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之时见真心。萍破产还债后,朋友中只有荣来看望过他。
荣要结婚了,邀请萍参加婚礼,萍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萍也想借参加荣的婚礼来散散心。
荣的未婚妻不再是昨日女友——那个伯父做副镇长的女孩。
想当初荣和那个叫禾儿的女孩是何等的相爱哟,萍曾经羡慕不已,连做梦都向往将来也要像荣那样轰轰烈烈爱一场。
这不是一个爱慕虚荣和钱财的女孩,更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孩。禾儿很坚决。
全家都反对,反对禾儿和一个外乡的穷小子恋爱,但拗不过禾儿的痴情。
禾儿是“老姑娘”,“老姑娘”大多比较任性,这是惯出来的毛病,宠坏了。
可是谈了五年的女友还是吹了,荣最终被女方扫地出门。
如今物是人非,他们早已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人生真聚散无常,往事不堪回首!
荣现在的未婚妻是他做乡村小学教师的姐夫介绍的,在上海打工,做玩具。
荣的父亲死得早,姐夫对他帮助很大。
姐夫是媒人兼主人,一切姐夫说了算,荣的婚礼按乡村老规矩办。
姐夫对他有恩,荣虽然感到麻烦,但也只得遵从。
结婚的日子定在农历腊月二十六日。二十五日晚上萍提前来到荣的家中,萍答应荣和他夜里“一起上船带新娘”。
“一起上船带新娘”的还有媒人,萍相当于伴郎。
荣家的房子是乡村当时最常见的五架梁,不算好,也不算太差。
屋子里充满喜气。簇崭新的家具,大红色的被子,有点让萍头晕目眩。
乡村的风俗习惯,晚上要喝暖房酒,还要清一色的男儿睡新人结婚的床。
为什么一定要男儿呢?这其实是重男轻女与迷信的思想在作怪。清一色的男儿睡新床,新娘将来就一定能生儿子。不过荣一年还真生了个儿子。
暖房酒是不让多喝的。因为这一天不是正日,而且他们还有事,夜里都要起来去把新娘带回来。
虽然喝了点酒,睡在新床上,萍还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悄悄一个人爬起来,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无聊地翻新家具抽屉,看见里面有几盘潘美晨的新磁带。
萍打开录音机(那时候农村还没有音响,电视机一般也是黑白的),潘美晨如泣如诉的女高音直击萍脆弱的心,萍感到自己的心在痛,而且快要碎了——
“望着你,我不言不语,
望着你,我泪眼满眶,
……
望着你,我日渐消瘦,
望着你,我终于明白:
你就是我唯一的爱,
你就是我所有的爱。
这种感觉往后不再有,
梦醒之后,
你到底在哪里?
……”
怕影响别人休息,萍把音量开到最小。那一夜萍没睡,一直听到荣的姐夫来喊他们起身去带新娘。
吃完糯米圆子(吃圆子吉利,一会儿到女方还要吃,萍后来计算了一下,这一夜他们两头一共吃了四顿圆子),他们一行七人连忙趁热爬进船蓬去带新娘。挂桨机船是事先预约好的。
为什么是七人,而不是六人或八人?
这也是有讲究的。因为他们去时为单数,回来才能成双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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