看到一朵火莲花在燃烧中绽放,那样美;可到了第五次、第六次、之后无数次的时候,我却觉得累了,乏了,就这样始终无法再突破,也就不想再跳了。”
萧珏闭上眼,世界乌黑一片:“再动人的舞,跳得次数多了,也会觉得厌倦。”
这个道理他明白,就像他和她的感情,就算再巩固再牢靠再完美,也经不起这般接二连三地打击吧?更何况他们之间的那份情,原本就千疮百孔,根本谈不上什么巩固和完美。
她一定是想告诉自己,她和他,已经累了、乏了,无法再挽回,也就不想再继续了。
“不,你错了,”田宓坚定地反驳他,缠在他腰间的手臂也逐渐收紧,仿佛用尽了力气,“许多年以后,我再次跳这支舞,却发现自己已不能再跳舞,那时我依稀感到绝望,真正的绝望。可就是因为这种绝望、这种失去,我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渴望跳这支舞。那天在巴塞罗那的酒馆里,我再次看到那个女孩子跳火舞,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唯有在你彻底疲倦和绝望的时候,你才能明白火的那种决不放弃的挣扎和坚韧。你知道吗?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一切,是你让我在火里得到重生?是你给我承诺和未来,是你给我幸福和期许,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怎么会离开你呢?”
刹那间,萧珏的心被一股暖流灌注,那种温热细细密密地渗入他的血液中,随着血液的流动而充满整个肢体,但这种热度却又让他感到一种膨胀的痛。
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拳,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田宓,这次不一样,这次不一样。以前我很自负,我总觉你是我的,你始终就是我的,你走也走不了,可这次不一样了。我忽然很怕,我总觉得我们要走到尽头了,我怕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当然怕,他到现在还不能确定甄淑妮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那些话是真的,他怎么可能放过田振业?但他又怎么忍心伤害去田宓?
他的心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是无辜的。
“我跟你的爱,曾经一次次地濒临绝望,可越是绝望,我就越是想要拥有,越舍不得放手,”田宓将柔嫩的脸颊轻轻蹭在他的肩头,仿佛是哭了,有什么温良的东西一滴一滴地沾湿了他的衣料,“萧珏,我不想放手,你想放手吗?”
萧珏转过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眼眸里凝起深邃却又忧郁的光:“这只手,在巴塞罗那的大教堂里交给我时,我就从没想过要放开。我只是怕,我怕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不给我握住它走完这一辈子的机会。”
田宓的心也很疼,她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已不仅仅是一张艳照那么简单,但是她不想放弃,真的不想放弃。
她吃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才换来了三天的幸福。她怎么舍得让这幸福白白溜走?
三天,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梦到什么了吗?”
田宓倚在他的怀中,缓缓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滚烫的泪:“我梦到我们又回到巴塞罗那,我穿着火红的舞裙跳舞,我转啊转转得快急了,旋转中我闭上眼睛,那朵在火焰里焚灭的莲花就仿佛在我的肢体间复活,我甚至能听到它在我心中徐徐绽放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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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天花板上的那盏灯似乎有点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闪着,映得整个医院的走廊都有点寒气森森的。
田宓在急救室的门口不停地踱来踱去,她心里懊恼极了,因为自己的一番话,田振业竟突然血压升高,晕了过去。
她真是不孝,只顾着要把事情弄清楚,好让自己能坦然面对萧珏,却忽略了这件事对自己的父亲而言又将是多大的打击。
爱情让人变得愚昧、自私,这句话真的一点也不假。
蓦然间,有个温热的手掌放在她的肩上,同时田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放心,爸会没事的。”
肩部就像是被蝎子蛰了一口般,变得胀痛酥麻,田宓禁不住颤了颤,转过身勉强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哥,你来了。”
“是啊,议会那边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我才来晚了。”田野点点头,眉尖微微蜷聚着,似乎是担忧田振业的病情。
田宓自然明白这段时间田野很忙,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振东的“大管家”了,而是摇身变为了一名政客。
政客……
说起来,他这两年崛起的速度和程度,的确挺令人咋舌的,就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田宓,都不知道他有当官的意图。
正在皱眉思索,医生却从屋子里出来,他摘掉口罩冲着他们一笑:“各位放心,田先生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
田野立即说:“那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
田宓一面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面不自觉地重新打量起他,他依旧是那般和善温雅的样子,她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相亲相爱那么多年的人,真的忍心害她吗?
