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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Chapter.56飘忽不定的未来
    他们去墓园的前一天还是阳光明媚,第二天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维拉穿得很正式,在盘山公路上就下了车,跟顾容与一起打了一把黑色的伞往山上走去。
    这一片墓园多是烈士,平时一到节假日就会有很多人来祭奠,平时却有些冷清,只有守墓的人时常打理,维拉还是觉得异常的荒凉。
    顾容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一手搭着维拉的肩膀,一手撑着伞,眼睛看着前方,眼神却是空洞的。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拐弯的时候手加了力度,把维拉往自己的方向带去。
    维拉也低头,没去看他的眼睛,那样大的黑洞,谁都会被吸进去的。
    顾容与脚步停驻的时候,维拉才惊悉面前的应该就是顾叔叔了,慌忙地抬了头,可是刚看到墓碑,眼泪不知怎么地就流了下来。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位穿军装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在森林里,那样的绿色明明不刺眼,可是维拉却觉得那是一生中最明亮的色彩,比当年蒙在眼睛里的血还要明亮。
    泪珠滴到了雪白的菊花上,晶莹得像露珠。
    顾容与低哑着声音喊了一声“爸爸”,然后似乎过了好多年,他才接了下面一句话,“我带维拉来看你。”
    维拉把怀里抱着的花轻轻地放在墓碑前,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镶嵌在墓碑上顾之安的照片,顾容与同他长得像极了,一样温柔而深邃的眼睛,甚至连脸颊边浅浅的酒窝的形状都一模一样。
    那样风姿卓越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父亲呢?
    “顾叔叔您好,我叫祝维拉,我来看您了。”她把花轻轻放到了碑前,“您在天堂……还好吗?”
    顾容与紧盯着了父亲的照片,加诸了强大的忍耐,才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
    从幼儿园开始,他就一直被老师教导着,父亲是天,容纳百川,父亲是土,厚德载物。
    一直到他九岁,那男人还能一举把他扛上肩头,还骄傲地对旁边微笑的妈妈说,“你看着,别说他才九岁,就是十九岁了,你看我扛不扛得起。”他坐在父亲的肩头,揪着他头顶的一小撮头发,可骄傲可骄傲,嘴巴都咧到了眼睛缝儿里,他弯下身来对爸爸说,“爸爸爸爸,你这次出了任务回来,一定扛着我在他们之间溜一圈,你不知道,曲奕那小子最羡慕我了。”
    他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只要不触及处事原则的底线,爸爸从来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事情。他用骄傲和鼓励维持着他对生命的信仰,爸爸总说,生命应该像天空一样豁然开朗,像大地一样坚定曲达。
    他没有兄弟姐妹,爸爸说只有容与一个就够了,时不可兮再得。
    这样伟大的爸爸不可取代。
    后来,似乎他们过了没有多少年。他从日出站到日暮,然后天崩地裂,哀鸿遍野。那一年下了好大的雨,闪电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几乎所有的树木在风的引导下弯了下来,似乎都在跪着送他离开。
    至此,他再也没用气力若敬重父亲一般地对待别人。
    他等到的是一具连余温都没有了的尸体,他愣怔地看着父亲的肩头,那里早就被几颗流弹打过,不再坚固得像一座堡垒了。他麻木地伸手去推父亲,甚至伸了手去捏父亲的脸,如此孩子气地一个动作,他冷着脸做得凄凉无比。
    告别式已经结束,父亲被转到这个小厅来,爷爷奶奶和妈妈作为家属在答礼,只他一个人留下来陪父亲。他把厅里的工作人员都喝退了,他们被他如同顾老一样凌厉地气势镇住了,想了想觉得或许孩子是想跟父亲单独呆一会了,毕竟以后就没有那个机会了,哎,那么小的孩子——想想也真是可怜,都摇首走了。
    他费了很大的劲把父亲扶起来,让他靠在了棺上,然后自己也脱了鞋爬了进去,一只脚绕过父亲的脖子,坐了上去,手又习惯性了揪住了那一小撮头发。
    他嘴里喃喃着——“爸爸,爸爸,你把容与扛起来。”
    顾奶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场景差点儿又厥了过去,她腿都哆嗦了,颤抖地指着顾容与对旁人说,“快、快把他抱下来……”
    当时看到这个场景的人鼻子都是一酸,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啊……
    旁人连忙去把孩子抱出来,可人虽是抱出来了,可是手里还揪他父亲的头发呢,怎么掰都掰不掉,看孩子眼里,眼泪都滚了好几滚,可就是没掉下来。
    顾爷爷也进来了,脸上的神色悲伤至极,可是因为自个儿的个性和今天的场面,愣是也没掉眼泪。看到顾容与犯浑,眼睛里凌厉起来。
    他走过去,刚要把巴掌扬起来,那个孩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委屈地对爷爷说,“爷爷,爸爸回来的时候要把我扛起来的,你叫他起来。”
    戎马半生的顾老终是也掉了眼泪,他看着孩子,慢慢地蹲了下来,说了这辈子最温情地话——“好孩子,你上来,以后爷爷扛着你。”
    ——这都多久了,每次回忆起来都像一场剐刑。
    所以,这段历史只得被他尘封起来,不容开启,不容舔舐,所以只得装聋作哑。假装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只是跟往常一样去出了任务,只不过是一场不定归期的战役。
    维拉在他身后轻轻地拥住了他,“我很敬佩军人,他们救过我的命。”
    顾容与因为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并没有太注意到姑娘的话。
    他看着眼前还跟他九岁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父亲,突然就想到,似乎父亲的路,他也是要生生走一遍的。
    为了国家,他义无反顾,可是于家人呢?
    于维拉呢?
    他能保证什么?
    他的命不是他的,怎么能保证陪她到老呢?
    怎么能呢?
