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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存和死亡
    康世富强压着被浓烈的硝烟刺激的发痒的喉咙里升起的强烈的咳意,趴在路边一个残破的沙袋工事里,手里的97式从半倒塌的沙袋墙上的一个缺口里对着对面一个黑暗的小街。
    他的汽车歪斜着扎在街口边上的墙上,燃烧着的火焰发出“劈劈啪啪”的爆音;从爆炸开的油箱里留出的柴油在沥青路面上燃着,浓烟遮盖了半条街道。
    白光瞄准镜里什么也看不到,但康世富知道:对面的小街里肯定有不止一支的枪在瞄着他的这个方向。
    他是在从这个路口转弯的时候被击中了发动机。从黑暗的小街里射出的一发子弹炸开了发动机盖,碎片打碎了挡风玻璃,在他的下意识的挡在脸前的胳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惊呆和撞击而发晕的他被同车的战士一脚从已经半开的车门里踹了出去,紧跟着跳下车的战士把他的枪丢给他:“快,进工事,是阻击手。”
    还没反应过来的康世富被战士推进了这个残破的工事里,但从黑暗中响起的一声沉闷的枪声,一发大口径的阻击枪弹把那个战士打的飞了起来,落到地上的已经是残碎的尸体。
    当清醒过来的康世富看到尸体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吐空了胃袋的康世富把头抵在沙袋上,泪水满面。
    他现在才感到战争的可怕,比起他在山上,现在的境地更凸现战争的血腥。在山上,他没看到被自己打死的人;但就在眼前,刚刚救了自己的人现在已经是具勉强说的上是人型的尸体。
    他抬胳臂擦了擦脸,才感觉到胳臂上传来的疼痛。
    从腰间的包里掏出急救包,紧紧裹好胳臂,慢慢抬起头想看看地形。
    “咚”又一发大口径狙击弹打在工事前的混凝土路障上,把一块混凝土路障炸碎了。
    康世富吓的马上把头低了下来。
    “喂~~~~~喂~~~~~~~”有人在大声的喊着:“趴那别动~~~”
    康世富慢慢转过头,看到对面路边楼里有人趴在门口的沙袋后面,在对他大叫。
    “你没事吧?”对方虽然在对面街道的死角,但也只露了个脑袋“先在那别动,我们马上去救你。”
    “我没事!!!”康世富也大声的喊到,泪水又流了出来“我该怎么办?”
    “先趴那别动,他们有狙击手。你怎么样?”
    “好的,我没什么,就是胳臂受伤了。”
    “你坚持一会儿。”
    康世富定下心来,他慢慢把枪从工事的一角伸出去,用瞄准镜寻找着,但什么也看不到:白光瞄准镜里黑忽忽的。
    几个人影从大楼里出来,跑过道路,隐进了对面的废墟里。
    不大会儿,对面街道里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有火光亮起。
    “喂~你准备好跑过来。”楼下有人喊到。
    康世富回头看到一个人对他挥着手。
    “好的,我准备好了!”康世富收起枪。
    那人一扬手,扔出一颗黑忽忽的东西在街口。“轰”一团烟雾腾起。
    “快跑!!”
    康世富爬起来飞快的跑过大路,跳进了对面楼下的工事里。
    “报告,师部来电。”
    “读!”米师衡从地图上抬起头。
    “命令:立即停止用车辆撤退医院的行动,所有装甲预备队立即转移。医院在部队的掩护下分散后撤。确保所有高地。”
    “回电。坚决执行。”
    “报告,装甲突击队已经与阻击部队会合,摧毁空降点3个,各种车辆14辆.击落敌机5架;并击退攻击阻击阵地敌军,但我方车辆只剩下17辆,损失坦克26辆,战车8辆。弹药不足,请求就地防守整补;狙击部队损失达60%,请求紧急增援。”
    “命令他们就地防御,增援部队即将到达。命令三团步兵营立即前往支援;后勤车辆随同前往;再给他们15枚防空导弹。”
    “是!”
    “命令立即返回,医院分散撤退。命令巷战部队,除撤退医院路线上的部队外,其他各部按计划开放道路,把鬼子放进来。”
    “是!”
