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恪刚哄睡了望舒,才稍微松一口气。
都怪他,都怪他。
也难怪以前荣祁小楠他们都觉得严恪会一辈子孤家寡人,哄姑娘睡觉讲鬼故事他该是全天下独一个。
也幸而望舒脾气好没跟他生气,这要是换了其他家的娇小姐,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从卧室退出来,严恪小心地带上门闩,生怕惊扰了望舒。
他知道望舒睡眠不太好,多梦又容易惊醒,能伺候她多睡一会是一会。
刚一回头,小牧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压低声音道:“老大,楠哥喊你去正门一趟,有事。”
正门?
严恪立即便明白怕是出事了——以小楠的性子,小事他习惯自己顺手解决,少有愿意麻烦别人的。现在——可真不好说。
严恪和林牧赶去正门时,小楠依旧站在原地,横着未出鞘的长剑与来人对峙,看到严恪来了才收剑入怀,在一旁站好。
“敢问来者何人?”严恪拱手,还算谦和。他之前去过林府,也认识这就是林家的轿子和下人,只是为首的人会是谁呢。
轿子中的人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授意了一旁的丫鬟回话。
“林望舒呢?怎么不见她出门相迎?”
那丫鬟刺耳尖锐的声音听得严恪皱眉,语气同样不尊,咄咄逼人得很。
“望舒已经就寝了,若是有事,还请明日起早。”严恪回道,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心里却已经极为不悦。他早知道林家待望舒恶劣,却没成想一个丫鬟也敢这样直呼小姐的名号——要么是这家里毫无章法,要么,是这丫鬟狗仗人势。
严恪大概猜到轿子里的人是谁了。
“我们尚桐小姐这么远赶过来,她怎有不见的道理?”那丫鬟一脸刻薄相,尖声叫嚷着。
竟果真是林尚桐。
严恪皱眉,压低声音,道:“夜深了,还请勿要喧哗。”
许是看严恪温和有礼,反倒让来人壮了威风。面前持刀的男人也附和起那丫鬟来,大声喊叫道:“就是!怎么能不出门相应?真是毫无礼数!”那男人一边叫喊,一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严恪——虽然面前这个男人看着威猛健硕,但码他们这边人多兵器多,更有大小姐撑腰,量他也不敢怎么样。
想到这里,为首的男人一下子便硬气了不少,带动着其他喽啰也一并叫嚷起来。
严恪皱眉,身周的气氛倏然降至冰点。他垂着眼睛,带着阎罗王般的肃杀之气,注视着面前不住制造噪音的男人。
下一秒,严恪伸手拔出了小楠怀里抱着的长剑。伴着剑刃挥舞的凌冽咻声,眨眼间,严恪的手折至胸前,整个人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向前压去,通体闪着寒光的银色剑刃以迅雷之势直直横在了男人咽喉的软肉处。
“我再说一遍,小点声。”严恪压着火,已是忍到极限。
他才刚把望舒哄睡着,这些人再一吵吵,要是把望舒扰醒了,今晚没准就真得闹到不好收场了。
小楠拽着林牧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严恪的背影,一瞬间也慌了神——
老大明明发过誓,除非山贼恶霸,否则一辈子不对平民动手。虽说面前这些男人也不是善茬,可倒也不至于让老大直接亮了刃吧。
那个被严恪用刀刃抵住喉咙的男人吓破了胆,往后连退数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一会便尿湿了裤子。
严恪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清严恪是何时出手的,仿佛只是一瞬间,那冰凉的铁器便已经贴着他的皮肉了。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冷汗直流。
“够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其他人收着命令,往后退了数步。
丫鬟伸手撩起轿帘,望舒的姐姐、林家的大小姐林尚桐从轿子里探头出来。
严恪这时才反应过来,按照婚约所述,面前这个女人才是他本来要娶的人。
林尚桐被丫鬟搀扶着,穿着素雅的长裙,整个人看着纤瘦,水葱似的纤细手指下压着一柄刺绣的团扇;头发一丝不苟地拢在脑后。
平心而论,林尚桐是长相极为标志出众的美人,身上带着精巧的书卷气,有些娇弱。
严恪突然便懂了为什么之前酒馆里那些公子哥会对“林家小姐”那样痴狂——林尚桐确实看着就是一副“才子佳人、秀外慧中”的模样。想必从小便被林家呵护得极好,举止中透露出一股娇气劲儿。
“在下严恪,见过尚桐小姐。”严恪纵使心里不悦,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林尚桐被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才算看清了严恪的模样,一抬眼,瞬间,竟自己慌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