    顾之安右边的墓地是住着一位无名的英雄。冢上无名无性,只有几句碑文,上面写着——这里安葬的英雄,丰碑巍峨,赤胆忠心,浩然正气,万古永存。
    顾容与见维拉盯着那个墓碑看,解释道,“听爸爸的战友说,他们死的时候还交握着手,虽然至今不能确定他是什么人,大家依旧尊重他。”
    不知道为什么,维拉今天特别伤感一些。或许是这一片都是墓地,笼罩的都是死亡的气息,她觉得压抑无比。
    顾容与看着她低头不说话,把她叫到了几步外。
    “维拉你过来,跟我一起,给这位阿姨磕个头吧。”
    维拉向顾容与望过去,他朝她点点头,眼里有悲伤,有抱歉,有怜惜,太复杂,维拉迷惑了。
    那座冢立在顾之安的左边,名字上是顾容与姑姑的名字顾琳玉。
    “她就是那个……”
    “嗯。”顾容与轻轻地点点头。
    维拉跟顾容与一起跪了下来,顾容与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歇斯底里的样子。果不其然,直起身子的时候额头都红了。
    顾容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同她说几句话吧。”
    维拉看着她姑姑的照片,心蓦地就疼了,虽然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妈妈了,但是妈妈的样子早就印在了她的心底,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眼前的顾琳玉跟妈妈有几分相似,她微笑地看着她,温柔慈祥。
    维拉嗓子眼很堵,但是话语却是极其温柔的——
    “容与同我说过你,这是他第一次用一种毫不吝啬的语言夸奖一个人。不知道为何,听他提起你的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我总会想起我妈妈。我很爱她,并且为她骄傲。阿姨,你也很伟大。我不知道你的子女会不会为你骄傲,但是他们一定是很开心拥有你这个善解人意睿智聪颖温柔大方的母亲的。祝你在那边依旧幸福安康。”
    听了维拉的这番话,顾容与百感交集。亲人之间总是会有这样独特的感应,或者只是一种似曾相识,但他们总会环绕在你的什么里微笑地望着你。
    阿姨,我带维拉来看你了。你看到她开心吗?你走之前总跟我说你还有一个女儿,一个会成为心思很高很高,思虑很远很远的女孩。你问我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女孩,你还说了,如果以后我们真的有幸在一起了,要爱护她,包容她,珍惜她。因为她是一个吃过很多苦的女孩,所以她会懂得关心人,所以她的思虑会很远。那时,您是否就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归来?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们会在一起呢?而如今,我现在这般对她,你又是否满意?她说为你骄傲,可是当她知道那就是你的时候呢?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阿姨,我现在真的不能给你保证什么了,我总有一天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不知旅程,不知归途。你在天上看得那么清楚,我爸爸走后的这些年,我妈妈每一天都是过在刀尖上的。
    我是真的害怕啊。
    阿姨,我觉得我要不起她了。如你所说,她是一个吃过那么多苦的人,我怎么还能给她一个飘忽不定的未来呢?
    母亲时常又跟我说,要珍惜眼前人。维拉是那么闪亮的一道光,她把我的心照得透亮,她给我那样辽阔温暖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又开始有梦想了。那些对生活那么大的渴望在荏苒中前行,我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传说之中的。父亲走后,我不敢想象我还会有那么幸运。
    我几乎充满着要跟她走下去的勇气,我害怕这辈子都难以找到一个那么契合的人。
    你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正文 Chapter.57因袭
    回回正式地在苏家住了下来。
    离他们开学也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G大开学军训都比别人早。回回住得很习惯,因为她长这么大,难得有能接上她的话的人了,她口中的乌托托是也。
    回回大手一挥,打电话跟哥哥说不回家了。
    回安好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回回不回家,欢送欢送,家里总算可以清净一些了。当即也不跟他们客气了,说是回回跟他们一起去学校也好,家里老头子那火气还没过呢,到时候他会亲自把回回的行李送到他们学校的。
    维拉目瞪口呆,还真是放心呐,这是把回回打包送走了么。
    回回的编程和破解很厉害,上次跟子慕互相刷着都能给人放毒,维拉虚心请教,痴缠了许久。回回见旁边没人了才低声回答,“一般的网站很多片都有码呢,太扫兴了。”
    “啊?”是想翻墙下载更多的无|码高清,还是想突破难题破解有码的片子才学的呢?
    事实证明两个答案都挺对,特别是当维拉看到回回拿着一本日语速成在背“呀灭跌”后,好像就有了更多的勇气去学编程和破解,每天在她耳边叨叨全图参差插场插帧法,破解加扰参数。维拉一个头两个大,才明白了为何很多时候天才都是学不来的,同时对计算机这门专业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维拉直叹,天才和疯子往往的差距往往只有一步。
    曲奕听说苏家住进了一朵奇葩,兴冲冲地跑来围观她。
    是苏拓给他开的门,曲奕过不得这孩子,看到他就抱着猛亲。
    回回在旁边喝着酸奶,看到这一幕震惊了,插着腰扭头问维拉,“他们忘年恋?”
    苏老在旁边听见也叹气了,这都什么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吗?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听说家里一直不让出来,原来是遮丑呢。但是人孩子一亮分数能吓死人,广东省前三呢。可再反观那性子,怪不得得放军校里管着。
    维拉帮助李嫂做好了饭,挥手叫大家过来。
    回回很主动地就去给自己盛了一碗冒尖的米饭,然后安静地吃了起来。
    这厮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是最端庄的。
    曲奕在一旁看着,撩拨她,可惜人不理他。
    “你看一眼我,快看快看,看一眼就会爱上我的。”
    回回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找好菜,家里人不然她翻菜,回回养成了习惯,要找好菜就只得死命地找。见到别人夹了好菜时就可怜地盯着人家,看的子慕都不好意思了,把夹到的翅膀转到了回回碗里。你看看,一不小心好菜就没了,所以能不专心吗?
    曲奕用激将法,“你肯定是因为怕爱上我才不敢看我的!”
    回某人练出来了,硬是眼角都不夹他一下,依旧盯着各种菜。
    曲奕出师不利,老实地坐到了客厅里等着。
    把电视里所有的台都转了一轮后,想起了什么,对维拉大声说道,“江洛那小子上了牛津,被他家老爷子招回来摆酒呢,你听说了吗?”
    一年多没有听到江洛的名字里,维拉有些避闪不及,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去看子慕的表情。子慕似乎料到了她会如此,维拉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跟没事人一样扒着饭,还给回回夹了个**腿,回回立马感激地看着她。
    维拉笑,好像真的是没什么可介意的了。
    牛津吗?真的挺好的。
    回回的手提被爷爷摔在地上后还惨遭分尸,给家里人下了死命令,不准再给她买。可毕竟是在气头上,回回学计算机的,怎么能没有一个本子呢。不过回回估摸着他们大概是军训都才给她送过去了,那时候都九月底了,中间的日子怎么过呢?
    回回听说哥哥把钱都打到了顾容与那,涎着脸去打听有多少钱。结果令人很不满意,才打了五千,看来他们是计算过她的吃穿住行了。这钱只能买半个本子都不够,而且还得厚着脸皮去顾容与要钱。
    可回回是压根是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叫了她的新同学阿朱一声当即就去了顾家。
    顾容与有些为难——“你哥哥说了,一次性不能给你五百以上。”
    回回手指捏得biabia响,“我又不会出去找小-姐!”
