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聂青婉醒来的时候殷玄已经去上朝了,聂青婉睁开眼看了看帐顶,又低头扫了一眼已经穿的整整齐齐的里衣,想到昨晚上男人的疯狂,聂青婉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说生气吧,有点,说不生气吧,好像也不生气。
你说她有没有感受到快乐,当然是快乐的。
殷玄各方面都强,这方面也不弱。
让她领略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快乐。
但快乐的同时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惧漫上心头,因为聂青婉发现,她好像并不讨厌与殷玄做这种事情。
聂青婉大敕敕地躺在床上,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帐顶,一时陷进了无尽循环的困惑之中,她大概察觉出来,她对殷玄也动了别的心思,不是母亲对孩子的那种,而是别的。
而这样别的心思于她而言,好像很不应该。
聂青婉轻叹一口气,闭了闭眼,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就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然后准备喊浣东和浣西进来伺候。
但是,嘴巴还没张开,龙阳宫寝宫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殷玄一身玄黄龙袍走了进来。
今日早朝事情不多,除了惯常的奏议日常大小事情外,就是下达新的封后召书,然后将昨晚在御书房里对各大臣们交待的事情再提一遍,关于御林左卫军们被调派到紫金宫周围的事情也作了解释,大臣们没什么说的,朝议很顺利,故而殷玄就回来的早。
殷玄是想着他昨天晚上缠着聂青婉要了很久,这个时候聂青婉应该还没醒,他就先进来陪她一会儿,然后再去吃饭。
哪成想,轻声地关了门,又轻声地进了屋,走到龙床前了,就看到聂青婉不仅醒了,还靠坐在床头上,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殷玄一时怔了怔,立马就笑着往床沿一坐,两臂撑着床铺,俯身往她额头吻了一下,这才笑着说:“怎么醒这么早?”
聂青婉看着他,说道:“不早了,这都几时了。”
殷玄笑道:“差一刻辰时,还早,朕再陪你睡一个钟头吧?”
他说着就要脱龙靴,聂青婉立马说:“不睡了,我要起来,你想睡你自己睡。”
殷玄有点儿担忧地往下看了一眼她的身子,问道:“真不睡了?昨晚你几乎没睡。”顿了顿,又道:“也行,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再睡。”
他说着退开,去衣柜里给聂青婉拿衣服。
衣服拿来,他自然而然地将聂青婉抱了过来,给她穿衣服。
穿衣服的时候他低声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聂青婉说:“没有。”
殷玄强调:“若是哪里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传御医。”
聂青婉说:“我知道。”
殷玄低嗯了一声,不再多问,穿衣服之前殷玄还是解了聂青婉的里衣,看了一眼之前受箭伤那个地方,疤痕淡了许多,殷玄想了想,还是去拿了祛疤痕的药膏给她涂抹一下,之前都是晚上涂,可现在的晚上他哪有空给她涂药膏了,而且也不方便涂了,那就白天涂好了。
虽然昨晚上殷玄很疯狂,可他也只是在聂青婉的申体里疯狂,别的地方他都很小心翼翼,所以聂青婉不疼,也不难受,皮肤上也没有过分的痕迹。
殷玄给聂青婉穿好衣服,将放在床上的药膏收起来,又去洗了手,然后走到门口,对随海吩咐,让御厨那边传膳。
随海听了命令,直接跑去御厨喊话。
等早膳摆好,二人过去吃,吃完,殷玄拉着聂青婉去散步,散步的时候浣东去把闹闹拿了过来,闹闹睡了一夜后十分的精神,在草地里爬的不亦乐呼,但范围不大,都是在聂青婉和殷玄的周边,他们走哪儿,它就跟着爬到哪里。
聂青婉想到昨天回华府没有看到袁博溪和华州,今日就想再回去看看,其实回不回都行,进了宫的妃子,一个月能有三四次见到家人的机会就不错了,可她几乎想见了就会回去,压根不受拘束,倒也不是十分想念袁博溪和华州,但看人归看人,办事归办事,不看人,怎么办事呢?
