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的是一段窃窃私语的人声。
这个声音他们很熟悉,是死了的钱立山,他在说话。
“钱立山?”
警察满脸无语,人都死好几年了,难不成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说的跟真的一样,“你们后来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吗?”
钱母拿干枯的手指向桌子下面的一台老式录音机,“这是在我们家的隔层里面发现的。”
两个警察一同看去。
桌底搁着一台锈迹斑斑的老式录音机,通过背后的电池来供电,既可以播放磁带,也可以当作收音机来用。
在以前极为常见,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有。
警察有些不解,“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源头,那为什么还要报案?”
可是警察话语刚落,他们就发现死者家属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连站立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因为……因为这台录音机到了半夜会自动响。”
方萍声音颤抖,心中的恐惧已然压抑不住,“没放电池,我们根本没放电池啊!”
她的手臂伸的笔直,手指死死指这台录音机,有些神经质的吼叫,“而且……这台录音机里面,连磁带都没有,全烧了,立山死后就全烧了!”
第33章 你是不是傻
封北半路接到杨志的汇报, 说是三组的人回局里了。
杨志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半天才蹦出来一个字, 听的人费劲。
封北让杨志跟三组的人在局里等着, 他带高燃赶了回去。
高燃人虽然不大,还没经事,但对于警察这个行业的事儿, 他并非一无所知,小北哥可以跟他分析案情,甚至把线索透露给他,却不能当着底下那些人的面,也不能让他一个外人出现在会议室里。
传出去对小北哥有不好的影响。
身为队长, 不能以身作则,那还怎么要求别人?
所以高燃自觉提出在外面逛逛。
封北揉揉少年的头发, 真懂事, 难怪他会相中。
三组汇报完,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封北手里的打火机敲了敲桌面,“录音机里没磁带,没电池, 半夜自动响,而且不止是音乐, 还有钱立山的声音?鬼故事?”
三组的两个警察被多道视线的打量, 他们满脸窘态。
“封队,我们也不信,可是……”
“可是钱立山的家人看起来没有撒谎, 况且他们没必要这么做。”
封北继续敲着打火机,沉默不语。
曹世原的声音响起,“既然录音机邪门,钱立山家里人又很害怕,为什么不在事出的第二天就扔得远远的,或者砸坏?”
“我们问了,他们本来是要扔的,但是钱立山的弟弟死活不同意,说是他哥的遗物。”
“弟弟?”
“钱肃,二中的数学老师。”
杨志身子往左边倾斜,小声说,“头儿,就是高燃那个班的。”
封北敲打火机的动作突然一停,他把打火机往资料袋子上一丢,“走访的时候,钱肃不在家?”
“说是去书店了,我们猜他八成是给学生补课去了,只是没好明说。”
封北想起来,小混蛋上补习班的事儿。
要是没老师办补习班,也就没有学生补课这一出了。
虽然不准那么做,但还是存在,偷偷的来。
短暂的安静过后,曹世原第二次开口,“录音机呢?”
三组的警察说,“还在人家里。”
会议室里响起糖纸剥开的清脆声响,大家都见怪不怪,他们私底下议论过,曹队长一年下来,得吃掉几箱子的糖果。
瘾大的不得了。
封北扫扫其他人,“都别憋着,说说你们的看法。”
“世上没鬼,要是有,那些被我们抓了送去枪毙的人早找上我们了,所以这事儿就是人干的呗。”
“我也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出发点是什么?”
“吓唬人?”
“时间是在半夜,家里,综合考虑,内鬼的可能性比较大。”
“钱立山的父母年纪都大了,两只脚全站在棺材里,不会这么干,也没那精力,他老婆方萍为人不怎么地,街坊四邻对她的评论不好,觉得她嘴特损,还爱跟男的勾勾搭搭,但她没那脑子,做不出来。”
“那就剩下钱立山弟弟钱肃,数学老师,精于计算,只有他有那个能力。”
“不过,就算钱肃跟他大嫂处的不好,想活活吓死她,也犯不着吓他爸妈啊。”
说了等于没说。
封北出来,看到他的小混蛋蹲在路边看人修自行车,看的津津有味,在哪儿都能被自己找好位置,挺醒目。
两人就晚饭的事儿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去吃馄饨。
一大碗馄饨端上来,热气腾腾。
高燃吹吹就往嘴里松,不一会儿就吃掉了大半,他低着头找小虾米吃。
封北一个个挑了丢他碗里,“多吃点,补钙,长身体。”
高燃吃着虾米,声音模糊,眼睛贼亮,“等着吧,我会长得跟你一样高。”
封北不留情的打击,“恐怕不行,你现在也就到我胸口,照这么个趋势,你在停止发育前,顶多到我耳朵。”
高燃,“……”
封北随口一问,“你的数学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燃敏感,一下子就嗅出了不寻常的东西,“他跟案子有关?”
封北喝两口汤,“钱肃是钱立山的弟弟。”
高燃惊愕,以为只是同一个姓,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里头。
小桌上的气氛微变。
封北在碗里捞捞,把最后一个虾米丢给少年,“发什么愣呢?”
高燃说,“我在想怎么回答你那个问题。”
他双手托腮,“钱老师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数学老师,人挺朴素的,还特亲切,有一回他裤子后面破了,自己不晓得,班上人偷笑,他也不生气。”
摊前人多嘈杂,飘散的味儿混乱,垃圾这一堆那一堆,封北愣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看少年看的入神,“还有呢?”
高燃说,“帅帅跟老师接触的多,我没什么接触,就知道这么点儿,哦对了,班上有女同学喜欢老师,还说要长大了嫁给他,但是呢……”
他吃掉那个小虾米继续说,“有人看到一个女的跟老师走在一起,还去了他的宿舍,班上的女同学就哭天喊地的失恋了。”
封北按动打火机点烟,“谁?”
高燃说,“没见过。”
封北很意外,“嗯?你就不好奇?”
高燃撇嘴,“我一下课就争分夺秒的看漫画,哪有那个时间问八卦。”
封北嘬口咽,“没听说什么?”
高燃回想了一下,“听倒是听说过一些,说那女的很苗条,短头发,非常洋气,还有车,四个轮子的,都说是市里的人。”
封北若有所思。
高燃两片嘴皮子碰碰,“小北哥,钱老师是我偶像。”
封北心里头吃味儿,用了调侃的口吻,“你偶像不是我吗?”
高燃摇摇头,“不是。”
封北,“……”
高燃没憋住,他笑嘻嘻的说,“让你老是逗我,我也叫你尝尝被人逗的滋味儿。”
封北的脸色黑了黑,笑屁!
“你门牙上有葱花。”
“假的,我不信。”
“真有,挺大一块扒在牙缝里面。”
“别想骗我。”
“不信你自己用手抠抠。”
高燃下意识用手抠了一下,“没有啊。”
封北的胸膛震动,他哈哈大笑。
周围吃喝的人纷纷看过来,高燃的脸涨红,他掐住男人的脖子,没用多大力道,“卧槽,你果然骗我!”
封北不笑了,烟也不抽了,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年。
高燃结巴,“干、干嘛?”
封北说,“你这对儿卧蚕是遗传的谁?”
高燃啊了声,“我爸妈都有。”
封北把烟塞嘴里,舌尖抵了抵,“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