    最多只会旁观人家工作罢了。
    回回也挺有骨气,捱了几次见顾容与都没有松口的迹象,腰板一挺就出了顾家门。
    而维拉被顾奶奶叫住了,说是新烧了一个陶瓷,让她帮着看看。
    维拉估摸着顾家到自家也就几步路,回回都走了好几回了,应该可以自己回去的,就没有拦着她。
    这些天跟顾容与相处,总感觉好像什么正在悄悄发生变化,她好像开始看不懂他了。好像有一把钝刀在不断地割着他们之间的感应带,感觉不到疼,但是就是觉得怪不舒服的。
    维拉不大喜欢这样的拉锯战,想来想去,开始回头来揶揄自己尽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定然是那天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她开始有居安思危的意识了,她偷看顾容与,他依旧是那样淡然的眉眼,挺直的鼻子越来越透露出英气了,轮廓也愈发俊朗起来,更像一个大人了。
    明天亲手给他做一个芝士蛋糕吧。
    顾奶奶总喜欢感叹,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过来,离孩子去学校还有多少天,孩子在她身边还有多少天。还经常会翻着C市的天气预报,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一天地画出来,告诉他们该往军大衣里套什么衣服。
    顾容与笑道,“奶奶,我们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呀?南方是湿冷,跟咱们北方不一样,零度都比咱们零下十度要来得冷。”
    维拉点头,“我听***。”
    顾奶奶听她这么说有些难过,“好像维拉刚回来不久又要走了,时间过得真快。这些年看着大院的小子们一个个长大,有些都已经娶了媳妇了,整天抱着个娃娃到处串门的,我老是会想起他们小时候还穿着开裆裤蹦跶的样子。岁月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他们爸爸之前怎么长大,他们就怎么长大。兜兜转转的,多神奇呀。”
    顾容与好像被触到了心事,笑得有些勉强,“奶奶,您又忆苦思甜了。”
    维拉好像突然不敢看顾容与了,好像觉得她随时可能抛弃她似的,可她还想不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心里总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她不敢开口问,怕是一问了,现在的关系就如履薄冰了。
    顾奶奶看两人沉默的样子,暗骂自己老糊涂,拍了拍他们的手,让他们陪着她一起做一个陶瓷,给她出出主意。
    虽然维拉做陶瓷鲜少出错,但也不是一个行家,她的方法被顾奶奶学了个七七八八,能教的已经不多了。这倒也好,没多久维拉就要去学校了,老人不至于太遗憾。
    这几日跟子慕去了书店,找了一本很美的画册,很适合做陶瓷上的图案。顾奶奶拿着,爱不释手。子慕从小和海欧一起学画画,虽然不如海欧有天分,但耳濡目染久了,骨子里也透着一股艺术家的气质,品味很好,眼光独到。
    顾奶奶满手的泥巴,看维拉给她一张一张地翻阅,忽地想起什么,“我这才想起老头子书房里也有一本类似这个的画册,你上去帮我找找。”
    维拉有些惶恐,顾爷爷的书房,据说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勤务兵也不能进的,她进去合适吗?
    顾奶奶嗔怪地看着她,“看你这孩子见外的,老头子早当你是一家人了,而且你这孩子我们信得过,去吧。”
    顾容与也笑着看着她,对她扬了扬脏兮兮地手,耸了耸肩说,“你去吧,我帮奶奶和泥巴。”
    维拉对他笑了笑,好像他对她笑了,就会抿去她很多心事。
    回回一边走一边想着弄一个本子,老用维拉的也不是个事啊。想得入了神,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走了个相反的方向。
    “诶?”醒过神来才看到这片房子自己都不认识。
    旁边停着一辆奥迪的跑车,上个月刚出的,回回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当她看到车里躺着一个笔记本的时候激凸了,她梦寐以求的款式啊。之前老捣鼓换笔记本,看着的就是这个,可家里没人给她买,她自己也没些储蓄,只得耽搁下来。现在看到了,心跳都加快了。
    车主可能拉了什么回家拿了,车没锁,蓬敞着,钥匙也搁那插着呢。
    回回摸着良心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没忍住,她深信这是老天开眼了,不然她怎么会被指引到这来呢,越想越觉得被自己说服了。
    四周看了看,没什么人路过,搭着车门一个翻跃就跳到了驾驶座上去了,小心翼翼地端过那个本子摸啊摸的。
    江洛从家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场景,他本以为在大院没什么人敢乱碰东西,所以就没有锁,现在看来倒是他错了。
    眼神一凛,怒喝一声——“什么人?”
    回回被吓了好一大跳,本子也从手上滑了下去,看着一个男人向她跑来,条件反射,打火、挂档、踩油门——溜了。
    江洛被气得都想笑了,没了理智,傻X似的追着车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还继续跟着这文的朋友/(ㄒoㄒ)/~~谢谢
    正文 Chapter.58顿失所依
    大院门口的兵认得这就是江老送给孙子的车,也没拦住,直接放行了。
    江洛追到大门了才回了些理智,冲着站岗的兵就吼,“你他妈给我找一辆车,看我不把她追回来!”
    那兵以为是人男女朋友闹情绪,也没闹多大动静,给了江公子钥匙,告诉他边上就有一辆车。
    江洛追上去的时候回回已经撞上了旁边的栏杆,正苦着脸面对着几个要看她本儿的警察。
    江洛看见爱车被撞掉了个车灯,气得手都抖了,他不是轻易显山露水的人,但是今天几欲抓狂了。
    回回急中生智,说了一串粤语,“我系香港人黎噶,唔知你地讲乜啊(我是香港人,不知道你们说什么)。”说着挥着手拍人警察的肩膀,大着舌头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叽叽人(自己人),同胞啦。”
    那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指了指被她撞歪的栏杆。
    回回装着一副大智若愚地样子,比划,打哈哈。
    江洛冷哼一声走过来,那警察是他们这区的,以前抓过江洛他们几次,这下认出来了。
    回回一看见江洛,心里想这下可完了,可还是忍不住掩耳盗铃一番,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到了警察局,回回被抓了现成,此刻正扭扭捏捏的蹭椅子靠背。
    警察叔叔板了脸询问训斥了许久,可人还是那副呆呆地样子,装着听不懂普通话。最后警察无奈了,把她拉到电话机旁,让她找一个能沟通的人。这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没到十八呢,得找监护人。
    回回咬手指,她没带手机,唯一能背出来的就是哥哥的电话了。抬头委委屈屈地看了警察们一眼,把电话搬到了角落里,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叽里咕噜一串粤语冒了出来。
    “有你这样的吗?驾驶证考了几次都没过还敢开人家的车!不想活了不是!还让人抓到警察局里去了,真是丢人!”回安在电话里吼。
    “对啊,我也觉得他很丢人,什么事解决不了,非要……”回回觉得哥哥终于理解了她一会。
    “我是说你丢人。”回安毫不留情的打断。
    回回绕电话线,替自己着急了,“那怎么办啊?”
