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
杨肃慎跑到杜晟锐面前停下,喘着气说道:“这么早?”
杜晟锐打量着被汗水洗过一般的杨肃慎,微笑着说:“看来,你一直保持着晨跑的习惯。”
“嗯。”杨肃慎应道,“我现在的5000米速度,可比以前的快多了。不过,还是赶不上你的15分25秒。这些年,你是不是跑得更快了?”
杜晟锐点了点头,揶揄道:“每次跑步,我都能依稀看到你跑得快要断气的模样。”
“太过分了!”杨肃慎嗔怨道,“你就没想过我一直在进步?”
“我只记得你1米5不到的样子。”杜晟锐怀念地说道。
杨肃慎拍了拍胸口,严肃地说道:“看着我,我现在1米8了。”
“我还真以为你长不高呢。”杜晟锐调侃道,“当年,你连晾衣杆都够不着。”
杨肃慎回忆起往昔,埋怨道:“那会儿,我被你压迫得好惨。结果,到了也没拿到你的签名。”
杜晟锐想起这回事,笑问:“你和那个谁,还有联系吗?”
“他跟我同校,读计算机系。我不能去京市,他为了我,特意瞒着家里考到这边来,却又为了防止被人顺藤摸瓜,不能时常跟我在一起。”杨肃慎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对他的家人也很抱歉。”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庸人自扰。”杜晟锐劝慰道。
杨肃慎笑了笑,问道:“吃过早饭啦?要不要跟我去食堂吃一点?”
“跟我去茶餐厅吧,今天一天会很忙,早晨得吃好。”杜晟锐说道。
“我得先回去洗澡、换衣服。”杨肃慎征询道,“我住外头,房子很破,你要去我那儿坐坐吗?”
“怎么没住校?”杜晟锐不解道。
“发生了一些事,被全体室友扫地出门。”杨肃慎自嘲道。
“怎么回事?”杜晟锐关切地问。
杨肃慎咕咚咕咚喝下半瓶水,一边领着杜晟锐往外走,一边诉说前因后果。
二人走到停车场时,杨肃慎正好讲完。
杜晟锐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一辆黑色路虎的车门,示意杨肃慎上车。
他发动汽车,按照杨肃慎的指引,将车开到后者的住处附近。
杨肃慎的住处极为简陋,只有一间八/九平方米的卧室和一间仅够转身的狭小卫生间。
杨肃慎邀请杜晟锐坐下,给对方倒了一杯白开水,拿着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杜晟锐听着从无法关严的卫生间门里传出的哗哗水声,环视着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橱的老旧房间,表情冷肃。
待到杨肃慎洗完澡出来,他看着这出水芙蓉一般清丽的人儿,只觉整个房间就像一个万恶的泥沼,疼惜的感觉瞬间漫溢。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杨肃慎微微一怔,说道:“这儿条件虽然差了点,好在离学校近。”
“我看不下去,你得跟我住。”杜晟锐语气坚决。
“你的女朋友……”
杨肃慎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杜晟锐打断了。
“我没有女朋友。”
“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有我这个电灯泡在,多不方便。”杨肃慎反对道。
“不会有!”
杜晟锐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杨肃慎,斩钉截铁。
“永远不会有!”
杨肃慎惊愕地瞪着杜晟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
杜晟锐一把抱住杨肃慎,沉声问道:“你反感吗?”
“不……”杨肃慎咽了一口唾沫,“只是……”
“跟我住,就这么说定了。”杜晟锐一锤定音。
杨肃慎晕晕乎乎地跟着杜晟锐出门、上车、下车、进茶餐厅,直到小笼包、皮蛋粥摆在眼前,扑鼻的香气勾得他肚子咕咕叫,这才回过神来。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饭,总算有精神消化杜晟锐带来的爆炸性消息。
他望着俊美无双、举止优雅的杜晟锐,心情很是悲伤。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都不爱巾帼爱须眉了?
多么好的孩子啊……太可惜了!
听到杨肃慎长长的哀叹声,杜晟锐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忙问道:“怎么了?”
杨肃慎摇了摇头,愁眉紧锁。
杜晟锐领着杨肃慎来到一个紧邻海市中央公园的名叫凤凰栖的高档社区,在售楼小姐的殷勤服务下翻看户型图。
他将一份6室2厅2卫1厨300平方米户型图递给杨肃慎,问道:“这个怎么样?”
杨肃慎扫了一眼,说道:“你一个人,要住这么大的房子?”
“两个人。”杜晟锐纠正道。
“太大了,很难打扫。”
杨肃慎话音未落,售楼小姐热情地介绍起来。
“我们配备了家政服务公司,先生可以……”
杜晟锐摆了下手,售楼小姐立即知趣地闭上了嘴。
他重新选出一张4室1厅2卫1厨180平方米的户型图,询问杨肃慎的意见。
“不能再小点儿吗?”杨肃慎问道。
“太小的,住着憋屈。”杜晟锐解释道。
杨肃慎想起自己租住的10平方米平房,叹道:“那就去看一下房子吧。”
在售楼小姐的引领下,杜晟锐、杨肃慎连续看了4套位于小区不同地点的公寓,最后选定了可以鸟瞰中央公园的位于9层的一套公寓。
杜晟锐一次性支付完600万房款,又招来设计师探讨装修问题。
他征求杨肃慎的意见,选定了现代简约风格。
与装修公司签好合同、预付定金后,他在工作人员的一片欢送声中潇洒离去。
见杜晟锐用一天时间搞定住房,想到前世的自己为了替父母买房,前前后后折腾了近半年,杨肃慎不得不感叹自己与杜晟锐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想像着6万张百元大钞堆在一起的场景,再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存款、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房价,禁不住仰天长叹。
活了两世,依旧被生计逼迫,在一个年仅24岁的小青年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他做人可真失败!
