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场大水,人们记忆犹在。
91年大水,苏北被卷走一座粮仓。人们至今还时常诅咒它。
这是历史的记忆,也是痛苦的记忆!
萍是亲身经历者。那年萍从皖南赶回来农忙,自从收完小麦,老天就开始下雨,连续下了四十来天,一直把萍的家乡从“水乡”下成“泽国”,下成“汪洋大海”!
那一年,只要是男人,只要是在家能干活的男人,都参加了抗洪排涝。
萍在家乡也参与了抗洪排涝,累得够呛,人瘦掉一壳,身上蜕掉一层皮,吃了一生都不曾吃过的苦。
萍和乡亲们日夜坚守巡逻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决口崩圩的闸口堤坝,几天几夜不曾合眼。大堤坝上一排线几十台大大小小的抽水机昼夜不停地往堤坝外河抽水排涝。他们二十四小时睁大眼睛巡查,不放过一个渗水的小洞,不放过一条可疑的小缝……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造成堤坝崩溃!
由于缺少睡眠,人们的眼睛红得像桃子,里面滚烫滚烫的发炎,怕光。白天见到阳光,眼睛睁不开,像针刺一般疼痛。长时间浸泡在泥水里,人们的脚烂了,感染了病菌,又红又肿又痒,非常难受。许多人的噪子也早已哑了。
虽然如此,但只要有险情发生,人们随喊随到,不用村干部组织动员,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自发参加抢险自救,奋勇争先保卫家园。
人们在洪涝灾害面前不仅变得异常团结和坚强,更变得无私。平时省吃俭用,一分钱恨不能扳成两半用的乡亲们,主动把个人的财产拿来出作为集体的抗洪物资。最让萍感动和难忘的,人们不惜用沉没自家的船只来阻挡洪水,保护家园。
在最危急的时候,在破圩前一个多星期里,一条条农用船就这样被沉没在破圩的地方!
农用船是水乡人最宝贵的财产,是他们劳动和赖以生存的重要生产生活用具。和那些被群众举报出来贪污救灾物资被就地免职的干部比起来,他们不知要高尚多少倍!他们才是真爱自己的家园,他们才是我们民族的脊梁!
由于客水水位太高,来势太汹涌,也由于阻挡客水的防洪大圩常年失修,早以不堪承受客水压力,常常是人们刚刚救起一个决口,又会重新破开一个比原来更大的决口。人们救了这一段,又破了那一段。但是没有人埋怨嫌苦,更没有人轻言放弃。人们有一线希望也不放过。
可是最终人还是没能斗得过天,“天意难违”啊!圩堤处处告急,破圩的决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终连成一片,全线崩溃……疲劳的人们瘫坐在田埂上,绝望的眼中闪着泪光,有的默默无语互相望着,有的对着汹涌奔流的洪水一声声叹息……但他们很快又爬起来,匆匆离开。他们来不及伤心,来不及流泪。他们要尽快赶回家,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还有自己一生的心血、一生的希望……
1991年大水,虽是天灾,虽是百年不遇的大水,但人也脱不了干系。
也有人为因素。一是平时防范措施不到位,未能防范于未然。二是部分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拉不出,打不响。
如果与邻县交界、阻挡洪水的那道圩修得再高些、再牢些,或者平常注意维护,就不会破圩,就不会崩溃,就不会有数千人、数百个家庭、数千亩良田与水产养殖塘被淹!
水利是农业的根本命脉。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
好像在改革开放最初那十来年,光顾了抓经济建设,农村忽视了农田水利的基本建设(可能政府也减少了投入)。不单如此,由于上面不重视,一些地方连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正常的维修保养都不能保证,导致一些设备因缺乏保养而老化,甚至有些破坏还挺严重。关键时刻拉不出,打不响。
有些灾害看似天灾,实为人祸。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政府始终要有忧患意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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