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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苦旅(二)
    还是顾容与首先反应了过来,一把就把维拉放了下来,动作有些急,还有些粗鲁。
    维拉看着疾步走过去的顾容与,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况,慌忙喊到,“容与!先别拉他!会连你一起陷进去的!”
    说完,自己却是飞奔而去的,中途踉踉跄跄的,还把自己绊倒了。
    5号无奈看天,“看来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了。”他的双脚已经陷了进去,而去还有不断往下的趋势。
    39号也跑到了沼泽边,在自己衣服上割了好几个布条,想把大家的芦苇手杖都连接在了一起。心里着急,可嘴上一点都不敢透露,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一定把你救上来。”
    5号看着他们,然后闭了眼睛,“我爷爷是沈阳军区的潘志恒,帮我跟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说我爱他们,虽然他们逼着我来,我也……”
    维拉大吼——“谁他妈要听你的遗言!你身子往后仰,双臂张开!听我的!”
    5号睁眼,茫然地看着她,心里还在想着有什么要交代的。
    维拉再吼了一遍,“身子往后仰,双臂张开!动作要缓慢,不然流沙会陷得很快!”
    5号回过神来,惊觉维拉是在帮他,赶紧照做。
    顾容与看着恢复镇定的维拉,心也安了一半,走过去帮39号的忙。
    手杖很快就被连接成了坚实的棍子,两人都抓住了一边,把另一边往5号那里递。
    “你们轻轻地拖,要慢。5号你也慢慢地移动身子,让流沙有时间流到你的四肢底下。千万要慢!如果太快会是身体与泥土间的吸力过大,身体会急速下降。”
    5号还是跟曲奕不一样,他能很快静得下心思,动作和思想都很敏锐,不然也不会通过了校选,然后走到现在。
    慢慢地,流沙的速度减缓了,维拉几乎要把顾容与的衣服扯破,一动不动地看着5号,那个那么为生命在努力的5号。她忘了疼得不行的胃,强打着精神把最后一丝迷糊劲儿都磨没了。
    当他们把手杖换成手的时候,真的好像过了几年,三个人一起抓住他的臂膀,很用力地抓住却不敢用力地拖拽,深怕一个不小心他又陷了进去。
    5号看着他们那么认真地眼,笑了,历经过生死的笑,总是那么不一样的。他嚅动着嘴唇,毫无声响的一句“谢谢”,却是从心坎儿里发出来的。
    无声胜有声,他们总觉得这句“谢谢”是听到过的调儿最好听的一句。
    直到他半个身子都出了沼泽地,大家才使尽了全力把他拉了出来。
    然后,毫无间隙地拥抱在了一起。
    他是他们军人生涯中救过来的第一个人。
    以后还会有很多,但是,总是固执地觉得这一次是最特别的。
    走了五天,他们知道离敌营不远了,可是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敌营。
    赤野千里的沼泽,哪里有一处能扎营呢。
    维拉说有一处,往北指,“二十公里外的天山上。”
    四人走走停停,保持着体力,从中午出发,几乎是到了晚上才到的天山。5号那一出,大家几近身心俱疲。
    顾容与想了想,让39号陪着5号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他和维拉去勘探地形,找出一处地方比较容易攻破的。
    维拉对天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对顾容与说,“我觉得它是我家的。”
    “你应该说它和你是一家的。”顾容与笑着说,“它那么博大,不应该单独地属于任何人。”
    热定向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能够看到哪个缺口最多人把守,那又最适合藏人质。但是却又说不准这是不是别人想让他们看到的,然后来一个请君入瓮。
    回去的时候跟5号和39号都讨论了,大家都觉得虚则实之,按照他们给的空防走,可能才是最准确的。
    那一个缺口是在一大片岩壁上面,那就证明了他们得攀着上去。而且很有可能被人守在了悬崖口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可维拉说,我觉得应该是那里的,这是大山给我的直觉。
    “我相信。”顾容与说。
    “我也相信。”5号对她微笑。
    “三比一了,不是吗?”39号对她耸肩。
    维拉笑,“那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每个人站岗两个小时,保证睡眠。”
    顾容与本不想答应,当是却想到5号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再把维拉的摊一份过去,只得暗自做了安排。
    “好,不过得改改,你守一个小时,然后换我守三个小时,之后39号接我的班,5号就起早一些吧。”
    39号想了想,对5号说,“我三你一,你今天体力消耗得厉害。”
    5号给了他一拳,“还当不当我是爷们儿?人家是帮女人,我们啥关系,你凑什么热闹。”
    39号笑了笑没说话,心想是我叫你起的床,几点叫还不由我。
    顾容与躺下的时候维拉坚持要他躺在她的腿上,她说,“抱着你我就不害怕了。”
    顾容与想了想,“如果腿麻了就告诉我。”
    “好。”
    维拉静静地看着辽远的天空,今晚繁星无数,草丛里还有小蟾蜍的叫声,好久没有听到了,久到都快忘了。
    5号和39号都打起了细微的鼾声,他们今天是真的累了。而顾容与,依旧是优雅的模样,连睡觉都不改俊逸之姿。
    维拉看看天,再看看他,都是这辈子她最珍爱。回想着他们那么美好的往事,聊以减缓腹中的疼痛。她看了看腕表,已经一个小时又十分钟了,她还是不舍得把他叫醒,在她眼里,他早就比自己重要了。
    过了三分钟,顾容与有了动静,他拉过维拉带着腕表的那只手看了看,“怎么不叫我?”声音里还有些刚清醒时的鼻腔之音,听起来,嗯,有些性感。
    他爬起来,亲吻她的嘴唇。
    维拉脸红,推开后就躺了下来,“我要睡觉了。”
    顾容与把她搂着怀里,“睡吧,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维拉和顾容与醒来的时候,就听见5号在数落39号,“让你五点叫我你搔首弄姿个什么劲儿!”
