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火岭下,玉门关通往伏埃城的官道上,勒兹国朝贡大隋的使团车队蜿蜒而行。至少得有三十辆马车。
珍奇异宝巨丰。随着车队行进的是一班妖娆的勒兹乐女。乐女们骑在祁连雪狮马上,手抱勒兹青玉琴,边走边唱。
暗伏在泥火岭巨石林中的勒兹女王,忍不住就轻声而合:香甜的果酒,香甜的果酒,让我一杯又一杯地喝……
勒兹女王唱得很天籁,雪阙姑娘也忍不住跟着吟唱。明月夫人笑着说道:“你们这哪里是伏兵,分明是要明火执仗……咱们打劫自家的东西,千万不能毁坏了,这叫什么来,相公说是敝帚自珍。”
“还有十里,我们该行动了。”本风提醒了一句。
本风和明月夫人,还有小黑自黑——黑莲夫人隐在金蚌神木乘里,慢慢地在通往伏埃城的官道上飘飞着。勒兹国的贡品车队走近了也混无所觉,执着长剑的两列军卒并未觉到危险来临。
官道上还有二十几个闲散的商客随在勒兹国的车队后面。这二十几个人骑的是极为普通的驮马,所驮的货物也是普通的毛皮、药草一类,他们这么一路跟着勒兹国的使团车队,无非是要到慕名已久的大隋长安城看一看。
跟着使团的车队,最安全,就算有强横的山寨土匪够胆劫掠,胜的肯定是使团的护卫队。一路上,商客们已经遭逢十几起抢劫的山寨土匪了,护卫队杀了足足有三百多,己方却是只有十几个兵卒受了一些轻伤。
护卫使团的兵卒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经历过血杀的战阵,以一顶十,忠诚无比的死士。领队的是两位内宫金剑级侍卫,两人皆是晋入巅峰期的武修,身经百战。其中一位还是随着勒兹女王跟铁勒军血战赤沙山的功臣——车库犁将军。此人在勒兹女王被两位亲王哥哥逼得逃出勒兹国时,正在西海边驻守,回国后,对两位亲王的所为甚是怀疑,暗中派人调查勒兹女王的下落。
此番出使大隋,车库犁正可名正言顺地四出打探。车库犁已经得到了勒兹女王在土楼山上显身的消息。若是做实了两位亲王谋反的证据,车库将军肯定要臂助勒兹女王夺回王位。
出使大隋的使团车队这么招摇,其意正是要让沿途商客广传消息。一向不喜舞乐的车库将军一路尽让勒兹乐女们又弹又唱。
的乐女们就象是要给这些精锐的军卒慰劳一样,唱的是《玉女飞花十八弯》一类的柔糜绮艳的汉人曲子。军卒们骑在马上,听得眉飞色舞,忍不住跟那些乐女们卖弄骑技,前前后后地驰骋,手中的长剑挥来挥去,煞是威武。
突然一声惊呼,有两个军卒手中的长剑脱手而飞,接着,的祁连雪狮马亦象是被人托住,凭空飘飞,霎然间消失了。
剑和马,就是骑军的命。两位军卒手中空空地站在地上,四目呆直。
“小心!”
“有人偷袭!”
“列队!”
骑行在最前面的一名千夫长高喝一声,手中的巨剑高举,双目炯炯地盯着正急速列队的军卒。
“啊!”“啊!”“啊!”又有三名军卒的长剑和有祁连雪狮马凭空消失了。
“什么人,在此兴风作浪!”勒兹国的金剑侍卫车库犁暴喝一声,驱动的雪狮马,驰到刚刚列成队形的军卒前,挥起手中的乌金巨剑暴出了一道凛冽的剑罡。
剑罡放出,空际顿显一片澄明的金色。
巅峰期武师的暴怒一击,若是修为尚浅的阴修遇上,立时就要命丧当场。
“车库犁,放下你手中的长剑!”勒兹女王突然显身,站于巨石之上,手中是一柄闪着青茫的巨剑。
“勒兹研墨,女王,你……活着,真的没死。”车库犁扔了手中的乌金巨剑,飞身下马,朝勒兹女王跪下了。
车库犁身后的一百多个军卒亦跳下马,跪在了车库犁的后面。
“不要跪,勒兹研墨是勒兹的罪人,你们谁敢跪!”一个同样挥着乌金巨剑的内宫侍卫用剑指着那些跪下的军卒,“听到没有,勒兹研墨是罪人,你们都站起来!”
