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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实施起来的难度很大。
    这次要不是表姐同意,警方都没法顺利挖坟。
    封北一口一口的抽着烟,“李疯子的父母是病死的,老婆跟人跑了,现在日子过的不怎么地……”
    “是他那个淹死的孩子?”
    高燃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说,“你去审问村长,他有可能知道点情况,别让你的手下去,你亲自审。”
    他只是猜测。
    如果村长真知道实情,谁能挖出来,高燃清楚得很。
    车里变的安静,空间逼仄,让人感到压抑。
    高燃心里直打鼓,他怕男人问什么,紧张的不敢大声喘气,想撒尿。
    封北一根烟没抽完就掐断了,“先送你回去吧。”
    高燃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
    “小北哥。”
    “嗯。”
    又没声了,封北等了等也没等来后续,“小祖宗,吱个声儿啊你。”
    高燃抓抓头,“我没想好。”
    封北不为难他,“那等你想好了再说。”
    杨志跟赵村长在埋棺材,刘雨摇摇晃晃的回了车里,她刚吐过,嘴里难受,胃里火辣辣的疼。
    几人里头就封北带了水杯,还是超大的型号,但他没有一点要问喝不喝水的意思。
    客气话都不说。
    高燃认为是男女有别,直到干完活回来的杨志说渴死了,封北照样跟没听见似的,他这才多看了封北一眼。
    当初封北说水杯没给人喝过,高燃其实没有往心里去,这会儿当真了。
    我是特别的。
    这感觉像雨后春笋,先是冒出了个小尖尖,很快就窜出来,戳在高燃的心里,他抿抿嘴,终于有了一样值得高兴的事。
    高燃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山头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再也看不见了,他收回视线问,“表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刘雨苍白着脸说,“不会再回来了。”
    高燃喔了声,没有再问。
    他隐约觉得,这是最后一次见表姐。
    在表姐看来,弟弟没了,妈妈做劳改,老家没有美好的回忆,还回来干什么?她要做的就是换一个城市生活,只为将来,不管过去。
    车进县里,刘雨就打了招呼离开,高燃跟着封北杨志去局里,等封北完事了再一起回去。
    这个时间点,局里还有忙碌的身影在穿梭,有的会忙一个通宵。
    高燃瞥见桌上的照片,挺多的,都是些石河村的人,他拿起其中一张,“这是村长一家?”
    封北说,“你连村长都不认识了?”
    高燃说不是不认识村长,是不认识他女儿,“好多年没见了。”
    封北一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的长辈口吻,“女大十八变,女孩子婚前婚后,妆前妆后还得变一变,等你谈了对象,你就知道了。”
    “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你现在还没成年,过完年倒是可以谈,但我觉得你应该以学业为重,到了大学再谈也不晚。”
    高燃抬头,“你谈过?”
    封北说,“没那个时间跟心思。”
    高燃好奇的问,“你不办案的时候都干什么?不觉得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吗?”
    封北说不觉得,“要是没案子,我通常都会睡觉。”
    高燃放下照片,“那你看别人成双成对,相亲相爱,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的,不羡慕?”