坐在装修别致的中式餐厅包厢里,杨肃慎无精打采地拿着筷子,对满桌美食完全提不起兴致。
“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杜晟锐皱眉问道。
杨肃慎摇了摇头,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我很忙,装修你盯着点。”杜晟锐吩咐道。
杨肃慎点了点头,咽下青菜,没了胃口。
手机传出短信提示音,杨肃慎打开一看,发现自己的银行账号收到了一笔近两万元的款项。
他查看了一下昨晚的刷卡记录,发现两边的金额一样,知道这定是科恩汇过来的钱,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悲哀的感觉。
当初接到来自瑞通中国研发中心的实习邀请函时,他真是高兴坏了。
既能挣钱,又能学知识,还能攒资历,多么好的机会啊,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没想到,人家看重的不是他的才能,而是他这张脸。
现在,美丽的泡沫破碎了。
瑞通这条路,也算是封死了。
以后,他依旧只能靠做家教挣钱。
唉……
“到底什么事?”杜晟锐训斥道,“小小年纪,整天唉声叹气的,像什么话!”
“你别管我!”杨肃慎烦躁地说道,“烦着呢!”
“我不管你,还有谁能管你?”杜晟锐义正严词地说道,“说吧!”
“就是你烦人!”
杨肃慎腾地站起身,抓起包转身就走。
杜晟锐急忙起身去追,恼怒地将杨肃慎抵在墙上。
“把话说清楚!我怎么烦人了?”
“你才24岁,就能花600万买房。我累死累活地工作一辈子,恐怕也攒不到这么多钱。你的存在,就是来反衬我的无能的。”杨肃慎愤懑地说道,“我本来过的挺好的,这些年拿奖学金、做家教,攒了一些钱,我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可是,你却突然之间蹦出来,还死拖着我不放。我一看到你,就心理不平衡,就觉得自己活着毫无意义!”
杜晟锐嗤了一声,讽刺道:“搞了半天,原来是红眼病犯了。人比人,气死人,不知道吗?你没事找事跟我比干什么?我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吗?不自量力!”
“我就爱不自量力,你管得着吗?”杨肃慎气得大叫起来,“放开我!”
杜晟锐伸手使劲捏杨肃慎的脸颊,凶狠地说道:“臭小子,我真想捏死你!为了这点破事,也值得冲我大喊大叫。这世上,也只有你能这么对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杨肃慎疼得厉害,想要抬脚踢人,却被吃一堑长一智的杜晟锐给及时压制住了。
“你把你的存款交给我,我帮你投资,保管让你变成大财主,买得起大房子,每天数钱数到手软。这总行了吧?”杜晟锐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 7月25日晚6点更新。
☆、心结
杨肃慎登时双眼放光,急切地询问:“我手里有20万,能变成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钱?”杜晟锐问道。
杨肃慎想了想,说道:“1000万吧,够我买房、买车、养老了。”
“笨蛋!”
杜晟锐重重拍了一下杨肃慎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得到杜晟锐一年至少翻一番的稳赚不赔的投资保证,杨肃慎的心宽了、气顺了、胃口也回来了。
他吃得津津有味,不时殷勤地给杜晟锐夹菜。
杜晟锐瞧着杨肃慎顶着红肿的半边脸、笑得像朵花似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胃口却是大开。
自从7年前遇到这小子,他的情绪就轻易地受到其影响。
他的心田,在不知不觉间被这小子埋下了一粒种子。
远隔重洋的6年时光里,这粒种子破土发芽、茁壮成长,如今已经变成一棵大树。
而这个当年播种的小子,却似乎毫不知情。
莫非,这就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么,谁该为这一切负责?
新房的装修历时一个月,正好在9月底完工。
国庆期间,正是家电、家具等卖场疯狂促销的时候。
杨肃慎拖着杜晟锐满城跑,将居家过日子需要的所有东西全部买齐。
他那精打细算的小模样,引得杜晟锐忍俊不禁。
短短3天半时间,原本空空荡荡的房子,被杨肃慎的一双巧手布置得雅致、温馨。
若不是新房需要通风一个月,杜晟锐都等不及要搬进去了。
杜晟锐正盘算着剩余3天假期该领着杨肃慎去哪儿玩,杨肃慎主动提出带他去郊区拜访爷爷、奶奶,顺便度假。
“你的爷爷、奶奶?”杜晟锐疑惑不解。
“我曾经的养父的父母。”杨肃慎解释道,“他们一直不知道我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可别说漏嘴。”
杜晟锐想起杨肃慎曾经在震风集团跟孙韶峰提起过养父,故作好奇地问:“你的养父?”
