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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燃烧的高地
    苏畅半趴在已经坍塌的战壕里,往弹夹里一颗颗的压进子弹,微微发抖的手代表的不是胆怯,而是疲乏。
    经过一夜的战斗,没吃没喝没休息,紧绷着的神经在天亮时达到了极限。
    天亮了,但看不到太阳,浓密的硝烟遮挡住了它。
    敌人也许也已经疲惫,战场上现在一片安静,没有了枪炮声,也看不到敌人的影子,就是远远的小城那边,也没有了彻夜不停的爆炸声。
    灰蒙蒙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看不到了绿色,看不到了蓝天。看到的只有黑色的焦土,昏暗的天空。还冒着黑烟的战车残骸和一动不动的尸体。
    他把最后一个弹夹压满,放在顺手的地方。再从地上的弹药箱里拿起几颗手榴弹放上去。
    转身顺着坡度躺着,摸了摸腰间的水壶:那里面空空的,一个不大的裂痕早就把水漏光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要有支汽水多好啊!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虽然烟雾遮蔽了烈日,但并不能带来一丝的凉意;风吹过,带着混合着硝烟和尸体,还有别的说不出的什么东西的恶臭,闷的让人难过。
    战士们弯着腰,用力在满是碎石的山坡上修补着工事:这已经是最后的防线,这个高地上并没有坑道工事,一夜激战后,损失惨重的部队已经被逼退到山顶,虽然还有机会退到城里或另一个高地去,但没有接到命令的战士们还是默默的坚守着阵地。
    熟悉的“各拉拉”的旋翼拍打空气的声音响起,两架“阿帕奇”从烟雾中冲了出来,‘九头鸟“火箭尖啸着扑向大地,20MM的机炮炮弹带着鞭子样的火链抽打着依然还冒着烟的发黑的焦土,炸开一朵朵尘烟,把灼热的弹片飞舞在空中,毫不留情的刺进所有的可以刺进的物体里。
    “阿帕奇”刚刚拉升上去,空中又有迫击炮弹的啸声,雨点般的迫击炮弹和40MM的榴弹纷纷落下。
    山脚下,美国大兵的人影晃动着爬了上来,几挺M24机枪吼叫着泼洒着弹雨,打的阵地上烟尘乱起。
    战士们蹲缩在已经不成样子的战壕里,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武器,忍受着敌人的火力打击:坦克和战车已经撤退,作为民兵和警察,武装警察临时组建的部队,他们也没有什么说的上的重武器,只有几挺高平两用大口径机枪和一些火箭筒,还有几支和增援部队一起运来的榴弹发射器。但经过大半夜的战斗,弹药也是不多。而迫击炮早已经没了弹药。
    “砰”有枪声响起,那是武警中队的狙击手在开枪,他们有几支老式的79式狙击步枪,但在训练有素的武警手中,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事实上,如果不是有武警和加强来的一个连的步兵,阵地早就失陷了。
    武警的狙击手们凌乱的开着枪,他们专打发现的敌人机枪手和榴弹发射器,压制敌人的重火力。但也成了敌人的狙击手的目标。虽然武警的狙击手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但和美国大兵那些狙击手比起来,却缺乏着实战的经验。在消灭了大量的敌人的同时,也有许多战士被敌人击中,以至于现在掌握狙击枪的是射击水平较好的普通战士。
    突然,我方阵地上的机枪开火了,十多挺的班用机枪对着在烟雾中隐现的敌人狂扫,这是开火的信号,战士们从战壕里探出头,冷静的对着发现了的敌人点射着。
    战争真的很锻炼人,刚开始时只知道猛烈射击,乱撇手榴弹的民兵,在经过大半夜的战斗洗礼后,面对着满地的尸体,也许是已经麻木,也许是鲜血激起了人本性中的杀戮,随时可能死亡的感觉压制了恐惧和惊慌,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成了冷静和近乎冷血的战士。
    战火中,胆怯的菜鸟快速的变成了铁血战士。
    苏畅把脑袋隐藏在战壕上的一个缺口处,盯着一个灵活的穿插在弹坑和掩护物之间的敌人射击着。显然那是个老兵油子,往往在苏畅开枪的瞬间就躲了起来。几次的射击只是在他的周围激起几朵尘烟。相反,他的回击却几乎击中只露出半个脑袋的苏畅。
    苏畅稳稳的瞄着他现在躲着的一个土堆,估计着他要跳出来的地点,却看到石头后面腾起一股淡淡的蓝烟,一颗榴弹在他面前不远处炸开,腾起的灰土让苏畅低下了头:妈的,这王八蛋的榴弹打的可他妈的准!!要不是在战壕里,铁定炸死了。
    身边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火箭筒发射的声音,等苏畅抬起头时,发现鬼子躲藏的土堆已经变成一个大的弹坑。
    一个人滚进了战壕,趴到了他的身边:“别担心,那小子我替你干掉了。”
    “谢了,疯子。”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虽然嗓音因为干燥已经有了变化,苏畅还是听的出相聚多年的老朋友的声音“小心点,你们现在可是敌人注意的目标。”
    “没事,我打了就换地方,可惜火箭弹也不多了。”
    苏畅滑坐下来,换上一个新的弹夹:“妈的,谁要再和我说美国兵怕死我就叫他来打打看!他们是不是他妈的打了兴奋剂?冲的还真他妈的猛!!”
