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渐渐进入尾声, 路过的兽群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一场雨下来,寒风乍起,似乎已经可以瞧见冬天的影子了。
阿伦伯终于成功做出两个圆形的大浴桶,厚实、防水、光滑, 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沐浴变成一件享受的事。
有了圆桶,之前那个方桶就该退休了,箱子一样的东西, 扔掉也可惜, 正好拿来存放物品。
兽人喜欢冷水澡, 他们体格健壮, 并且已经习惯, 而对雌性来说, 热水澡更好一点,毕竟是女子, 体质较弱些。
房屋的建造也逐步完成, 希乐斯把一些糊糊用来建筑围栏之后,盖房子的任务就轻巧了许多。
陶蔚教他们学会制造木床,把结构讲通了, 每个屋子很快都配置上木床。
陶蔚屋里这个是做工最好的,由阿伦伯抛光打磨, 再转手罕德鲁做了雕刻。
这很让人吃惊, 因为他们居然自发的想到在木头上面雕刻花纹, 而且居然是出自罕德鲁之手。
“我笨手笨脚的……”
罕德鲁大叔一瘸一拐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之前看到阿斯买在石头上刻花纹,非常好看……石头我弄不来,但是木头还行。”
陶蔚看着那原始而简单的线条,心里有点感动,她轻叹口气:“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从做出大通铺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罕德鲁才把这个床送过来,估计雕刻花费了他不少功夫。
特别是木雕跟石雕原理完全不一样,而他一个兽人,又是生手,竟有这样的耐心和悟性。
“这是我跟奇肯一起完成的,陶蔚,我们非常感激你。”罕德鲁大叔挠挠头,笑道:“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一切,我们早就发誓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们。”
木板非常光滑,搭配着简单的线条,特别好看,陶蔚笑着谢过他们,收下了这个真诚的礼物。
事实上一直以来,时不时有兽人给他们送些东西,因为伊尔萨斯是族长,而她是祭司。
陶蔚非常识相,可以说是来者不拒,收下他们的感激,同时劝说不要经常这样。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矩如此。
首领和神职人员理所当然的享受底下人的尊重,以及部落里最好的一切。陶蔚并不想独立特行使劲拒绝,虽说他不怎么推崇这种风气,但要慢慢改变。
反过来想,这规矩也不全然是坏事,尊敬与服从,部落里的决策才能被有效执行,因为他们是被认可的发话人。
总的来说任何事情适可而止,太过贪而无厌,就会引发矛盾,以及各种怨怼。
罕德鲁和奇肯对木头的雕刻,引来许多人赞叹。
不管哪个时代,都阻止不了人类对审美的追求,现在温饱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有石雕在前,部落里很快风靡起木雕之风。
陶蔚对此乐见其成,活着总不只是为了吃喝拉撒,对吧?
当晚,陶蔚把床铺铺好,躺在上面直想打滚,平坦而舒服的床啊,一抬眼就能看到屋顶。
虽说这房屋很矮,顶上是树皮搭的,看上去粗糙简陋……但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一个提供温暖的床铺,还想怎样呢?
“很开心?”伊尔萨斯凑了过来,俯身在她上方。
陶蔚枕着自己的手臂,笑了笑道:“这几个月非常辛苦,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是单单算劳动量,自从穿越过来,几乎把她前二十年的活都干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日子非常充实。
别看她只是动动嘴皮子,似乎轻松得很,但很多事要自己跟着跑,经历过才能体会到其中艰辛。
伊尔萨斯伸手揽过她,无视她挣扎的把人抱在怀里。
“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你想去哪里,要做什么都由我代劳。”
“什么意思?”陶蔚抬头看他。
“带你去迷失丛林如何。”伊尔萨斯把脑袋埋在她颈畔边。
“带我?就我们两个人么?”
“嗯,就像以前那样。”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陶蔚耳旁。
“喂你一个族长这样真的可以么?!”
