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琛凡踩紧油门,直奔刚才的北部客运站。一路上,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车开的太快,到了客运站时,汗水湿透了T恤。他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赶紧跳下车寻找许夏。此时已近傍晚,湖蓝色的天空中涌起奶白般的团团云霞,凉风拂面,吹的人惬意舒畅。吴琛凡焦急地来来回回找了几圈,都没看到许夏的身影。他心里升起阵阵不安,“夏夏怎么不在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越着急就越担心,他蹲坐在地上,感觉全身无力。
坐了一会,反而平静下来。“刚才和夏夏在一起的两个新生都不在,估计是校车来过把他们都接走了吧。自己真是糊涂了,只顾着找夏夏,却把这几年锻炼出来的冷静刚毅全都丢到了一边。真是关心则乱。”
吴琛凡这样想着,便打起身来向车边走去,刚到车门准备上车时,不禁回头望着方才许夏站着的树荫。“夏夏在那,夏夏就在那,夏夏,终于在他可以看见的地方。”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我的夏夏回来了。”
这边吴琛凡载着一群人刚走,周泛就到了。原来他今天临时被老师叫去另一个区处理事情,直到现在才回来。一忙完以后,他就给许夏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们还在北部客运站时,便赶紧打了辆车,奔了过来。
几个月不见,周泛似乎又长高了些,站在许夏旁边,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他很熟稔的帮许夏搬行李,招呼另两个新生上车,进行的有条不紊。车子一路疾行,午后的暑气慢慢散去,阵阵凉风吹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向后奔去,许夏靠着窗户,沉沉的睡去。
到了学校已是天黑,许夏只听的耳边有人喊:“许夏,许夏,到学校了,赶紧醒一醒。”许夏睁眼一看,一个眼神清冽,面容白净的男生映在自己面前,这不是周泛是谁。许夏赶紧定了定神,跳下车来。或是刚才睡的太久,腿脚发软,许夏一个趔趄正欲摔倒,周泛连忙冲过去稳稳的扶住她。许夏霎时小脸一红,急忙忙地从周泛手中抽出身来。
周泛倒是自然,落落大方的对许夏说:“现在新生报到处的老师都已经下班了,入学手续明天才能办好,我先带你去找宿舍,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报到。”
许夏只好点了点头,跟在周泛后面,默默地走着。她一边走一边打量起她的大学来,因为是天黑,朦胧胧的看不清楚。许夏只隐隐觉得身旁两边茂密的植物枝桠繁盛,曲曲折折盘横交错,放佛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篱笆墙。再往前走上一阵,竟是像极了城堡版的欧式建筑,浓浓奶白色的墙壁在灯光下透着神秘的乳黄,那尖耸入半空的天顶,像要伺机偷窥云端秘密的发报机天线。许夏没来由地就喜欢上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我的梦想摇篮,我来了!”
七拐八拐的饶了一大段路,周泛把他带到一桩白色的建筑楼下说:“这就是新生宿舍楼了,你应该就是在这里了,走吧,我送你上去。”说着,就走进去跟宿管阿姨打招呼,许夏看着玻璃门上用打印纸贴着“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刚想叫住周泛,却见得他提着行李箱,蹬蹬地上了楼梯。
许夏住在六楼,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看着周泛忙前忙后地帮她搬行李,铺床,许夏很是感动。她自小跟在奶奶身边,奶奶溺爱她,什么都不舍得她做,后来跟爸妈在一起,因忙于学业,也没时间下手家务。妈妈总说她自理能力奇差,以后定要找会照顾疼人的伴侣。看着周泛忙的一头大汗,许夏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她招呼周泛说自己来。周泛倒是大大咧咧的一笑,
“许叔叔早就在电话里跟我说好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再说了,你比我小,照顾你是我的责任。”说完,报给她一笑。
许夏只好不说什么,慢慢地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等周泛收拾停当,起身告辞后,她才走去卫生间洗漱。