    回安被气得牙牙痒,她以为这还是自己的地盘呢,“等着!”
    维拉进了顾爷爷的书房,瞬间就被里面的书征服了,里面的书几乎涉及方方面面,整个屋子充满了书香。
    维拉想,下次得了空要找顾爷爷借几本书,不然太可惜。
    维拉一本一本摸过去,在书架找了许久都不见得那本书,后退了,往书桌上一看,才知道那书一直放那呢。
    笑了笑,就走过去,之后笑容便凝固了。
    她眼睛掠过摊在桌面的文件时,瞬间就落下泪来。文件上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维拉熟悉到骨子里的妈妈,祝闵柔。
    很少记起了,却从来不会忘记。
    那么温柔美丽的妈妈。
    一个八岁过后就不知行踪的妈妈。
    她甚至,来不及跟她说一句妈妈我想你。
    甚至,没有听到她的一句解释。
    似乎远行是一个很随意的一个决定,而一去不会也失了庄重。
    她经常会想,是不是妈妈不喜欢她了,她连一个完整的道别都不给她。
    那么多年,杳无音讯。
    维拉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份文件,看完后便犹如坠入了冰窟,整个人好像被抽去了骨头,腿一软,就呆坐了下来。
    原来,这便是真相。
    “找一个同姑姑十分相似的人,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你知道吗?代替我姑姑的那个阿姨……在我家住过几个月,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睿智聪颖的阿姨,她的心地很善良,不但教我怎么做事,还教我怎样做人。可惜了她年纪不大,却染了一身的病。”
    “那时候我当年是那位阿姨代替姑姑去的,我既震惊又难过,却不乏有欢喜。不过最对的还是生气,我以为爷爷一身正气,却没想到他会利用自己的权利如此,这跟杀人又有何区别。”
    “维拉你过来,跟我一起,给这位阿姨磕个头吧。”
    “你同她说几句话吧。”
    当初她怎么说的?夸妈妈伟大,说会为她骄傲的么?可现在为什么她骄傲不起来呢?
    她们分别好久了,八年了,心里始终有一处空洞着,三千个日日夜夜在洞中流逝,妈妈的形象仍旧涨得很满,但是她似乎留不住除了这个之外的任何东西,她也抵挡不住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只好一遍遍地祈求岁月不要伤害她的妈妈,让妈妈在她心中留下一个完美真切的影像。
    她已经很少会想起妈妈了,却不代表不会记得她。外婆总说妈妈过于懦弱,可维拉觉得那是对人世间太多事情的温柔。没有很强烈的爱,也没有很强大的恨,似乎连心情都是朴素的,她求的是内心的平静。
    曾经有一个知晓妈妈故事的穆斯林跟她说过,妈妈太美好了,她这辈子都在行善积德,真主是要把她收走的。她有世上最珍贵的怜悯和善良,只是我们的世界生病了,留不住她的。
    我们的世界生病了,留不住她的。
    维拉不知道她该不该妈妈做的这最后一件事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想法?
    妈妈从她六岁那年开始就生病了,有时候半夜还会疼醒,那时候维拉看着在床上皱眉的妈妈老哭,她知道妈妈支撑下来有多不容易。她问过外婆,怎么才能让妈妈不疼了,外婆苦笑着说,睡着了就不疼了。于是她每晚睡觉前都会给妈妈唱童谣哄妈妈睡觉,妈妈总会抓着她的手夸她乖。然后维拉便问她,妈妈做一个睡美人好不好,外婆说一直睡着就不疼了。
    妈妈背着她流眼泪,说好。
    之后,她给了自己那么大方的理由永远睡去。
    睡之前呢?她有没有看到什么呢?对门的丈夫?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儿?妈妈,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维拉袭承了祝闵柔太多的知书达礼,她甚至不想去怪怨顾家,她从来就觉得妈妈是一个聪明极了的女人,她不敢去质疑她那样的作为。
    只是对于顾容与呢?
    那时候你听到我这么说?又是怎样的想法?
    额手称庆吗?我真的不想用那么刻薄的词来想你,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告诉我呢?
    维拉的指头陷进了掌心里。
    我只是想知道,这就是你无条件宠溺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顶了一个报恩的光环。
    天地之间,顿失所依。
    走廊响起一阵忙乱的脚步身,维拉站起了身来,擦去了脸上可以的痕迹,淡淡的看着顾容与,心却如刀割似的。
    顾容与因为回回的事情担心,没有注意到维拉此时的不对劲。
    “回回出了车祸,连人带车,送到了公安局。”
    维拉和顾容与风尘仆仆地赶到时,这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江洛那是气的,回回则是无话可说。
    “江洛?”
    江洛回头,见到了翩翩而来的维拉和顾容与。
    回回笑嘻嘻地拍手——“太好了,你们认识。”话音是清楚的普通话,俩警察顿时齐齐瞪她。
    这句话把江洛的那点小心思都磨没了,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回回。
    回回摸摸鼻子,走到了维拉的那边。
    “好久不见,听说你考上了牛津,恭喜你。”顾容与看着江洛笑道。
    江洛点点头,“我也听说,你们一起去了G大。”
    顾容与和维拉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维拉说了,“嗯,当时我想跟他在一起,所以就去了。”
    说完三人便都沉默了,细细地琢磨着“当时”那个词的意思。
    回回扯维拉衣角,“我们可以走了吗?”
    江洛的情绪被成功地拉了回来,对她怒目横视——“你想偷我的车!”
    回回不服,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的车,跟碰碰车似的,我就是看你的笔记本还不错,难得我看上点什么,你就给了我吧。”
    顾容与的思绪也被回回这番话语打断,难得见到一个脸皮厚得赛城墙的孩子。
    江洛冷笑了,“你以为你是谁?”
