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克斯玛那里得知了那些事情后他就开始变得敏感,无论是谁说什么都要在脑海里多过好几圈。
三天前,福勒山。
克斯玛脸上神情很凝重:“米莉的父母是被上面的人处死这件事不少福勒山的老人都知道,理由也有很多版本。”
其中可能性最大的版本,就是米莉的父母在完成被分配下来的任务时不小心知道了点什么不该知道的。
但实话是只要在这里待得时间稍微长点的“罪犯”多多少少都会知道那么一点不能见人的事情,区别只在于你懂不懂让自己看起来无辜而已。
这些事情还是克斯玛某天晚上带米莉到处溜达时被告知的。
“那天我带米莉去吃了夜宵,到后山散步消食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认识米莉的男人。”克斯玛说,“他跟米莉打招呼,然后我们就简单聊了几句,他让我自己注意安全。”
一开始克斯玛就觉得奇怪。
其实不少人见到米莉都会打招呼,却没有一个人是米莉的朋友,似乎也没有人愿意多花气力来照顾明明还相当年幼的米莉。
米莉的父亲是在她四岁那年消失的,克斯玛简直不敢想后来这两年小姑娘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她当初才会见到一个那样孤僻的米莉,一个人。
直到那个男人提醒她:“你如果一直跟这个小鬼待在一起,你自己注意点吧。”
“为什么?”克斯玛不觉得米莉有什么是需要大家敬而远之的。
男人扫了一眼空荡的四周,伸手关掉了自己的手环。
克斯玛接收到了男人的眼神,同样关掉了自己和米莉的手环。
男人这才接着往下说:“都传这个小鬼的爹妈是被上面的人处死的。”
克斯玛有些迟疑:“这个我知道……但这……”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被压得沉沉的声线里带着一股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的东西,“想在这里活的长一点就该知道什么是不该碰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
克斯玛觉得夸张:“米莉才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就算她父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被……处理掉的,跟她也没关系啊。”
男人抱着胳膊看了克斯玛好一会儿才说:“你觉得没关系,你能保证别人觉得没关系吗,我也就是看在你姓本森的份上。”
克斯玛一僵,因为乌图在圈子里的地位缘故,她在这里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姓氏,就是名都很少。
男人看出了克斯玛的心思,解释道:“我认识你妈,你身上有她的痕迹。”
克斯玛不自然的拢了拢自己的长发:“那别人……”
“一般人看不出来,准确说我跟你妈比较熟。”男人牵着嘴角笑了笑,“反正你自己注意着吧,这里也就是看着像养老。”
这里有人会认识自己姑姑说实话艾凡一点不奇怪,这里还有不少都是他父亲亲手抓进来的。
但听完克斯玛的话,艾凡陷入了沉思。
纪川直接挑了最重点的部分问她:“你是觉得普利莫叔叔出事也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克斯玛点头:“那个时候艾凡还没出生,当时普利莫舅舅经常跟我妈两个人商量什么,一聊就很久,我会被先哄去睡觉。”
纪川知道,艾凡的姑姑——也就是克斯玛的母亲——就是因为艾凡的出生去世的。
纪川看了艾凡一眼,见艾凡点了头他便直接将手里的木盒打开放到了床上。
克斯玛看着里面的头发丝有些怔愣:“这是舅舅留下来的?”
艾凡点头:“是奶奶的头发,我已经找很多人看过了,但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克斯玛伸手之前很谨慎:“我能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艾凡和纪川都笑了。
不过纪川倒是没伸手拿起来过就是了,他只是捧着盒子。
克斯玛对着这根乌黑的头发研究了很久,气氛一度很凝固。
但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看来当年留下这根头发的时候奶奶还挺年轻的。”
艾凡:“……”
纪川:“……”
只有米莉应得一本正经:“对的呢。”
“噗——”艾纪两人忽然就笑了,刚刚的凝重全都被克斯玛一句话打散了。
克斯玛却啧了一声没有笑,继而说:“如果这根头发跟舅舅发现的事情有关,那说明这件事情恐怕不止是简简单单二三十年,只怕得从我们爷爷那一辈算起。”
纪川一愣。
艾凡迅速反应过来了,他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之所以从一开始就觉得我爸的死因有问题,是因为我爸好像就一直都对我爷爷的死因有些放不开。”
克斯玛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现在看来,我妈每次带我去为爷爷扫墓的时候可能也不太对,她总让我回避,说她要让爷爷安心。”
坐在克斯玛身边良久没有出声的米莉忽然出声问道:“你妈妈为什么会知道你爷爷不安心,是因为你爷爷来找过你妈妈吗?”
克斯玛摸了摸她的小脸:“也许吧,很多过世的人都会托梦给在世的亲人。”
说起这个艾凡就忍不住皱眉。
对于他来说,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就像是装了屏蔽器一样。
那些信息看起来比他的川川还要模糊,所以他当时才丝毫都感受不出克斯玛想要使用禁术的异动。
换句话说,他身为降灵者见过了无数亡灵,却唯独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一个都没有。
艾凡自嘲的咧了咧嘴,不仅他没见过,就是克斯玛都从来没有梦到过,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