    维拉扑哧一笑,搔首弄姿么,这个词儿真不错。
    然后,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攻进敌营。
    而这样的时间,需要耗费一天。
    他们需要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换班,山崖边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缺口。
    第二天天没亮他们就开始攀岩了,毫无屏障的攀岩,非常的危险,一个不慎滑下去,即使保住了命也会缺胳膊断腿。
    这面岩壁好像被人动过手脚,无论是手上攀着的还是脚上踏着的,都好像被人刻意的修正过,容易爬了许多。
    39号觉得不对劲,“我觉得这是请君入瓮呢。”
    顾容与摇头,“我却觉得是真的是条康庄道,大伙儿都会想到是请君入瓮,如果换了别的路反而着了他们的道。”
    5号点头,“我同意28号的看法,而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这条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各种情况的应对,就是油锅也要去的,我们没时间换别的了。14,你说呢?”
    说着,5号转头回去看维拉,却看见她满头的大汗,眉还微微地皱着。
    顾容与也看到了,惊得差点没踩稳脚下的岩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还好吗?”
    维拉抬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刚刚才到松散的岩石,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5号点头,“人没事就好,那你小心。”
    顾容与皱眉,他知道事情不会是那样,可又不能多问些什么,他们已经爬到了一半,看不见脚下的岩石,下去比上去更难。他只得忍耐了心思,跟爸爸祈祷,希望他保佑维拉平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只是自己一个人奋斗。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只得加快了攀爬的速度,想快些到崖上把她拉上去。
    维拉感觉胃疼得似乎已经快到了临界点,随时可能晕过去。她只得,现在晕了就真的没命了,她和顾容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怎么舍得死?
    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不断地维持着清醒状态,还控制住自己不能忘崖下看,一看,腿肚子都要打颤。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克服这样的心里障碍,因为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还有更多的挑战源源不断地来。
    快要破晓了,这是一天中人们防备降到最低的时刻。
    准备到崖顶的时候,顾容与感觉有些不对劲,对着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自己在岩石上抠下一块松散的石头,往自己的左边方向扔上了崖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跑过去之后,手攀上了崖顶跃了上去。一手把还背对着他的兵反扣住了手,另一只手迅速地摸出瑞士军刀把他身上的感应带割了。
    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的时候,本能地弯下身来,把另外一个兵过肩摔了,然后再割破了他的感应带。
    被割了感应带相当于已经牺牲,那两个个兵不能吭气,这是规矩,他们只得静静地坐在旁边,瞪眼看着顾容与一个个地把人给拉上来。
    顾容与把维拉拉上来的时候,她全身几乎被汗水浸透,想起她前几日的表现,更是着急万分。
    维拉带着一个疲惫的笑容——“你不必担心。”
    顾容与没有说什么,只是弓了身子,把维拉往自己的后背带。
    这次却是5号阻止了他。
    “我来,你和39号身手都比我灵敏,你们一个前锋,一个后卫,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危。”
    顾容与深深地看了一眼维拉,才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和护她周全。”
    这是一片挺大的空地,没有什么建筑,就是一些帐篷。一模一样的帐篷反而更让人迷了眼睛,感觉无从下手。
    维拉说,肯定不在中间,中间少了屏障,四面为空,而且一般人进来都会直捣中心,所以,他们不会那么笨。
    还有二十分钟到士兵换岗,这样的时间最容易懈怠,巡逻的士兵一半是两人为一个小分队。几人以帐篷为屏障掩护自己,同时快手快脚地割破对方的感应带,在外围的帐篷寻找着。
    维拉的判断异常的敏锐,在他们挑开第四个帐篷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人质。
    顾容与诧异地看着被绑在一旁的江磊,诧异地问,“江磊哥,怎么会是你?”