聂青婉原本真的只是想见一见这个元令月,没打算利用她。
再者,聂青婉也答应了王云峙,不会把元令月抖出来。
但陈温斩去了刑部,王云瑶也去了刑部,他二人目前都在帮刑部积极侦破这一起神秘的暗杀事件,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机会了。
起初聂青婉是打算利用那两间铺子来达到与轩辕凌交涉的目地,以聂青婉的谈判智慧,她不担心轩辕凌不合作。
但聂北受了伤,目前没办法掌管刑部,那么,那两家铺子也完全不在掌控了,而华图一旦掌管了刑部,告知了殷玄这件事情,殷玄必定会让刑部把那两家铺子还回去。
本来就是用莫须有的罪名封的,殷玄开了口,刑部自不敢含糊,而没有聂北的刑部,殷玄的话就是绝对的圣旨,没人敢去违背,现在,那两家铺应该已经在正常营业了。
而没了这两家铺子作为筹码,想要与轩辕凌谈合作,简直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从元令月这里入手了。
元令月的暗月楼搅进了杀害大殷帝国大臣们的人命官司里面,如今刑部又在彻查,若只单单是刑部的人,倒还好,可偏偏,殷玄把陈温斩调去了,又把王云瑶调去了。
暗月楼与陈府有交易,偏陈温斩又出自陈府,什么都知道,若陈温斩一个不高兴把暗月楼抖了出来,那么,蜚声江湖的暗月楼大概得从此销声匿迹了。
若殷玄再动点儿真格,知道了暗月楼楼主是元令月,又知道元令月是轩辕凌的妻子,那他会不会把这片火烧到轩辕王朝去,还真说不定。
至少,于轩辕凌而言,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而为了不让这个万分之一的极大隐患发生,轩辕凌定然会与她合作。
再者,元令月与王云峙有很深的交情,王云瑶又是王云峙的妹妹,王云瑶昨天回过华府,见过王云峙,很可能也从王云峙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是暗月楼所为,那么,为了破案,王云瑶会不会把暗月楼供出来,也说不准。
至少,当元令月知道了这些事情后,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至少,当轩辕凌知道了这些事情后,也不会无动于衷。
他二人本是局外人,如今被莫名其秒地牵扯了进来不说,还似乎扯的很深,不好脱身。
他们一个是轩辕王朝的三太子,一个是元氏将门之后,脑子都是极聪明的,只要在这个时候找他们谈合作,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聂青婉眼眸转了转,伸手扯了一下殷玄的龙袖。
殷玄停住慵懒的脚步,低头看她:“怎么了?”
聂青婉说:“走累了,我想回去坐坐。”
殷玄一听她说累,立马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脚步飞快地往寝宫里走,等进到室内了,他将她放在榻上,拿着她的两只腿开始给她揉捏。
他眉头微蹙,既心疼又怜惜,还含了一丝自责的语气说:“朕不该拉你散步的。”
聂青婉说:“不怪你。”
殷玄抬头看她,又忍不住俯下去吻了她一下,然后手从腿上挪到腰上,把她揽在怀里吻了个彻底。
结束后,他轻轻地说:“朕今天不想去御书房了,想在这里陪你。”
聂青婉严厉地道:“不行,你要是敢荒废国事,你就别想再碰我一下。”
殷玄气的张嘴就对着她的耳朵咬了一下,忿忿地道:“一点儿都不解风情,这个时候你不是该欢天喜地地把朕留下吗?”
聂青婉说:“对你就不能有风情,还欢天喜地地把你留下呢!”
聂青婉翻了一个大白眼:“把你留下来欺负我?我有那么傻吗?”
殷玄原本郁闷着呢,他只想陪着她,就算不做那件事情,单单只是陪着她,他都极高兴,可她不留他,还赶他,他能不郁闷吗?
结果,她的话又生生地把他给逗乐了。
殷玄忍不住开怀地笑出声,用力地揉了一下聂青婉的脸,对着她的耳朵沉沉地说:“朕昨天说了嘛,昨上你辛苦,白天睡觉,所以,白天不欺负你。”
聂青婉不理他,只说:“我确实得休息一会儿,你不要打扰我,你去忙你的。”
殷玄笑着又把她按在怀里密密匝匝地吻了一通,这才松开她,满脸笑意地起身,穿好鞋子,站起身,扭头冲她说:“朕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聂青婉说:“不用了,我一会儿想回家看看母妃和哥哥,中午打算在华府吃饭。”
殷玄愕了愕:“你一会儿要回华府?”
聂青婉说:“嗯,顺便再看看谢右寒。”
谢右寒对华北娇是什么心思,殷玄知道,但殷玄压根没把谢右寒当成一个情敌,因为谢右寒爱的是华北娇,可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华北娇了,太后是不可能爱上谢右寒的。
故而,听了聂青婉要回华府再看一看谢右寒的话,殷玄没计较,也没在意,他只是挑了挑眉,问道:“非得回去吗?让他们进宫不行?你中午回华府吃饭了,朕怎么办?”