“可以,”医生微笑着说,“田先生说他只想见田宓小姐。”
田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了眼一旁神情奇特的田宓,敏锐的双眸里有了一闪而过的变化,但是很快,他就拍了拍田宓的肩膀:“那你去看看爸吧,我和妈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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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红酒,一夜的低泣,多少个痛苦难寐的晚上,甄淑妮都是这样度过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这种毫无止尽的痛苦终于有了丝报复的快意。
尽管伴着这种快意而来的,却是同样毫无止尽的空虚。
恍惚中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原本清静的世界却门铃的急促响声而打碎。
甄淑妮疲惫地捋了捋蓬松的头发,将眼底的泪水拭去,起身去开门。
然而,她刚刚打开家门,就被人拦腰抱住,热烈地拥吻起来。
那男人像是一只狂野而又贪婪的豹子,粗重的呼吸夹杂着浓烈的酒精,仿佛就是最好的火种,迅速地点燃了她心底凄凉的荒芜。
既然心已痛到满目疮痍了,何不让它痛得更彻底,把它烧成灰?
这个过程几乎没有对话,他抱着她扑到在床上,他疯狂地吻她,像是要将她的所有的气息都吞入腹中;他毫不留情地揉摸她,像是要将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和她之间,明明彼此厌恶、彼此利用、彼此提防。
可偏偏只有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却能契合无痕,把那些心底压抑的疯狂、嫉妒和愤怒通通都释放出来。
甚至,肌肤的每一次摩擦都会激起他们心里更高的火焰,身体的每一次纠缠都能燃起他们更汹涌的**。
近乎于焚灭的**。
以及罪恶。
抵死缠绵中,甄淑妮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要让我对他这样说?你不怕*你自己吗?”
方才在与萧珏争执时,甄淑妮告诉他,多年前周雪柔和萧兰成曾经相爱,最终却因为出身不好而被抛弃,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也被萧家的人引产堕掉。后来周雪柔一直含恨在心,就发誓要让萧家的人身败名裂。她先是奋发图强,和老乡田振业一起闯出了自己的事业,一路升迁到帝都,接着又和聂党的人串通好了,yīn谋害死了萧兰成。萧兰成死后,她利用田振业的利欲熏心,促成了田宓和萧珏的婚姻,又通过这段婚姻迫使萧珏参政拉出萧家身后残余的势力。再由聂明祯那边的人和她一起布局,一点一点败坏萧珏的名声和政绩,让萧家彻底树倒猢狲散。
故事说的活灵活现,但甄淑妮知道,这个故事,顶多有一半是真的。
终于得到纾解后,田野用双臂撑起身体,深深的看着她,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早已经消除:“假话总要掺一半真话,才会令人信服。至于避免*我自己,我当然有我的对策。我现在就是要逼得萧珏慌起来,让他无暇顾及振东非法行贿帝都官员这个大案子,最好让他和田振业窝里反。至于我跟你,就好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甄淑妮忽然觉得心寒:“田振业怎么说也养了你二十几年,你居然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田野微微闭了闭火焰似的眸子,一些痛苦的往事又在心头流窜起来:“情算什么东西?值几个钱?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你不仁,我不义,他既然没把我当儿子,我又何必认贼作父?活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握在手里的权和钱,才是最可靠最实在的东西。”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所有的情义在他的眼里都一文不值,连他最心爱的女人和他的亲姑姑他都可以不假思索地利用,这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能阻挡他疯狂?
甄淑妮偏过头,她毕竟是女人,女人的致命弱点,是太容易习惯于一具躯体,进而依赖于那具躯体的主人。
纵使这种依赖不是爱,但她怕自己玩火*。
这毕竟是一个毒药般致命的男人。
“你在发抖?”感觉到她的沉默,田野的眸色倏地暗沉下来,他冷笑着,身子也跟着缓缓地动了,“怎么?你现在怕了?后悔了?”
“后悔?”忍受着肢体上酸胀的麻木,甄淑妮蓦地抬起头,恨恨地说,“我从来不会后悔!我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了他,毁了他……”
指尖已攥入他的肩膀,抓出深深浅浅的暗红色指痕,她认命似的闭上眼,她的心太疼了,已经腐烂、已经无药可救!
与其让这种痛将她最后的一点知觉腐蚀,不如就把眼前这毒药当成解药,哪怕是饮鸩止渴呢!