    回回挺胸,“阿朱,报我名字给他听,吓死他。”
    维拉心中烦乱,但却知道这是给她心情最好的调剂。当你冲动着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得先冷静下来想想,冷静过了,才不至于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这是妈妈的原话。
    维拉挤了一个笑脸,“她叫回回,来我们家做客的。”
    回回顿时得意洋洋,虽然维拉并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江洛眯眼看着眼前的二百五,“回回,两个回,怪不得那么二。”
    回回是南方人,不明白二是什么意思,维拉不知道她理解成了什么,只听她挺着胸道,“当、当然了,我可是青藏——朗玛峰,高啊厉害啊。”
    维拉看着这个冰雪之天冒出来的一撮小火苗,对江洛说,“阿洛,算了吧。”她第一次叫他阿洛,为的却是这个事。
    江洛扫了一眼她挺出的胸部,跟地陷似的,还珠穆朗玛峰呢,正想回句什么,就被维拉打断了。
    算了么?不过看眼前的人还真是个傻子,要吵架还真是降了档次。
    “这次给维拉一个面子,不过下次你再给我弄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怪我失了风度。”
    回回听着他的话,头点得跟捣蒜似的,竖着拇指夸他,“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江洛有些小得意。
    回回蹬鼻子上脸,“既然你那么好,那能不能把你的笔记本给我啊……”
    江洛的眼睛顿时又眯了起来。
    顾容与握拳,咳。
    第一次遇到一个能把江洛气得暴跳如雷的人。
    回回,真是个人才啊。
    作者有话要说:花一点时间让维拉冷静冷静,也让自己冷静冷静,我始终觉得遇到一个契合的人太难了,如果还要承担前辈之苦,就太难为他们了,我始终不想用那么老套的借口把他们分开。这几章都在大修,下一章我会在10点前发上来,我得好好为他们考虑……╭(╯3╰)╮爱你们
    正文 Chapter.59只叹当时年纪小
    维拉做了很多梦,梦到妈妈一直跟她说没关系的维拉,真的不要介怀,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想给维拉再添麻烦了。后来还梦到了外婆,她说我们家维拉都那么大了,你爷爷好吗?你妹妹呢?
    维拉好想回答她们,可是好像嗓子被什么堵了似的,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打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战役,她那么爱顾容与,那么这份爱到底能打败什么?
    她了解妈妈,即使不是顾家,也会是任何人,她觉得用自己剩下的那么难过的一年去换别人的后半辈子,这笔账再好不过。
    可是祝闵柔毕竟是祝闵柔,不是祝维拉。她介意妈妈死在那样的枪下,尽管疼那一下比疼千万下好多了。
    她一边理解着妈妈,一边对她的选择表示不赞同。这是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问题,可能永远都找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维拉这些天看起来有些奇怪,她眼睛看着你,心思却不在你那。你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她就看着你笑。
    大家都当她是要去学校,舍不得了。
    只得顾容与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有预感,这件事不能开口问,如若问了,可能很多事情都要洗牌重来。
    维拉在隐忍,他知道,她一直在给自己的气球加气,而爆破的日子并不远了。
    他也在隐忍,不停地在思考要不要放手,他无法给维拉一个安定的未来,是不是应该早一些放手呢?
    高中聚会,班长的意思是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了,再也没办法把人全给找回来了。他一个个打电话去通知,维拉对班上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情谊,但毕竟同窗一场,盛情难却,答应了跟顾容与一起去。
    他们都是不喜欢迟到的人,去到那的时候人还比较少,程雨摇手把两人叫到了主桌。同一桌的大多都是大院里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耍宝,场子也冷不起来。
    晚饭过后已经八点了,大家接茬儿去KTV。于男孩子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喝酒罢了,于女孩儿而言,却是一个极好表现的地方。
    场上并不缺麦霸,维拉笑着听她们唱着,歌词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心里。
    有一个女孩在唱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后来就换成了戴佩妮的《amen》——
    我的告解就是我的眼泪我的哭泣声,我很难过你明明都听见你却不过问,我要的人为何不能和我一样的那麽忠诚,amen。
    那么歌好像句句都刺中了心脏,维拉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她几乎要睡了过去,恍惚中听到顾容与的声音,“傻丫头,这都能睡过去。抱歉各位,我先带她回家。”
    然后他就把她背起来了,她感受到他走动的脚步,泪水在眼里滚了滚,最终落到他的衣服上消失不见。
    是啊,不过是你情我愿。
    可是,这是不是也意味这一种欺骗呢?
    并不是故意漠视和伤害,只是那年年少。
    不了解,不信任。
    归咎到年少,便有了原谅的理由。
    江洛在家的那些天,回回定是每天都要去骚扰一番的,几天后便嘿嘿地抱着江洛的笔记本回来了,笑得合不拢齿。
    子慕看到回回笑得跟个贼似的,也不由得摇头了,果然还是要讲缘分的呢。
    不过,如果是回回也不错。
    苏家顾家曲家都是纯粹的官家,不好大张旗鼓地给他们办大学酒,只是请亲戚朋友吃了个饭了事。而江家不一样,这两年江老像是慢慢淡出了官场,带着几个后辈转战商场,孙子上了名校,自是要大肆庆祝一番的。
    江磊也请假回来看弟弟,知道他是遂了自己的梦想,着实为他高兴。
    他的经历跟顾容与很相似,所以特别能理解他。
    江磊拍着顾容与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不欢喜,当初我也是这样的。只是这么多年过来,却是真的喜欢上了当兵了,然后打心眼里感谢我爷爷。因为爷爷以他的经历告诉我什么才是最好的。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对这个行业失望。”
    “江磊哥,你有过不甘心吗?毕竟这个梦想最初的时候不是自己的。”
    “嗯,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当兵变成了一种信仰的时候,之前的什么梦想都淡了。”
    “信仰?”
    “虽然现在你听着太空太泛,但是你终会明白,心里真正把国家装进去的时候,随时可以为了她牺牲,梦想还算什么呢。”
    “是真正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时候吗?”
    “对。”江磊笑,“你很聪明,我相信这个坎你肯定能过去的,而且会比我当年要快很多。”
    顾容与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才问“江磊哥有女朋友了吗?”
    江磊愣了愣,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却老老实实地回了,“没有。”
    “遇不上合适的?”
    “是没有那个心思,我准备去当特种兵了,比不得别人,除非能内部解决,不然还真不还意思让人姑娘等我那么久。”说完想了想,问道,“怎么,你也有这种顾虑?”
    顾容与点点头。
    江磊想了想,“那姑娘不是跟你跟到了军校吗?”
    顾容与不好意思了,“大家都知道我们选了同一个学校了吗?”
    江磊哈哈一笑,“都说苏叔叔几次都想逮着机会回来削你,人姑娘那么高的分数,去到哪儿都是宝贝疙瘩,跑去军校吃苦还不是为了你小子么。”
    “所以我更害怕,害怕把她的路带岔了。”
    江磊点了一根烟,问他,“抽不?”
