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几位一提起打仗一个个跟斗鸡一般,素来谦和的严泽礼也公然叫板,那董将军虽然是严泽礼的副将,毕竟也曾是一军的统帅,脑袋削尖儿也要抢主攻,端着饭碗也不老实,气的乜云飞一瞪眼“打仗有瘾啊,就不能等几天消息?你们不怕死,你们的兵不是爹生娘养的?”
“有话就不能直接说?装什么大瓣蒜”凌云直接怼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有后招。
“强攻的条件还不齐备,硬攻的话,最少还得准备半月”严泽礼冷静下来,盘算一下手里的人马器械。
“这才是嘛,急着吵什么一个个的!也不怕人笑话,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吵起架来跟娃娃一般。”小爷装模作样清清嗓子“你们商议准备攻城别吵架,我近日还要跟蛰伏的暗线碰面,有新进展咱们再议啊!”小爷又喝了几口汤要走,凌云懵了“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去见眼线去”小爷说走就走,凌云见天黑了有点担忧“晚上回来吗?让洛戟跟着啊!”
“不用等我,早点睡!”哄孩子般温柔地一笑走了,董将军努力地憋笑,憋了个满脸通红见他走了哈哈哈哈笑出了声,凌云脸红不吃了,扭头回自己营帐歇着去了,严泽礼继续吃“一桌子菜便宜咱俩了,快吃!”
“你就不怕郡马爷给你下泻药”这董将军见就剩下他们俩了,开始打趣严泽礼。
“你觉得他敢吗?凭是谁,娶郡主之后也得老老实实的”
“真没看出来哪里能入郡主的眼?难道因为长了张小白脸?”董将军撇撇嘴又看看严泽礼,“你说说你,养一冬天或许就白净了,让人捷足先登了吧?”
严泽礼直接拿筷子捅他“吃也堵不上嘴,出这门想挨抽尽管和别人说去!”
“我可是活拧了和别人说去,瞧这意思早晚得人尽皆知,听郡马爷话外意思平时都是等他睡的。”董将军笑的一脸猥琐,严泽礼不理他放下筷子回营睡觉去了。
乜云飞回来时候已经是半夜,媳妇营帐门没锁,他蹑足进去把衣服在外帐宽去省的吵醒她,把身子在炭盆边儿烤热了才钻到凌云的被里,她还是醒了,伸手随意地搂住他“什么时辰了怎么才回?”
“天快亮了,睡吧!一切顺利。”小爷疲累不堪,似乎挨着媳妇躺下那瞬间就踏踏实实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媳妇已经出去了,早饭给他在小炉子边用碗扣着,温度正合适,锅里给他留的热水洗漱了,把床铺收拾利索,吃过饭琢磨怎么跟媳妇说闻家出事的消息,先把陈皮叫过来,让他去跟闻士安的大小子先打声招呼,自己命人继续打探闻家大小姐的事。
凌云中午抽空回来和小爷一起吃午饭,也惦记问问他走了大半宿遇到什么事儿没?小爷叹了口气“狗熊精归顺的事儿传回去,跟着归顺的将士倒算是捡到了,兵败逃散的,到了咱们这边儿又回家去的几个都被抓了起来,他们兵部说要斩首呢,闻家祖坟都被掘了,狗熊精还有个庶出的大小姐,许给翰林于少普儿子了,结果被一封休书扫地出门,听说连件棉衣裳都没给,他又没造反,还至于株连这嫁出去的女儿吗?”
“哎!”凌云叹了口气,让小爷抓紧寻找闻家大小姐,寻了带回来,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言,被休出夫家,娘家又不在,基本上就是穷途末路了。
两人饭没吃完,外面送信闻霖求见郡主,凌云直接让他进来,这孩子急赤白脸的就闯了过来拽着乜云飞“义父,我长姐性子懦弱,我要回去找她,不然她非寻了短见不可!”
“你要是回去就是肉包子打狗,连你也搭进去,老实在家看着你娘你妹子,找你姐的事有我呢,知道我是义父就听话!”乜云飞心说这孩子就是孩子,真沉不住气,不过又一想,这大小姐和他并不是同母的,怪不得狗熊精就那么放心把家交给儿子,这孩子不错啊,哎,人家儿子怎么养的,这得好好学学!