第七十四章,(2更)(正文)
第七十五章, 我们永远不分开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我们永远不分开
田宓从医院出来,午夜的空气寒冽,冻得她不由打了个哆嗦,方才田振业已经将代表振东财富的那把钥匙交给了她,并嘱咐她在他住院期间,好好打理振东,让理事会的人尽快认可她。
当然,他还嘱咐她,千万要留心田野的所作所为,尽管他始终不相信田野真的会忘恩负义地害他。
眼前,寒夜苍茫,万千银霏的雨丝织成一个巨大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罩进混沌之中。唯有路边的一盏小灯,似明还暗的亮着,那光芒是那样渺小,却似要穿透整个夜的漆黑。
田宓恍然记起小时候,那时自己还住在弄堂里,每天上完晚自习回家时都已经夜里九点多了,弄堂里的路特别黑、也特别吓人。
起初田野怕她不安全,非要接她,但后来他工作太忙了无暇顾及这些,就在弄堂的街口扯了一盏小灯。每次田宓骑车回家时,那微弱的光芒就一眨一眨地,仿佛是星星的眼睛,她的心也跟着溢满了星光。
大雨浇灌的公路上,一辆辆疾驰的车从田宓的身边呼啸而过,几乎是忽然之间,她就觉得倦了,倦极了。
她好想回家,回到那个挂着小灯的弄堂里,尽管那个屋子又旧又破,尽管她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好,尽管爸爸妈妈总是隔三岔五的吵架,可那是她的家。
在家里她什么心都不用*,爸爸会关心她、妈妈会照顾她,哥哥会保护她。
她真的好想回家。
好像回到她的那个家。
但她已经失去那个家了,再也回不去了。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样可怕,居然生生地摧毁了那个曾经温暖安宁的家?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田宓咬着唇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萧珏的号码,即便失去了那个家,她还拥有着另一个家。
“田宓。”
漫长而单调的等待音后,她再次听到萧珏的声音,她忽然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萧珏……萧珏你听着。”
萧珏的嗓音也有些哑,却带着丝奇异的镇定:“我听着。”
田宓将唇抿了抿,终于还是问出:“我问你,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他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有迟疑。
眼泪再一次涌上鼻尖,田宓努力控制着自己渐渐紊乱的呼吸:“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萧珏说:“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在乎我,不会害我。”
反复深深呼吸后,田宓鼓起勇气对他说:“那好,我也相信我爸,因为我知道他也在乎我,不会害我。现在我想对你说,我爸也一样不会去害你、去害萧家,因为他知道我心里有你,不想害你。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四面八方回旋的是深秋的夜风,寒冷刺骨,周围明明很吵,可田宓却似乎能听到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她的心也蓦然跳得极快,仿佛只差一秒就要跳脱胸膛。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期待他的答案,他的认可。
“我懂了,”沉默过后,萧珏说,“可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刹那间,那颗跳动心脏又安安稳稳地落回远处,田宓紧紧攥住话筒,背后已出了一身的冷汗:“萧珏,我只是突然很害怕,特别害怕,我怕有那么一天,你会再也不理我了。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有什么苦、有什么累,我们一起去承担,好不好?”
萧珏说:“你在哪?”
“我在医院。”
“等我。”
昏黄的路灯在头顶默默地照耀着,田宓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抱着双膝。
大雨倾盆,远远地驶来一辆兰博基尼,却没有径直开过来,而是稳稳地停在了车位上,田宓认得,那是萧珏的。
眼见车门开了,田宓慌忙打起伞去接他,他却突然几步跑过来紧紧抱住她,那样猝不及防,那样大力,伞柄从她手心里飞出去,晶莹的雨滴划出一条弧线在夜空里飞翔。
“萧珏……”田宓怔怔地感受着他给予自己的温度,几乎忘记了言语,连双手都变得无处安放。
萧珏只是抱紧她,用力的抱紧她:“我们不分开,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是的,他们不要分开,经过一整晚的艰难抉择,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相信田宓,保护田宓。
哪怕代价是,流星一般的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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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被电视播报的嘈杂声惊醒,田野才发觉在自己躺在甄淑妮的房间里,他并不喜欢在这里过夜,但是昨天,似乎头一次破了忌。
枕畔佳人不在,唯留体温,他刚想搜索出甄淑妮的身影,却被耳畔那聒噪的早间新闻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大家好,欢迎收看,早间播报,警方已抓获‘艳照’事件的始作俑者陈大勇,据陈大勇供认,早前议会官员的yín秽照片系属合成,他散播的目的只是为了恶搞娱乐,没想到会遭到网民的疯狂传播,酿造出这样一个误会。”
是谁?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和胆子,竟然敢跟聂党的人作对,帮萧珏摆平这件事情?