聂青婉说:“你自己吃。”
殷玄:“……”他又有些手痒,想去揉她脸了。
殷玄重重地哼一声,甩了一下龙袖,走了。
等他离开,袭宝珍才过来。
可袭宝珍刚来,屁股还没来得及坐一坐,聂青婉就带着她一起回了华府。
昨天没见到人,今天就见到人了,华图还在刑部,王云瑶如今被使派到了刑部办差,就不住皇宫里了,她昨晚在家住,今早上又去了刑部,就没在,但好在袁博溪和华州都在,王云峙和谢包丞也在。
袭宝珍是头一回来华府,华府一众人之前在宫里也没见过她,故而,双方都各自介绍了一番,认识了一下。
聂青婉既回了华府,那肯定是要先去看一看谢右寒的,故而,袭宝珍也跟着一块去。
看到谢右寒,袭宝珍就忍不住想到了上一回在龙阳宫的门口发生的那件乌龙事件,想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的丢脸,那脸就有些不自然的红了。
谢右寒看到袭宝珍,也想到了那天的事情,不过,谢右寒什么反应都没有,对袭宝珍更没有产生任何涟漪,只不过看到这个袭贵人,无端的就觉得脚趾头痒的慌,那柔软的记忆几乎清晰可闻,这可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明明是两个萍水相逢,宫里宫外也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的人,偏偏就因为那么一件乌龙事件,产生了奇怪的交集。
袭宝珍从没在男人面前失过那么大的态,纵然进了宫,被封了贵人,可皇上从来没在她那里留宿过,别说同床共枕拥抱暧昧了,就是牵手,都从来没有过。
而袭宝珍今年也仅十八岁,进宫前十五岁,刚及笄,那之前也从来没碰过任何一个男人的手,当然,家里的亲人们除外。
进宫以后再也没机会接触任何男人,所以,那天自己撞在了谢右寒身上,还三番五次的在人家脚上坐来坐去,对她这一个几乎本本分分的闺阁女子来说,真的是人生一大污点。
在一个男人面前跌倒都够有失体统了,还不说、还不说……那么频繁的肢体接触了。
而袭宝珍从来没跟男人那么‘亲密’地接触过,谢右寒也没有,早年谢右寒虽然爱慕华北娇,可华北娇是一国公主,谢右寒即便爱慕她,也极其的尊重她,做的最过份的事情大概就是牵手了。
虽然谢右寒上一回跟袭宝珍接触的时候是隔了一双靴子的厚度,隔了一套衣服的厚度,可毕竟,当时袭宝珍是整个臀部坐在他脚上的,那感觉真的很难让人忘记。
谢右寒还是躺在床上,他这脸上的伤至少得五天才好,用祝一楠的话说就是这种黑药膏得敷整整五天,五天后就不用敷了,改成膏状药膏,但现在,他还是在用这种药,所以,他只能躺在那里,接受袭宝珍的问候。
等看了谢右寒之后,聂青婉领着袭宝珍在华府的院子里逛,逛到中午,就在府上用了饭。
吃完饭,聂青婉让凃毅给袭宝珍收拾个厢房,让袭宝珍去休息,袭宝珍也没推辞,带着半玫向众人告辞之后就去午睡了。
中午王云瑶和华图都回来吃饭了,见聂青婉也在,王云瑶没有立马走,华图先一步去了刑部。
聂青婉回来是找王云峙说正事的,故而,见王云瑶没有立马走,就借着王云瑶去了三蛰居。
午饭过后就是午休的时间,袁博溪见聂青婉拉着王云瑶走了,她便也不去打扰小辈们,自己带了管艺如和曲梦回了恵孝院午睡。
华州跟着聂青婉一起,去了三蛰居。
谢包丞还是在竹风院陪着谢右寒。
王云峙这个时候也是要回三蛰居午休的,故而,聂青婉、王云瑶、华州、王云峙就都来到了三蛰居,四个人找了个亭子坐下。
聂青婉先是看了华州一眼,那一眼不可谓不奇怪。
华州自昨天回府看望了谢右寒后就觉得王云峙有些不对劲,一个白天他什么都没有问王云峙,等晚上随着袁博溪和华图一起去看了聂北,看了勃律,又看了李东楼回来,华州就找王云峙问了话。
作为原绥晋北国的太子,华州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而王云峙早年混迹江湖,虽然他什么事情都不对家人说,却会对华州这个太子说。
华州知道很多王云峙在江湖上的事情,亦知道江湖上有个暗月楼,也知道暗月楼的楼主叫元令月,还知道王云峙是喜欢元令月的。
故而,昨晚上华州找王云峙问起了他为何没有跟谢右寒一起回府的时候,王云峙如实地说了,因此,华州也知道前天晚上的凶杀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王云峙既说了前天晚上的杀手是怎么一回事,自也对他说了聂青婉和王云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于是,见聂青婉古怪地看他,华州挑眉笑道:“妹妹这是什么眼神,是嫌哥哥坐在这里碍眼?还是你要跟王云峙和王云瑶说什么话,哥哥不能听?”