“你放心,用不了今年年底就能攻下对面儿,到时候再把骸骨好好收拾了成殓起来,不会让你家祖先受委屈的!你爹就算赶不回来,姐姐给你做主!”凌云瞧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心里也是羡慕。
“和他叫义父,和你叫姐姐,你不吃亏?”这孩子冷静了一下,这两个人答应了寻姐姐,安顿祖坟,尤其是凌云郡主一句话,心里有了底了,想起来干爹说了叫干娘没事儿的话了。
“那叫姑姑?我和你爹也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凌云示意他坐下,随手拿个苹果削了递给他。
“我还是叫干娘吧,叫什么姑姑啊!”这男孩子调皮,凌云立刻脸就红了,瞪了乜云飞一眼,小爷一脸无辜“孩子叫干娘能白叫?怎么那么小气!”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大伙儿喜欢,咱们这几天尽力的三合一,万更到5日正文内容也就差不多了,如何?然后羊歇口气写个结尾,咱们愉快地再来两篇番外,就可以继续下一篇文郡主南乔了,mua。
☆、第49章 努力3和1
凌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依旧寻了两块如意锭子给了那小子“拿着吧, 事儿我应了, 照看好家里,你一个, 你妹妹一个!让他安顿人先去寻你姐姐,你放心就是了, 先别和你爹说, 北境战场更是艰苦,悍匪难剿, 这一战他安心打好了,封妻荫子连你都沾光!”
“坏了, 干娘,我已经命人给我爹送信去了”孩子俩手一摊也后悔了。
“追回来”凌云白了他一眼。
“追不回来, 飞鸽传书, 什么人也没鸽子飞的快!”孩子只得听天由命了。
“罢了,祖坟是大事,女儿也是大事!告诉他也没什么不对的, 你紧着回家吧, 若是府邸觉得不安全, 直接住我家里就是,不过千万别离开爷爷的视线, 别小看我家老爷子!”凌云打发孩子回去,命妥当人跟着保护,小爷抱着肩膀一脸嘚瑟的笑, 凌云进了营帐照着他腿弯就踹了一脚,被他搂住又靠在了他怀里“你歇着吧,我命人督办火雷去,这攻城不是小事儿,况且还是古城,难啃的硬骨头必须一鼓作气!”
“这城攻下来是不是咱们就可以要了?”一把扯住她的手问她。
“我比你还急呢!瞧瞧人家那俩孩子,大的懂事,小的可爱!”凌云哼了他一下一溜烟去忙正经事去了。
严泽礼忙着训练前军,演习攻城。重甲军装备已经配齐,攻城器械陆续运到,这小子近日来心态调整的不错,偶尔没人的时候甚至会打趣凌云一二,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倒也不怕他调侃,惹急最多一句“让我家那个给你下泻药!”
严将军最初瞧着乜云飞就不像好人,不过而今看起来和郡主倒也是真心相爱,作为多年的朋友,这口气也只得咽下,看他忙里忙外跟着出生入死,倒也多了些敬佩。
攻城是眼下最大的事儿,朝廷那边传来消息,闻士安剿匪有功,晋封三等候,长子闻霖世袭罔替,随其归顺的将领,按品阶,功勋各自有封赏。因为祖坟被辱,请旨回云南协助攻城,皇帝自然是准了,有闻士安相助,南境军士气大振。
这小子归心似箭,连家都没回直接昼夜兼程率众跑进大营,穿上自家的朝服,守门的兵士不敢怠慢,一口一个侯爷直接请进了中军,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面对凌云还是带着点不服气,凌云也不和他计较,直接把他按到沙盘前,毕竟他才是最熟悉的人。
这小子看着凌云两手一摊“我就带了四十卫队,你有多少人?”
