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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顿悟,情感挣脱黑洞
    人生的伤痛莫过悲欢离合,人生最大的玩笑莫过相爱的人擦肩而过却又无法让瞳孔勾勒出对方的轮廓。我的心被无形的炮弹击出一个深洞,孤悸的风从虚空中袭来,无情的倒灌进去,将我的心与身体一同变得冰冷。
    当柳玉莲告知我南宫清影早在七天前离去时,我有一种被命运戏耍的感觉,我的右手变得苍白,这只用来握枪的手变得那么无力,用来扣动扳机的食指一下一下跳动着,就像一个突发脑出血的病人。
    柳玉莲命总管巴和将南宫清影留下的信承给我,我本该充满力量的双手却无法拖捏着薄如雪花的纸片,信笺在空中摇曳着身姿落在地板上,我不知道是否我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如果我还活着,为什么心脏的血液循环无法提供给我力量,如果此时我已经泯灭,那为何我还要苦苦挣扎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缘。
    松涛从地上捡起信看了一遍,上面写得很简单:“平儿没死,他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别为我担心,也不用找我,我会带着平儿回来。”松涛念罢一皱眉,他对跪在地上的巴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平儿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大嫂还说他活着!”
    巴斯摇着头回答道:“事发过后我亲自赶回现场检查,房中虽然有一具烧焦的儿童尸体,但我判断可能被有心人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但我不敢肯定,为了能让夫人振作不至于崩溃,我只有燃起她的希望,我告诉她平儿一定没事,他是被人带走,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巴斯的初衷是善意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这时乌云翻滚,仿佛天塌地陷一样,黑暗占据世界,光明退缩到宇宙的尽头,一道道闪电从空中滑过,一声声闷雷在空中炸响,天河决口大雨瓢泼而泻,雨水不是在慰藉大地,而是在冲刷尘世上的污垢。
    大厅内变得十分阴暗,只有闪电的光从玻璃窗射入,它照亮不了众人的脸,只能让香案上一人多高的“奠”字变得份外醒目。松涛嘿嘿道:“巴斯,你给自己定个罪,你说你应该得到什么下场?”巴斯把头一低:“给我个痛快,开枪吧!”
    松涛毫不客气举枪要射,柳玉莲抱祝荷涛的大腿:“要杀就把我们都杀啦!我们全庄的人都给自己准备好了棺材,要死我们死在一起!”外面的村民都跪在院中,他们在雨中一动不动:“我们愿追随庄主!”
    松涛踢了巴斯一脚:“你人缘到不错,看来你深得民心啊!既然想死在一起,我松涛不能不成人之美,来人!全部枪毙!”卫队突击师的士兵一拥而上,他们不管对错,只知道忠诚与服从,善恶中奸自有历史去评说。
    松涛下这样的命令不能怪他不讲民权,也不能说他视人命如草芥,他与元首情同手足,他现在是站在兄弟的角度上来处理事情。胡光举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大吼一声:“住手!”
    他站起身行来到松涛面前:“我们是心存愧疚,但我们没错!数年前是什么情景?天下未定,内忧外患接踵而至,面对南宫家族对帝国的背叛,面对有心人制造的谣言,清影夫人不死她将置身于何地?她本有求死之心,却被巴师长及时阻止,当时也许清影夫人死去是对国人一个最好的交待。
    为了能让帝国上下一心,让元首不至于深陷情感的旋涡无法自拔,巴师长只能让夫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视夫人为上宾,不敢有一丝怠慢,你说我们有错吗?要说我们有错,错的就是我们没能及时向元首禀报,可是我们又有这个机会么?”
