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迟迟没作答。
    但向熙看出他在思考。
    两人一道走进电梯，上到22层，房门用的是最高级别的指纹密码锁。
    进屋后，杨戬把车钥匙往吧台一丢。
    “我有个战友转业后进了中心部，现在算个领导了。”他声音沉沉的。
    经过接触，向熙对杨戬的信任程度很高，尤其是见面后，他身上的气质和眉宇间的气息都让向熙感觉他不是坏人，而且为人正直有原则。
    “但我不会免费给你搭这个桥。”杨戬在商言商。
    “只要事情能办成，价格你定。”向熙反而更欣赏他的直白。
    “你是要举报季儒行？”杨戬倒了两杯水，一杯递过来。
    “不是。是他儿子，季君尉。”向熙实不相瞒。
    杨戬不声不响地看着她，直到向熙被看得生疑。
    “你很厉害。如果证据确凿，那么他老子也逃不脱。这些年，季家父子可没少赚，这在珑城已经不是秘密。”
    向熙多多少少也明白，什么叫做地方保护主义。
    “那你的朋友应该不是本地的吧？”她问。
    “嗯，他在上面。”杨戬说得很隐晦。
    “那太好了！”
    “现在正在大力巡检，你运气很好，撞到枪口上。证据我不方便经手，你直接发给他。”杨戬找出一张名片。
    向熙看了下名片，只有部门，没有职务。
    杨戬不声不响地在旁边喝水，就听向熙问，“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不行。”杨戬想都没想就拒绝，但他又说，“你用手机，我帮你隐藏IP，除非你有意透露，否则他们不会追踪到你。”
    向熙知道对方看出她意图，道了声“谢谢”。
    杨戬笑笑，“你一直这么谨慎的么？”
    “分人。”向熙放松了许多，眼里闪着光，“我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晚上吗？”
    杨戬神色复杂，“你倒是会物尽其用。住几晚都可以，只要……”
    “付钱。”向熙先他一步开口，“行，你开价吧。”
    杨戬点点头，一脸认真。
    当晚，向熙睡在休息室，杨戬在沙发上凑合。
    这里不仅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这个单身汉的家。
    不过，最让向熙觉得奇怪的，是季君尉如同人间蒸发似的，竟然音信全无。
    杨戬救她的过程季君尉应该都看到了吧？他会怀疑么？又该怎么解释？本来以为接近了季儒行那个老狐狸，还可以获得更多罪证，可对方实在太恶心，她还是没能说服自己。
    向熙想了许多问题，关注了本地许多新闻媒体，这一晚都是风平浪静的。
    看来她猜的没错，季儒行对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过，这不妨碍他私下让人把嵘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向熙。
    第二天中午，向熙的邮箱收到回复。
    “我们很重视你提供的线索，希望能和你进一步沟通。我们会竭力保证你的安全。”后面附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座机，一个是手机。
    向熙正在犹豫，就听到门响，是杨戬回来了。
    “我收到你战友的回信了。”她说。
    “嗯，他正赶过来。”杨戬将刚买的午饭放在桌上，让向熙来吃。
    “这么快？”向熙有些诧异。
    从时间点来看，应该不会是看了她的邮件后才决定来的。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事。
    杨戬知道她聪明，“你和赵紫阳是不是商量好了？一个举报老子，一个举报儿子？”
    向熙愕然，“你怎么知道赵紫阳举报了季儒行？他们不是能保证举报者的人身安全吗？”
    杨戬一口包子噎在喉咙，喝了口水，“赵紫阳没有找对人，被算计了。我也是上午才知道，她已经被季儒行的人控制，恐怕凶多吉少。不过，她也留了后手，材料最后还是辗转到上面，引起重视。”
    “她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
    想到季儒行的变态行径，向熙就替赵紫阳捏一把冷汗。
    原来赵紫阳待在季儒行身边，也不是单纯的利益驱使吗？
    “你出事前一天。”杨戬回答，“赵紫阳是季儒行培养出来的交际花，被反咬一口，自然是要狠狠报复了。”
    向熙心一沉。
    难怪赵紫阳只身一人回国后，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竟然是季儒行在背后做推手。
    “女人做事，也是够狠。”杨戬对于不在自己委托范围的人和事，毫不在意。
    不过他做这一行，总要时刻关注一些消息，以便做到心里有数，而不是客户委托什么就去查什么。毕竟很多事，都是有关联的。
    “怎么才能救她？”向熙紧张起来。
    杨戬斜眼看她，没言语。
    但是意思很明显，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别人？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向熙就不说话了。
    她有些无力感，同时也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当初以为计划周密，只要接近季君尉查出姐姐死亡的真相，然后想办法复仇就可以了，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她不能掌控的地步。
    就在这时，杨戬接到一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另一个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向熙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她也无意偷听。
    “她现在怎么样？”江昊川问。
    杨戬如实把向熙的情况说了下。
    江昊川流露赞许的笑。
    “我的人一直在你们附近，你可以直接用。还有，你帮我查一个人。赵紫阳。”
    杨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关系。
    他直说，“她被季儒行控制了。”以后又把刚才和向熙说的话重复一遍。
    江昊川预感赵紫阳会出事，可没想到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赵紫阳回国的前一天约了他见面，告诉他和嘉瑞合作是有风险的。而后，她把这些年季儒行背地里的勾当都讲出来。
    “季儒行除了经济犯罪，还在上流权贵圈里搞桃色交易。他们喜欢幼女。”赵紫阳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他还迷奸了儿子的初恋，这是他亲口对我炫耀的。”
    “江昊川，如果用我的命换向熙一条命，你会一辈子忘不掉我吗？”
    赵紫阳喝到失去意识前，问了一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