    顾容与摇摇头,“还没学。”
    “学学吧,有时候这家伙还挺管用的。”说着给他扔了一支烟。
    顾容与接过,点上,差点被呛得找不着北。
    江磊笑着拍拍他的后背,“管那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别因为你父亲的事情有yīn影,你不是他。”
    顾容与点头。
    “好了,当兵的说那么多虚的干嘛。我在特种兵营等你,四年后你过来,我们并肩作战。”
    “好。”顾容与点点头,“你已经决定去当特种兵了吗?”
    “对,最近都在抓紧着练,准备要甄选了。要不是阿洛这一出,我还不一定会回来。”江磊撞他的胳膊,调笑道,“别光说我啊,我倒想知道你姑娘会不会也跟着你到特种兵营去。”
    “特种兵营一般不招女兵。”
    “我倒是觉得那姑娘有那个难耐。”
    顾容与摇摇头,“我不希望她跟我一起去,太危险了。”
    江磊不语,吐烟圈。
    “算了,不说这个了,怪难受的。对了,听说阿洛那小子对维拉有点意思啊。”
    顾容与点点头。
    “没关系,不用管他,他就是见不得姑娘跟了你没选他罢了。等他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对维拉就没心思了。诶,这几天好像就有个姑娘老缠着他呢,看他满脸不耐烦,我想他心里应该是乐得不行。”
    “回回吗?”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啊,阿洛不是叫她二回就是四口,我们问她名字她老能绕回她的话题去,问阿洛他就黑脸不答。”江磊拍大腿,“我可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姑娘了,什么来历?”
    “她家人大多都在广州军区,她的爷爷在是我妈妈的顶头上司。”
    江磊点点头,“门当户对这东西很重要。”
    “……你是不是想太远了啊?”
    “怎么会?你不了解阿洛。如果他真不耐烦那姑娘,早就一扫帚把人家挥出来了。听说那姑娘还撞了他的车,啧啧,他不生气也就算了,居然还以德报怨给了人家一笔记本。我听说的时候真是叹为观止。”
    顾容与也笑,“我也觉得他对回回是真的特别。”
    江洛的大学酒是在一个私人会所办的,挺奢华,收到请柬的人非富即贵。苏家也收到了,而且很不客气地去了四个孩子。
    回回为了给江洛送什么礼物的问题抓耳挠腮想了几天,人家都送了她一个笔记本,她不能太寒碜吧?她能在顾容与那拿的钱不能超过五百,而回回也觉得五百块买不了啥东西,还不如等此人仙逝后烧给他,还能换好几麻袋的冥币。
    维拉提示——“自己做!”
    回回如梦初醒,直竖起拇指夸维拉。她觉得自己擅长画画,而且送画,多有内涵啊。
    子慕也好声好气地问她,“是油画国画还是水粉画?”她也在学画画,可以为她提供材料。
    回回抓耳挠腮半天,“有什么区别?”
    子慕黑线,“你不是说自己擅长画画么?”
    维拉经过这几天已经淡然了,摸摸弟弟的头,“去,把你的蜡笔拿给回回姐。”
    回回顿时回头讪笑着看维拉,“知己啊。”
    “我该画些什么呢?”回回皱眉,抓脑袋。
    苏拓屁颠屁颠地提着自己的那盒蜡笔下来,还多拿了自己的作品,展开,想大家夸他。
    苏拓见她回回姐看自己作品看得出神了,骄傲了,“姐姐你可以临摹我的。”
    维拉探头看去,他只画了一个歪歪扭扭勉强可以称为圆的东西,用蓝色和绿色胡乱涂在了里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原本想夸他的维拉霎时找不到了词语。
    回回却伸出了拇指,“这地球画得真好。”
    苏拓高兴地搂着回回的脖子,因为回回是第一个能一眼就能看出他画的是什么的人。扯开了这张,给回回介绍他下一张画,“我画了老虎、狮子和绵羊,你看看。”
    子慕探头看去,也想找词语夸弟弟,可当她看到只有小圆圈和几棵草的时候,微不可闻地摇摇头,想着过几天要不要给他报一个绘画班。
    回回重重地亲了他,告诉他他画得很好,问他是不是老虎在欺负绵羊,之后被狮子赶走了,绵羊受到了惊吓躲到了洞里?并且说她可以帮他把汤姆猫与杰米鼠画上去,让它们在山洞里追逐打闹,有了它们他这画就更生动了。
    苏拓笑着笑着就安静了,亲了亲回回,“姐姐你最聪明了。”
    忽然间,维拉觉得嗓子眼被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被三更弄死了T T要花花~~~
    正文 Chapter.60致我们鲜衣怒马的少年
    “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小王子仍然在对他们说,“如果我对他们说,我看到一幢用玫瑰色的砖盖成的漂亮的房子,它的窗户上有天竺葵,屋顶上还有鸽子……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出这种房子有多么好。必须对他们说——我看见了一幢价值十万法郎的房子。那么他们就惊叫道——多么漂亮的房子啊。”
    她好像突然读懂了小王子。
    可惜的是能读懂这个故事的人都已长大。
    我们长大了,眼里能看到更多东西了,可是心却越来越狭窄了,整日忙忙碌碌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努力的是什么,可是孩子们懂啊,只要对一朵花笑,所有的花都会对你笑的。
    终于我们,不再少年。
    就像永无岛上的彼得潘,其实我们都去过那个地方,只不过后来孩子们都离开了独自长大,只是偶尔也会想起彼得潘,少了他,虽然我们还是会有欢乐,但是还是会笑得有些落寞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听不到那真诚的絮语,也不能理解那样纯粹了。或许是见到的丑恶多了,保护色多了才能很好的活下去。我没说这样不好,只是觉得太可惜。
    好羡慕好羡慕回回,她的家人把她保护得那么好,她随着大家长大了,但却依旧天真。这样的孩子似乎是一个很美的传说,能让人在虚无中看到真实。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这一刻,维拉才对回回正了视线,那个好像什么都不懂,实际却比她们懂得多的回回。拥抱她,让你的心更贴近泉眼一些。
    维拉笑出了眼泪,她搂着回回,“给江洛画一本书吧,你想说的话都在里面了啊。”
    回回眼睛亮了,“好主意!”
    如果江洛能看明白,他也就读懂了你。
    如果他不能理解你,是不配站在你身边的。
    你身边,一定要是一个明白你的美好的人。
    她们找了一个相框把回回画的那个扁扁的长方体给裱了起来,还有画旁边回回形象的签名——@@。
    江洛站在会所的门口迎客,当他看到回回手里的东西的时候,眉头一挑,问,“舍得把笔记本还我了?”
    画包装得方方正正的,跟笔记本差不多的大小,不怪得江洛会误会。
    回回夸他,“你的笔记本真好,下片可快了。”
    “下什么片?”
