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英离的最近,也最先知道,早就跟着去了医院。
傅燕这边也有工友通知了。
“啥?我爹被抬医院了?”傅燕脚下微滞,踯躅不前,她现在正怀娃的时候,医院脏气重,要是她染上啥毛病咋整。
“想啥呢,赶紧去啊!”工友急的扯了她一下。
傅燕勉强笑:“行,我知道了,我去跟我男人说一下,跟他一块。”
听她这么说,工友倒没再催,他还赶着干活,摇摇头,只好先回生产线上。
等中午快下班了,傅燕才去工会找马家辉。
马家辉正跟工友闲唠嗑,见傅燕过来,不免皱眉,这婆娘没完没了是吧,三天两头过来监视他!
“我爹去医院了,你去看看。”傅燕进门就道。
其他工友在,马家辉不好说,把傅燕拽出去:“啥毛病?重不重?不重没必要过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娘都不待见我。”
“不待见就不去了?!”傅燕只觉心口窝子发疼:“好赖那是我爹,我不去你还能也不去?!”
“咋...你咋不去?”马家辉愣了愣。
傅燕没好声道:“我怀着身子,你让我咋去!伤了你儿子,你不心疼呐!”
好赖肚里是他的种,马家辉咋不心疼,忙说:“成成成,我去还不成?”
话虽这样说,磨磨唧唧半天才往医院走。
去医院找到傅向前,病房乌泱泱挤一屋子人,马家辉脚步踯躅,踮脚在病房外探头探脑。
“你来干啥?我姐呢?”说话的是傅声,他身后跟着傅冉和颜冬青。
马家辉看见这个小舅子就头疼,没好声道:“你姐怀着娃,咋过来啊?!”
“她怀的是颗金蛋?”傅冉接过话,话里带了气:“爹都这样了,她还不过来,想什么时候来?”
马家辉不吭声,良久才嘟囔一句:“我咋知道!”
颜冬青摇摇头,拍傅冉肩膀,示意她别跟这种人再多说,自古以来,无论是亲朋还是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傅冉也懒得理他,越过他进去,随他怎么着!
医生在里头给傅向前做检查,说他是矽肺加上感染,堵塞了支气管。
傅冉听得一知半解,但看医生的神色,也能猜到情况不乐观。
矿上的工友都还得上班,徐兰英强打精神,笑脸把他们送走,回来就坐病床跟前抹泪。
傅向前瞅瞅媳妇,瞅瞅老娘,再瞅瞅几个娃,叹叹气,也不知道该说啥好,呐呐道:“我、我按时吃药了...”
“还说话!”徐兰英急得想揍他,拳头都到跟前了,又收了回来,抹干泪道:“傅向前,这回说啥都得听我的,那工作咱不干了,大不了我下井,我来养活全家!”
傅向前说不出话,眼眶子发红,拍拍他媳妇的手,哑声道:“成,听你的,以后我在家洗衣做饭伺候你。”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徐兰英嗤的笑了出来:“你会吗你!”
“咋不会了...不会我慢慢学呐...”傅向前说的慢,让媳妇养他,有羞愧,但不是大老爷们干家务活羞愧。
少年夫妻老来伴,两口子旁若无人的说话,把傅冉听得泪眼汪汪的,回家烧饭了还没止住,一个劲的掉眼泪。
“再哭该瞎了。”颜冬青低头看她,心里跟着一揪一揪的,等回了家,再忍不住,拦肩把人捞进怀里,有些笨拙的拍她背。
“三哥,他们好可怜。”傅冉声音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
“人各有命,不要太难过,有朕在,以后有什么,朕都跟你一块面对。”颜冬青到了变声期,声音不怎么好听,但说出的却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傅冉眼泪掉得更快,不停抹脸,小声道:“以前是臣妾不对,不该骂您是狗皇帝,您不仅是百姓心中的好皇帝,还是臣妾的好丈夫。”
颜冬青笑了笑,反手给她抹泪,揉揉她头发:“好了,别哭了,你爹瞧见了也难过。”
傅冉点点头,低声道:“我烧饭给他们送去。”
“去吧,朕给你添柴禾。”颜冬青抚抚她脸。
来不及发面蒸馒头,傅冉调了一盆面糊,摊成煎饼,又从空间里取颗白菜,多倒油炒了一盘,再烧满锅疙瘩汤。
刚烧好,廖娟就过来了,手里端着饭盘子,二话不说搁灶台上:“下班从矿上食堂买的酱猪蹄,他爷两都不爱吃,带去医院给老傅补补!”
哪是不爱吃,廖娟还没下班就听说傅向前的事了,心里想着医院人多,去了也帮不了啥,正好食堂今个供应酱猪蹄,一块钱买两,全剁了端来。
傅冉不愿收,颜冬青道:“拿着,有情后补。”
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
“你不要我自个也吃不完,就别和大娘客气了,快吃口饭,给你爹他们送去!”廖娟帮她打疙瘩汤,装煎饼。
“谢谢大娘。”傅冉抿嘴笑。
来不及吃饭,先送去医院,傅向前还在吊盐水,见她又是菜又是汤,还有肉,嘀咕道:“得花多少钱啊。”
“闭嘴!给我少说两句!”徐兰英斥他:“快吃饭!”
又问傅冉:“猪蹄哪来的?”
傅冉实话道:“大娘送来的,说给爹补补身子。”
贺寡妇接过话:“总帮咱家,这情分咋还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