陶蔚缩了缩脖子,虽然她时不时就想进入林子里探险啦,那里就像一个宝藏,等待你去发现可以吃、可以用的任何东西。
大自然的物种非常富饶,多的是不可思议,用途奇妙的动植物。
伊尔萨斯道:“部落里有四个人,罗宁、克莱米、泰勒姆和安杰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伊尔萨斯的语气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我懂了,你培养出这四个小队长,就是为了撂担子自己图个自由啊!”陶蔚恍然大悟。
难怪前些日子那么上心,总是带着他们出去狩猎,还时不时更换队伍,这是培养默契必须的磨合期。
别看伊尔萨斯总是一声不响的,但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这绝对是个心机boy。
伊尔萨斯没有否认,本来部落里就没啥事,附近风平浪静,没有大型杀伤性野兽,即便他不在,泰勒姆等人也能维护的很好。
对于他的提议,陶蔚还是蛮心动的,她也很想去林子里多晃悠,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家的路,触发了某个条件之类的……
“我要睡觉了,你放开我。”陶蔚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柔软的银白发丝,在火光照耀下非常漂亮。
伊尔萨斯一直很爱干净,每次挨着他,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但陶蔚还是很想保持距离,因为她觉得自己正在被逐渐蚕食着。
“不放。”
分明是有些任性的话语,偏偏说的人满脸沉稳,这种反差感,让陶蔚眉头微抽,好想打死他哦。
“我说,你这样……”陶蔚扭过头想要看他,好巧不巧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两人都愣了愣。
伊尔萨斯眸子一沉,蓝色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什么……唔……”
一切来得太突然,陶蔚没能问出完整的一句话,就被封住了嘴巴。
他的唇舌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显而易见的青涩生疏。但是箍住她脑袋的双手,却那么紧那么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陶蔚瞪着眼睛,心里非常震惊,伊尔萨斯很喜欢在她脖子间乱蹭,但是从没有出现过亲吻的动作。
她怀疑对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亲吻。
然后今天似乎无意间打开了新的大门,或者说对这种事本就怀有天赋,竟然无师自通了!
这是比拥抱更为亲密的行为,伊尔萨斯抱着她一顿耳鬓厮磨,在人憋死之前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作为一名兽人,他知道胶配的具体过程,在陶蔚点头之前,他不会逼着她做那种事情,但是这么多日子的同床共枕,早已心痒难耐。
他怎么抱着她、嗅着她的味道,都没法满足心里的那个空洞。
直到今天,让他找到了更进一步亲密的方法。
部落里兽人和雌性是没有接吻这一说的,他们遵循本能,拥抱彼此繁衍后代,既是爱人又是亲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吃嘴巴’这种行为。
“你……你放开我……”陶蔚喘息不止,她以为自己会窝囊的死去。
“不放。”
伊尔萨斯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让她紧贴住自己,感受彼此的心跳。
他的嗓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餍足,垂眸看向怀里的人,脸颊粉红,两片唇瓣水光潋滟,眼睛里只有自己。
陶蔚此时心里很乱,她清楚的知道,她难以抗拒伊尔萨斯。
为什么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她闭了闭眼睛,反手攀住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笑道:“我们在一起吧。”
“嗯?”
伊尔萨斯尚未听懂她的意思,就被陶蔚推了一下,正面倒在床上,这次换她俯身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陶蔚觉得,自己回去现代社会的希望还是很渺茫的,但管不住哪天命运又抽了呢?
伊尔萨斯的手扣住她细韧的腰身,“你会离开我?”
陶蔚想了想,“应该不会。”
她低下头,亲啄两口他的嘴角,笑了起来,“我受你色美诱惑,不太想走了。”
现代社会有什么呢?超前的物质享受——
然而人心虚浮,邻里间朋友间,亲人乃至爱人,失去淳朴的社会关系,复杂的人际造就各种是非。
“你之前想走去哪里?迷失丛林吗?”
伊尔萨斯抿着薄唇,接受了来自上方的调戏,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不是那里。”陶蔚摇头否认,别弄的这家伙不让她进林子了。她趴在他身上,不太想谈以前的那些。
“秋季过后就结成伴侣吧。”伊尔萨斯微微挪开她,从一旁翻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陶蔚下意识的接过,一整串的沉甸甸……项链?
在火把的照明下,依然可以看清它美丽的颜色,亮晶晶的不知是何材质。
“你说结成伴侣……这个是你做的?”还真是有心呢,这算不算求婚……?
陶蔚打量手中的东西,晶莹剔透坚硬如顽石,被打穿了孔洞,大小不一的排列着串成串。
“是我做的。”伊尔萨斯的蓝色眸子注视着她,似乎正在等待答案。
陶蔚一手扶额,伊尔萨斯这家伙未免太心急了吧,不需要点心理建设么?
才刚答应在一起就说要结成伴侣,哪有这样的。
“你在想什么?”伊尔萨斯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呃……没……”
“你不想和我结成伴侣?”他眉头微蹙,大拇指指腹缓缓揉搓她的唇瓣,“那为什么……”
莎士比亚说过: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去,陶蔚一阵头疼,跟耿直的兽人比起来,她就是满肚子弯弯肠子的(dan)流(xiao)氓(g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