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样,这是我的手机!”初柠气得踹了他一脚,结果不小心被秦曦的脚踝给绊倒,整个人顺势往前趴。
情急之下,她双手迅速支点,最后扶在他的腰上。
但事发突然,到底还是没稳住身形,脸直接撞进他胸膛上,闷哼一声。
他胸膛坚硬似铁,初柠鼻子被撞得发酸,鼻尖泛着红,眼眶里顿时氤氲出水雾,楚楚可怜。
一切的发展都来的猝不及防,秦曦僵直了身体,愣愣地看着怀中的少女,性感的喉结缓慢滑动,低垂着头,目色逐渐幽深。
感觉她要起身,秦曦大掌下意识扣在她腰际,收紧。
初柠脊背一僵,感觉到腰间禁锢的力道,愕然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手机里传来兜兜的声音:“哥哥你和姐姐在干什么,怎么都不跟兜兜说话了?”
初柠迅速回了神,用力推开他,从秦曦怀里抽身,拿回自己的手机坐正。
她抬手将鬓前些微凌乱的碎发夹在耳后,平复了心绪:“姐姐刚刚在跟哥哥商量,明天去见兜兜,要给兜兜买什么礼物。”
“哇!有礼物吗?”
“有啊,兜兜想要什么?玩具?零食?或者别的什么?”
“那我不知道。”兜兜那边似乎有人说了什么,很快又奶声奶气地传话过来,“妈妈说家里好多零食和玩具,哥哥和姐姐不用买,过来家里吃饭就好了,兜兜不要礼物。”
初柠笑着又跟他聊了几句,那边柳纺喊他吃晚饭,兜兜才依依不舍跟初柠说再见。
挂了电话,初柠发现刚刚还坐在旁边的秦曦早已不知去向。
又想起刚刚的突发状况,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
暮色深沉,璀璨的星子点缀在黑夜的天穹,整座城市华灯通明。
秦家别墅里,一晚上也没等到秦曦回来。
夜里洗漱过,秦明辉拢着被子坐在床头,寻思着看向化妆台前的妻子:“这小子今天始终没个人影,他找周嫂学做菜到底干嘛的?”
兰佩猜想:“也许做毁了,不好意思拿回来见人吧?“
这么一说,秦明辉觉得还真有些道理:“就他那动手能力,做出来的东西估计也不能吃。”
他单腿屈起,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眯眼感叹:“不过他能记得我爱喝排骨汤,也算有点孝心,这儿子倒是没白生没白养。”
嘚瑟劲儿上来了,他对妻子道:“我记得,今年你生日的时候他人在国外,那小子差点儿给忘了,到晚上才想起来给你打电话,有这事吧?果然,严父出孝子,在他心里还是我这个当爹的亲近一些,你看我这没过生日,他也能想起来我。虽然做的东西我是没吃到嘴里,不过总归还是高兴的,实在令人欣慰。”
兰佩眉头皱了下,从妆台前起身走过来,不由分说把秦明辉的被子枕头扯下来。
秦明辉:“……这怎么还吃醋了呢,我说的是事实。”
兰佩拉开门,将铺盖往外面地上一丢,手指着外面:“滚!”
秦明辉:“……”
——
因为要去兜兜家吃饭,初柠第二天起了个早,和秦曦商议着到商场转一转,给兜兜买点礼物带过去。
两个人难得一起逛商场,全程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安静了半晌。
最后初柠琢磨着找话题问他:“你说兜兜会喜欢什么?他就在家里住过一晚,对他的喜欢也不了解。”
秦曦双手抄在口袋里,全程神色平平:“都好,你看着办。”
初柠不满地扭头:“难不成你想让我一个人买?你呢,不打算给兜兜买些什么?”
“咱俩一起过去的,谁买不都一样。”秦曦答得理直气壮,“既然你买了,那我还买什么?”
初柠气笑了:“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买了你就不用买?”
秦曦耸肩:“我穷啊,实在不行你买双份,帮我也买一份。”
“……”
初柠懒得跟他计较,恰好看到旁边的一家童装店,眸色一亮,提议道:“进去看看,给兜兜买几件衣服吧。”
她说着率先走进去,目光从衣架上掠过,拿起一件黑色的小皮夹克问秦曦:“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秦曦扫一眼:“会不会小了点?”
“有吗?”初柠打量着手上的衣服,思索兜兜的身高。
导购员笑着走过来:“您好女士,是看上这件了吗?您可以报一下宝宝的身高体重,我为您挑选合适的尺码。“
初柠大概比了下身高,说:“稍微偏瘦一点吧。
“那要再大一码“导购员笑说着,又取了个大号的递过去,“您看下,如果喜欢我帮您包起来?”
初柠检查了一下,问秦曦:“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那就买了。“
见这两人如此爽快,导购员笑着提议:“我们店里还有配套的牛仔和皮鞋,要不要也看一下?”
见初柠点头,导购员过去拿衣服,又看过来,“你们家宝宝裤子和鞋子穿多大码的?”