    封北挑眉,“有什么好羡慕的,谈对象麻烦死,我还不如一个人。
    高燃咳一声,正色道,“《圣经》第一章 有记载,上帝造了亚当,看他孤单一个人,就取下他的一根肋骨融合了他的血肉造了夏娃。”
    “封队长,我们生来都有一根肋骨丢失在外,找到了才能变得完整。”
    封北戏谑,“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高燃老脸一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那根肋骨。”
    封北往门外走,“找什么肋骨,我只喜欢红烧排骨。”
    高燃下意识的赞同,“那个好吃。”
    封北叫少年在办公室等自己,“有时间哥哥给你露两手,让你尝尝世上最好吃的红烧排骨。”
    高燃的脑子里浮现坟包里的画面,他干呕了两声。
    真是的,没事儿提什么肋骨,排骨。
    高燃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放水洗澡,换下那身沾了臭气的衣服。
    封北给他讲了个故事,等他睡着就走了。
    高燃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到他表哥从棺材里爬出来掐他脖子,问他为什么要查以前的事,身上的腐肉一块块往下掉,把他吓的半死。
    上午封北就从赵村长那儿审问出了一些东西。
    审问的过程并不轻松,封北喝了两大杯水,抽掉了四根烟,嗓子生疼。
    赵村长似乎并不想旧事重提,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透露的。
    封北做的笔录,写了几张纸,白纸黑字的记录着一段往事。
    当年刘文英的儿子刘成龙跟李疯子的孩子在水塘边玩,刘成龙把他给推了下去。
    刘文英人就站在岸边,她只是抱紧了自己的儿子,确保他是安全的,没顾得上管水里的孩子。
    赵村长刚好在田里干活,目睹了这一幕,慌慌张张跳进塘里把李疯子的儿子抱上岸,可惜他儿子命薄,没救过来。
    刘文英上门跪在赵村长面前磕头,说刘成龙那孩子不是有意的,求他不要往外说。
    他答应了。
    可是,当赵村长看到李疯子家破人亡的时候,良心上过不去,思来想去,还是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对方。
    李疯子知道真相后就找上门,当着刘文英和她儿子刘成龙的面诅咒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们不得好死。
    当时在场的就只有赵村长,他把晕倒的李疯子送去了医院。
    李疯子醒来就疯了。
    赵村长的口供里虽然没有言明就是李疯子杀的刘成龙,但李疯子的杀人动机太明显了。
    自己的孩子被害死了,这样的深仇大恨搁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忘掉。
    赵村长出去前说,“封队长,李疯子是个可怜的人。”
    他唉声叹气,“都是命。”
    封北回办公室翻看之前调查的资料。
    据查证,李疯子的水性非常好,在水里能闭气十几二十分钟,他疯了以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有时候突然从水里出来,会把在塘边的人吓到.
    死者刘成龙的死亡时间是14号晚上十点到次日零点,那个时间段没有人给李疯子作证,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在做什么。
    村里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就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动手。
    李疯子能判断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存在着报复心理,那是不是可以推测,检查结果有偏差,他其实有清醒的时候,程度有轻有重?
    封北临时开了个会,推断出刘成龙慌乱逃跑那晚,恰巧碰上恢复清醒的李疯子,对方因为仇恨失去理智,趁机将他杀害了并绑到水底,报仇雪恨。
    杀了人,李疯子又疯了,他满村子的大喊大叫,说大水塘里站了个人。
    可惜没人信。
    李疯子的精神有问题,说的都是胡言乱语,没法审问,就是不吃不喝的审上几天几夜,也不会审出个所以然出来。
    他犯了事,住不进牢房,得住精神病院。
    会议室里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松口气,石河村的案子可算是了了。
    封北手撑着额头,“那刘文英活埋王伟的动机是什么?”
    杨志分析道,“我觉得是这样的,王伟无意间听到刘文英跟刘成龙的对话,得知当年李疯子的孩子淹死的真相,就以此要挟,敲诈钱财,他的胃口越来越大,那晚刘成龙喝了酒,没有让他如愿,俩人发生争执,刘成龙失手将王伟推倒,他的头磕到桌角,倒地不起。”
    “刘文英干脆一狠心,杀人灭口,她为了儿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合情合理。
    封北单独去见刘文英,将赵村长交代的事说了出来,包括她活埋王伟的原因。
    刘文英很平静。
    封北等了有一会儿,才看到刘文英的嘴巴动了动,说了两个字,“报应。”
    除此之外,刘文英没有其他的反应。
    封北带着几个队员去了李疯子的小屋,他叫其中一人将一件泛黄的小衣服拿出去。
    李疯子的反应极大,他的神情发狂,面目狰狞,怒吼着扑上去,拿着小衣服的警员差点被他掐死。
    一个人根本拉不开,得要两三个才行。
    李疯子紧紧抱住小衣服,冲周围几个人发出野兽般嘶吼声,仿佛谁敢过来,他就杀了谁。
    封北见状,眉头皱了皱。
    推论的没错,李疯子人虽然疯了,却存有意识,他知道那是自己孩子的东西,很重要,别人不能碰。
    目前形成的证据链都指向了李疯子。
    两天后,高燃得知案子破了,李疯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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