    康世富靠在墙角,一个卫生兵为他处理好胳臂上的伤口后,给他放下一瓶水就走开了。他大口的喝着水,看着来回忙碌着的人们。
    “快,一排集合。”
    一群坐在角落里的士兵站了出来,在大厅里排好了队。
    “你们立即去XX路口,打通往医院的道路,医院将分散撤退;现在检查武器。”
    “XX路口?”康世富想“那离医院就50多米,不如……去找老大,这里也没熟人,找到老大后寻个空子走人好了。”
    他立即站了起来:“报告,我也去!”
    “你?!?”周围的人奇怪的看着他。
    “你是那部队的?”一个肩上带着上尉军衔的人走了过来。
    “报告,我是民兵运输连的,我的车被打坏了。我就是刚从医院过来的。”
    “哦?”那个上尉看了看他胳臂:“你受伤了?”
    “没事,划破点皮。”
    “你对那边现在的地形很熟悉?”
    “是的。”
    “好吧,你也去!”
    底矮的墙洞像怪兽的大嘴,把无声走动着的人一个个吞没。没有人说话,只有枪械偶尔撞击在墙上的声音。残破的窗户外昏暗的火光在楼道里透下摇弋着的巨大的黑影,不时有人低声叫着口令,黑暗处有拉开枪机的“卡拉”声。
    外面急促的射击声仿佛已经遥远,心脏的跳动声和急剧的喘息听的那么清楚。只有在爆炸震落的尘土和楼顶咆哮的高射机枪告诉着这是战场。
    康世富奇怪的进入一种莫名的状态,一切的一切好象是在梦中,死里逃生的感觉和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恐惧好象已经远去;单调的脚步仿佛是无意义的行为。只是在下意识的行动。低头,抬头,跑,低头,抬头,跑……。
    从一间房屋到另一间房屋,从一栋楼房到又一栋楼房,所有的人都不出声,像一群幽灵在楼房间开辟的道路中快速前进着。
    洪海岛蹲在没有了玻璃的窗户下面,握着枪的手出满了汗,对面楼上射来的子弹打在外墙贴着的瓷片上,发出尖利的爆音和弹飞时的啸音。
    他不敢伸头望外看:对面的楼已经被敌人占据,封锁了后退的路线。十几个伤员和医护人员躲在相对安全的楼道里,等着担任护送的部队打通道路。
    对面响起更加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但却不是射想这边的。
    “一班,二班,出击!三班火力掩护!救援部队来了!”董航那已经嘶哑的嗓音叫着。
    洪海岛站起来,对着对面楼上一个闪动着火舌的窗户打了个长点射,立即又蹲下,躲避可能射来的子弹;这是用战士们的鲜血换来的经验:没有作战经验的他们趴在一个地方射击,却被敌人的还击的子弹打中了没有及时掩蔽的他们。
    在董航和别的战士的喝诉下,其他的民兵才知道打了就要立即隐蔽或立即换阵地,但已经有几个人被敌人击中。
    对面楼里响起了连续的爆炸声:这是冲进楼里的战士再逐屋投掷手榴弹。在巷战里,手榴弹比枪有用的多。
    洪海岛探出头,小心的向对面望去,对面楼里不时有爆炸和枪声响起,腾起的硝烟和灰尘飞扬着,有火光在摇弋。
    枪声和爆炸声平息了,从楼里跑出一个人,在路边的火焰的照映下对这边招着手:“快,快过来!!”
    康世富把换下已经打空了的弹夹,扶起靠着墙角的一个腿部被炸伤的士兵,慢慢下到楼下,那有从医院退下来的医生在给伤员包扎。
    几个担任后卫的民兵走了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眼前走过:“海盗?!?”他试着问到。
    “萝卜?”虽然在昏暗的火光下,对方还是认出硝烟满面的康世富“你怎么在这?”