“他已经去世多年了,死于煤气爆炸。”
杨肃慎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厨房的天然气管道。
“对了,我得找人装个天然气泄漏警报装置,可千万不能再出这种事。”
杜晟锐伸手轻抚杨肃慎的脑袋,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放轻松!”
为了方便方文洁、于祥庆修养身心,钟向真在海市郊区购买了一栋三层独栋别墅。
杨肃慎坐在副驾驶座,指引杜晟锐开车过来探望前世父母,整个人像只刚飞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欢乐着。
他向杜晟锐交代完各种内情,打开车窗,深深吸了一口郊区清新的空气。
望着阳光下无边无际的葱郁林木,他感叹道:“真美!我都想留下来养老了。”
“你还不到20岁,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杜晟锐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在这边买栋房子。到了周末,我们可以过来度假,正好方便你探望爷爷、奶奶。”
杨肃慎侧头看着被车外斑驳的光影照得忽明忽暗的杜晟锐,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小锐,你能回来,真好!”
杜晟锐快速瞥了一眼身旁的杨肃慎,将右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紧紧握住对方的左手。
抵达目的地后,杨肃慎手拎大包小包的高档补品,领着杜晟锐进入古色古香的别墅。
方文洁、于祥庆眉开眼笑地迎上前来,齐齐埋怨杨肃慎不该买这么多东西。
“这是最后一次,你下次要是再不听话,我可真要生气了。”方文洁摸了摸杨肃慎的脑袋,爱怜地说道,“你还是个学生,挣点钱不容易。”
他现在有了能下金蛋的大公**,当财主不是梦想。
杨肃慎暗自得意,热情地拉着杜晟锐介绍起来。
一通寒暄过后,杜晟锐送上一尊60厘米高的千足金寿星摆件。
方文洁、于祥庆见礼品如此贵重,摆着手不肯接受。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这点小东西,你们就安心收下吧。”
杨肃慎劝解了一番,这才让二老松了口。
泛舟、垂钓、采摘、烧烤、露营……
杨肃慎领着前世父母和杜晟锐,在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露营景区度假。
他们露营地的隔壁住着一家9口人,其中3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刚满5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岁。
掀群摆、抽椅子、扔毛毛虫……
凡是三胞胎所到之处,无不惊叫声、哭喊声、笑闹声齐飞,真是好不闹腾。
方文洁、于祥庆并排坐在沙滩椅上,目光一直追随着那3个活泼好动的小小声音,沧桑的脸上均露出怀念的神态。
方文洁拉着杨肃慎的手,慈爱地说道:“你小时候,没这么闹腾。你懂礼貌、嘴巴甜,很讨人喜欢。”
“你爸就太过安静了。”于祥庆追忆道,“小小年纪,拿本书能坐着半天不动。别人家都抓孩子回家学习,我们家却要赶他出去玩。”
“你爸学什么都快,钢琴、画画样样都行,就是体育不好……”
方文洁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杨肃慎掏出餐巾纸,一边帮方文洁擦眼泪,一边心疼地说道:“快别哭了,小心伤着眼睛。”
方文洁哭了一小会儿,总算是止住了泪水。
她红着眼睛看着杨肃慎,饱含期待地说道:“肃慎,你一毕业就结婚好吗?奶奶想抱曾孙。”
杜晟锐心里一沉,忙将目光锁定在杨肃慎的脸上。
杨肃慎愣了一下,自嘲地笑道:“我就算想结婚,也得有人要啊。现在的女孩子,个个眼高于顶。没房、没车、没存款的穷光蛋,人家可看不上。”
“爷爷、奶奶有房。”方文洁急忙说道。
“陵市有套房,是你爸当年贷款买的,你钟叔叔已经把贷款还完了。这边的别墅,虽然是你钟叔叔掏的钱,房产证上的名字却是我们两口子。爷爷、***房子,就是你的房子。
“存款,我们也有一大笔。你钟叔叔每个月都会往我们的银行账户汇钱。
“你要是想买车的话,立马就能买。”
这下子,杨肃慎算是明白,钟向真为何会担心他觊觎于家财产了。
他暗叹一声,诱导道:“奶奶,如果一个女人嫁给我,只是为了你们的财产,她能老实本分地过日子吗?我妈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这是活生生的教训啊!”
方文洁为难地看向于祥庆,于祥庆忙接上话头。
“你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人,总还是有单纯、贤惠的女孩子。”
“我被我妈害惨了,对女人有心结。”
杨肃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苦闷。
“我刚大二,离毕业还有将近7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方文洁和于祥庆对视一眼,忧心忡忡。
杜晟锐暗暗松了口气,对多事的于家人非常不满。
想到这对老头老太若是知道杨肃慎其实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恐怕就不会心心念念地想要抱曾孙,他的眼中快速掠过一道寒光。
当晚,杨肃慎安静地躺在帐篷里,透过上方的透明塑料布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一直无法入睡。
并排躺着的杜晟锐虽然闭着眼睛,却能通过呼吸声判断出杨肃慎的睡眠状态。
他关心地询问:“怎么了?”