    胡光举一席话问得松涛哑口无言:“你,你!”松涛一踹脚,他收起手枪将士兵挥退一旁,其实刚才他只是一时气愤,也不见得他真要将整个宋家庄的人全部枪毙掉。
    我缓缓站起身行,拿过南宫清影留下的信笺,上面的字迹娟秀而带着苦涩,我认得出这确实是她的笔体,没有人能写得出这样满怀深情的东西,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挺立展示着她的内心世界,她一直渴望摆脱家族的束缚,做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女人,做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做一个让人敬慕的元首夫人。
    我将信笺揣进内衣的口袋里,让它紧贴着我的胸口,我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此时外面仍然大雨滂沱,松涛在我身后呼唤着:“元首,元首,你要去哪?”我没有回头仍然一步一步的走去,雨水很快将我的衣裳打透,一股股冷风击打着我的皮肤,我在雨中前行不知路在何方。
    巴斯、柳玉莲和胡光举冲到门口一同大喊:“元首!”可是元首仍然没有回头,慢慢的他的身影在雨水中变得模糊,松涛先一步跟了出去,接紧着巴斯也要冲出去,柳玉莲拦助了他:“当家的,我去给你拿把伞。”
    巴斯将柳玉莲甩在一旁:“哎呀,你快给我闪开!”他对胡光举说道:“老哥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追元首。”说完他几步冲入雨中,不过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因为刚才他在地上跪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他挫了几下大腿,勉强站起身行又追了上去。
    卫队突击师的士兵笔管条直的站在大街的两侧,此时他们都更换了背包里的雨衣,雨水落在他们的钢盔上,溅起一阵阵水雾,元首、师长还有帝都警备司令先后进入雨中,他们只能用双眼看着一切,用心去祈祷一切,但却无法伸手帮忙。
    雨水冲刷着我的记忆,心底发黄的回忆一片片纷至沓来。我走过积水很深的柏油路,皮鞋灌成胖子;我踏足泥泞的山路,在身后留下一串脚印;我来到上岗上,前方再也没有去路,俯视山下一片片松林在雨水中傲然屹立,不管是参天巨树,还是小草新芽都在风雨中拼搏。
    松涛和巴斯先后追了上来,他们发现元首仿佛陷入沉思,他们默默站在元首身后不想去打扰。骤雨突止,就像天河的闸门被硬生关闭,风很大,大得出奇,人站在山岗上随时都可能被吹到山下,乌云被大风吹散,它们像战败的军团向着东南方向飞滚。
    转眼的功夫,一道阳光透过云层射向地面,一道,两道,三道……,阳光铺洒而下,给大地驱走寒冷,让冷凉的心变得有些温度。我抬头看天,一道奇景出现在我的头顶,在我上方的天空中左边是墨色的阴云,右边是蔚蓝的天空,天空晴朗得过份,万里无云。
    风开始变得轻柔,松林的松针沙沙作响,仿佛它们也在庆祝战斗的胜利,我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松涛松了一口气,他脱下自己湿嗒嗒的军装披在我的身上,我回头看看两人:“你们也来了。”两个人相互对视一下,都笑了:“来了,来了。”
    我将手伸进衬衫的口袋,将清影的信迎风展开,我摇摇头,因为雨水浸透我的衣裳,将信笺变成一团棉状物,我在高岗上勉强将信展开,上面只是墨迹一片看不清任何一个字体,风一吹把纸片撕开一个大窟窿,我一松手,让纸片随风而去,不用管它要飘去何方。
    松涛轻声问道:“元首,我这就去下令全国动员起来,一定能找到大嫂。”我微笑的一摆手:“不需要,她要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因为帝都才是她的家。一天之内经历丧子离妻之痛,这样的打击都无法将我崩溃,以后天下还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得倒我!”
    巴斯附和道:“元首,您真是铁汉,是我们的榜样!”我转身拍拍巴斯:“是我错怪了你,我要谢谢你才对。不过我这个榜样还是不学为好,生活美满才是我们奋斗的目标,为了全天下人的幸福,我一个受苦又何妨!”
    巴斯还是由衷的说了一句:“我错了元首。”我张开双臂,拥抱大自然:“我们都没错,我们都是对的!”这时卫队突击师的士兵将山岗围住,2万多名士兵与松林交相应和,他们都是不屈的勇士,都是敢于直面人生的强者。我向他们高呼:“我回来啦!”
