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个软钉子,宋子玉也不能发作,只是嘿嘿笑,却不敢再调侃宋佳了。
却说李毅进了包厢,连连告罪,又对管志雄道:“怎么还没上菜?”
管志雄道:“在等你。”
李毅道:“宋省长在这里,他才是咱们的贵客,哪里用得着等我,快上酒上菜。”
同来的,还有政府办主任肖况、市交通局长许强等人,都迭声吩咐服务员上酒上菜。
宋友林瞅瞅秋紫菡和黄裳两位大美女,笑道:“这二位,我面熟得很,只是不记得名字了。”
黄裳笑道:“我们只不过是三流人物,哪里入得了宋省长法眼,您当然不会记得我们了。”
秋紫菡道:“我们也陪宋省长吃过好几次酒了,可惜,就混了个脸熟罢了!”
席间有美女,气氛就是不一样。二人这么一打趣,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了。
秋紫菡做为政府办的大美女,经常被领导喊去参加各种宴席,她也知道自己的定位,就是调节调节酒桌上的气氛,同时充当花瓶,让领导酒足饭饱之余,赏心悦耳,长久下来,她对调节酒桌上的气氛很有一套了。
而黄裳经常是和秋紫菡双双出席的,绵州市党政机关里的两朵花,早就闻名于外了。
宋友林拍拍额头,呵呵笑道:“瞧我这记性,真是唐突佳人了,我想起来了,这位是黄小姐,这位是秋小姐!秋天一到,树叶可不就黄了吗?”
这笑话实在不好笑,但满桌的人都哄堂大笑。
一时酒菜上来,服务员斟酒。秋紫菡起身接过酒瓶。说:“我来倒吧。”
宋友林道:“不要光喝白的,我最近知道一种喝酒方法,往白酒里掺点冰雪碧,更加可口,又不容易醉人。这样吧,我上了年纪。就喝调酒吧,你们年轻人,就来白的。不要拘泥。”
大家都说好。
秋紫菡便叫人拿了冰雪碧和调酒瓶来,调好了酒,给宋友林满上,再开了一瓶酒,满桌倒上。
宋友林道:“有美人添酒,人生一大乐事啊!”
李毅端起酒杯,笑道:“宋省长。吴厅长,承蒙你们的关照,绵州市的交通事业发展顺利,形势喜人。希望今后,领导们一如既往的关照绵州市。”
管志雄等绵州市来的人,都端起酒杯,说:“敬宋省长和吴厅长。”
吴汉章端起了酒杯,但瞥眼见宋友林并没有端。便又放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友林身上。
宋友林看也不看李毅。说:“哪有这么敬酒的?你们这么多的人,敬我们两个?这算什么?不合规矩嘛!”
李毅道:“对,应该一个一个的敬。咱们先敬宋省长。”
管志雄等人附和说:“敬宋省长。”
宋友林还是不摸杯子,说:“你们这么多的人,敬我一个人,那就更没规矩了。”
李毅知道宋友林这是在故意刁难。便道:“对,宋省长说得好,咱们应该一个一个的敬宋省长。我先敬宋省长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宋友林还是没端酒。刚刚松弛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大家都看出来了,宋友林这是在跟李毅治气呢!
“下级敬上级,只喝一杯?这也太没规矩了!或许你们绵州的规矩不同吧!哼!”宋友林冷笑一声。
李毅看向秋紫菡。
秋紫菡会意,马上给李毅满上了酒。
李毅端起杯子,说:“宋省长批评得对,我连敬三杯!”仰头干了。
秋紫菡又给满上。
李毅再次干了。
宋友林这才端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声音倒是很响,但其实只是碰了一下嘴唇。
这分明是没把李毅放在眼里!
看来,上次为了宋子玉的事情,宋友林耿耿于怀,这么久了,也没有消去对李毅的恨意。
李毅一上桌,就空腹喝了三杯白酒,算是宋友林给他的一个小小下马威吧!
宋友林阴不阴阳不阳的道:“李市长,你敬了我,还得敬敬吴汉章同志吧?虽说你们都是正厅级别的干部,但汉章同志是省厅的领导,对你们绵州的交通工作颇有关照,你理应敬他才对。”
吴汉章笑着摇手:“我就不要了,受不起。”
李毅道:“应该的。应该的。”
秋紫菡帮李毅的酒杯添满。
吴汉章道:“李毅同志,咱们之间,意思意思就行,不要干杯了。”
宋友林道:“你可以意思意思,但敬酒的人,必须干了,这也是咱们西川省酒桌上的规矩,不然,哪里叫敬酒?”