    83、追随
    “臭小子,愣着干嘛呢,快过来给我松绑。”江磊骂道。
    “好。”
    “不错嘛,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你们,没给你爷爷丢脸。”
    顾容与割开了绳子,抬起头来的时候,对上了江磊深不可测的眼睛,下意识地退后一部,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而下一秒,江磊的确攻击了上来。
    5号和39号愣了,正说两人不是旧识么,怎么会有这一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们大意了。
    行军打仗,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他们一路平安着走过来,定然会被特别的招待。
    顾容与对抗江磊还是有些吃力的,毕竟江磊在特种兵营呆了四年,这些日子不是白混的。
    5号和39号顾不得以多欺少,也上去抵抗。
    三个人攻击的漏洞不少,几人没有真正的配合过,打起来有些杂乱无章,所以看起来还是江磊占上风的。
    顾容与定了定神色,丝毫不敢大意。他们和江磊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打不赢他,只好耗时间,耗体力,车轮式的进攻,总会磨损他的精力。
    江磊也是全神贯注地对抗着他们几个。其他两人他不了解,但是顾容与作为发小,虽然近些年没有接触,但是对其本性还是十分了解。顾容与爆发力很强,而且很耐磨,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四人都是赤手空拳,没有人动刀子,因为觉得实在不道德。
    几人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江磊突然停了手脚,因为他感到身后有一把枪在抵着他。
    心里不由得苦笑,他刚刚见到5号一直背着沉睡的维拉,以为她晕了过去,这次的战局完全没有把她考虑在内。
    这是致命的过失。
    江磊耸耸肩,“你们通过了,我认输。”
    维拉听到他这句话,心中大大石终于落下,颤抖着双腿倒了下去,眼睛一闭,终于放纵自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营地的一个简陋的医院里,说是医院,不过是只有几台简易的仪器罢了。这医院本是为了受伤的人员准备的,设备并不齐全。维拉这样的情况还真让人手忙脚乱。
    军医说,“这姑娘的忍耐力真好,胃出血都好几天了,再不及时治疗都要穿孔了,居然能忍到现在,实属难得。”
    顾容与不说话,但是指甲却陷进了肉里。又一次,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容与。”维拉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喊了他的名字。
    顾容与连忙走到床边,“我在。”
    维拉却闭了眼睛,“下次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这次可不可以求你,不要自责。”
    那么低声下气的一个字,她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的,又害他担心难过了。
    江磊无奈地看着这两人,心中满是感叹。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老了,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过儿女情长了。
    “我给爷爷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回去。”
    维拉最怕听到的就是他的这句话,顾容与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甄选没结束我就不回去。”
    “听话。”太多的情感在里面,无奈,强硬,叹息,难过,温柔,该怎么形容?
    “到现在了我不想放弃。”维拉赌气似的把头扭过一边。
    “接下来还有几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过不了。”
    维拉固执地看着军医,“麻烦你,给我打止痛针吧。”
    顾容与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江磊过去接了起来,挑了挑眉,然后把电话给维拉递了过来,“向阿姨的电话,估计是在哪打听出你的状况了。”
    维拉心中有迟疑,也有温暖,接起电话的时候,那边的声音大得几近咆哮,“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你胃穿孔?怎么会那么严重,感觉让容与把你给送回来,太折腾了!”
    维拉温柔了眉眼,“妈,没有的事,就是胃出了点血,他们小题大做了。”
    向彤听见那声温柔的“妈”,心回暖了一半,“疼吗?”
    “有一点儿,不是特别疼。”
    “你这孩子,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你把手机给容与,我跟他说说。”
    “哎呀,您真烦,我后天就收拾利索了回去见您。”
    向彤自然是知道今天回去和后天回去的区别,她叹气道,“真的跟定他了?”
    “嗯。”
    “什么时候打恋爱报告?”
    “进了兵营。”
    临门一脚了,她真的不愿意看着姑娘失败,身上的痛哪里抵得过心里的?她不愿看着维拉疼,可是更不愿看到的是她一辈子都悔。
    向彤叹气了,“容与肯定不愿意你再留下吧,你把电话给他。”
    维拉心里感动,向彤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给她的关怀不会比亲生母亲来的要少。
    她把手机递给了顾容与,顾容与有些诧异,但是还是接过了手机,到门外去接了。
    江磊坐到了维拉的病床旁,笑骂道,“丫头,我这辈子的英明全毁你手里了。”
    维拉笑着回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
    江磊笑,算是应允了,“接下来还有射击格斗跟越障,你还可以吗?”