    “A……”
    子慕连忙打断,“America film。”江爷爷还站旁边呢,要慎言啊慎言。
    还没等这厮开口,维拉赶紧转移话题,“回回啊,你跟江洛说说你送了她什么。”
    不负众望的,回回把她精心准备地礼物递到江洛面前,“快拆,快拆。”
    江洛拆礼物的时候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想知道这么火星极的人会送他什么火星的东西。当他看到那幅画的时候诧异了,“这是什么——”东西?
    回回抓着他,脸红扑扑的,兴奋地回道,“我写的书,你回去慢慢看看,只发行这么一本!比金庸的还要精彩呢!”
    江洛本来想讽刺几句的,但是看到这么干净真挚的眼睛,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苏拓在一旁也帮助回回讲话,他抓住江洛的裤管,“哥哥,我看过的,真的很好看!比动画片都好看!”
    江洛低头,看到小孩子的眼睛里闪过的光芒跟回回是一样的,那是一眼能看到底的眼神,是在高明的人也伪装不了的眼神。江洛唇角带了笑——“好,我一定慢慢看。”
    回回蹦蹦跳跳地牵着苏拓进了主场,维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叹气了,“江洛,遇到一个彼得潘真的不容易,如果可以,请你好好珍惜。”
    宴席四点开始,照着西式的办的。大厅有很大的一个舞池,有人轻搂着跳舞,有人捧一杯红酒轻笑交谈。
    预知了可能的结果后,维拉反而淡定了,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平静的日子不多了,维拉想,我要好好珍惜。
    她笑眯眯地看着刚刚进来的顾容与,拉着他的手说,“你教我跳舞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这段时光。
    因为我知道,以后你身边的人可能就不是我了。
    顾容与看着姑娘明媚的眼眸,恍若看到了光明,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像抱着一颗救命稻草的样子。
    维拉也笑着静静地搂着他的腰身。
    苏拓捂着眼睛背过身去,“羞羞,羞羞。”
    他们今天碰巧穿了同色系的衣服。一个优雅,一个高贵,般配极了的模样。经过的人打趣顾容与,“小俩口的,什么时候到你们摆啊?”说着还对维拉挤挤眼。
    “林叔叔,您这不是打趣我们么。听说林哥哥也快订婚了,恭喜你们了。”顾容与笑着回应,不露痕迹地转了话题。从经过的侍者的托盘拿过两杯酒,另一杯递给了他口中的林叔叔。
    “哎,我都不稀得说他,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管我们急的,磨磨蹭蹭的。”
    “阅尽千帆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咱要赶好,不能赶巧。”
    维拉突然觉得跟这样的酒会格格不入,每个人圆场的本事都是一流,而她跟个过客似的。若不是穿了这身高贵的衣裳,或许端盘子都用不上她的。
    “刚刚那一瞬间,我觉得离你好远。”维拉微笑地看着他的脸,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你一句话就能把场子圆过去,如果是我被人打趣了,只会脸红罢了。”
    “维拉,就像单纯和成熟,我很难告诉你哪个更好一些,但是他们都是一个逐渐转换的过程。无论是单纯还是成熟都是那么优美的一种姿态,所以没有什么可自卑的。人始终会长大的,为什么不趁着单纯还在好好品味它呢?何况,即使你不认识路,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我吗?”
    维拉歪着脑袋看着他,终是溢了笑。转身去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顾容与。
    “致我们鲜衣怒马的少年。”
    酒宴上,维拉坐在顾容与的边上,一杯一杯地抿着红酒。顾容与看得皱眉,握住了她的手,维拉耸了耸肩,放了杯子。
    原本是应该是豪放非常的回回,此刻却文文静静地拿了一杯橙汁一吮一吮的。
    回回谨记哥哥的教诲,不能喝酒千万不能喝酒!所以除了喝橙汁就在低头夹菜,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江洛和江爷爷敬到他们这桌的时候,不能喝酒的都意思意思端了红酒,只有回回一杯果汁。
    江洛见此,挑眉了,“喝酒不喝白,感情上不来——”说着,还凑到回回耳朵边低声问,“你不是还说要以身相许吗?”他可是还记得这厮为了一笔记本就把自己卖了的事。
    回回觉得他说的有理,也小声回道,“待会出事了你别怪我啊。”
    江洛不以为然,能出什么事。
    回回很快就给了他答案,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一个大大的打嗝声,让刚欲离去的江老皱了眉。江洛也暗道不好。
    维拉见她面色红润,赶紧摇她,叫魂,“回回,回回!”
    回回甩开她,站到了凳子上,抬起一脚踏到了桌上,叉腰,然后仰天大笑三声。大手一挥,再鼓成一个喇叭状,神秘兮兮却又很大声地跟维拉说,“悟空,为师昨天悄悄地把八戒给炖了,你去看看他熟了没有。”
    维拉哪经历过这场面,当即愣了。
    江洛咳,扯她袖子,“回回,下来,下来!”
    回回皱眉,看着江洛的脸,捏了捏,“身份证拿来,我们去离婚。”
    江老在一旁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江洛也哭笑不得,只有远处的江磊在捶桌大笑。
    子慕凑了过去,拍回回的脸,“宝贝,醒醒诶,太丢脸了啊。”
    回回眯着眼睛看她,然后拿起旁边的一杯酒,对着江洛和江老的方向,“忘年恋啊,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顿时,周围都是憋笑的声音。
    那一声忘年恋似曾相识,苏老咳,身子往后欠,假装这姑娘不是他带来的。
    江老正想发作,却见回回喝完了给他们敬的酒,眼皮一翻晕了过去,倒在了江洛的怀里。
    回回一战成名。
    维拉笑了,心里却是满满的羡慕。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顾一切的飞扬跋扈?
    时间愈发接近开学,维拉感觉身边的人愈发黏糊起来,子慕也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每晚搂着她说心里话,说说她那青春期的忧伤,在维拉看来是那么美丽的哀愁。
    活泼却有些娇气小矫情的子慕,会任性又恨懂事的子慕,维拉一直羡慕着的子慕。
    “子慕,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一个演员吧,我一直很羡慕他们,尝尽世间百态,不断地挖掘着自己被掩盖的另一面,我觉得这样会让我变得丰富。”
    “我不知道对演员还可以有你这种诠释。”
    “姐,你知道吗?上次我去搭计程车的时候,听司机跟我叨叨了很久,义愤填膺地说刚刚他拒载了李奶奶。可是我听着好羡慕,这是当演员的最高境界了。她是一个很慈祥的人,但是演的戏却能让人恨之入骨,作为她另一个形象被传承了下来。你说,这是不是很好呢?”