初柠微怔,料到导购员误会了,忙解释:“孩子不是我们的,是一个……有缘的小朋友。”
导购员翻找着衣服,了然地笑:“我说呢,先生和太太看着还年轻,怎么会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呢。”
“不是……”初柠发现越解释越乱,最后干脆闭嘴。
秦曦站在后面瞥了初柠一眼,跟导购报了尺码。
昨晚上帮兜兜洗澡时他瞥见了,恰好知道。
从店里出来时,两人的关系陡然有些微妙,初柠刻意跟秦曦保持了点距离。
接下来再买什么也不跟秦曦商量,自己看上什么觉得合适便直接买。
两人到兜兜家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开门的是兜兜,一看到初柠便笑着扑过来抱住她:“姐姐,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
初柠笑着摸摸他脑袋,示意秦曦提着的东西:“快看看姐姐给你买的什么?”
柳纺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两个人进去:“你们能来我和兜兜就很高兴了,怎么还带了东西,快坐吧。”
柳纺殷勤端了茶水。
两室一厅的老房子,空间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
初柠在沙发上坐下,笑着接话:“也不值什么钱,兜兜喜欢就好。”
柳纺望一眼厨房的方向,搓了搓衣服道:“那你们先歇一会儿,菜马上就好。”
急急忙忙进了厨房。
客厅电视里放着动画片,秦曦抱着兜兜在拆玩具,是一个遥控火车。
组装上,两个人蹲在客厅的地上玩。
初柠在客厅坐了会儿,起身去了厨房:“需要帮忙吗?”
柳纺正在案板前忙活,闻声望过来,忙道:“不用不用,你快去歇着吧,已经做好了,我就再调个汤汁拌一拌凉菜。”
“没关系。”初柠看案板前有几瓣大蒜柳纺剥了一半,主动拿过来,“我帮你吧,闲着也没什么事。”
柳纺笑笑没再拦着。
初柠主动找话题:“你大学怀的兜兜,那应该是六年前,算下来咱们俩应该差不多大?”
柳纺道:“我今年27。”
“那我还比你小两岁,我25岁。”
柳纺把切好的菜装进盘里,问她:“你是长莞卫视的主持人吧,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昨天在警察局心思在别的上面,就没主意,回来后兜兜跟我说,我才想起来。”
初柠笑:“就是个小主持人,也没什么名气,混口饭吃。”
“还年轻嘛,样貌能力样样不差,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柳纺说着叹了口气,“我当初为了生兜兜辍了学,后来就没再念书,学历不高,也找不来什么像样的工作,天天摆摊卖些早点,我自己是不指望了,就盼着兜兜将来好好读书,能有出息。”
“兜兜这么乖,肯定会的。”
柳纺眼眶红了些,偏头抹了把眼泪:“是啊,他一直都很乖,我也是昏了头,居然冒出那样的念头来,真是作孽。幸好他没出什么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初柠默了少顷,缓声问:“孩子他爸爸真的这么狠心,这些年就没过问过你们吗?”
柳纺切姜的动作微微停滞,脊背僵硬着,好一会儿继续低头切着姜片。
不知过了多久,初柠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正欲找话题揭过去,才听到柳纺缓缓开口:“其实,他并不知道我怀了孩子,我在派出所说的不是真的。”
初柠惊讶地望过去。
柳纺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悠远:“他大我七岁,是个商人,又高又帅,家境优渥。那年我读大三,他来学校讲座,他车开进学校时不小心撞到我,就这么认识了。他很负责任,送我去医院,养伤期间,他也经常带着东西来学校看望,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
说起以前,柳纺脸上难得染上笑意,“按理说他那个年纪的人,又那么有钱有势,身边应该不缺女人,该是个很懂风情的人才是。但其实不然,他商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但在感情上很木讷,呆呆的,总无缘无故惹我生气,再抓耳挠腮地想法子哄我。”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着迷。我当时觉得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还能在感情上保留那份纯真,好难得。”
初柠把剥好的蒜冲洗干净,放在案板上:“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分开了?”
柳纺笑意淡下来:“有一天,突然有个人到学校找我,自称是他奶奶,老太太很强势,说话刻薄。在她眼里,我是妄图攀龙附凤的心机女孩,卑微,低贱,令她不屑一顾。”
“那一天,我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自尊,被人践踏在脚下。强烈屈辱心的驱使下,当着老太太的面,我电话里跟她孙子说了分手。他来学校找我,我避而不见。”
“后来没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依照那老太太的行事做派,若让她知道这件事,要么她会选择留下孩子,让我们母子分离。要么,她会直接命我打掉,好令我跟他们家再无干系。”
“两个我都不想选,最后我选择了辍学,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城市,默默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几年兜兜大了,要上幼儿园,我才带他回来。”
“放弃读书,一个人养育兜兜这些年,我忍受母亲的指责,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再苦再累,我总告诉自己,生活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有时候难免失意,对生活无望。清幽谷那天,我其实……”
柳纺眼角泛着红,用手臂抹了下眼泪,“我那天看到你和秦先生带他走,我才离开的,原是希望如果兜兜能找个好人家,我无牵无挂的就——”
柳纺叹了口气,苦笑,“可到底做不到无牵无挂,我怕他没有我哭闹,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怕他过得不好。”
“我终究舍不得,撇下他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初柠震惊地看着柳纺,她没想到,原来他放弃兜兜存的是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