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颜几次示意,雪狼从她身侧走到两人中间。
蒋云初撑不住,笑出来,“只跟你也不错。”
“我倒是想。”贺颜轻声道,“你们两个啊,一路货,它最记挂的肯定是你。”
蒋云初俯身揉了揉雪狼的头,“怎么说?”
“不怎么说,不信你就瞧着。”
晚间无事,蒋云初细细地教贺颜驯养雪狼的技巧,以及它饭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贺颜非常用心地聆听,恨不得用小册子记下来。
这期间,雪狼一直乖乖地坐在她身边。天色晚了,它乏了,便出门去睡下。
“做什么睡外面?”贺颜明知道雪狼不怕冷,还是不落忍。
“不清楚,回头你问问它。”蒋云初开着玩笑下地,抱起她往里走,“早点儿沐浴歇下。”
贺颜勾着他颈子耍赖,“再说说话吧。睡不着怎么办?”
蒋云初笑的有点儿坏,额头抵着她额头,“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儿早?”
贺颜见没下人在室内,咬了他的唇一下,“不让人睡和睡不着是一回事么?”
横竖不用讲道理,他也就胡扯,“昨儿我可是让你美美的睡到了天明。”
“哪有这么算账的?”贺颜又咬他一口。
蒋云初一点儿也不介意,啄了啄她的唇,抱着她进到盥洗室,将她放到浴桶边的太师椅上,卷起袖管,煞有介事地问她:“我替丫鬟服侍你?”
贺颜险些跳起来,“快走快走。”说话间,脸就开始发烧。
蒋云初哈哈地笑,俯身捧起她的小脸儿,予以一记热烈的亲吻。
贺颜气喘吁吁的,仍没忘记撵他走。
他笑着去了相邻的房间,扬声唤人备水。
沐浴后,贺颜换上了一身粉红色的寝衣,想到接下来少不得要面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
有点儿头疼他耍坏:说出口的还算好,不说出的举动才要命。
可是,有什么法子呢?本就是蔫儿坏蔫儿坏的一个人。
她遣了丫鬟,慢吞吞往寝室走。
蒋云初走过来,一把捞起她,“磨蹭什么呢?”
贺颜毫无防备,低呼一声,捏住他下巴,“蒋云初。”
“在呢。”他大步走到床前,把她放到床上,欺身看着她,认真地问:“不想?不喜欢?”
贺颜非常确定,自己要是一本正经地点头,他一定会尊重她的意愿,把她晾一边儿,等他想起来,不定何年何月了。
“你老耍坏。”她小声说。
“那我老实点儿。”
贺颜心说,难。
事实也证明,他也就是那么一说。
不是第一次了,便多了几分放纵。
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便要探询尝试更多,落到她那边,就成了他耍坏。闺房之乐,大抵如此。
夜半,贺颜一动都不想动,肚子却饿了。在娘家吃饭太早,又和他折腾了这么久,不饿才怪。
“阿初。”她有气无力地喊他。
“怎么了?”
“饿。”
“想吃什么?”
“面。”
蒋云初笑着披衣下地,亲自去小厨房吩咐几句。
过了一阵子,晓瑜用托盘端来一大碗面,送到寝室的屏风外,蒋云初亲手端给贺颜。
手擀的备用的面条劲道,汤汁加了高汤,味道鲜美,面条上面铺着肥瘦均等的切得薄薄的牛肉、青菜。
饥肠辘辘的贺颜捧着碗,吃得津津有味。
蒋云初在一旁,笑微微地看着,不时为她理一理垂落到腮边的发丝。
贺颜偶尔看他一眼,水光潋滟的明眸中,流转着喜悦、满足,一如得了美味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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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书窈与罗十七的婚期定在明年,是许青松的意思。疼女儿,想多留一二年,罗家与罗十七都很理解——这到底不是天子亲赐的姻缘,就得照着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的路数行事。
于是,许书窈仍留在书院,程静影对她的差事有所调整,做了芙蓉院内舍的讲书。
去年托贺颜的福,得到的历练不是一点两点,许书窈自认所得虽然不及好友,但也够用了。也的确如此,没用多久便适应了新职位,不乏能让她偷得半日闲的时候。
她把空闲都用来做针线、谱曲,每日固定的一件事,是和来寻她的何莲娇一起去听雪阁,下厨做几道菜,与先生一起用饭。
何莲娇有时毛毛躁躁的,程静影少不得多带她一阵,待得她沉稳一些,有那份心思的话,再做讲书也不迟。
私下里,程静影也问过何莲娇,家中长辈是什么意思,如果为她定下亲事,是否还允许她留在书院。
彼时何莲娇听了,脸色有些不大好,匆匆忙忙告假回家一趟,返回来时,已是神清气爽,说已经与双亲说好,她要自己选如意郎君。
程静影瞧着她,拿不准这小妮子是否明白了对陆休的那份儿心。
陆休那边,做副手的换成了冯湛、罗十七,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徒弟贺颜有多伶俐能干——“俩小子怎么比颜颜还笨?”没少与两个监院这样抱怨。这样的话,也只有他说得出。
这日一早,常兴就来传话,说蒋云初和贺颜下午过来。
陆休淡淡地说好,下午便没去外书房,留在听雪阁。
看着带着长大的一对儿璧人一起进门的时候,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不知多欣慰。
行礼之后,夫妻两个如以前一样,蒋云初去给先生沏茶,贺颜去准备点心水果——这类事,陆休的小厮也做,但不如他们了解先生的喜好。
坐在一起说话时,贺颜道:“先生,等阿初回衙门当差,我也回来吧?”
