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楼怕他看出什么,学习百里溪维持一副面瘫脸:“会一点。”
“往后慢慢学就是。”金羽满眼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十分轻柔,“那你现在可以出来了么?”
简小楼继续在葫芦口里蹲着,摇摇头:“不出去。”
金羽也就没辙了,仍旧宛如一个托葫天王一样同她大眼对小眼。
心里不太清楚平时黏黏腻腻的小家伙,怎地化形之后性子反差这么大,待他冷冷淡淡,瞧着似乎还有一些畏惧他。
一直对眼儿快到黎明时分,简小楼发现脚下的结界开始松动了,踩一踩,犹如松软的泥土。她心中一个激灵,想起二葫夜间休眠白日醒来的习惯,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个真二葫即将醒来,她可以通过结界回去了。
不过她从二葫来到这个界域的时候,似乎已是夜间,也就是说从内部出来是没有限制的,而从外部回到葫芦内部却只能是白天。
“我累了。”她道。
“也该累了,你平素夜间都在睡。”金羽点头,“休息去吧。”
“哦。”
她使劲儿一踩结界,发现确实松动之后,面瘫着脸缩了进去。
不一会儿,金羽手中的二葫醒来了,长出小手来,两片叶子伸了一个懒腰,一眼瞧见金羽,立刻歪倒抱着金羽的手腕开始舔:“咕噜噜噜噜……”
金羽稍稍怔了怔,旋即一笑:“还说不是害羞了,这傻孩子。”
*
简小楼重新回到了二葫内部的静止界域。
融剑合一之后又在原地停了一会,她不知从金羽的葫芦里出来是纯属巧合还是怎样,但她不敢再向上飞了,老老实实的在平面内择了一个方向。
飞到快要累死时终于抵达结界处,从剑中退出,战战兢兢的冲了出去。
一展眼瞧见一团红毛团子,她总算长长喘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若是飞向东西南北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从上方葫口出去才会跑去金羽的葫芦。看来夜游说的也没错,大概没人试过从葫芦里向上飞。
“你怎么又出来了!”大葫原本隐藏在树杈上,吓的险些掉下去,“行了我不收你了,快走快走,”毛团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西面方向,“你的肉身就在那边,快回你肉身里去。”
说完之后流火一样飞奔而走,就好像简小楼是一团病原体。
经历过金羽让她舔手指的事情,此刻简小楼非常理解大葫苦逼的内心,顺着他方才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了自己的肉身,还有在一旁站立着面色有些不愉的百里溪。
嘭!
简小楼正准备飞过去,头顶轰然一声猛烈炸响,宛如九天惊雷,顷刻间地动山摇,气波所过之处,一排排参天大树宛如衰草一般倒地。
简小楼的神魂整个被气波击飞出去。
好不容易才稳住,顺势哧溜钻回自己的肉身。
身体一阵颤栗,她直挺挺坐起身:“发生什么事情了?!”
百里溪回头看着她:“醒了?”
“是啊。”简小楼原本想解释大葫的事情,可眼下的处境似乎很糟糕,她放出神识觑过去,才看到半空中有两股强大的灵气团在斗法。
一个是元后修为的规元道君,一个是元婴圆满修为的白是非。
一柄剑对一杆笔。
天意盟主竟然是个儒修。
简小楼讶异道:“你们该不会怀疑我是被盟主抽了魂吧?”
“起初是如此。”百里溪拢眉道,“规元前辈同他闹了很久,坚持说你在天意盟,后来又使用了昊天眼,发现你已经离开了天意盟。原本已经准备走人,天行山后山地底忽然炸开,规元道君察觉不对再次使用昊天眼,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缚地灵定山脉大阵?”简小楼问。
“你知道?”百里溪一愣。
“恩。”简小楼蹙了蹙眉,也不知厉剑昭现在如何,“所以规元道君因法阵一事同白是非打起来了?”
百里溪点头:“战家二公子也在阵法中,”
简小楼大眼一瞪:“什么?!”
大长腿难道也被抓去定山脉了?
所以她之前在法阵世界中一直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
百里溪解释:“如今他在内破阵,第一剑宗金丹境界的弟子们正以剑阵护住整个地心灵门不许白是非的人马靠近,已经僵持五日了。”
简小楼吸了口气:“世家坐视不理?”
百里溪道:“战家估计最先知道,但因为战天翔的缘故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厉家也装作不知。剩下一个霍家,大概瞧着我们都不动,也一直保持沉默。”
简小楼纳闷:“战家不出手我理解,厉家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厉剑昭也不出手吧?这定山脉的法阵,不是对四大世家有益无害的么,凭世家无利不起早的德行,应该齐心协力保住地灵才对吧?”