凌云手一伸手,凌峰连忙把兵册递了上来,直接一摞子递给闻士安“咱们全部家当在这儿了”
“纪城军居然和凌家军混和了?”闻士安没想到这两位统帅居然如此和睦,也没想到凌云坦诚至此,兵册就直接给自己了。那位严将军好像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不断介绍军械的情形,已经到了多少,路上还有多少,说完了看着自己“侯爷,该你说说这黎城的城防了。”
“丁万策那老家伙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手里现在最少还有十一二万人,不过很多都强制征来的,民夫而今都是硬抓,连强壮的妇女都充当脚夫了,没这丫头片子得人心啊!”闻士安大大咧咧坐那儿画图,严泽礼凑近一看,别的不说,这画图就看的出这小子果然有本事。
闻士安大概画出可能的兵力分布,加上凌云他们几个亲自探看的情形和眼线绘制的已知的图三个对比,战前的准备会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都是武将一提打仗谁都不服谁,这回属闻士安嗓门大,非得要争夺首攻给祖宗出气。
闻家嫡妻于氏带着长子闻霖幼女闻蔷也就是乜云飞那个小干女儿乳名妞妞的,和庶出的几个孩子过来见丈夫,陈皮领着分堂好手陪着过来,于氏熟悉的也仅仅是乜云飞,瞧着他背影连忙喊“乜爷留步”
见他们过来乜云飞倒也高兴,把狗熊精叫出来省的和媳妇吵,他亲自去送信,闻士安一脸的烦躁“主攻必须是我的啊!不然你们肯定打不下来!”出来见媳妇也不忘扔句狠话,见夫人泪眼婆娑的,他也不是滋味“夫人受委屈了,陛下明旨,我可以留在云南协防,以后不分开了”看看自己几个孩子,抱起来最小的女儿妞妞“好像胖了点儿,看来那干爹靠谱”丫头搂着爹脖子耳语了几句,闻士安一脸惊讶地瞪着乜云飞,嘴巴张了老大。
陈皮把人送到地方就得想办法混进越国,闻夫人亲自画了大小姐的画像,托他务必寻找好好带回来,甚至包了不少金银,连连求他别嫌少,找回孩子等夫君回来另有重谢,絮絮叨叨讲起了那大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亲娘走的早,本来是由二房夫人季氏照料,可是季氏有了自己的骨血之后对这位大小姐动辄打骂,在季氏那里过的还不如个粗使的丫头,赶上他爹那天突然去那院歇着瞧见,休了那恶毒的女人才把她送我院里,刚来的时候我给她水果点心都不敢接,那孩子从小被打的胆子小的很!陈皮被闻夫人连哭带絮叨烦的要命,自家小爷也命自己去找人,没要她的金银,把她们母子送到军营陈皮抓紧走了。
闻士安放下女儿安抚夫人几句,寻了乜云飞连连作揖,又一次拜托寻来大女儿必有重谢,小爷懒得搭理他只说尽力寻找,闻士安憨厚的笑中带了狡诈“乜爷真人不露相,能降服那样野马般的女人,找人肯定更轻松。”
“狗熊精,我警告你别胡说,我媳妇温良贤淑”小爷眼睛一瞪,敢诋毁他媳妇,实在可恶,又一想孩子还得是自己的,爷三个说的妥妥的,一见亲爹就把这点隐私给卖了,他而今只希望凌峰清楚的认识下自己到底是谁的小舅子,至于其他人还是少知道的好,省的媳妇脸皮薄。
可这闻士安惦记自己的大女儿,训练完兵士有空就和小爷谈心,他虽然是个粗人,可是对自己的儿女们一个个宝贝的要命,甚至拉着小爷的手给他讲这孩子有多可怜,恶心的乜云飞一下丢开他训他“还不是你造的孽?左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的娶?”
“她娘没有享福的命嘛,那个季氏太狠毒,到嫡母那院住着就好很多了的,她是我亲闺女我怎么舍得她委屈?”