陆休视线慢悠悠地移到她脸上,“家里的兄嫂手边无事,孩子也在襁褓之中,你是不是该给他们找个合心意的事由,帮着照料孩子?”
贺颜:“……”她也知道这些,但是,兄嫂的差事用脑子想就行,孩子有父母奶娘悉心照顾,真不缺她这个只会哄、逗的二把刀凑趣。最重要的是,她不放心先生,想在这个不是爹胜似爹的人跟前插科打诨,哪怕添乱呢,他最起码不会闷。
陆休语气加重了些:“再者,阿初刚在朝堂站稳脚跟,少不得与一些门第礼尚往来,或是划清界限,你不该做到心里有数么?”
蒋云初道:“用不着。”
陆休瞪了他一眼,“边儿去,这儿没你的事。”
蒋云初笑眉笑眼地道:“我们成亲了。”
贺颜弱弱地咕哝:“就是想回来,不让不回来不行。”没理可讲就耍赖,耍赖不成就认怂,她一向是这样的。
陆休瞅着她头疼了一会儿,心头一动,提起雪狼:“你们两个都不着家,雪狼怎么办?你不用替阿初照顾它?蒋夫人,想带着爱犬来书院,贺颜,那是做梦。”
“怎么不行啊?”贺颜道,“让它在我的住处就行,您都不知道它有多乖。”虽是这么说着,已经真的动摇了。
“既然那么乖,你就不能对它好点儿?”陆休差点儿就气笑了:能拿来说动她的,居然是雪狼,与哪件正事都不搭边。是长大了,可还是孩子气得很。
蒋云初却有对策:“我们换个住处,就在书院附近。”
“你快给我滚吧。”要不是茶碗里的大红袍太甘醇可口,他说不定就扔出去了。
蒋云初笑笑地看着他,“您说的那些并不算事儿,这边的事儿要紧。”
陆休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语声徐徐:“我知道你们俩小兔崽子的心思,也愿意你们在跟前。但是,颜颜想回书院,起码过一二年再说。”他望向贺颜,“嫁人了,先把日子过好才有资格顾别的。而且你留在家中,也能帮我做不少事,譬如代我回复信件、把考题弄出些新花样。阿初不容易,你留在府中,他起码能更放心。他纵着你,你也得为他考虑。”
最终是贺颜心悦诚服。先生前前后后的话,比父母的提点要明确,更有分量。
她笑着拿起一个黄澄澄的桔子,剥了皮,放到小碟子里,送到先生手边。随后,又给蒋云初剥了一个,送到他手边的时候,凝了他一眼,目光里有不容错失的歉意。
被他惯着的日子太久,习惯了,考虑事情便失了轻重。
蒋云初失笑,“先生危言耸听你也信?”
陆休又瞪了他一眼。
“先生说的对。”贺颜索性将桔子送到他唇边,“快吃。”
蒋云初笑着接到手里。
事情就这样翻篇儿了。
晚一些,武睿、程静影、许书窈、何莲娇、冯湛、罗十七都过来了。
说笑一阵,程静影带着许书窈、何莲娇去了厨房,用心准备丰盛的饭菜,贺颜也来帮忙,被三个人合力推到门外,程静影说:“你家侯爷放过话,我们可惹不起他。快走快走。”
贺颜啼笑皆非地折回正屋,与几名男子说笑。
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小夫妻两个道辞。
许书窈、何莲娇依依不舍的,听贺颜说得空就来,才好过了一些。
待得回到家里,雪狼仍是等在府门口。许是这次他们回来的晚了的缘故,跑到贺颜跟前,虚虚地扑了她一下。
趋近垂花门,贺颜蹲下,搂着雪狼腻了片刻,“明天起就没要紧的事了,去哪儿都带上你。”一想到它眼巴巴地苦等,心里就不好受。
雪狼起初不动,片刻后,把宽宽的下巴搁在她肩头,蹭了蹭。
蒋云初走过去,拍拍她,又给了雪狼一记很轻很轻的凿栗,“先回房成不成?”
雪狼不满地哼哼了一声。
蒋云初一边的剑眉挑了挑:平时不少下人以为它是个哑巴。嗯,他也怀疑过,带回家第三日,专门去找阿洛问过。
这会儿倒好,也没怎么着,它就哼哼唧唧的。
已经站起身的贺颜见他这个表情,也挑了挑眉,忍着笑,故意道:“瞧把我们委屈的,下不为例。”
“……”蒋云初甩手走人,“惹不起我躲得起。”
贺颜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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