    “格斗不好说,射击和越障还行。”
    江磊翻过这姑娘之前的成绩,觉得格斗那一块儿是真的悬,可是维拉现在的状况,他不敢告诉她,怕她难过。
    江磊拍了拍她的肩膀,“男人都好面子,他们一堆大老爷们不会针对你的。”
    维拉轻轻地点头,“我尽力了,输赢虽然还是会介怀,但至少不会那么难过。”
    顾容与推门进来的时候神色复杂,但是维拉就是知道他被说服了的。
    维拉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角,晃了晃。
    不要把我丢下好不好?
    即使我知道你已经很难过很难过。
    当天晚上他们就回到了营地,好好休息应对第二天考核。
    还有一些人,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维拉认得那个女孩子,军营里就只得她们俩,所以她知道她能走到这步不容易。
    终归是太可惜。
    那姑娘专门来找了维拉,两人算得上有一面之缘,之前的二十多天里,虽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也惺惺相惜。
    她看着哭着说,“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只有你在追随呢?”
    维拉默然,她给了姑娘一个深深地拥抱,她无法安慰她,如同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明天失败了如何安慰自己。
    他们要考核射击、越障和格斗,各项项目分数相加,总成绩取平均数,不符合基地规定的,只有夹包走人。
    昨天顾容与坚持要她把药水吊完才允许她回来,看着医生给她打了止痛药,还监督她吃流食,那是食堂的师傅特地给她做的,不知道爷爷那边有没有打招呼,但是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维拉看着顾容与盘子里的半肉不熟的肉,心疼无比,借着“烫”这个借口,强制他抿了好几口,让人看着挺心酸的。
    早上的考核的项目是射击和越障,维拉卯足了劲儿要在这两项拿多一些分,因为后面的格斗太玄,她几乎没有把握留下来。
    维拉能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加上平日强加练习,她的射击和越障分数都很高。
    很多事情也是这样,在别人眼里她总是那么幸运轻易地获得一些东西,可总是忽略掉她背后的努力。
    真的,很不公平啊。
    格斗的时候是随机抽取五个人,十分制,赢一个记两分。
    维拉觉得抽到谁都一样,因为她没有把握打赢任何人。
    第一个上场的男生看着她抱歉地说,“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要留下来。”
    维拉点点头,她不怪他的,来到这里的人,哪个没有自己的信仰。
    虽然维拉在女生中是佼佼者,身体也很敏捷,但是在经历过强训的男孩子手下,是过不了十五招的。
    下场的时候,那人深深地给她鞠了一个躬,来自歉意,也来自对女孩儿万般的尊重。
    第二个上场的男孩子,也没有让她,可是维拉就是知道男孩儿心里难过。
    他说,“14号,算我欠你一起,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还给你。”
    维拉微笑,说,“我不如你,这是实力的较量,你不欠我什么。”
    男孩儿坚持地说道,“我记住你了。”
    第三个上场的男孩子,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笑了。他是这里少数跟能顾容与较量的人,当维拉在想是躺着死爽快还是撒丫子跑着死爽快的时候,他出声了,“我弃权,我没有沦落到欺负女孩子。”说着还耸了耸肩,“不要谢我,我少了你这一部分的分数也能留下来。你男人是很好的对手,而你是他的软肋,留你下来没什么不好的。”
    这倒是在维拉的意料之外,不管为了什么,她都对他感激涕零。
    第四个男孩子也没有跟她打,说辞跟上一个差不多。
    最后一个,有点意外,是5号。
    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又无从说起,5号对她笑了笑,然后回头对考官说,“我也弃权,算她赢。”
    维拉看着他欲言又止,如果他弃权了,就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他的分数并不高,如果赢了维拉还有可能放手一搏,可是他却选择的放弃,真的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拍了拍维拉的肩膀,“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意愿留在这里,都是我家老头自作主张。何况——”他微笑地看着维拉,无比温柔,“你救过我的命。”
    维拉突然好难过,觉得这一瞬间一切就跟她远离开来。她没有选择了,就自私一次,就这么一次。
    “有空来沈阳找我玩儿。”5号对她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主要更乌托托,抓脑袋,北山木有榜/(ㄒoㄒ)/~~眼泪汪汪的
    84、归来
    甄选结果的名单公布的时候他们都在收拾行李。有的人目标已定,有的人却还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5号给顾容与塞了一根烟,虽然顾容与不会抽,但是还是接过来了。5号帮他点上火,他吸了一口就咳了起来,5号白了他一眼,取了下来,“不会抽也别强迫自己啊。”
    顾容与笑笑,没有说什么,他无法告诉5号,他这样的行为来自多么大的感谢、尊重与惋惜。
    “如果能拍照就好了,留个念想。”5号笑笑,对顾容与说,“陪我去跑跑步吧,就当是最后一次。”
    跑完步,他们就躺在跑道上。暮色已经降临了,大地笼罩在暗红里,这样的景色太适合回忆,顾容与第一次违了规。
    “东子,我知道你的。”
    5号诧异地扭头看他。
    “85年之前,我家还在沈阳。”
    5号拍他,大笑,“我就说见过你的,那时候我总记不住你的名字,就觉得你长得特女孩子,偏偏脾气比谁都大。”
    顾容与想起往事,也笑了,“你的名字倒好记,我记到现在。”
    5号说道这个就来气,“潘东子,能不好记么。我爷爷从小就希望我跟潘冬子一样……”说到这里,5号突然没了话。
    信仰传承到孩子这的很不容易,顾容与知道这样的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豁达。说得是轻松,但是心却是比谁都沉重的。