田野仔细听着,鹰隼般yīn冷的目光慢慢地收紧,他迅速翻起床边的手机,开始打电话责问。
“要看一个人的身价,就要看他的对手,要看一个人的底牌,则要看他的朋友,”挂断电话后,甄淑妮拿着两杯咖啡走进来,顺势坐在他的身边,觑着他yīn晴不定的脸色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萧珏的朋友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神通广大的,摆平这件事,也并不是不可能。”
田野接过咖啡,缓缓*着白瓷杯子上的纹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呵,杨铮,难道你不知道多管闲事会引火上身的吗?”
甄淑妮抿了一口咖啡,似乎有点惊讶:“是杨铮做的?这样大的一件事,这么快就被他摆平了,看来杨铮不简单。”
“杨铮来的正好,”田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微一扬眉,“看来,该是汪小晴出马的时候了。”
甄淑妮的神情里透出疑惑:“上次她还骂你害得她习惯性流产,白白失去了她和欧文的孩子,你认为她还会帮你吗?”
田野笑笑:“在帝都,我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帮不帮我,她根本没办法选择。”
甄淑妮也笑:“可是她那么蠢,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选择她来为你办事,你不怕她把事情搞砸了吗?”
田野将眸子微微眯起,森寒的光便都聚集在一处:“女人就是要蠢了才好,太聪明的女人,总让人觉得不安全。”
握着咖啡的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甄淑妮慢慢将头垂下去,啜饮了一口,却被烫得舌齿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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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宓真正开始接手振东的时候,才发现短短几天时间,振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投资商纷纷撤股、股市直线下跌、高层理事私下密谋跳槽,厄运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套着没有尽头,这让初出茅庐的田宓有些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振东的新楼盘“甜蜜家园”,更是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打击,仿佛商量好的一样,原先投资商都不愿意再出资,甚至连楼盘发布的投资商招待会,都请不来什么人。
萧珏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眼睛的余光却偷偷瞟着在一旁魂不守舍的田宓,眼看她已经往咖啡里加了四勺糖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请几个商人而已嘛,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的?那么困难的事我们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些?”
那么困难的事当然指的是“艳照”,说起来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她和萧珏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杨铮。
田宓愣了一下,又淡淡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怕我做不好,给爸爸丢脸。”
萧珏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心疼地注视着她日渐憔悴的容颜,心底也慢慢有了计较。
令田宓惊喜的是,真正到了招待会时,投资商们居然都纷至杳来。甚至,还有几家媒体的记者也跑来凑热闹,虽然他们问的问题却是一个比一个辛辣。
“田小姐,振东这几年一直致力于顶级豪宅的开发,是什么让振东突然改变了风向标,转做普通住宅?这和振东现在资金不足有关吗?”
说没有关系那必定是假的,但是田宓必须辟谣,她深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振东新开发的甜蜜家园,的确是普通住宅,但这和资金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一个企业多元化发展的需要。并且,甜蜜家园是配合政府的呼吁专为外乡人开放的一个新型楼盘,我们的宗旨是,尽最大的可能为漂泊帝都的外乡人提供一个最温馨廉价的住所,所以甜蜜家园不会太注重构造上的华美,它更突出的特点是人性化。”
“田小姐,听闻过去那么多年你从未接手过振东的业务,我想问问您,对您而言,振东集团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霎时间,所有镁光灯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田宓只觉得如寒芒在背,紧张得心都要跳脱胸膛,她当然明白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故意揭出她毫无实力和经验管理好振东这个“事实”。
使劲按掐着自己不住发颤的掌心,田宓鼓起勇气迫使自己开口:“振东,就像是我的妈妈。”
“妈妈?”
这句话一出,会场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似乎都觉得这个比喻很新奇。
也许紧张到了极处,人反而能静下心来,田宓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用力咬了咬发白的下唇:“对,我没有妈妈。小时候我们家里很穷,妈妈为了照顾这个家、为了照顾我,她不辞辛苦地在城里打了三份工,为此,她落得一身病,也落得一个坏脾气,但作为她孩子的我却觉得很快乐、很温暖,因为我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妈妈给我的家。可是渐渐的、我们家富裕了,妈妈也不在了,那种曾经单纯的幸福似乎也远远地离开了我。大家都知道,家父现在身体不适,在医院休养。昨天晚上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那盏小小的路灯,我忽然想,究竟什么才是帝都人真正想要的?”
