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目的地襄樊。他们坐汽车先到随州。
萍坐车爱睡觉,上车后就睡着了。汽车开出孝感,进入随州境内,车上几个年轻人打牌的吆喝声把萍惊醒。斌在一旁扭头观战。萍知道,这是骗局,“打牌”只是个幌子。便闭目养神,准备继续睡。
就在这时,斌转过脸来推萍,神秘而兴奋地说:“你看出没有?这里面有鬼!”
“不要管闲事。”萍小声说,“自作聪明,小心挨揍。”
管闲事没好处,萍吃过亏。有一次在武汉,萍揭穿一个利用摆残棋精心设计的骗局,那些家伙没骗到钱,恼羞成怒,对萍进行报复,围上来二话没说,就是一顿拳脚,打得萍晕头转向,围观者却没有一个敢出头,萍寒透心。
吃一堑,长一智。萍从此再也不管这一类闲事。
斌见萍不理睬,十分扫兴,也就不再吱声。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总有人逞能。也是一年轻人,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搅了这伙人的骗局。
骗局没有得逞,这伙人就横眉竖眼,气冲冲瞪着年轻人,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威胁“要给年轻人好看”。
年轻人见他们人多势众,有八九个人,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回嘴。
很快这伙人就嚷着要下车。驾驶员连忙停下车来,八九个家伙并没有立即下车,反而直奔年轻人,揪住就打。年轻人起先还企图反抗,但很快就不挣扎了。
一直打到年轻人不动弹,没有反应,他们怕出人命,把事情闹大,才罢手。然后大摇大摆下车,一哄而散,逃之夭夭。驾驶员和乘客没一个敢吭声。
望着年轻人满脸是血的脸,斌的脸都变了色,对萍说:“你不制止,被打的就是我!”
萍淡淡一笑,心想只不过是自己的故事重演,“出门在外,处处要当心!不能指望别人提醒,自己要多留个心眼。‘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湖北人厉害着呢!”
随后他们坐火车从随州到襄樊。要去的地方还是乡镇,要到汽车站转车。打听到汽车站离火车站只有里把路,他们便步行前往。
很快就看到汽车站。离车站还有五十多米,就看到路边一条线摆满各种各样的小摊子——算命打卦的,卖狗皮膏药的,刻印章的……斌禁不住好奇走上前去。
襄樊也是一个南北交通的要道。当时这个地方也比较乱。
萍之前只来过襄樊一次,是随驾驶员送货押车来的。
卸完货已经是傍晚,他们便在襄樊住了下来。住一宿歇息,第二天再走。
早早吃过晚饭,然后去逛街。他们来到一个热闹路口,路口坐着一个摆摊算命打卦的。驾驶员兴致勃勃走上前去:“给我来一卦。”
常言道,行船走马三分险。开车出长途的风险应该更大些。驾驶员没事算个命无非是寻找些精神上的安慰,即安全感。可以理解。
那里算命的不是瞎子,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虽然胡说八道,不过这家伙还挺懂心理学,尽拣好话说,逗弄得驾驶员挺开心。驾驶员伸手从口袋抓出一把零钱,那知道这家伙眼疾手快,站起来一把抢光驾驶员手中的钱,嘴里还说:“大哥真爽气人!不愧是走南闯北的。”
驾驶员先愣了一下,然后生气道:“你怎么这样——抢人钱?”
这家伙本就膀大腰圆,五大三粗,这时候挺身而立,眼露凶光。
狠!驾驶员吓得没敢再吱声。光棍不吃眼前亏。拉着萍一声不响地走了。
萍还未来得及开口提醒斌小心,斌就“找事”了。
斌来到刻印章的摊位前,指着最大一块印章的坯料开口道:“这章怎么刻?”
“三块钱。”
“一个三块钱?”斌觉得不贵。
“对!”
斌拿起那块最大的坯料说:“帮我刻四个字‘胡敏之印’。”
“胡敏”是斌刚谈的女朋友。想阻拦已经来不及,萍只得在心里暗骂斌“谈恋爱谈昏头”。
章很快就刻好了。
斌嫌字刻得浅,摊主不耐烦地把章递过来,说:“三块钱一个字,三四一十二,印章的坯料三十块,一共四十二。”
“三块钱一个字!?”斌惊得大张着嘴,半天也没合拢。
“你们这是讹人,欺诈!”斌做过几天代课教师,平时能说会道,很有些口才的,且以此为傲。
摊主见斌不识相,一招手,两旁边摆小摊的“呼啦”全上来了。
斌大概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阵势,再也不敢吱声了,伸手往中山装口袋里拿钱。
不摸不要紧。这一摸,斌惊出一身冷汗来!口袋空空——中山装口袋里的钱不知何时不翼而飞?
原来在斌专注于欣赏摊主高超的刻章技艺时,中山装口袋里的钱早已被洗劫一空。
摊主转身指着萍对斌说:“你们一起的,没钱,跟他拿。”
“我没钱。”萍连忙说,“都在他身上。我们钱放在一起。”
“不可能!”摊主根本不相信,坚决要萍付钱。
出差费用是在萍身上,但萍知道这时候无论也不能往外拿。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摊主又挥挥手,一帮人就准备上来动手抢。
这时候,幸亏遇到两个好心的中年上海人。
上海人是“老江湖”,知道他们中了这帮地痞的连环骗。听口音这两个小青年是江苏人。在外地,江苏人上海人是邻居。上海人决定救人于危难之中——帮他们一把。
两个上海人奋力拉住那帮家伙,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为他们“原关”。调解的结果是——没钱拿工作证抵押,回去寄钱来赎!那时还没有身份证。斌无可奈何,只好把工作证交给这帮地痞。
那帮家伙实在可恶。他们知道在上海人的援助下,他们不可能再敲诈到钱;他们也明明知道我们回去不可能给他们汇钱——办一个工作证只不过是几毛钱加一个公章的事。他们还要这样做。他们不甘心。所以说,这帮家伙可恶至极!
随后,上海人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护送他们,把他们带进汽车站才离开。
分手的时候,斌感激涕零。萍请上海人留下姓名,上海人笑笑,摇摇手说:“再见。”
上海男人很勇敢,很大气。不愧大城市人。当时现场围观的人很多,萍水相逢,只有上海人站出来替他们解围。危急关头,要不是上海人挺身而出援手,萍真不知道这个骗局该如何收场,最终他们又会是什么下场!?
常听人说,上海人怎样怎样,尤其是上海男人胆子小,气量小,其实不然。可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萍也挥挥手:“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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