    突击队员们不明所以,但也对元首的遭遇略有耳闻,不过没有人去议论这一切,他们都在祝福,都在祈祷:“元首万岁,元首万岁!”不知什么原因,可能雨水将空气中的尘埃洗落,让元首万岁这四个字传得格外的远,比任何时候都远,远到天边,远到天空的另一头。
    我骑上大黄马,众位将领在身后陪同,大军缓缓回奔大同,我的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心里还是莫明的空虚,因为我的痛只有我知道。士兵们看着我的脊背,一定以为他们的元首是多么坚强的铁汉,其实我也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动物。
    从颓废到振作并不像潮来潮去那么简单,那种感觉是用我的右手从我的左手背上撕下一块自己的皮肤,皮肤上还带着血肉;我的人即便可以随风而去,但也不能坠入虚空,我的内心当中出现一个黑洞,它在吞噬周边的一切,我的血我的肉一口一口被它吃掉,直到我整个人彻底变成骷髅。
    “嘀嘀嘀!嘀嘀……”汽车的喇叭声从远处传来,部队的前头一辆敞篷吉普车向这边开来,车上坐的正是左影、元颐和我的老师诸葛延生,开车的竟然是一名长相俏丽的女司机。
    汽车研制成功已有一年,现在正处于大批量生产当中,这种新时代的交通工具一定会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在给军队增加机动性提高战斗力的同时,也会给人民带来意想不到的便利,不过由于造价昂贵,普通国民仍然无法购买,在军政两界也只有少将以上,或省长以上的官员才有专车。
    这辆吉普车正是国务院配发给胡光举的,吉普车停下,几个人跳下车来,左影问道:“怎么样,大姐呢?”我摊摊手:“没找到。”松涛将事情简要的叙述一遍,两位夫人偷眼观察,发现元首与诸葛延生谈笑风生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遭糕,这样她们才放下心。
    由于注意力一直放在两位夫人身上,女司机我没太留神,她突如其来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吓得我往后跳了两米远,一个女孩子投怀送抱是好事,可是要讲场合,这要是让左影和元颐误会,那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女孩子高兴的笑出声来,笑声像银铃一般。我叫道:“死丫头,是你啊,你又来捉弄我。”我走过去将她的帽檐向上抬抬,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让人想去捏上两把,我可不管别人把不把这看成是轻薄,我把她夹在怀里轮了两圈扔在地上算是出了气。
    她摘下帽子,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可能被我轮得脑袋发晕,她晃着身子又扎到胡光举怀里:“爹爹,爹爹,你想我没!”胡光举笑得合不拢嘴:“两年你都没回家,你说爹能不想你吗,都快把我想死啦!”
    这个女孩子就是山西巡阅使省长胡光举的女儿,帝都警察总长胡荣祖的妹妹大名鼎鼎的胡梅。胡梅与胡荣祖一同参军,曾随王志新收复江南诸省,在铁与血的洗礼中他们都变得成熟,现在胡梅在总政治部工作,他是总政治部主任胡飞的秘书长,这可是一个绝对有实权的职位。
    我向胡梅问道:“你怎么跑回来了,胡飞肯给你放假吗?”胡梅这个丫头在我面前向来顽皮惯了,他跟我从来不讲那么多规矩,不然也不会向刚才那样一头扎进我怀里。
    她勒着小鼻子说道:“我老爹犯了错,他说我不回来求情,就要等着给他收尸,您说我能不回来嘛!还好,你挺给我面子的,我爹好好的,不然我跟你没完!”胡光举脸一红:“元首,都是我不好。”我一笑,此时没人会在意胡光举这样是对是错。
    诸葛延生向我一拱手:“元首,看到你能如此笑看人生,我走也放心了。”我大急:“老师,你要去那里,难道我招待不周吗?”他摇摇头:“非也,我搭乘你的火车本是想去一趟西疆,帝国刚刚征服那里,我去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也好为帝国大治献计献策。”
    我说道:“老师此去西方何止千里,我不放心,这样吧我派人护送您。”他立刻阻止:“元首的好意我心领了,不需要不需要。”左影在一旁说道:“你就放心吧,义父在那边有学生,田力就是他的弟子,有田力照顾他老人家,您就安心吧。”
    我点点头:“老师,那就辛苦您了。”我们同时向诸葛延生鞠躬算是为他送行。诸葛延生转身离去,他一边摇着写着“天地人”三个字的折扇,一边大踏步向西方走去,他步履矫健哪里像是80多岁的老人,转眼间我们的耳边只剩下他爽朗的笑声。
    我笑指巴斯:“你跟我滚回帝都,继续作你的司令。嫂子真够厉害的,我会派人好好嘉奖她,她这样的人才在宋家庄大材小用了,她应该有更大的发展,你可要努力啊,不然会被你的媳妇超过的。”众人一阵大笑,部队开拔转回帝都,结局好像十分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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