“我知道,在座的许多记者、和老总中,有不少是女人,也有不少跟我一样都是外乡人。我们不远万里来到帝都,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忍受着并不公平的社会福利,我们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有个更安稳的家,为了我们的孩子能够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可来到这里之后,我们渐渐地被冰冷的物质**所同化,渐渐地我们失去了温情,却又渴望温情。我们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挣扎着、盲目着,其实我们都忘记了,我们最想要的,不是摩天大楼、不是锦衣华服,而是家里的一盏灯,和永远守候着你归来的人。我……没有妈妈,每次看到振东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妈妈。我知道她在,她一直都在,没有她,就没有振东的今天。只是从前的她只是在守候我、守候我这个小家,而现在的她却守候着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的家,这就是振东对我的意义,也是振东对所有住户的意义。”
屋里面静极了,大家似乎都在认真地聆听、又似乎都在沉思。
招待会的顶端是一个圆形的厅堂,全封闭的设计,明明没有一扇窗子,却做出了整列的假窗,远远看着那窗,田宓忽然觉得沉闷的空气里有了一丝突破的希望:“今天,振东向帝都里的所有外乡人承诺,也许你能在别的房子里找到冰冷的优越感,但只有振东能懂你真正的需求,只有在振东的房子里,你才会觉得温暖,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因为振东和你们一样,都是外乡人。”
短暂的几近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会场里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田宓的双腿不由得虚软,她用力扶着面前的讲桌,才勉强站直了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早已腻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再抬眼竟然看见萧珏站在门口,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眨了眨眼,萧珏还是站在那里,捧着一束鲜花,灯火阑珊处,他的鼻翼直挺,眯成一线的眼,也就格外的秀长明亮。
刹那间,无法言喻的温暖随着他的目光流进田宓的血脉里,慢慢地沉淀,让她那颗不安又冰冷的心再度被幸福包裹。
“田宓,很棒,真的很棒,所有人都被你感动了。”耐心地等田宓招待完投资商后,萧珏把鲜花递到她的手心里。
“你怎么会来?”直到现在,田宓依旧觉得惊喜。
萧珏笑着拉起她的手:“我很庆幸我来了,不然怎么听到我老婆这么精彩的言论。”
田宓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微微垂下头,眼角却徒然一跳:“这些投资商,该不会都是你请来的吧?”
萧珏微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他们自己慧眼识珠,知道我们家的小甜蜜萧珏出品,值得信赖。”
“我不信,”田宓十分坚决地摇头,她越想越觉得不安,细小的眉尖也禁不住蹙起,“萧珏,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呢,你出面帮振东这样对你影响不好,你知不知道?”
萧珏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我哪有那么傻?我不出面,也可以请别人帮忙嘛。”
田宓的眉头依旧锁得很深,她紧张地握住萧珏的手,语气里带着丝不容忽视的执拗:“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从未见过她这般义正言辞的模样,萧珏忍不住嗤的一笑,却又心疼地捏了捏田宓日渐瘦削的脸颊:“每天看到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这么辛苦、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宁愿我的女人柔弱一点、笨一点,什么心都不用*,只要我来替她安排好一切就行。所以,有什么困难,就让我来帮你分担吧。”
他的手指碰触着她的肌肤,带着温温的暖,似乎永远都是,田宓眼里有些朦胧,不是不感动,只是这样的感动积累得多了,就会觉得危险。
一种,莫名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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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种危险比预感中来得还要快。
那是一个很晴朗的日子,天空碧汪汪的好似一泓宁静的湖,yīn郁连绵的帝都难得见一天太阳,田宓多日来被yīn霾覆盖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她一大早就和助手约好去东郊的都市乡村里看地皮,车子刚刚在村口停好,聒噪的喇叭声却同时响在她的耳畔。
诧异地回过头,旁边一辆久候多时的车里,车窗慢慢地摇下,露出甄淑妮的脸:“萧太太,请留步。”
田宓的笑容顷刻间僵在脸上,她紧紧盯视着她,心里那股不祥的感觉更深浓:“你来干什么?”
“我来跟你说几句要紧的话,”甄淑妮瞧着她那全神戒备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声音清脆,目光却平静,“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的话你最好还是听一听,不然你一定会后悔,后悔没有听到这番事实,而毁了萧珏的一辈子。”
第七十五章, 我们永远不分开(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