    “真的是你啊!”康世富兴奋的拉着洪海岛“我就是来找你的啊。我的车给打坏在路上了,同车的战士救了我。见嫂子了吗?”他看看没人注意他俩,低声说:“我是来找你和嫂子的,现在正乱,在回去的路上我们找个空走吧。你知道吗?救我的那个人死的好惨。我可不想也那样死。”
    “小声点,别叫人听到。”洪海岛赶紧制止了康世富“你嫂子已经先回坑道那了,我和她说了叫她看机会先回山里,知道土匪和疯子的下落吗?”
    “不知道,但听说他们营去打阻击去了。”
    “在哪打?”
    “说是在522高地那。”
    “老天保佑他们没事,听声音那边打的可厉害着呢。现在是联系不上他们了,这样我看农民的伤员也要一起撤回去,你想法送伤员。我们一会到坑道那,和你嫂子一联系上就想法走。着仗我看打的不对头。”
    “怎么了老大?你有发现什么了?”
    “你没注意吗?正规军不多,打仗的大多是我们民兵。”
    “你的意思是?”
    “我们民兵是诱饵,加强给我们的正规军是饵上的香味。”
    康世富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我们是送死的炮灰?”
    “差不多,我想是要我们把鬼子缠在这里等大部队合围。但靠我们民兵还不行,才把正规部队加强我们的战斗力。”洪海岛越说脑子越清醒,许多不明白的事情也渐渐想清楚了:“为什么要巷战部队大量布雷,连安全通道也不多留几个?为什么一直不见我们的炮火支援?我知道的资料里我们的部队的炮火密度可是世界有名的。还有,为什么我们这已经是战区了,却没有防空火力网?让鬼子的直升飞机都可以来来往往。我现在是想明白了,战争开始是我们老败,这是为了提高士气和打击鬼子的气焰设的一个圈套;要是在这灭了鬼子的一个整编制部队,在人命大于天的美国,非闹翻天不可。可惜我们成了诱饵和炮灰。我想我们是早走早安全。快去,你们的人要送伤员了,你也加上一把手,我们一起先回坑道。”
    “好的老大。”被洪海岛说的毛骨悚然的康世富匆匆跑去。
    甘颖把身上的白大褂撕成布条,给一个胳臂受伤的士兵裹住了伤口。士兵对她笑了笑,拿起枪走了出去。
    掩体里躺着几个在轻声呻吟的重伤员,几包急救血包在不断响起的爆炸声里摇动着:这是药箱里最后的物资了。
    敌人已经不停息的攻击这里好久,榴弹和手榴弹不停的落在楼上和外面的阵地上,短促的自动步枪的点射和急促连续的机枪声响个不停,偶尔有沉闷的狙击步枪的声音中断了不知道那方的一支武器的发言。硝烟的恶臭混合着燃着了的沥青和尸体的气味使人窒息;电瓶灯也在爆炸的震动里明灭着,吓的甘颖惟恐它灭掉。
    又一个伤员被扶了进来,被硝烟熏还的脸上血肉模糊,在闪烁的电瓶灯光下,甘颖看到他的脸上被削掉一块肉,还血淋淋的挂着。
    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扶着他的士兵将他放在地上,靠着一个已经空了的弹药箱上:“手榴弹炸的。”他从伤员的子弹带里取出两个弹夹,回身走了出去。
    甘颖看看空空的药箱:麻醉品和止血药已经没了,只有一点抗生素。她咬咬牙,用剪刀把沾满血污的烂肉剪掉,迅速用一条叠成块的布条按在又涌出鲜血的伤口上,用另一条布条把他的伤口裹了起来。昏迷中的伤员好象也感到了疼痛,身体抽搐了一下,又软软的倒在那里。鲜血很快就氤透了布块。甘颖急忙检查了一下:还好,心脏还在跳动。
    外面的枪声更加急骤,距离也近了许多,还有火焰喷射器的闪光和尖啸。
    甘颖不安的走到工事的开口处,小心的向外望去,但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急促的口令声和不时出现的跑动着的扛着弹药的士兵。
    忽然,头顶楼上传来急促的射击和爆炸声,有人在喊:“快,鬼子上来了!!”
    甘颖一惊,下意思的往工事里一退,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一个沉重的东西砸在背上。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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