杨肃慎叹了口气,沉痛地说道:“我替于家可惜,因为我,他们家绝后了。”
杜晟锐翻了个身,将平躺的杨肃慎抱进怀里,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别瞎想。”
“我就算生再多孩子,也都是凌家的种。偏偏爷爷、奶奶不知情,还盼着抱曾孙。”杨肃慎苦恼地说道,“说实话,我真不想替姓凌的传宗接代。”
“要不这样,你就说小时候出过事故,没有生育能力。”杜晟锐提议道。
杨肃慎心里一动,旋即摇头说道:“他们已经没了儿子,不能再受这种打击。就算孩子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他们不知情,也能开开心心地抚养。有个孩子在身边闹腾,他们兴许能多活几年。”
杜晟锐沉默片刻,说道:“实在不行,你就找人代孕生子。你不必露面,只要协助工作人员采集体|液就行。有了孩子,你就不用再考虑结婚的事,也不必为女人所累。”
杨肃慎眼前一亮,紧接着又担忧起来。
“愿意做这种事的,估计都不是什么好女人。”
“全世界女人这么多,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杜晟锐语气轻松。
“外国人就免了吧,我还是喜欢中国人。”杨肃慎顿了一下,又忧虑道,“不过,不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要对孩子负责的话,还是应该结婚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晚6点,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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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
杜晟锐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
他腾地一下坐起身,训斥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整天瞻前顾后,能成什么事?”
杨肃慎缓缓支起上身,疑惑地问:“好端端的,你发什么脾气啊?”
杜晟锐重重敲了一下杨肃慎的额头,骂道:“你就是个大蠢蛋!”
“又打人!”杨肃慎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委屈地说道,“老被你这么打,不笨也变笨了!”
杜晟锐气恼地吐了口气,对这个无视他一直以来的各种暗示的榆木脑袋无能为力。
有时候,他真想把话挑明了说,又怕吓跑这只惯于缩头缩尾的小乌龟。
以前,他远在美国,脑海中只有杨肃慎那不足1米5的幼小模样,除了思念,并没有其他想法。
如今,杨肃慎已经长大,像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一般散发着甜美的香气,饶是他自制力超出常人,也会有按捺不住的时候。
想他正值青春年华,却要像个老和尚似的清心寡欲,他觉得自己真是憋屈得紧,时不时地便会爆发一下。
杨肃慎哪里知晓杜晟锐这些曲曲折折的心思,总是无辜、委屈地当着炮灰。
一个月后,新房的气味散干净了,杜晟锐立即催促杨肃慎搬家。
杨肃慎本打算通知彭志贤,见对方在电话那头似乎非常忙的样子,就没再多话,也没提有关杜晟锐的事情。
他搬走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彭志贤打电话过来询问,这才意识到自从他搬离学校宿舍后,与彭志贤的联系竟是越来越少。
想到彭志贤说不定正处于热恋之中、顾不上他这个朋友,他心里的感觉有点复杂。
2010年除夕,杨肃慎正在于家别墅里配合钟向真贴对联、挂灯笼,接到了来自彭志贤的电话。
“你没在租的房子里?”彭志贤劈头就问。
到现在才发现啊!
杨肃慎暗暗叹息,回答道:“我搬家了。”
“什么时候搬的?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彭志贤责备道。
“我看你挺忙的,就没打扰你。”杨肃慎解释道。
“你这话很见外。”彭志贤不高兴地说道,“我确实忙得昏天黑地,但是,不管你什么时候找我,都不算打扰。”
“你要是正跟女朋友亲热,我也不算打扰?”杨肃慎调侃道。
“我哪有女朋友?你听谁胡说八道?”彭志贤生气了,“为了赚钱租个好房子,我编程编得都快吐了,你竟然这么误会我!”
“好好好,是我的错。”杨肃慎连忙道歉,问道,“你租房子干什么?”
“跟你一起住啊。”彭志贤说道。
“宿舍又挤又闹,晚上还要熄灯,太不方便。食堂的饭菜也不好。我早就想搬出来了。
“我想过了,现在很多大学生都在外面合租。我们住在一起,不会引人怀疑。
“我租的房子,家具家电样样都有,还有厨房可以做饭。以后,我们就在家里吃。
“我已经搬过来收拾好了。你在哪儿?快过来看看我们的新家吧。”
“今天是除夕哎,你怎么没回家过年?”杨肃慎惊讶道。
“明天是你的20岁生日,我要陪你在新家过生日。”彭志贤应道。
“我的生日是5月20号。”杨肃慎说的是现在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你以前的生日不是情人节吗?”彭志贤认真地说道,“明天,你正好满20岁。”
杨肃慎无语了。
今年的情人节,恰好跟春节是同一天,又是沈震霆的20岁生日,真是赶巧了。
想到彭志贤为了自己拼命赚钱、闷声租房,连过年都不回家,杨肃慎感动不已,三个多月以来逐渐累积的郁闷感一扫而空。
“新家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杨肃慎记下地址,表示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抵达。
他跟方文洁、于祥庆打了声招呼,小跑着上楼收拾东西。
他拎着包直接下到车库,却被钟向真拦在了车前。
“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里呆着,往哪儿跑?”钟向真训斥道。
“我跟爷爷、奶奶说过了,我要陪朋友过年。”杨肃慎回应。
钟向真冷哼一声,说道:“朋友能比家人重要?”