聂青婉笑说:“也不是不能听。”
华州淡声说:“哦?所以妹妹出宫回府,确实是因为有事儿要与王云峙和王云瑶说?”
聂青婉笑道:“哥哥不是外人,王云峙大概也跟你说了前天晚上的凶手是谁了,妹妹也只是对这个元令月很好奇,所以想见上一见,正好今天有机会,我就想让王云峙去把元令月邀请到府上,认识认识。”
华州看了王云峙一眼,王云峙轻咳一声,说道:“我上回确实答应了郡主,让元令月来府上一趟,既然郡主今日回来就是为这件事情的,那我就去找她。”
王云峙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华州喊住他:“你知道这位元楼主住哪里?”
王云峙说:“知道。”
华州挑了挑眉,不言了。
聂青婉沉默地想,大概跟轩辕凌住一块,所以你去邀请了元令月,轩辕凌肯定也会跟着一块来。
聂青婉垂了垂眸,冲王云峙说:“快去吧,我的时间也有限。”
王云峙不再耽搁,掸了掸衣摆,走了。
等王云峙离开,聂青婉问王云瑶:“昨天和今天上午都在刑部,跟陈温斩有分析出那个杀手的招式吗?”
王云瑶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华州,这才笑着对聂青婉说:“郡主,你可别取笑我了,你都让我哥去喊元令月了,能不知道那个杀手是谁吗?我也知道那个杀手来自暗月楼,还破什么招式呀,压根不用破,而陈温斩大概也很清楚,所以,我们两个人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聂青婉确实是故意试探她的,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确实什么都知道了。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更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但是,聂青婉找元令月的真正目地却不能对这些人说,至少,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所以,聂青婉拐了个话题,轻叹一声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跟陈温斩都知道这个杀手组织是暗月楼,但暗月楼是江湖组织,这次出手也只是买卖生意,而偏不巧,元令月又跟王云峙有交情,那我们绝不可能把元令月供出去,而陈府是雇凶杀人的,陈温斩也一清二楚,且陈温斩还出手斩了这个杀手,他既斩了杀手,就说明他不愿意让这个杀手真的害了谁,更不会把这件事抖漏出来,那你二人要如何帮助刑部破案呢?”
王云瑶也苦闷:“不知道呀,昨天郡主让我去协助刑部破案的时候我还以为郡主是要我揭露了这个暗月楼呢,既然不是,郡主干嘛同意让我去刑部帮助?这要是破不了案子,岂不丢了你的人?”
聂青婉眉梢微勾,笑说:“不用担心,破不了案就破不了案,谁敢说个什么,我昨天那么说是因为皇上当时是在金銮殿上通传的你,我若不应,大臣们该想着我占了恩宠,却又不愿意为大殷出一点儿国力,连身边的一个管事都不愿意提供,所以才让你去的,既去了,那就好好的办案,就算破不了这件案子,也能帮刑部做点儿其它的事情,赚些口碑和声誉,那样对我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王云瑶道:“也只能这样了。”
聂青婉说:“那你快去吧,别在府里耽搁了。”
王云瑶说:“我也想看看那个元令月呀。”
聂青婉噗嗤一笑,看着她说:“你哥跟元令月那么熟,还怕以后见不到吗?快去吧,我父王丢了碗筷就走了,你身为我身边的人,又身为华府的人,不能懈怠。”
王云瑶嘟嘴,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还是站起身走了。
王云峙去喊元令月,地点是轩辕凌的住处。
原本元令月在小南街上撞见轩辕凌,问了他的住处,只是为了去找他吃个饭,聚一聚的,毕竟能在大殷帝国遇到,还真是缘份,可有谁能想到,就那么一句问话,成功地救下了九井的命。
那天九井被神秘的紫衣人救走,那紫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云苏。
云苏救走九井后就立马给元令月传信了,元令月知道九井被人斩杀后当即就立马赶到了云苏身边,看到云苏怀里抱着九井,手上提着九井的人头,元令月目眦尽裂,眼神阴冷,但她十分镇定地没有去找陈府的麻烦,而是着手先救九井。
元令月是轩辕凌的太子妃,又是实打实的轩辕王朝本土之人,出生于元令将门之家,如何不知道华氏药门的厉害?