    “好久没见潘老了,过些年,我再带她一起拜访一番。”
    “别想太多,没了这条路我还能走别的,可是她不一样,她没有这条路,就不知道往哪走了。我很少佩服一个人,却打心眼儿里佩服她。有硬气的女人不多,她算顶尖的。依姑娘的本事,这条路她能走很远,你不要放弃她。”
    维拉和顾容与都通过了甄选,顾容与在榜头,维拉吊在了榜尾,看起来很遥远,实际却很相近的距离。
    晚上吃饭的时候,食堂做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餐,炊事兵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不仅管饱,还管好。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默默地扒着饭,应该是那么美味的食物却食之无味了。
    张队长又在吼他们了,可是每个人此刻都觉得异常温馨。
    “军人就是要器宇轩昂地来,堂堂正正地离开!”队长口气有些硬,可看着大家萎靡的状态,说到最后话语也温柔了,“你们都是尖兵,即使没有留下来的,在别的行业也会是尖兵。”
    队长讲完话,该到铺导员了,平时是他跟他们交流最多,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起唱一首歌吧,就是我们吃饭之前经常唱的那首。”
    最后一次唱歌,大家都特别有精神,唱得有些豪迈,也有一些哀伤。他们以后会遇到更多的队伍,遭遇更多的事情,这次甄选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难忘的一次。
    维拉觉得这几天自己特别容易多愁善感,无论谁走她都会难过,大家都是带着梦想而来的,一个月并不是一个短促的时间,这段日子有多难熬,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张队长看了看这些流水兵,想说些什么活跃活跃气氛,可终究没说出来。
    “解散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们了。”
    大家按照以往的队列站着,他们很默契,几乎不用说一句话,不需要教官发一句指令。他们在营地上站了好久,静静地看着这个他们奋斗了一个月的地方,有些伤感,有些庄严。
    张队长和指导员都在旁边陪他们站着,看着营地中间的国旗。
    指导员问张队长要不要送他们出去,张队长摇摇头,“在营地呆惯了,离不开。”
    张队长催了他们三次,大家才缓步离开。
    上了车后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或许是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或许是不忍亲眼看着自己离开。
    维拉和顾容与回到C市机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等他们了,是一个年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兵,他接过两人手中的行李,说,“老首长让我来接你们回家。”
    维拉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容与,如果现在回去她会被念死的。
    顾容与却朝那个小兵点头了,他和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的想法是一样的,维拉算找错了联盟。
    飞机还要两个小时才起飞,维拉被顾容与逼着吃了一次白粥。
    维拉的口味比他们都要浓烈一些,吃白粥对她是一种折磨,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顾容与,一边摸小包里回回给她塞的辣子。回回给她塞了好多东西,她单单留了这个下来,可惜的是,甄选开始的时候就被收走了,结束之后才还了回来。
    顾容与眼皮抬都没抬,伸出手,“拿出来。”
    瞬间放开,然后摸上了旁边的钥匙,拿出来给顾容与递了过去,“我就知道你觊觎这个面人很久了。”那个面人是照着顾容与的模样捏的,顾容与总觉得五官捏得太紧凑,有损他的形象。他找维拉要了好久,这次维拉心虚,终于给他递了回来。
    顾容与接过,却还是仰了仰下巴,“包。”
    维拉搂紧了包,“有……sanitary napkin 。”
    顾容与温柔一笑,“我以为我们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于是,维拉很无能地被这厮的神情诱惑了,鬼使神差地就把包递了出去。
    顾容与熟稔地抽出几包辣子,再翻了翻有没有别的作案凶器后才把包还给维拉。
    维拉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辣子握在了顾容与手里,就连面人也被骗走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扁了嘴,暗骂自己不争气。
    顾容与摸了摸她脸颊上的伤疤,接过她的那一碗白粥,“我陪着你吃。”
    维拉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子慕苏拓都不在,向彤已经请了半天假在家等着她了,死活要她立马跟她去住院看胃。她纵了维拉太多次,这次是怎么都不让步的。
    她看到维拉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一把揪过她就拧她的胳膊,“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维拉说,“我是被家里养金贵了呀,以前在都没事的。”说完怕可信度不高,还特意加了一句,“真的”。
    “为了嫁人,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太不孝顺了。”
    维拉知道无论是苏家还是顾家,都几乎对这次甄选进行了全程监控,就怕他们出了什么事。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这几个孩子把GPS定位都给拆了,家里差点没急死,最后一次的消息就是维拉晕倒了,把大人吓得够呛。
    维拉自知惭愧,这些年都是为了顾容与努力,的确忽略了家人。
    “您就罚我天天洗衣做饭好不好?”维拉挽上了向彤的手。
    向彤拍她手背,“贫嘴,怕人家还不知道我是你后妈?”
