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啸野见“铁佛头”刺的这一刀虽然见了血,但是刺的太浅,而且不是要害,便又让“铁佛头”往保卫干部脖子上再扎一刀。“铁佛头”知道糊弄不了曹啸野了,便怒道,“曹二子,你这是找死。老子不想给你陪葬……”
话未训斥完,曹啸野手中的起子已经准确刺中了他的脖子。起子从“铁佛头”咽喉下最软的地方插入,直入胸膛,直没至柄。
“铁佛头”一句话未说完,便这么仰头向后倒下了。
曹啸野又看着张文魁,张文魁毫不犹豫地捡起“铁佛头”的弹簧刀,闭上眼睛,往“铁佛头”和保卫干部脖子上狠狠各猛刺了一刀。
“铁佛头”抽搐着,临死前双腿不停地蹬着地。曹啸野与张文魁合力将保卫干部和仍未死透的“老佛头”推入了阴井,然后迅速盖上了盖子,并用沙土盖住了地面上的血渍,二人才逃离了现场。
这口阴井是一口废弃的自来水管道井,轻易无人打开,直到几年之后,第二机械厂搬迁改造时,施工队发现了这个保卫干部和另一人的遗骸,但因年代久远,破案根本无从谈起,只得当做悬案挂了起来。
取代“老佛头”成为安徽帮的老大后,曹啸野从夺取台柳路的三个台球厅开始,一步步蚕食浮山周边各娱乐场子。就在这过程中,解东方、刘晓蓬相继加入浮山帮,让北霸天如虎添翼,所向无敌。他扫平了各山头,成为一个大型混混团伙浮山帮的龙头老大,与庄西风的栈桥帮分庭抗礼。
现在老子落到了北霸天手里,我清楚自己的结局!
门突然开了,潮湿的、略带腥味的海风跟着灯光一起涌进了舱室,两个身穿雨衣的汉子走了进来,将我提起拖出舱室,并没有被绑上大石扔进海里,相反上了二层甲板,进入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酒香四溢的宴会厅兼观景舱内。
这是一艘老式游艇,前面是驾驶区,此时船长正坐在高高的高脚木椅上,手里举着望远镜,双目紧盯着舷窗外海面上的两个红点。那是两艘远洋货轮,正向中国天都市方向驶去。船长高脚椅的旁边,操舵手站着一丝不苟地驾着船。
宴会区内,靠左侧舱壁是一个吧台,两个身穿白衣红裙的少女正在上菜、倒酒。舱中间用豪华真皮大沙发围成一个大圈,每一排沙发前都摆着紫色实木茶几。偌大的观景和宴会舱内,正面沙发上只并排坐着三个人,侧面坐着一人。
他们身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简单的几样酒菜。
正中间坐着的四十出头中年男人,正是北霸天曹啸野。他魁梧健硕,身着精致的蓝色t恤衫,左边胸前别着精致的三角形金质饰物。左脸颊在下巴位置,有一道黑色刀疤,让他的面容变得怪异、恐怖,一双鹰目冷峻地睃着我。
见我被扔到厅内,他冷漠地摆一下手,“松开!”
我被松开手脚,揉揉手腕慢慢坐了起来,象极了饿狗闻到了骨头的气味,控制不住地抽抽鼻子嗅了嗅,看着曹啸野笑,“曹老板,别来无恙,什么酒这么香?”
曹啸野先是不为人知地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留侯醉,72度。听说是你的小嫂子于冰酿造的,我就好这口。老弟你坐到沙发,咋样来上一瓶?”
“那就谢了!”我在曹啸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个红裙服务员也在我的面前上了精美的食物和酒。
菜是一条红烧的大黑鱼,足有二斤重,酱香醺黄十分诱人,用一个白色塑料大盘子盛着,另配有一盘五花肉油焖嫩云豆角。主食是两个碗大的大馒头,海边渔村人常做的那一种。酒是二两五一瓶72度留侯醉酒,喷香扑鼻,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山珍海味足够丰盛了。
坐在右边侧面沙发上的男子正是刘晓蓬,他态度倨傲,手里拿着一本什么杂志翻着,根本就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桌上的酒菜也未动一下。
估计这是自己最后一顿饭,我正想动手,没想到曹啸野却拿起身前茶几上的烟,隔空抛给我一根,姿势极其优雅利落。我隔空接住,是烟味很冲的二马,只听曹啸野笑道,“我就喜欢这烟,估计你也喜欢,三石老弟如嫌不好抽我这还有中华,其实要我说还是二马够劲。”
服务员将烟点燃,我贪婪地吸了一口,迅速吐出一串白色的烟圈,然后习惯性轻微伛偻着身子,“我和曹老板不一样,我平时就抽这烟,也抽不起好烟,再说确实不够劲。”
曹啸野望着我,突然狞笑着,“以后再有人递烟给你,接可以,别急着抽。人无伤虎之心,虎有害人之意,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见我两根手指夹着烟悬在空中一脸错愕的情景,便咧开大嘴笑出了声,也点燃手中烟,“放心放心,我说着玩儿的,我的烟你尽管抽。”
果然是北霸天非同常人,杀人之前还有心情如此高水准地戏弄我一番。这一瞬间我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一时间被噎得无言,便望着曹啸野胸前那枚亮晶晶的饰物。那是浮山酒店及度假村管理集团管理层的企业金质标志,仿佛讽刺一般,那金闪闪的光亮直刺我眼睛。
说起来也是故人,这是我第二次与曹啸野相对而坐,当年他就赠送过一枚企业标志给我。
那一年刘希玉盗了五月红大酒店曹啸野的办公室,盗走了曹啸野喜爱的一块三清绿石。为找回这块绿石,曹啸野竟然将车直接开进了大港货场,然后手提两箱天都罐装啤酒,单枪匹马拜访了陈公馆。
当时我与陈小春刚刚从天都港内游泳归来,挖了一桶嘎啦陈小春正撅着小腚在炒着。所谓的“铁道帮”只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孩子,我那时才十五岁,但曹啸野却以大礼相待,我也以礼相迎。
于是一个让人闻名色变的中年黑老大,与一个铁道男孩相对而坐,在陈公馆内吃嘎啦哈啤酒,大醉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