    “你的梦想很伟大。”维拉摸摸她,“我很羡慕你。”
    好像她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真正的样子呢,没有想过将来她会是什么样子,顾容与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大家在一起便好。可是人真的不能一直活在梦里,醒了,才能面对现实。梦想不能寄居在别人身上啊。
    “那姐姐你的梦想是什么?”
    维拉摇摇头,“不知道。”
    缺了梦想,好像没了方向。
    维拉往外看去,路还那么长,她该怎么走呢?
    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
    苏拓知道哥哥姐姐要离开了,窝维拉怀里哭了一晚上,维拉亲他哄他都不顶事儿。
    维拉抱着软软的一团,心都化了,她好像才来这个家不久呢,那么快就要离开了,真是不舍得啊。
    “姐姐保证每个星期都跟小拓打电话好不好?”
    “不、不可以每天吗?”苏拓揉着眼睛问。
    “我们学习限制用手机呢。”维拉把孩子往怀里掖了掖,“小拓快五岁了,是大孩子了不是。”
    苏拓点点头。
    “姐姐不在家的时候,小拓不能惹爷爷和子慕姐姐生气,要乖乖的听话,还要好好读书,小拓那么聪明,以后肯定可以出人头地的。我们小拓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可以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不踏实,姐姐跟你说过的方仲永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苏拓点头,“记得,姐姐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如果不努力读书,会‘泯然众人矣’。”
    维拉亲他额头,“小拓真聪明。”
    苏拓擦了眼泪,姐姐这么夸他,他有些不好意思。
    “小拓要记住,身为一个男子汉,就要强大起来保护好身边的人。爷爷年纪大了,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和子慕姐姐都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就受到了伤害。家里就只有小拓一个能干的男孩子了,所以小拓要坚强起来,好好保护我们这个家,保护姐姐和爷爷。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
    “乖。所以小拓以后要学着一个人睡觉了,能不能做到。”
    苏拓认真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姐姐跟你说过诺言的意义,男孩子要一诺千金,不可以反悔的哦。”
    “嗯。”
    “拉钩。”
    “拉钩。”
    维拉和回回剪了个短发,可帅气。
    简单了收拾了些东西,因为生活用品学校都会发下来,所以行李很少,跟维拉刚来的时候一样少,可心情却不一样的。
    去机场那天,一大家子人都去送了他们。
    顾奶奶心疼地摸孩子头发,直叹可惜,回头猛拧孙子的腰,让他好好照顾人家,她可只认这个孙媳妇的。
    子慕送了一本相册给她,“每年的生日,爷爷都会带我去照相。我听爸爸说你小时候没怎么照过相,缺失的我们补不回来,我只能把这个给你,聊以慰藉。”
    维拉翻开,嘟嘴的子慕,微笑的子慕,搞怪的子慕,一点点长起来的子慕,那么鲜明。
    维拉摇头,摆手,“不……子慕,这太珍贵了。”
    “没关系的,我的照片在海欧那都有备份,我要的时候跟他拿就好。”
    维拉却之不恭,只得收下,轻声在她耳边说,“注意身体,不用太拼命了。”说着眨了眨眼睛,“高考有我呢,你想考去哪都成。”
    子慕笑着说好。
    苏老站在后面,维拉看着他,觉得他的头发又斑白了不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不孝顺。历经十五年才回到的家,才呆了多久呢就要离开了。
    苏老叹气了,拍拍孩子,“去了军校,给爷爷争口气,咱们是军人家庭出来的孩子,要当排头兵,不能给别人瞧低了去。”
    维拉眼睛亮晶晶的,吸了吸鼻子,“嗯,我一定不给爷爷丢人,让别人知道我们苏家的孩子也是好样的。”
    苏老深深地看一眼站在维拉边上的顾容与,顾容与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点头道,“苏爷爷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维拉,不让她受委屈。”
    顾老一直在后面,此刻也出声了,“如果他小子不老实,我第一个削了他。”
    维拉看了看笑得那样优雅的顾容与,低了头。
    曲老笑道,“你们倒好,都找了门那么好的亲家,我家那傻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婆娘要他。”
    曲奕不满了,“爷爷,我这都要走了,您就不能不损我吗?”
    苏老被他逗乐了,“奕子,你爷爷当年在战场的时候可是一把好手啊,别跟你爷爷扯后腿了。”
    “当然!我绝对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一向严肃的顾老爷也被他逗笑了,拍他脑袋,“臭小子,从小就没大没小的,是该放到军营里管教几年。”
    江磊和江洛也来了,江磊也在G大,跟他们一起回去。
    江洛不用企鹅,只用MSN,但是回回只有企鹅,江洛只得申请一个加她,看到小**头像下她的名字的时候对着回回发了一晚上飙。怪不得呢,拿他电脑说下片快。
    回回视而不见的本领早就练出来了,任江洛的头像老在抖啊抖啊就是没理他。手机就更不用说了,形如虚设。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今天见到他定是要教训的。
    回回捂耳朵,假装失聪。
    江洛掰开她的手,拧她耳朵,“把我的笔记本还回来!”
    回回提脚顺力,双手把笔记本抱得更紧了,“你给我了!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子慕看得好笑,走过去对江洛说,“江洛哥,你给她也是没关系的,他们去到学校电脑会被没收三个月,等军籍下来才会还给他们呢。”
    江洛闻言,放开了回回,回回赶紧抱了笔记本走得远远的。
    “子慕……”江洛看着子慕,眼神复杂。
    子慕摆摆手,“没关系了江洛哥。”
    江洛看着她释然的眼睛,叹气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子慕微笑着点头应下,这一句对不起,她受得起。
    苏拓今天一副小大人的日子装正经,不过临了还是哭了,抱着哥哥姐姐直喘气。
    他一哭,大家也都收不住了。
    尤其是回回,搂着苏拓哭得比他还大声。很外向的哭法,但是却很真实。
    “姐姐你走了就没有能能看得懂我面里都藏着些什么了。”
    回回亲他,“没关系,你都收起来,下次一起给姐姐看。”
    安检的时候维拉不住地回头,她的家人们一刻不停地在对他们挥手。
    擦干泪上飞机的时候,维拉就知道,接下来又是一个新纪元了呢。
    除了思念,什么都不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老怕你们觉得买V不值得,尽量在缩减精修了,希望你们能满意/(ㄒoㄒ)/~~
    大家昨天的留言都抽了T T我看不见啊看不见,不过满25字的还是会送分的……
    P.S如果某天这边不更了~~那就是去更《乌托托》去了~~我那惨淡的乌托托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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