    尽管维拉觉得自己没有住院的必要,还是被强制留在了医院里。
    顾奶奶来看她的时候满脸泪水,顾容与扶着奶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看着维拉一点一点地抹去她的眼泪。
    她是老天带走父亲之后留给他们家最美好的礼物。
    太珍贵太珍贵。
    子慕回来的时候无异于世界大战。
    她一个镜子就给维拉递了过来,“你瞅瞅,你瞅瞅,还好意思说跟我双胞胎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维拉讪笑,“我这不是给你当绿叶来了么。”
    “绿叶个屁,你就懂得给我抹黑。”然后还是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她摸着维拉脸上的疤痕,结痂的伤口已经开始脱落了,可又异于旁边肤色的那几道白,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维拉微笑。
    “能消吗?”
    “嗯。”
    “别说话哄我,如果消不了,仔细我给你忘深里划。”子慕刀子豆腐对维拉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好久没听到,兴许还有一些温暖。
    “好,你说了算。”
    子慕貌似满意了些,露出了除探病之外另一个目的——她摸出几张票递了过去,“那啥,我们学校剧社的票,下星期,你跟容与哥要去啊。”
    维拉拿着票,子慕第一次那么大排场啊,把玩着票问道,“导演?”演员不至于,这些年子慕接了不少电视电影,学校的剧社演员未必放在心上。
    子慕眼睛一亮,随即咳了咳,“去就是了,那么多废话。”
    维拉扑哧一笑,“好。”
    维拉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向彤和顾奶奶每天轮着给她炖粥养胃。维拉小声给顾奶奶打小报告,说是顾容与的胃也不怎么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几次半夜醒来都见他捂着胃。那些天他们吃了什么她没敢告诉顾奶奶,可顾奶奶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儿子和孙子都是特种兵,只是心里疼得都快滴血了也不能说什么罢了。
    尽管顾容与多次重申自己的胃真的没事,还是在顾***压力下去做了检查。他怕不去老人家担心,怕去了,老人家伤心。
    顾爷爷也来看过维拉,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孩子,你受苦了。”
    维拉有些哽咽,她说爷爷,我跟着容与不苦的。
    苏志国也说,“维拉,爷爷肯定为你骄傲的。”
    苏志国本是不同意维拉去当特种兵的,可是姑娘执拗,妻女都是支持她的,还有泉下的老父亲如果还在人世,想必也不会多加阻拦。
    大家都心疼这个姑娘啊,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这是姑娘自己选的路。
    这条路伟大而光荣。
    维拉接到了回回从学校打过来的电话,回回的论文答辩得了优,而且论文还上了国家级的刊物,她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还是不愿意离开。
    回回说,以前挺讨厌这里的,但是真到自己要走的时候却不舍得了。
    她还说,阿朱,你的东西还在这呢,你都没回来,我怎么可以私自离开。
    回回是她这些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性朋友,虽然这个朋友不会陪她一起伤感,但是却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少微笑呢。
    大姐回呼伦贝尔的时候经过B市,顺道来看维拉。
    她说以后可能很少见面了,维拉每年的假期很少,两人又不在同一个地方。
    维拉笑着说,“大姐,你可以选好一个我在家的日子结婚呀,我是真的很想亲眼看到你走向幸福。”
    大姐打她,“臭丫头,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还不如说说你跟顾容与。”
    “说我们什么?”
    “你们有没有那个?”
    “哪个?”
    “笨死了,就是那个那个。”
    维拉终于听懂了,脸红,老实地回答,“没有。”
    “你爸妈怎么也不为你们打算打算呢?”