“这个朋友,跟家人一样重要!”杨肃慎语气坚定,“你管得太宽了!”
“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敢挑三嫌四?”钟向真质问道。
杨肃慎目光一冷,嘲弄道:“当初,可是你处心积虑地要把我找回来。这房子,是我爷爷、***。吃的、用的,也是他们掏钱买的。跟你有关系吗?你要是气不过,就把他们的房子、存款收走,以后别再骚扰他们。没有你,我照样能把他们养得好好的!”
钟向真面罩寒霜,盯着杨肃慎的目光仿佛两柄利剑。
杨肃慎只作不见,反而指着面前崭新的白色比亚迪F0小轿车,自豪地说道:“这辆车,是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跟你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他打开车库大门,底气十足地开门上车,动作娴熟地将车驶出车库。
钟向真站在原地,目光冷硬地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当初在酒吧初见杨肃慎,他便被对方的出众风采吸引。
他吩咐心腹徐英东调查此人,没想到,竟有意外发现。
他两番试探,证实了杨肃慎与失踪多年的沈震霆果真是同一人,却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接连打了两顿。
杨肃慎完全不像小时候那样厚脸皮地热情,对他的态度总是在礼貌中透着疏离。
他与杨肃慎接触不多,却经常听到于家二老欢乐地念叨自家孙子,对这孩子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他经常去杨肃慎的个人网站查看最新消息,还跟着杨肃慎的热情粉丝一起,在英语天地里学英语。
他发现,杨肃慎就像飘然落下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田。
以前,他过来探望于家二老,是出于孝心和责任。
现在,他多了一种心情,希望能够看到杨肃慎那雪莲花一般清雅的身影,听到那泉水叮咚一般悦耳的声音。
刚才,他正沉浸在与杨肃慎共度春节的淡淡喜悦之中,一个电话突兀地破坏了这份美好。
见杨肃慎急急匆匆地拎包离开,他有种被人忽略的恼怒感。
他试图阻挠,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杨肃慎赤/裸/裸地无视。
从来没有人胆敢这么对他!
这小子,必须为自己的无知无畏付出代价!
杨肃慎在路上购买了一些鞭炮、烟花,抵达彭志贤所在的桃园小区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开着车缓缓驶过处处张灯结彩的小区,停在一栋塔楼底下。
他乘坐电梯来到10层,敲响1002的防盗门。
房门很快打开,屋里黑漆漆的。
彭志贤的脸被楼道的灯光映得青白一片,却挂着阳光灿烂的笑。
“亲爱的,欢迎回家!”
杨肃慎跨进大门,一边脱外套、换鞋,一边向屋里张望。
由于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他看到了点点摇曳的烛光。
薰衣草的香气缓缓飘来,清香中带着淡淡的甜意,闻起来有种温暖的感觉。
钢琴曲的声音清澈如流水,轻灵缥缈。
彭志贤扶着杨肃慎走到铺着白色餐布,摆着刀叉、红玫瑰和红烛的长条桌前坐下。
他先奉上热腾腾的湿毛巾,接着端上两盘香气扑鼻的美式牛扒。
他与杨肃慎相对而坐,期待地说道:“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杨肃慎蘸着黑椒汁品尝牛扒,发现牛扒入口酥软、汁味浓郁,却又清爽适口。
他咽下牛扒,赞美道:“味道好极了。”
彭志贤咧开嘴,笑得开心。
“我还包了饺子,留在夜里12点吃。”
“这么厉害?”杨肃慎赞叹道,“西餐、中餐都会做,你未来的老婆可有口福了。”
彭志贤嘿嘿一笑,黑里透红的脸上憨态十足。
吃完牛扒,彭志贤又端上两杯菠萝酸奶慕斯,表功道:“这也是我自己做的。”
杨肃慎品尝了一口,冲着彭志贤竖起大拇指。
“你可以改行当大厨了。”
“我只做给我喜欢的人吃。”彭志贤笑道,“其他人可没这个口福。”
“我很荣幸。”
杨肃慎品着餐后甜点,心情像口中的美食一样酸酸甜甜。
吃完晚饭,彭志贤将杨肃慎请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和高清播放器,播放一部名为《若世界属于我》的美国电影。
这是一部同性恋青春魔幻音乐剧,讲述了一个弥漫着梦幻氛围的校园同志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晚6点:)
☆、沉重
杨肃慎看明白电影题材后,心生疑窦。
他偷偷打量彭志贤,发现对方正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顿觉心凉了半截。
科恩这样,杜晟锐这样,现在连彭志贤都这样。
怎么他的朋友,全部都有这种性取向?
这个世界如此的刻薄、世俗,他们的另类,会让他们的生活充满艰辛。
他们原本都是很优秀的人,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因为这样的与众不同,他们却要承担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杨肃慎默默看着电视里不断变化的画面,眼底、心中盛满了悲哀。
他的朋友很少,却都在默默承受不为世俗所容的痛苦。
他不知道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只能给予最起码的尊重、理解、宽容。
想起自去年夏天表白失败后就一直没有联络的科恩,杨肃慎决定给对方打个电话。
这个美国人,独在异乡为异客,现在一定很孤单吧?