第二日一大早,便被周泛的电话叫醒,他已经在楼下等她去吃早点了。许夏只好匆忙洗漱,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吃完早点后,一路入学手续办下来,许夏累的筋疲力尽。周泛下午还有事情,帮许夏领好军训服后就离开了。许夏一个人慢悠悠的逛着校园,走着走着,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她猛然回过头看时,除了明晃晃的太阳下三三两两的身影,便什么也没有。于此几次,她也放了心,遂嘲笑起自己的敏感来。走了几圈,找准了校园出口,入口,校园商店的位置后,许夏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宿舍。
许夏住的是四人间,今日又来了两个舍友,一个是人高马大的东北妞徐剑,她说话嗓门大,一见许夏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妈呀,你咋这么娇小。”许夏一阵冷汗,却也喜欢上这位性格豪放的徐剑,往后相处了才知道,徐剑虽性格直爽,语言豪放,却是个细心善良的“管家婆”。所以混熟了以后,大家都叫她“徐妈妈。”
另外一位就是来自北京的黄橙,虽都是北方人,黄橙却是南方人的体格,长得秀气娇弱,面色苍白,仿佛另一个林妹妹。
大家互相介绍了以后,便等着第四位室友出现。三人本想着,明天就开始军训,这位晚到的室友再怎么迟到明天也应该会到,可是直到军训完以后,他们也没见到这位室友的“庐山真面目”。
军训对每一个新生来说都是噩梦。每天在教练严厉的练操声中向左转向右转站军姿,许夏生生地被太阳烤脱了一层皮,她黑了,也瘦了,但似乎比以前更强壮了些,至少,爬到六楼,没觉得有以前那么累。
半个月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许夏每天和徐剑、黄橙打打闹闹的,时间一下就溜过去了。起初面容可憎的教官在离别这天忽然变的可爱起来,她们一起去给教官践行,每个人都喝了点酒。
徐剑的酒量好到不行,几瓶啤酒喝下去,脸都不红一下。黄橙的身体不大好,不能多喝酒,许夏和徐剑就帮她挡了几杯。爸爸妈妈一直认为喝酒是很不好的行为,所以许夏这么多年以来滴酒未沾。今日第一次喝酒,又迷迷糊糊被人多灌了几杯,等到散场的时候,许夏只觉得目眩头晕,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三人搀搀扶扶着东摇西晃的回宿舍,徐剑酒量虽好,但架不住一轮轮的敬酒,走在路上,只觉着头重脚轻,虚飘飘的感觉。只有黄橙是清醒的,她左手扶着许夏,右手搀着徐剑,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宿舍走。
回宿舍的路上要经过一个篮球场,此时人声鼎沸,很多人在那里打篮球。许夏一行正走过的时候,一个篮球“嘭”的弹了出来,正好落在许夏的脚下。篱笆那边已有隐隐的声音在喊,“同学,麻烦扔一下球,谢谢了。”
许夏二话不说,东倒西歪的弯下腰捡起球就往回扔,却听见又是“嘭”的一声,随后传来阵阵的“哎哟”声,一个满脸怒容,杀气腾腾的男生转眼就跳到了许夏面前。
“说,刚才是谁乱扔的球,竟然砸到老子头上了。”
许夏看着这个平头粗脸,身高约有1米八的大汉,只觉得他像个柱子般擎在自己面前,还恶狠狠的叫嚣,心里顿时不爽。要是换做平时的许夏,肯定会细声细语的好言道歉。可是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许夏虽不是怂人,却在酒精的刺激下,比平时多生出几分脾气来。她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平头男,拉着黄橙,慢悠悠走了过去。
平头男叫李子威,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家境好人又好玩,平时一堆人供着。今晚女友和他吵架,他出来打篮球想发泄发泄,正憋着闷休息时,一个篮球从天而降正中他额头砸来。他被砸了一肚子的火,出来就看到三个醉醺醺的女生歪着眼斜他。李子威看到是女生,便也不好发作,只想着她们道句歉也就算了,没成想其中的一个女生,估计是砸他的那个,看到他哼都没哼一句就想走,李子威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向前跨走两步,用力扯住转身的许夏,凶狠狠的说:“你必须给我道歉,马上。”
许夏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臂上一股钻心的疼,随即一个身影护在她面前,一股青草般的味道沁在鼻尖,只听见那个身影冷冷的说:“放开她,她不是能碰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这不是吴少吗,怎么,这个新生一下就搭上吴少了,真是不简单。”
李子威虽没见过吴琛凡,却耳闻他的大名,见是他出面,怒气一下子便瘪了回去,只好讪讪地放开手,“原来是吴少的朋友,呵呵,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都是混场面的人,讲起台面话来,一个堪比一个。吴琛凡仍是冰着一张脸,语气却已缓和不少,“这是我表妹,人小不懂事,冲撞了李家公子,还望见谅。”便拖着许夏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