    怎么没有,向彤跟苏志国商量过好多次,看看是不是找个时候把婚给订了。苏志国不大同意,毕竟女儿今年才二十岁,虽然人孩子是非顾容与不嫁的,但是还是早了许多。外面人多嘴杂,说不定还会以为咱姑娘品德败坏,弄出了什么事要早早嫁人呢。
    顾家老人也提过的,但是两家大人一合计,还是觉得早了些,既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乎个形式做什么,先把恋爱报告打了,过几年再说。
    大姐揉揉她的头发,“还是我多心了,这些事情怎么会轮得到我来操心。”
    维拉握住她的手,“谢谢大姐,我知道大姐待我好。”
    大姐拍她,“好好说话,我最讨厌你跟我腻歪。”可没嘴硬几句就叹气了,从脖子下取出一个护身符,“这是姥姥以前给我求的,我戴了好多年,它保我安然无忧平安无恙,现在我把她给你。”
    维拉摇头,“我不要,这个太珍贵了。”
    大姐不说话,把护身符往她脖子上套,“你拿着吧,姥姥也希望我给你的。”
    她肯定还记得我有一个那么好的八妹。
    85、她在丛中笑
    子慕他们剧社的演出是在星期六的下午,维拉怕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戴了一副巨大的墨镜出席,穿着军装挽着顾容与在军艺的校园里走着,跟特务似的。
    子慕躲在剧院的帘后看着他们,暗骂,给他们打了电话,“祝维拉你鼻梁上那副墨镜是怎么回事?还搭着军装,有你这么配的吗?还嫌不够高调?”
    维拉委屈,“我这不是怕给人认错败坏你形象么?”
    子慕狠狠地呸了一口,“摘了摘了,你男人就够显眼的了,再加上你那身装备就是个磁极!虽然咱们学校不缺好看的男人,但是你看你男人那张脸,跟磁铁似的把周围一圈的比卡丘都给弄过来了你也不管管。”
    维拉严肃了,这事不能姑息,摘了眼镜四处扫了一圈,把对着她男人的放电的比卡丘都瞪了回去。
    子慕又骂了,“哇靠,祝维拉谁让你摘的谁让你摘的?你知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就是我挽着容与哥!虽然我不介意……”
    子慕还没说完顾容与就伸手拿过她手机把她电话给掐了,看这两个人说的都是什么话!
    维拉还意犹未尽地还瞪了那些人好几眼,把顾容与的胳膊把自己那揽了揽。危机意识危机意识,她现在快跟碳一样黑了,别的姑娘都跟面粉似的,还长得特别漂亮,个个虎视眈眈的。
    “我想蒙着你的眼睛走。”维拉忿忿。
    顾容与笑开了,看着她,跟姑娘十指紧扣,“维拉,你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
    由于两人大学的特殊性,他们并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过,所以这个时候是有些莫名的情怀的。
    如果他们不是那样的家庭,他们可能就跟很多人一样,在大学里小恋爱谈着,小架吵着,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晚上捧着电话还会有无数的话要说。
    没有如果。
    只是有些遗憾罢了,遗憾那么多的良辰好景,别人携手共赏,他们却连牵手的资格都没有。现在的局面,已经是维拉万般努力才换来的了。
    维拉从来不敢说可惜,只得倍加珍惜。
    顾容与低头还是可以看见维拉脸上那几道淡淡的疤痕,他多想告诉她你比这里每一个人都美。
    你是陪我在寒冬里熬过来的梅,我永远无法忘记在万花凋零的时候只有你在开放。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她们再耀眼又怎样,我能看见的只有维拉你的笑容。
    维拉他们进到内场的时候,海欧已经在那里了。维拉许久没有见他了,感觉他长高了,肩宽了,更让人想依靠了。
    他站着台下温柔地看着忙碌的子慕,第一次没有伸出援手,因为子慕说这一次的表演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只需要鼓掌就好。
    他看得很认真,维拉和顾容与不想用“好久不见”这样的词语来阻隔他们视线。
    子慕站在台上,对着剧本做着最后的舞台调度,看到顾容与和维拉来了,也只是远远地招了招手,然后继续去监督灯光和音效。
    通过音响,维拉还可以听到子慕中气十足的叫喊,“你他妈怎么把道具给吃了,你这个白痴!!!赶紧去附近的水果摊给我把那几个苹果买回来!!!!”
    场内的人还不多,但凡听到的都捂嘴笑了,维拉耸肩,晃了晃手中的保鲜袋,“得,我们这苹果还是贡献出去吧。”原本来打算边吃边看来着。
    维拉进去内场的时候没人阻拦,都笑眯眯地问苏导好的,这些年维拉遇得多了,这种时候点头微笑就好。
    直到子慕的吼声再次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大家才惊愕地看着她。
    维拉抱歉地笑,提着水果走得更快了。
    维拉找到子慕的时候她正在数落她的小助理唐朵朵,就是这厮把苹果给吃了的。
    子慕接过维拉拿来的水果,手指狠狠地在唐朵朵头上敲了敲,“明天就炒了你。”
    唐朵朵胆小,子慕百吓不厌。
    子慕扶额,“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维拉帮她把领子整好,“怎么对自己的团队那么没信心。”
    子慕挥挥手,“平时演惯了戏,错了没有关系,可以剪切了重来,可是舞台剧上有了错误是不不能回头的。”
    子慕说完就走了,临近演出了,她得去监督演员。
    而维拉却是在原地静静站了很久。
    “怎么了?有心事吗?”顾容与看她神色不喜不怒,似乎连玩笑的性质都没有了。
    维拉摇摇头,“容与,你之前看过舞台剧吗?”
