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卫简怀傲然道,“等朕猎头熊来,为你博个头彩。”
叶宝葭迟疑了片刻,忍不住提醒:“安王爷也在,陛下小心些。”
卫简怀意味深长地笑了:“宝葭真是事事都考虑得周全。”
叶宝葭心里打了个突,这阵子她听卫简怀说话,总觉得是话里有话的,琢磨得人头疼。她强笑着道:“陛下一定早有安排,是我多嘴了。”
卫简怀神情自若地俯下身来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着道:“怎么会是多嘴?宝葭如此关心朕,朕开心都来不及。不过,宝葭不用担心,朕敢让他同来,必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叶宝葭觉得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些。
就算卫简怀还怀疑谢隽春活着,也猜不到她身上来,顶多就是觉得谢隽春可能和她有什么关联罢了。
若是知道谢隽春的魂魄就在这具身体上,卫简怀怎么能这样坦然自若地和她亲热?
等收拾完毕,帝后二人缓步而出,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出了行宫,拾阶而上,不一会儿便到了观猎台前。
女眷们一个个拾掇得十分娇美,说说笑笑坐在观猎台的两侧,文官们三五成群列在观猎台前,闲散地聊着家常,而参加围猎的武将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身下的良驹昂首挺胸,蓄势待发。
叶宝葭一眼就瞧见了她的六哥叶慕彦。
在一群粗犷的武将中,叶慕彦显得分外出挑。他一身雪白戎装,后背一把穿云弓,□□一匹枣红马,身姿挺拔,眉目清俊却气势夺人。
他身为翰林院的文官,却上马能射箭、下马能提笔,文武双全,纵观整个北周也少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叶宝葭心中骄傲得很。
帝后携手登上了观猎台,武将们纷纷下马,和文臣们一起上来见礼。叶宝葭的目光一一扫过,在秦桓的脸上停顿了一瞬,旋即便避了开去,落在了为首的卫简铎身上。
“三皇兄也准备来露一手吗?”卫简怀也看向卫简铎,淡淡地问。
卫简铎面带微笑:“臣也就是银样镴枪头,骑着马散散步是没问题,上马围猎这辈子就不想了,还是在一旁为陛下呐喊助威吧。”
“那便有劳皇兄了,”卫简怀客气了一句,又看向叶慕彦,笑着道,“慕彦这一身倒是英武。”
叶慕彦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谬赞了。”
“六哥,好久不见,这一向可好?”叶宝葭在一旁笑吟吟地跟着问了一句。
叶慕彦这才抬头看向叶宝葭,心中激动。
算起来有三个多月不见了,十妹看上去越发娇美可人,和陛下站在一起,一刚一柔,看上去郎才女貌,宛如天生一对。
平日里只能听伯母和婶娘说十妹的近况,今日亲眼得见十妹过得很好,他这一直惦记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有劳皇后娘娘牵挂,臣身康体健,万事皆好。”
“待会儿围猎的时候小心些,别冒进,稳妥为上。”叶宝葭关切地叮嘱。
叶慕彦傲然道:“皇后娘娘请放心,些许畜生,还不在臣的眼里。娘娘喜欢什么?臣去猎一个献给娘娘。”
这个小舅子真是不懂眼色。
朕还在这里呢,居然要抢朕的功劳。
卫简怀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正色道:“皇后不喜欢这等血腥之物,慕彦不必费心了。”
叶宝葭瞟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血腥地说要猎个黑熊来送她头彩。
战马嘶鸣,热血沸腾。
武将的骨子里都有征伐四方、纵横四海的血性,如今天下太平,他们一时没了用武之地,这猎场稍稍重燃了几许驰骋沙场的快意。
随着卫简怀的一声令下,战马犹如离弦之箭,在一众的呐喊声中冲向了密林。
卫简怀却不着急,回头朝着叶宝葭挥了挥手,这才慢悠悠地催着踏雪入了林子。
玄衣白马,淡然从容,仿佛天下尽在掌握。
叶宝葭目送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一片苍翠中,一时之间居然挪不开眼去。
“皇后娘娘,去那边歇一会儿吧,陛下这一去,可得有些时候。”卢安在一旁提醒道,他被留下来伺候叶宝葭,要求寸步不离。
围猎台的中间是一张石桌,宫人们早就放好了瓜果点心,叶宝葭坐在上首,卫婻作陪,其余的贵女们都坐在下首,而跟着来的侍女们则侍立在两旁。
何丽娘有心想去一起坐着,可叶宝葭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未相邀,她只好白着一张脸站在了苏筱的身后,看看身旁的侍女,她衣袖中的手掌握紧,尖锐的指甲戳入手心,心中恨意上涌。
竟然这样羞辱她。
总有一日让这个女人也尝尝这样被羞辱的滋味……
席间众人自然没有理会她的这些念头,贵女们都出身尊贵,席间最差也是三品官之后,她一个奶娘之女,侍立在一旁也很正常。更何况她原本就只不过是挂在苏筱的名下,是苏筱带过来的。
在座的也都是二八年华,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见叶宝葭和卫婻温柔亲和,便也胆大了起来,说说笑笑的很是自在。
叶宝葭倒是看了苏筱好几眼,心里纳闷,这个平日最活泼跳脱的人怎么今日好像失了魂似的,一直坐在那里埋首不语?
“苏姐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她随口问了一句。
苏筱惊跳了一下,抬起眼来瞧了叶宝葭一眼,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
卫婻也有些奇了:“没有你怎么蔫蔫的?”
“谁……谁说我蔫了?”苏筱振作了一下,霍地站了起来,“我也要去抓个兔子玩玩,你们等着。”
卫婻笑道:“就知道你闲不下来,别走远了,就在附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