说完她呲了呲牙,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百里溪。
百里溪全然不在意:“缚地灵对东仙的确有益,但如今东仙气候已成,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总有人想要得到更多。比如厉家一直想取天意盟而代之,原本他们就曾是东仙霸主,一直屈居第二受天意盟辖制自然不满。只是这个平衡存在太久,很难找到一个突破口,此事恰是一个契机。”
简小楼如今在这些世家圈子里混久了,脑筋转的极快:“所以他们坐等看戏,若是白是非败了,平衡打破以后就是世家之间的战争。倘若规元道君败了,他们就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如此。”
百里溪颔首:“未尝没有借此机会,一探白是非实力的心思。”
简小楼明白了。
“小楼。”百里溪犹豫片刻,说道,“战天翔让我告诉你一声,你一直寻找的大哥,就在定山脉大阵之中。”
“我……我大哥被拿来定山脉了?”心脏猛地一抓,简小楼微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可梅若愚告诉我大哥他不在啊……”
“以我的身份不便出面,因此具体详情并不清楚,不过战天翔的确是如此让我转述,他说他认为不该瞒着你,即使结果很坏令你再伤心一次。”
简小楼的脑袋瞬间就懵了。
“我过去看看。”
“你过去也帮不上忙,整个地心灵门已经被楚封尘他们封死了。”
“那我也得过去啊。”
简小楼足下一点掠空而起,飞了没多远上空又是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只见山峰崩碎,落石滚滚而落,下方沟壑纵横,连空气似乎都被扭曲成刀削骨而过。
规元道君周身气剑环绕,好整以暇看向白是非:“啧啧,你这圆满境界可真是够水的,我才只出了七分剑气,你已然撑不住了。”
白是非被规元道君气的不轻:“大哥,你平日里怎样浑都好,我白家先祖传承下来的东西,你忍心亲手毁掉?”
“不要叫我大哥!我早已不是白家的人了!”规元道君双臂一展,周身气剑逐渐合拢成一柄巨剑,脸色铁青着道,“可我又后悔当年不该离家,早接下天意盟的担子,早一天知道定山脉居然是这么个害人的东西,早早给毁了!”
“好个一身正气的规元道君。”白是非许是给气笑了,“你教出来的魔圣天尊杀了那么多人,你的正道又在哪里?”
规元道君眯着眼道:“御天娇与我们之间存在种族之争,可饶是她那般心狠手辣的大魔头,也断不会将毒手伸向自己的同族,单论这一点,白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轰轰轰!
两人争执的时候,下方地心灵门爆出一声声巨响。
简小楼躲在不远处面露喜色,这法阵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看来大长腿快要成功了。
且说灵门之上原本有座山峰,早以炸的不见踪影,如今只余下一个巨深的坑。坑上三十几名金丹修士彼此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再下去了。
第一剑宗来了十七名金丹修士,修为最高也就金丹中境界,但他们的剑阵实在太厉害。
而且这些剑宗弟子全是疯子,完全不管自身承受能力。
尤其是楚封尘,作为剑阵中心如一座山一样根本谁也憾动不了。
他们原本五十几个人,五天功夫死的死伤的伤,留下来的也是精疲力尽,每个人都有一些神情恹恹,半死不活的拖着。
况且那深坑下面究竟是什么,他们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倘若有什么秘宝也是属于盟主的,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如此拼命作甚?
于是更加厌战。
规元道君笼着小手,眉梢高高挑起,脆生生的笑声在山间弥漫开来:“瞧见没有,你这盟主权势滔天,可养的都是一群什么窝囊废?再瞧瞧我门下弟子,你哭不哭?”
“呵呵。”
白是非冷淡的蔑他一眼,徐徐的将手中朱笔向上一抛,他渐渐舒展双袖,长发无风自动,一道道灵气自他灵台抽离,渐渐将他包裹住。
规元道君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你、你竟然已经化神了!”
各家藏在附近观战的修士们心神俱骇,一时间竟忘了以传音对符传送消息。
简小楼听到规元道君那一句,也是心惊肉跳。
白是非竟然化神了?
化神和元婴那可是天渊之别啊!
如今整个中央天域化神境界的修士,加上他也就不过区区三个人。
她心中一阵恐慌,胜负几乎一眼可断,规元道君必输无疑。
只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白是非朱笔在一座山峰一划,轰隆隆,整座山峰平地而起。
山峰逐渐缩小,飞速向规元道君压了下来。
规元道君以剑气罩将自己护住。
白是非再是一划,又一座山峰,一连几座山峰,如个铁桶一样将规元道君困在正中。
“大哥,你自小天赋在我之上,悟性在我之上,但你输在哪里你知道么?我虽没有可用的弟子,但我也从没有浪费修炼的时间,去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眼看大阵将毁,白是非不再同规元道君缠磨。
直飞向下。
只听身后天崩地裂一声巨响。
规元道君竟然不消一刻便从石峰阵内跳了出来,数万道金剑随着他手势飞向白是非,金剑形成一条霹雳剑链,反将白是非锁住。
规元道君小小的身躯剑气涤荡,每一根头发丝都嘶嘶泛着霹雳电弧,冷肃道:“你所谓之无谓,乃是我毕生所求,我与你虽一母同胞,却始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疯了!”
白是非被霹雳剑链锁住手脚,一时间凭他化神境界竟挣脱不开,难以置信的怒视他,“为了你那早已无人在意的道,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简小楼看不懂,其他修士皆是惊愣。
兵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