    “嗯,98年的时候,看过赖声川先生的《红色的天空》。”
    维拉张嘴,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顾容与看着她的眼睛,笑道, “当年我是陪着爷爷奶奶去看的,原本以为这又是一部政治剧,却没想到讲的大多是人生。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好的戏剧——我不认为有什么话剧或是电视电影能超越它了。”
    后来在2006年,表演工作坊十周年演出,维拉有幸得到了票,陪着顾容与再去看了一次他口中的《红色的天空》,维拉哭了,不仅仅地因为他提到过的那句台词,还因为那首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歌。
    小黄鹂鸟儿呀,你可能知道吗?马鞋上绣着龙头凤尾花,两朵花呀……
    原来是需要这样苍老的嗓音唱这首歌。
    在那部舞台剧里,她看到了外公外婆的暮年。
    “大陆人现在不太承认我们的身份,老先生,如果您葬回大陆去,那只是大陆人的子孙,如果您葬在台湾,那就是台湾人的祖先。”
    在场的观众都笑了,只有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比谁都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的外公不被承认身份,外公做梦都想回到大陆来。
    火车鸣笛,行李被传送带带去远方,从此漂泊天涯,老无所依。
    “你们知不知道,感觉不到痛的痛,有多痛”,他们带着遗憾,仿佛很快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弃。
    跟戏剧一样,不管生命再怎么虚妄,人生都不能重来。
    我们很容易就走岔了,可是太平坦的路终究少了一些刺激。
    维拉抬头看见舞台亮了灯光,有些刺眼,又有一个故事要开始了。
    而子慕的这出舞台剧改编自彼得潘的童话,很美的场景与设定。
    开演前十分钟,子慕猫着腰跟他们坐到了一起。子慕说,虽然我觉得还是有些糟糕,但是该拉出来溜了就别藏着。
    海欧宠溺地看着她,然后把目光放到了舞台上,不管怎样,这都是她推去了所有的商演专门为了他排的一部剧。
    如子慕所说,演员虽然演技不错,但是临场应变还是欠缺,闹出了些许笑话,可是海欧却一句都笑不出来。
    彼得潘对温迪说,“我原来也一直以为妈妈会一直开着窗子等我,于是我就在外面玩了两个月,又玩了两个月,再玩了两个月,然后我飞回家。可是窗户已经栓住了,妈妈已经把我全忘记了,我的床上睡着一个小不点。”
    虎克对彼得潘说,“你的温迪终究会离开你的。”
    彼得潘,你拒绝长大,可是你身边的人却不得不长大。
    好像那是六岁的那年,子慕生病,他坐在床头给她读彼得潘,那时候他并不认得几个字,捧着那本漫画,给她讲了他心中的故事。
    沿着右边第二颗星星直走,走到天亮就到了,那里是永无岛,那里没有人必须长大。
    慈眉善目,春暖花开。
    可是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温迪长大了,她除了是一个伙伴,是亲人,还是一个……女孩。
    此刻,她看着台上的彼得潘,温良恭顺。
    他心尖上的女孩光芒万丈。
    离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子慕回到了后台。
    谢幕的时候她跟着演员们一起上去了,她说这出剧送给你们,也送给我的彼得潘,谢谢他在温迪身旁陪伴她长大。
    维拉听着感动,扭头去看海欧,却发现他早已不在。
    顾容与碰了碰维拉的胳膊,“你看台上。”
    海欧缓慢却坚定地朝子慕走去,子慕笑着看他,像等待自己的王子。
    她如往常一般等待着他落在额头上的吻,他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人,她甚至记得他掌心的纹路,记得他什么时候开始换牙。
    那晚的灯光很亮,后来还有人放了焰火,子慕觉得一切都那么滚烫,每一处的温度都会把她灼伤。
    维拉看着台上的情形目瞪口呆,子慕跑出了很远她才回过神来,起身想跑出去追的时候却被顾容与抓住了手。
    “这是他们的事,你管不了的。”
    “可是子慕……”
    “海欧意识到她是个女孩子了,可能她还有一些无所适从。”顾容与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而我们只需要祝福就好。”
    子慕的确对那个吻无所适从,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海欧的唇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似乎被抽空了。
    她是温迪,他是彼得潘,彼得潘和温迪没有在一起也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肯定是海欧弄错了,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推荐,表演工作坊《红色的天空》,一部非常非常棒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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