    翻身趴上去,对着几个扎了堆的美国大兵一阵狂扫,打的他们乱烘烘的趴了一地。
    一挺机枪发现了射击中的这个火力点,一串子弹扫了过来,打的灰尘四起。苏畅感到左胳臂一震,有麻木的感觉,他低哼一声滑了下来,用手捂住了流着血的胳臂。
    “怎么了?”正在摆弄火箭筒的常枫放下火箭筒:“你受伤了?”
    “妈的,鬼子怎么会打中我的?”苏畅咬着牙:“帮我包扎一下。”
    常枫抽出腰间的猎刀,割开苏畅的衣袖,用牙撕开急救包,裹住了还在流血的两个伤口:“还好,子弹穿过去了,要不我就要割你一刀。痛不痛?”
    “妈的,你说痛不痛?你裹紧点,要是我流血而死,我和你没完!”
    “少说点没用的话,你死了谁陪我泡妞?”常枫小心的把头探出去:“等着,我给你报仇。”
    他弯腰跑到一个有胸墙缺口的地方,把火箭筒伸了出去,一团浓烟腾起,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爆炸声过后,正在扫射的机枪停了下来。
    山下传来急促的机炮射击声,一串串的30MM炮弹在阵地上爆炸,烟火滚滚,弹片横飞。不时有战士或惨叫或无声的倒下。
    苏畅和常枫透过不时飘过的硝烟,看到几辆伞兵战车在山下的公路上来回游动,正用车上的机炮射击着。成群的美国士兵正快速的向上攀爬。
    阵地上腾起几团浓烟,几枚火箭弹在伞兵战车周围爆炸,但却没击中一辆。
    敌人离阵地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到敌人的五官了。M16的枪口里不时吐出的子弹打的阵地上带着尖利的啸声。
    “手榴弹!”有人大喊。
    黑糊糊的手榴弹划过天空,数百枚手榴弹的爆炸声震动着大地,腾起的硝烟笼罩着山坡。一直没开火的重机枪和高射机枪也开始吼叫,将死亡的钢铁弹丸喷吐出去。
    公路上敌人的伞兵战车开了过来,喷吐着火蛇的30MM炮点射着暴露的我军机枪阵地。
    几挺高射机枪转移了目标,12.7MM的钢芯弹头打的装甲薄弱的伞兵战车周围的沥青路面火星飞溅,有一辆被击中,一头扎进了路堤下的水田,冒起了浓烟。
    攻击中的美国大兵们被死死的压在了山坡上,徒劳的用M16和占据着有利地形的我们军战士对射着,他们扔出的手榴弹无力的落在我们阵地的前面炸开,大多还顺着山势滚了下去,虽然没有炸着他们自己,却也增添了爆炸的声势。
    战士们丢光了手边的手榴弹,纷纷抄起枪半露出身体疯狂的射击着,瓢泼样的弹雨啸叫着,撕裂开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物体。
    公路上的伞兵战车不再游动,停下来用30MM炮压制着我军火力,敌人的迫击炮和榴弹发射器也全力开火,把山坡笼罩在硝烟烈火中。
    在相对强大的火力掩护下,被压在山坡上的美国大兵们退了下去。
    “大家隐蔽,小心敌人的空袭。”有人大声的传达着命令。
    战士们纷纷蹲坐在勉强还可以称为战壕的浅沟里,顺便补充着刚刚消耗的弹药。
    远远有直升飞机的声音传来。
    几架挂满了武器的“阿帕奇”从黑雾中穿出,对着还散发着硝烟的地面发射着火箭弹;一张由钢铁碎片和火焰组成的死亡之毯铺设在了山顶上。滚滚的浓烟和四射的弹片笼罩着山头。
    发射完火箭的直升飞机转了个圈,机腹下的20MM加特林机炮喷吐着毒焰,用钢铁和炸药再次翻耕着地面。
    山坡下的美国大兵们跳了起来,快速的向山顶冲锋。
    山下的伞兵战车上的30MM炮也再次开火,为冲锋部队在前进的道路上布设下一条渐进弹幕。
    整个山坡好象在熊熊燃烧着的洪炉,没人敢相信在这样地狱一样的地方会有人活下来。
    但和对手打了大半夜的美国大兵们却不敢有哪怕是一丝的放松,他们警惕地前进着,搜索着每个可能出现敌人的地点:他们已经在许多没认为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地方被突然出现的火力点攻击的教训。中国军人的生存力和生命力大的让他们感到不可思意。
    他们的预感一点也没出错,从黑烟和弹雨里飞出几缕淡淡的白烟,一架正在俯冲的“阿帕奇”打着旋摔到了公路边的水田里,炸成一团废铁。
    无数的手榴弹飞了过来,和着暴豆般的枪声,在山坡上铺开另一条死亡之毯。
    在远远的城市的另一边,一个设在楼顶的枪堡里,抱着自动步枪的洪海岛正凝视着包裹在烟火里的522高地:那里,有自己的好朋友在战斗,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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