他不能回应对方的爱情,至少可以给予温暖的友情。
杨肃慎起身离开客厅,掏出手机寻找科恩的手机号码。
彭志贤望着杨肃慎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慌乱。
自从因为好奇去了同志酒吧,他就有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自己对杨肃慎的感情。
一年半过去,他的爱,早已泛滥成灾。
可是,他却没有勇气表白,只敢以这样的方式试探。
如果杨肃慎表现出反感,他会立刻像只胆小的蜗牛一样缩回触角。
他太过珍视这个人,宁愿一辈子将这份与众不同的爱情埋在心底,也不能冒险失去对方。
科恩独自在家吃完晚饭,正坐在书房的高背椅里,就着落地灯的灯光看书。
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一看,发现来电显示竟是“honey”,顿时心如鹿撞。
去年夏天,他因那次醉酒失态而无地自容,却也知道那顿晚餐的费用对于孤儿身份的杨肃慎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他向公司的财务部门索要了杨肃慎的银行账户,将餐费汇了过去。
之后,他一直没脸主动联系杨肃慎。
他以为,他这辈子只能偷偷想念心中挚爱。
没想到,他的honey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科恩抖着手摁下接听键,一声“Hello”颤抖得语不成调。
“科恩先生,你好,今天是我们中国的传统节日除夕,我打电话给你拜个年,祝你新年快乐。希望不会打扰到你。”杨肃慎以美语礼貌地说道。
“不打扰。”科恩激动地说道,“能够接到你的电话,我很荣幸、很高兴。”
“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在哪儿吗?”杨肃慎询问。
“我在公司附近的家里。”科恩回答。
“一个人过节?”
“嗯。”
杨肃慎静默片刻,问道:“科恩先生,你有兴趣跟我和我的朋友一起过年吗?”
“好!”
科恩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他真没想到,经历了那样的失败与失态之后,他还有机会与杨肃慎共度佳节。
杨肃慎报上住址,吩咐科恩在经过复元大学时给他打个电话,以便他去小区大门口迎接。
挂断电话后,他回到客厅,告知彭志贤自己邀请了朋友一起过年。
彭志贤猜测,杨肃慎此举定是对同志反感、不愿意与自己共处一室。
他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觉得一颗心砰的一声摔成了碎片,泪水刹那间夺眶而出。
发现彭志贤垂着头无声落泪,杨肃慎吓了一跳,忙坐到对方身边,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哭起来了?”
“你讨厌我。”彭志贤哭着说道。
“我没有啊!你胡思乱想什么呀!”杨肃慎连忙解释道,“我是看电影想起来一个美国朋友。他一个人过年,我怕他孤单,才叫他过来的。他是同志,你有个心理准备。”
“真的?”彭志贤含泪看着杨肃慎,问道,“不是讨厌我?”
“绝对不是!”杨肃慎举手发誓。
彭志贤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闷气地问道:“你以后,会疏远我吗?”
“不会!”杨肃慎保证道,“不管你喜欢谁,我们都是好哥们儿!”
好哥们儿?
彭志贤暗暗苦笑,知道自己这份爱慕之情只能永埋心底了。
他伸手抱住杨肃慎,为自己夭折的爱情泪如雨下。
杨肃慎完全不知彭志贤千回百转的心情,只是伸手像哄孩子一样轻拍对方的后背。
科恩抵达时,彭志贤已经调整好情绪,准备好饺子粉、面团、饺子馅、擀面杖等包饺子需要的物品。
杨肃慎招呼科恩洗手、穿围裙,手把手地教对方包饺子。
为了增添过年的热闹气氛,他还打开电视,收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
科恩听不懂中文,见杨肃慎、彭志贤不时地跟着电视节目哈哈大笑,表情一片茫然。
直到杨肃慎笑完了、用美语向他详细解释,他才落后一步笑出声来。
他来中国3年了,以前过年时都独自出国旅游。
今年,因为对杨肃慎心存眷恋,他没舍得走。
他发现,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否则,岂不是错过了如此美好的除夕之夜?
三人提前吃完饺子,抱着一纸箱鞭炮、烟花,赶在午夜12点之前来到小区外面的街心花园。
矗立着大钟的宽阔广场上,聚集了无数戴着棉帽、裹着围巾抵抗严寒的男女老少。
众人口中呼出的白汽连成一片,却遮不住那迎接新年的兴奋、喜悦。
倒计时进入最后10秒,众人齐声高喊:“10、9……2、1。”
铛……铛……
钟声悠扬,与爆炸一般的欢呼声齐奏出欢乐的新春乐章。
杨肃慎掏出手机,将事先写好的“杨肃慎祝你新年快乐”这条短信群发给远在京市的杜晟锐、身在郊区别墅的前世父母和钟向真。
12声钟响过后,人们纷纷对亲人和身边的陌生人说出“新年快乐”这样简单却充满祝福的字眼。
科恩也用新学的汉语向杨肃慎、彭志贤以及周围的人群送上新春祝福。
之后,众人默契地散开,各自找地方点鞭炮、放烟花。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呼啸升空的烟花声此起彼落。
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夜空、照亮一双双喜悦的眼睛、照亮一颗颗快乐的心灵。
置身于这片欢乐的海洋之中,科恩情不自禁地拉住杨肃慎的手,凝视着对方那映射着漫天绚烂的明亮眼眸,深情地说出“I love you”。
杨肃慎听不见这声告白,却从科恩的口型看懂了其话语。
他望着那含情脉脉的蓝眼睛,心里一阵歉疚。
如果他可以,他真想回应这个男人的深情。
可惜,他不能。
爱情,就是这样一种让人无奈的东西。
不是你只要付出努力,就会得到回报。
杨肃慎忽然想到,自己历经两世,还从未体验过爱情的滋味。
这一生,他也会像科恩这样爱上一个人,哪怕遭到拒绝也坚持下去吗?