再者,云苏与华子俊也是忘年之交,也深知华子俊的能力,当知道轩辕凌带着华子俊来了大殷帝国,如今就歇在小南街的某个宅府里后,二人极有默契地带着九井去了轩辕凌的住址。
轩辕凌来大殷帝国的最终目地是救回自己的铺子,救回自己的人,那天拜访了聂北之后,知道这些事情是大殷帝国的婉贵妃所为,他的人也在刑部没有受到任何虐待,他就不着急了,他等。
只是,没等来婉贵妃,倒等到了他自己的太子妃。
元令月和云苏半夜三更带着九井不请而入惊醒了轩辕凌后,轩辕凌就知道了所有事情,轩辕凌什么都没说,让宁北去叫了华子俊,可华子俊纵然是神医没错,但对了一个已经被斩断了头颅,且,早已断气的人,他当真没那个能力治好。
是,外界传说他华氏药门能起死回生,这也不假,但前提是,这人得吊着一口气,头颅也不能掉。
这头跟身体都分开了,呼吸也断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他如何救得回来?
故而,九井还是死了。
元令月伤心震惊之极,扬言要找陈府算帐,找陈温斩算帐,可轩辕凌拦住了她,云苏亦拦住了她。
云苏跟轩辕凌没什么交情,但因为宋繁华,云苏也算与轩辕凌打过交道,虽不是正面交道,但多少是不打不相识了。
既都认识,那就没什么话不能说。
云苏对元令月说:“这事情不简单,来大殷帝国之前我就跟你说过,陈府与你暗月楼做生意,雇佣杀手杀聂北,这本身就是一件极惊险之事,而陈温斩来自于陈府,却在最后关键时刻斩了九井,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你得先弄清楚了这个原因,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不然,只怕灾祸降临。”
云苏其实也不是要帮元令月,以他跟元令月的交情和情份,还不到他帮她的地步,但元令月掌管整个暗月楼,是江湖上的新起之秀,对云苏而言,元令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江湖上也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杰出的人才了,而且还是女子。
看着元令月,云苏会想到玉裳,想到莫志诚,曾经的玉裳一把玲珑玉剑横扫江湖,跟如今的元令月极像,大概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云苏对元令月多少有些心慈,他并不愿意元令月出事,尤其,大殷帝国不是别的国家,牵涉进这件事情的聂家和陈家也都不是寻常人家,若一个弄不好,暗月楼会被大殷帝国的浴血铁骑们夷为平地。
当然,云苏能想到这么多,作为轩辕王朝的三太子,轩辕凌也想到了,而且,轩辕凌想到的更多,联想自己的店铺被封,在刑部之时聂北的那一席话,轩辕凌也觉得此件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大殷帝国的婉贵妃为何要逼他现身,又要与他谈什么买卖,他若不先弄清楚这件事情,他亦不会让元令月冲动行事。
元令月本身也不是冲动的人,但她气不过。
可是,云苏和轩辕凌的话她又不能装作没听见,她自己这会儿也隐约的觉得她淌进了大殷帝国的一片浑水中,行吧,元令月素来不是个怕麻烦的人,相反,她极喜欢麻烦,既然这件事情是她自己找的,那她只好先忍着,厚积再薄发。
于是,元令月这几天一直没动静,就暗中打探这怀城内外的消息。
云苏自那天之后又消失了,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轩辕凌在小南街上的住宅号是114号,门匾是三留府,与等风酒楼隔了十个号,前天晚上小南街遭遇九井破坏的那一段儿离轩辕凌所住的地方极远,故而,他的宅子门口没有驻扎士兵。
华子俊确定九井没救之后,当天夜里,元令月在三留府的后院给九井找了一块地,挖了坟,将九井埋了。
元令月虽然愤怒,可神情平静,轩辕凌见她不再冲动,让宁北收拾了一个院子,给元令月住,元令月也没客气,就暂时住下了,本来做完这单生意后元令月会跟九井离开,离开前找轩辕凌来吃顿饭,也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谁成想,九井会死。
元令月住下后,轩辕凌就没管她了,他还有事情要做,也没功夫管她。
虽然跟聂北谈完话,知道等风酒楼和迎运客栈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得等那位婉贵妃回来了,谈好了生意再开,他也没闲着,来一趟大殷帝国不容易,既然来了,那就要去别的铺子瞅瞅,巡查一番,看看帐,请每个掌柜们吃吃饭,聊聊最近的行情。
正在轩辕凌忙着在各大铺子转悠的时候,宁北兴冲冲地过来对他说,迎运客栈和等风酒楼门上的封条拆了,铺子还了。
轩辕凌一愣,此刻他还坐在一个成衣铺子的后堂里面,正与成衣铺子的掌柜喝着茶,谈着时下的行情,听到了宁北这话,他先是怔了一下,消化了这个信息后,这才扭头问宁北:“消息可靠?”
