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哥说:“他说让我去海外,掌管他的家业,让我去学习高科技,搞经贸……”
韩大妈摇摇头说:“这么说,你还真是出国的命,宿命呀!当初,那个空中小姐不就是嫌你出不了国吗?这回……”
“我是个普通百姓,那不是我能干的事情!”憨哥坚决地说:“妈,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韩大妈说:“你出不出国我管不着,可是,为了文家的幸福,你必须离开我。”
憨哥带着哭腔说:“妈,你真要赶我走啊!”
“我想过了,”韩大妈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这事一捅开,他文志强一定会要认儿子的。你不过去,那一家就无法圆满。”
憨哥想也不想,就说道:“那……那文秀呢?”
9
长城饭店,中外人士出出进进,大厅的钢琴曲,也换成了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显得悲壮而豪迈,一旁的沙发上,文志强特意将憨哥约到这儿来,进行庄严的父子对话。
文志强说:“我是你老爸——是你亲生父亲呀!”
憨哥没有吭声。
文志强又说:“孩子,你倒是表个态呀!”
终于,憨哥开了口:“我考虑过了,我不去。”
音乐高亢起来,文志强激动地说:“可你是我儿子呀!子承父业,这是千古传下来的信条——再说,我人生风风雨雨几十年,创下这份产业。我过去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个儿子,如今老天开眼,这让我……”
憨哥也动了情,眼睛湿润,上前安抚他道:“你是我的父亲——爸……”
文志强一把拉祝蝴的手,抖抖地说:“儿啊,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啊!我老了,今后……”
“爸,”憨哥说:“我这人憨,时常被人家取笑,要真到了美国,那老外还不把我当傻瓜耍——这也有损咱中国人的形象啊!”
文志强用手扶了扶眼镜,说道:“憨?谁说你憨?我看你很聪明的嘛!”
“嘿嘿……我真的很笨呢,嘿嘿……”憨哥说。
憨哥走后,文志强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感觉到钢琴曲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了莫扎特那轻快优雅的旋律,心中的悲壮之情刚刚平复下来,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李亚男就又来了。她先打趣一番,然后反客为主道:“文先生,想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文志强皱皱眉头,淡淡说道:“不,我什么都不想喝,只想一个人单独坐坐。”
李亚男收起小包,坐在他身边说:“正好我今天公司没事,可以有时间陪陪你。”
文志强想让她走,但又无法说出口,见她已经坐下,只好应承道:“那就……那就谢谢了。”
李亚男见他情绪不佳,说道:“文先生,我想请你看场芭蕾,那《胡桃夹子》可是……”
文志强挥挥手道:“对不起,我不喜欢西洋的艺术,别费心了。”
“京剧!”李亚男叫道:“这可是正宗国粹呀,我请你去长安大剧院——咋样?”
“我……我脑子里乱得很,哪有心思看戏呀!”
“那……”
文志强烦躁地说道:“我怎么就想不通,我的儿子,为什么不同意继承我的家业?为什么不同意出国深造?为什么给什么都统统拒绝?你说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吗?”
李亚男说:“憨哥呀,他这人……”
文志强打断她的话,兀自发表自己的见解:“他这是表面认了我这父亲,实际从心眼里,根本没有把我这做父亲的放在心上,也就是说,根本没把我当他父亲看!”
李亚男不无感慨地说:“文先生,这也难怪,自打人家出世,你就没有抚养过人家一天呀。”
“是啊是啊,你们年轻人,不懂我们老年人的心,所以,我才千方百计要弥补。”
“哈哈哈哈……文先生,你可不显老,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比我大不了几岁嘛!嘻嘻……”李亚男想着法子讨好对方:“真的,看你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