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绝想了想,没话找话地问:
“小道士,你父亲除了教你要戒色,还教你什么别的了么?”
白衣少年犹豫了下——
“无关人事,不能妄自插手,徒扰定数、徒生事端。”
“……”
仰躺着的黑衣少年眨了眨眼,坐起来,“你是在说跟我解释么?”
白衣少年点头。
宋绝笑了起来,一双本就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天光水色愈发潋滟了几分。
“之前说的话本和英雄侠客,都是骗你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都是哄人的故事。”
宋绝扭过身,往白衣少年身前一凑,笑着问:“你知道为什么故事的结局都是好的吗?”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
“因为没讲完啊。”宋绝笑吟吟的,“恶霸强欺了民女,英雄赶走了恶霸,可英雄没看见,几天以后,民女被养好伤的恶霸打死了。——救一而不能救三,不如不救,你爹说的一点都没错,徒扰定数罢了。”
“……”
以灵力扫过面前,黑衣之下伤痕累累,而黑衣之上笑颜明媚。
谢忱蓦地皱起了眉。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愤怒”这种情绪,尽管还不足够强烈,却像是在他心底那一片死地里,留下了第一颗种子。
父亲曾说,身背圣族不可逃避的命数,生得如他这般无情无欲也算幸事。
那遇见这人,就是我的“不幸”了么,父亲。
可我竟有些好奇……他能让我如何“不幸”?
……
夕阳差一线,堪堪挂在远处的山头上的时候,宋绝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草叶子。
“我要回去做活了。”宋绝看向陪自己坐了半下午的白衣少年,“能交你这样一个朋友,真的很有意思。”
“朋友?”白衣少年抬眼望他。
“怎么,不算么?”宋绝挑挑眉,“你是因为这次世家集会才来宋家的吧?”
“嗯。”
“那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朋友好做呢。不过……你不姓焦吧?”
白衣少年一怔,随即摇头。
“噫,你不是焦家的,那我看十年以后焦家的第一世家之位要不保啊。”
宋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对焦家的幸灾乐祸。
谢忱微蹙了眉,“如果是,那就不能做朋友了?”
“也能啊。”宋绝轻泠一笑,不知是不是天色暗了,连映进那双桃花眼里的光都凉了下来——“那就是另一种做法了。”
谢忱不解,但并没有追问,“明日你早些来。”
“咦,你这小道士竟然这么主动的么?”
“……”听不懂这莫名其妙的少年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谢忱也不在意,“今日未准备过,明日起,我为你温养经脉,调理体内旧伤。”
宋绝脚步顿住,身形僵了几秒,才转回头,似笑非笑的——
“怎么,不是无关人事不得插手么,小道士?”
“……”
“小道士”没与他分辩,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