这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这一刻,杨肃慎对科恩生出了深深的敬意。
彭志贤一直在关注杨肃慎。
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没有看清楚科恩的告白。
但是,他敏锐地发现科恩的眼神很不对劲。
他直觉地认为,那是热恋的眼神。
这一发现,令他惊奇、兴奋。
他决定,用科恩投石问路,打探一下杨肃慎的真实想法。
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杨肃慎掏出来一看,见来电显示是“金蛋”,忙跑到一旁以左手捂耳朵、右手接电话。
“又是那几个破字,多发几句会死啊!”
杜晟锐的吼声,伴着隆隆鞭炮声传出。
杨肃慎被震得耳膜生疼,却没有完全听清楚杜晟锐的话。
他对着手机大喊道:“太吵了,听不见,发短信!”
杨肃慎挂断电话没多久,收到一条杀气腾腾的短信。
“15点55,江东国际机场T1接机,到时候收拾你!”
这是哪天、哪个航班啊?
也不写清楚!
杨肃慎嘀咕了一声,收起手机。
三人放完鞭炮、烟花,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周围的人们差不多都放完了手中的存货,纷纷踏着满地碎红离去。
夜空恢复了寂静,在缭绕的烟雾和刺鼻的火药味中透出一丝清冷的孤寂。
杨肃慎对着夜空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收拾地上的烟花残骸。
繁华落尽,寂寞成殇。
这正是他不爱热闹的原因。
科恩默默地帮忙收拾,心情从云霄直坠深崖。
离别在即,相聚无期,教他如何不伤悲?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晚6点。
☆、折磨
将残骸扔进垃圾箱后,三人面面相对,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杨肃慎借着路灯灯光仰望满脸依依不舍的科恩,心里有些怜惜。
他踌躇了一下,以美语询问:“科恩先生,再过4个半月,我就要放暑假了。不知到时候,我是否有荣幸再去贵公司实习。”
科恩笑了,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上绽放出向日葵一般灿烂的笑容。
“非常欢迎!”
他张开双臂,给了杨肃慎一个热情的拥抱。
杨肃慎抱住科恩,心空的乌云渐渐散开,明亮的日光倾泻而下。
送走科恩后,杨肃慎、彭志贤冒着严寒回到家中。
一进门,彭志贤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是不是我神经过敏了?我怎么觉得科恩喜欢你?”
杨肃慎略一犹豫,坦言道:“他曾经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
彭志贤惊讶地张大嘴,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杨肃慎重重拍了拍彭志贤的肩膀,走进卫生间洗漱。
彭志贤听着哗哗水声,心想:“科恩表白失败了,肃慎还是把他当成朋友。我该不该大胆表白一次?说不定,肃慎会接受我。”
他刚刚窃喜了一下,又连忙自我反省。
那样厉害的科学家,肃慎都看不上。
他有何过人之处,能够让肃慎看得上?
彭志贤失落地叹了口气,心想:“我还是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先争取做个能配得上他的人吧!”
杨肃慎、彭志贤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起床后各自打电话给家人拜年。
草草吃完晚点的早餐,他俩开始忙活午饭和生日蛋糕。
杨肃慎想起自己从昨晚进门开始就一直忙碌,还没来得及询问房租的事,遂开口问道:“房租多少钱?你租了多长时间?”
“这些你不用管,安心住下就行。”彭志贤豪爽地说道,“我现在的收入,付房租完全没问题。”
“既然是合租,我就得承担一半房租。你老实说,到底多少钱。”杨肃慎追问道。
“一千,你每个月给我五百就行。”彭志贤搪塞道。
“彭志贤!”杨肃慎停住择菜的手,语气严厉,“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彭志贤见势不妙,连忙改口:“两千,你给我一千。”
“你去把租房合同拿来。我自己看!”杨肃慎态度严肃。
“真是两千,没骗你。”彭志贤一脸诚恳,“我刚搬来,东西乱得很,不知道合同塞哪儿了。”
“我只要上网查一下桃园的房租,你立马露馅。”杨肃慎冷声问道,“彭志贤,你真打算顽抗到底?”
彭志贤心里发虚,不敢再隐瞒。
“三千。”
“租了多久?”
“一年一签。”
“过两天,我转一万八到你账上。”
“不用一次性给,你每个月给我一千五就行。”
“你一下子花出去一大笔钱,手里方便?”