李毅道:“我干了,吴厅长,你随意。”
吴汉章本来也想干了的,但听到宋友林的话后,就不敢全部干了,只得喝了半杯。
李毅端起酒杯,敬吴汉章。水起杯倒,一口而干。
酒一入喉,便觉得味道不对,诧异的看了秋紫菡一眼。
秋紫菡抿嘴一笑,向他挤挤眼睛。
李毅嘿的一乐,心想小秋同志真是体贴人啊,刚刚一转身的功夫,她已经在瓶里兑上了雪碧,酒味顿时谈了许多,喝起来也没那么呛喉。
又是一连干了三杯。
李毅心想,反正豁出去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来历挑明了,试试宋友林的态度再说。
“宋省长,你是个大忙人,我们平时也不敢随便请动你,今天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事相求。”李毅放下酒杯,缓缓说道。
人家刚刚敬完酒,宋友林又占了上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我就知道你们有事!要是要资金和项目,就免开尊口吧,现在省里没什么值得你们争的好项目。”
李毅也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宋省长,是这么一个事情,五年前,省里大修马路,征了咱们市里不少农民的土地,农民们反映上来,说征地款尚未下发。我来绵州时间不长,对这个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特来请问宋省长,这征地补偿款,省里是怎么计划的?”
宋友林一听是这个事情,便将脸一沉,拂然不悦,说:“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这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记得清楚!”
李毅道:“我也是怕宋省长记不清了,因此叫人找来市里所有的征地名单,列出了详细的时间、亩数、钱款,算了一笔账,罗列在此,请宋省长过目。”
宋友林扫视全桌人,冷笑道:“好啊,你们今天请我来,根本就没安好心,成心算计我呢!”
绵州来的众人,都不敢直视宋友林,避开了目光。
这笔钱,本就是省里欠绵州市的,可这年头,欠账的往往是大爷,讨债的才是孙子。
管志雄等人,现在就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可是,哪果不讨这笔钱,那今天这宴会不是白请了吗?
只有李毅脸皮最厚,浑不在意,说道:“宋省长言重了。这些征地款,本就是省里欠农民的,我们今天来,只不过是替群众要回他们自己的钱罢了。”
宋友林道:“没钱!”
李毅道:“宋省长,现在下面的群众闹得很凶,说拖欠的时间太久了,还说这么多的钱,放利息的话,几年下来,利息钱都很可观了。我们知道这事情的厉害性,因此一直由政府出面,把群众安抚下去了。我来之前,也答应过他们,说一定要把属于他们的钱讨回去。”
宋友林道:“当实征地,又不只你们绵州有,为什么单单是你们绵州在闹事?你们这届政府班子,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摆不平?你们该找找自身的问题了!”
李毅一忍再忍,说:“宋省长,群众的要求是正当的,我们政府方面,只能安抚得了一时,如果按不住,他们就会跑到省里来上访,那时,就真的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情来了。”
宋友林眉毛一扬,说:“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李毅道:“不敢,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
吴汉章插口说道:“李市长,省里最近大工程不断,这资金又是不限的,只能先就着大工程上马。小摊子的确是顾不过来。再缓缓就好了。”
李毅道:“五年都没有缓过劲来,还得等多久?”
吴汉章道:“明年,明年一定给。”
李毅道:“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真要等明年,万事成蹉跎。吴厅长,其实咱们绵州一市的征地补偿,说多也不多,对你们交通厅来说,实在是个小数目,何不现在就结了?我就不相信,你们交通厅这么大的衙门口,肥水流得叮当响的地方,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吴汉章道:“不是你们一个市的事,给了你们市,别的市也会来讨钱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这个例,开不得。”
宋友林沉声说:“明年吧!明年再说!今年缓不过来。”
李毅道:“我答应群众,说三天之内解决此事。如果我讨不到钱,回去就无法向他们交待。这后果就十分严重了。”
宋友林猛的一拍桌面,震得杯碟乱响。
“李毅,你莫太嚣张了!”宋友林冷笑道:“我才是你的领导!这事,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