“勒兹研墨才是我们真正的王!”有十几个军卒想站起来,却被车库犁的暴吼震摄住了。
“车库犁,你要谋反吗?”乌金巨剑挥动,一道剑罡轰向车库犁。
“赤弥格,你该醒醒了,你不知道吗,我们的勒兹国已经被纥斯扎布这个最阴鄙的人谋夺了,坐在王台上的是他的傀儡。”车库犁用背上的乌金盾挡住了赤弥格的暴攻。
“勒兹女王才是你们真正的王!”雪阙姑娘挥着明月夫人淬炼出的一柄青玉剑,一身傲娇地青色战甲,奔到了车库犁的身前。
本风从金蚌神木乘里飞出,直接挥起龙形蛇影剑,一道闪着金茫的龙影生生地将赤弥格的乌金巨剑劈到了地上。接着,又是十几剑,把赤弥格身后站着的那些死士的巨剑劈断了。
勒兹女王从巨石上跳下,手中擎着勒兹国的青玉国印,“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只有掌握此印的人才是勒兹国的王。”
“你这话说得早了一些,哼,你胆子不小,竟然偷盗了勒兹国的国印。”车队的后边,一个身披玄黑斗篷的人,身形一动,飘飞到了勒兹女王的身前。
“将国印交给我,你只要发誓永不再回勒兹国,我可以保证你有命活着,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就凭你,你也配,纥斯扎布手下的走狗,你有什么资格站着跟我说话!”勒兹女王恨恨地说完,两手突然抛起,将勒兹国的国印抛到了空中。
“给我拿下这个谋夺国印的女人!”玄黑的斗篷猛然暴起,似要卷起空际的勒兹国印。
“纥斯络扎,你这个谋我国印的贼子!你去死!”勒兹女王的巨剑脱手飞出,直直斩向了纥斯络扎。
纥斯络扎不屑地挥起长袖,放出一道阴元,扫中了勒兹女王的青茫巨剑。
“啊,你!”纥斯络扎的长袖被勒兹女王的青茫巨剑穿出了一个破洞,巨剑闪着一道炫目的青茫击向纥斯络扎的后背。
纥斯络扎大惊,巨剑中隐含了极其恐怖的法阵。大惊之下,纥斯络扎撤回卷向勒兹国印的玄黑斗篷,霎然展开,一道道浓烈的青黑之气立时将自己掩隐其中,只听轰的一声,纥斯络扎闷哼一声,身体飞弹出来,双臂做了一个难看之极的抱势,两手死死地抵住勒兹女王的青茫巨剑。
青茫巨剑不住地剿动,逼得纥斯络扎连翻带滚地跌落到了沟谷中。
“去死!去死!去死!卑鄙的走狗!”勒兹女王飞身弹起,接住了空际落下的勒兹国印,放到背囊里,又从背上抽出一柄长达四尺的巨剑,疾奔到沟谷中,一剑劈中了已是狼狈不堪的纥斯络扎的后背,又握住那柄青茫巨剑,狠狠地将纥斯络扎搅成了一堆肉泥。
拂捏神王的声音轻出:“留下活口多好,咱们可以押着他去土神山,可以让他当向导的。”
勒兹女王有此神威,能将纥斯扎布王精心培养的弟子剿成一堆肉泥,是拂捏姑娘的元神附在了剑身中,就算是两个纥斯络扎也会死得不能再死。
明月夫人逼出了隐于沟谷中的柴卡土司。柴卡土司一张脸成了紫黑色,腰间被一道索影琉璃烧灼得连里面的内脏物事都露了出来。柴卡土司还未能臻至舍掉肉身附体夺舍的境界,逃了两次,都被明月夫人的索影琉璃追蹑而至。眼见着逃不掉了,柴卡土司只好束手就擒。
场中还有一个人在拼命相抗,内宫金剑侍卫赤弥格持着乌金剑跟雪阙姑娘一剑一剑地硬拼。
赤弥格绝然想不到,一个看起来无比的女人,竟然以原生之力跟自己一剑剑地对攻。
只有勒兹研墨女王才有这样的实力跟自己对拼。
力拼之下,赤弥格无心再战了。勒兹女王只要国印在手,就是名正言顺的女王,两位亲王肯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手脚。
“不打了,我认了。”赤弥格暴退几步,扔掉了手中的乌金剑。
“绑起来。”勒兹女王恨恨地走到赤弥格跟前,将巨剑对准了赤弥格的胸口,“你想死还是想活?”
“听凭女王处置!”赤弥格很硬气地说了一句。
本风从沟谷中扯了根青藤,交给雪阙姑娘,“赤弥格将军听信奸人奸计,认错了王,其实该是杀头诛九族的,不过,咱们的研墨女王宅心仁厚,不计前嫌,肯定还要重用赤弥格将军地,你就先用这根青藤让赤弥格将军暂时委屈一下,等咱们的女王气消了,再从长计议。”
雪阙姑娘简单地在赤弥格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缠住两手臂,然后,把赤弥格推到了车库犁的跟前。
“哼,若不是相公讲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我逃亡的那晚,你们金剑侍卫竟然坐视不管,我每个月发那么多的金子给你们,你们尸位素餐,太该死了。”勒兹女王就算不是宅心仁厚,却也知道当下正是用人之际,象赤弥格这样的金剑级侍卫,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战将,整个勒兹国的内宫,也不过就是百人之数。
“多谢女王不杀之恩。”赤弥格终于屈膝跪下了。
本风朝肃立在赤弥格两侧的军卒高喝一声:“勒兹女王的国印在此,尔等跪听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