“没问题。”
杨肃慎想起自己的存款都给了杜晟锐投资,前阵子跟他要钱买车就狠费了一番力气,不想再为房租这事去瞧杜晟锐的冷脸,遂没再坚持。
说来挺憋屈,明明是自己的钱,到了杜晟锐手里后,再想拿回来却很困难。
若不是看在惊人的投资回报率的份上,他真想从杜金蛋手里把自己的钱给抢回来。
杨肃慎正在心里埋怨杜晟锐,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丢下菜快速洗了一下手,跑进卧室接电话。
“我要登机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出门。”
杨肃慎还没来得及答话,杜晟锐已经挂断了电话。
今天就回来?
他前天晚上不是刚走吗?
是有工作要忙吗?
欧美国家可不过春节。
想到这里,杨肃慎心里满是对辛苦奔波的杜晟锐的疼惜。
先前的怨气,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杨肃慎上网查询了一下航班,跟彭志贤表示要去机场接个朋友,便匆匆出了门。
处处飘红的机场大厅里人山人海,一团喜气。
在这里,分离、相聚频繁上演,这边哭罢那边欢笑,真是好不热闹。
杨肃慎站在接机的人群中翘首以盼,待到杜晟锐那被长款黑色羊绒大衣包裹的颀长身影出现时,他视野中的其余事物一律褪成了白色的背景。
这个男人,家世、相貌、气质、才华……样样堪称完美。
或许是连上帝都有点看不过眼了,便给他添了一点小小的瑕疵。
可怜天下的女人们啊,只能远观这等优质美男,却没有机会亲近。
杨肃慎忙于感叹杜晟锐的瑕疵,却不知自己在对方眼中才是一个能够让万物都化为虚无的耀眼所在。
杜晟锐走到仿佛雅致的白玉兰一般静静伫立的杨肃慎面前,伸手揉乱对方那头黑色丝绸一般柔滑的秀发。
他扫了一眼杨肃慎身上粗陋的大众品牌衣物,心中暗暗不爽。
什么破衣服穿到他身上,都掩盖不掉其内敛的风华。
难不成真要让他穿劣质的地摊货?
上了杨肃慎的F0小车后,杜晟锐的两条长腿完全伸展不开。
他一再调整副驾驶座的座椅,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杨肃慎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地说道:“叫你小气,非让我买这么小的车。这叫现世报!”
“你这德性,也就配开这种车。”杜晟锐贬损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杨肃慎怨愤地横了杜晟锐一眼,气呼呼地发动车子。
他按照杜晟锐的要求,将其送到游艇码头。
眼看着太阳已经下山,他停车后便说道:“我得先走了,你回头自己叫车吧。”
“你去哪儿?”杜晟锐皱眉道。
“小贤过年没回家,我得陪着他。”杨肃慎说道。
“他3岁啊,要你这么**婆?”杜晟锐很是不满。
“他是为了替我过生日,才特意留下来的。”杨肃慎解释道,“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特意挑今天替小乌龟过生日,那小子用心险恶啊!
小乌龟肯定会大受感动,然后傻乎乎地上当受骗。
他岂能让小乌龟落入那小子的圈套?
杜晟锐暗暗咬牙,霸道地说道:“打电话给他,就说你今晚有事、回不去。”
“我没事啊。”
杨肃慎以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杜晟锐。
“我找你有事。”杜晟锐敲了一下杨肃慎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要不然,我干吗要赶在大年初一回来,还坐你这破车遭罪?”
“什么事啊?”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非得今天吗?”
“对。”
“能找别人代替吗?”
“不能!”
“这样很对不起小贤,他肯定已经做好饭和生日蛋糕在家里等我了。”
“家?”
“嗯。他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房子,与我同住。”
“跟你同住?”
“我想搬过去。房租挺贵的,他一个人负担会很吃力。那儿离学校近,我上下学也方便……”
杨肃慎话没说完,杜晟锐的拳头突然飞了过来。
饶是他反应敏捷地偏了下头,脑袋还是挨了重重一下。
“你神经病啊?”杨肃慎痛得大叫,“干吗突然打人?”
杜晟锐一把抓住杨肃慎的头发,一边使劲摇晃,一边怒火冲天地痛骂。
“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吗?你看不出那小子居心叵测?他摆明了看中你的屁股,你还傻乎乎地送上门去?难道说,你其实很想被他上,只是在我面前故作纯情?”
杨肃慎甩手扇了杜晟锐一巴掌,气得眼泪汪汪。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杜晟锐有生以来第一次挨巴掌,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一滴滴泪珠从杨肃慎的眼眶里滑出来、流过脸颊、在下巴凝成一滴大水珠,最后沉重地落在衣服上。
杨肃慎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吸着鼻子说道:“我现在就搬家,以后,我们再也别见面了。你把我的钱都还给我。”
杜晟锐登时扑到杨肃慎身上,以别扭地姿势抱住对方。
“我会口不择言,还不是被你给气的!你就是老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妖精!吸了我的魂,还敢跑,你休想!”
“放开我!”杨肃慎挣扎着骂道,“杜晟锐,你混蛋!”
杜晟锐见压制不住愤怒的杨肃慎,急得一口咬上对方的嘴唇。
刹那间,他只觉有电流自唇上掠过,迅速流向全身,令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理智之笼瞬间坍塌,欲望之兽咆哮着跳出来,蠢蠢欲动。
杨肃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惊呆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晚6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