宁北笑说:“可靠,刑部的公文都发下来了。”
宁北将公文拿给轩辕凌看。
说是公文,其实就是一张纸,纸上印了刑部官章,再上面就是赦免二字,当然,这公文也是功勇钦交给等风酒楼和迎运客栈的掌柜的,因为宁北一直在关注着这两家铺子,故而,等他看到了这两家铺子门前的封条拆了,各大掌柜们都陆陆续续地在铺子里忙碌后,他就惊奇地冲了进去,询问怎么回事。
各大掌柜们看到他,比他更惊奇,问宁北难道不是因为东家的斡旋他们才出来的吗?
一句话把宁北问住了,宁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把掌柜们带出来的刑部公文拿了,找到轩辕凌,给轩辕凌看。
轩辕凌当真很奇怪,看了公文老半天,然后点了一下头,说:“知道了。”
但是,心里疑惑骤生。
轩辕凌猜测的是,可能因为聂北受伤了,暂时退离了刑部,所以刑部的人才把他的两间铺子以及他的人给还回来的,有聂北在的刑部,自然聂北说什么是什么,可聂北不在了,那刑部就不是他能只手遮天的了,或许,是因为大殷帝国的皇上下了召令。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边儿是大殷帝国的婉贵妃要封他的铺子,一边儿是大殷帝国的皇上下旨还了他的铺子,这看上去似乎是故意较劲。
而大殷帝国的所有百姓们都知道,大殷帝国的皇上有多宠爱这个婉贵妃,那么,是真宠吗?
真宠的话,应该会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吧?
为什么要背其道而行?
还是说,这个婉贵妃心思不纯,这个皇上,心思也不纯?
轩辕凌一直猜不透,这个问题也困惑了他很久,直到今天,王云峙找上门。
王云峙是中午吃了饭午休的时候来的小南街114号的三留府,这个地址是前天晚上王云峙无意撞见元令月,二人谈话间元令月说的,元令月说她若在大殷帝国,会暂时住在这里。
王云峙敲了门,宁北过来开的门,看到他,宁北愕然一愣,王云峙跟元令月极为熟悉,元令月与轩辕凌成亲那一天王云峙还去了的,送了贺礼,宁北认识王云峙,也知道王云峙跟元令月的关系,突然看到他,宁北着实一惊,但很快就稳住神色,笑着喊了一声:“王公子。”
王云峙一开始是不知道轩辕凌也来了大殷帝国,至少,在与元令月相遇且知道元令月住在小南街114号的三留府的时候还不知道,在聂青婉回了华府看谢右寒,找他问话的时候他才知道,既知轩辕凌来了,那王云峙这个时候看到宁北也就不奇怪了,有轩辕凌的地方,必然有宁北。
王云峙冲宁北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问:“元令月在吗?”
本来想叫小月的,那是他平时对元令月的称呼,但当着宁北的面,王云峙还是喊了全称,喊元姑娘太生疏,他也喊不出口。
宁北笑说:“在的。”
王云峙道:“帮我通传一下,我有事找她。”
宁北道:“这会儿可能在睡觉,我去喊喊看,王公子稍等一会儿。”
王云峙点头。
宁北便把他请进门厅,然后关上门,去后院喊元令月。
元令月知道是王云峙找他,让宁北把人带进来。
宁北顿了顿,看着元令月,提醒:“夫人,少爷还在府上呢。”
元令月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了?他在府上我就不能见朋友了?”
宁北说:“不是。”
元令月说:“那就去呀。”
宁北看了她一眼,心想你都不避讳一下嘛,你跟王公子的事情少爷可是一清二楚,不管你对王公子有意还是无意,在外头你们避讳还是避讳,至少在少爷面前,你要讲究些吧?哪能就这样把人请进来的,少爷若是生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