“我呸,你以为女人你让她吃饱穿暖就行了吗?你就可以左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的吗?她虽然折磨孩子,还不是因为你个狗熊精朝三暮四?”小爷义愤填膺地训他,闻士安一脸懵“一妻,两庶妻,多妾,我也没做错什么啊?凭我的阶品家里女人不算多啊?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沾染了那个母夜叉,这辈子只能跟娘们儿一样从一而终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辈子是体会不到里面的浓情蜜意了,你想要齐人之福,就别怪你的大小老婆心里拿你不当爱人,孩子已经命人去找了,你别再烦我了,爷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乜云飞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他的原配虽然兢兢业业地履行着治家的职责,可是见到他眼睛里根本看不出妻子见到丈夫的眷恋,甚至都比不上小峰和他的王妃。小峰最起码比他好,对他的一妻一妾也是真心疼爱。
对峙局势已经形成,倒也没什么战事,只是大伙儿更是默默的较劲,凌云姐弟忙的热火朝天,小爷也是频繁穿过警戒区屡次犯险。陈皮十几天都没有消息传回来,他有些坐不住了,陈皮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分堂主,跟着他风里雨里办了不少大事儿,这小子跟他一样没溜,人也机灵的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是出了事了。小爷忽然觉得对不住陈皮,当初为了清枫,陈皮媳妇生产都没来得及赶回去,结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媳妇难产就留下个可怜的女儿走了,陈皮觉得对不起媳妇和闺女,这么多年没续娶,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着孩子,他要是有个好歹,那小玲还不哭死?
小爷也豁出去了,亲自带着当归,黄芪在越国寻找,蛰伏中的眼线尽量启用,这几日乱七八糟的消息不断传回来,小爷坐在分堂的炉火边逐一梳理出有用的线索。
越国那边三品以上的官吏结亲什么的无非是各自站队,那于翰林的儿子休了嫡妻闻氏过几天竟然就要迎娶户部侍郎的女儿,乜云飞气的咬牙,这又是个良心给狗吃了的。
前军一个三品将军鲍常家里有点异常,他的老婆本是歌女,从良之后一心一意和鲍常过日子,生儿育女贤良淑德,可是前军大将谢晋是个好色的,从门前经过,鲍常媳妇哄孩子被他瞧见了,没少上他家门上骚扰,小爷看这消息觉得有趣,命人盯着他们,一旦出事正好借题发挥。
再有就是于翰林家的小孙子夭折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一个小孩子养不住而已,可是问题是这孩子是闻氏所出,小爷觉得有点意思,这株连九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已经是刑罚的最狠标准了,外孙是九族之一,只怕于翰林家恐怕这孩子给家里招来灾祸,连亲孙子都下了毒手,心里又骂了一百遍不是人。可是陈皮去哪儿了?小爷就差给他准备牌位了,已经伤心了几天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陈皮正拄着胳膊发愁,屋里的女人哭的他心都乱了,他找到闻然也不奇怪,女人虽然软弱,可是做了母亲自然就刚强,闻然有个没满月的小儿子,他是到了越国才知道闻然是尚在月中就被夫家休了赶出去的,话说这休妻得有七出之条,况且身为嫡妻,七出尚且有三不去,还是翰林家呢,连这体统都不顾,陈皮恨的咬牙,他知道闻然肯定不会走远,因为她襁褓中的儿子才是娘的心头肉,就在于翰林家附近蹲守,果然每每到了后半夜就看到一个虚弱的女人尝试着翻墙打算看看她的骨肉,被陈皮抓到,她吓得像受惊的小鹿,惊恐的眼看着陈皮,怕她出声引来人,捂住她的口带到没人地方“我是闻霖和于氏夫人托我来寻你,你叫闻然吧?”
那女人瑟瑟发抖,陈皮只得拿出闻霖给他的一个荷包,那里面装了些驱蚊虫的药草,荷包上绣着平安两个字,闻然攥着荷包哭了,这正是她给弟弟绣的。
“跟我回吧,你弟弟急的转圈儿,非要亲自来寻你”陈皮见那女人面黄肌瘦的,给她煮了一锅粥让她慢慢喝,谁知她狼吞虎咽,好像几日都没吃过饱饭一般。
“恩人,求你把我儿子抱出来,只要我们娘俩在一起,我给你当你牛作马。”闻然跪下就磕头,吓得陈皮连忙也跪下了“大小姐可不敢,您弟弟是我东家的干儿子,折了属下的福气”她磕头,陈皮也只得磕还她,两人对着磕头也不是个事儿,“姑奶奶你起来行不?咱俩这成何体统啊!”陈皮心说,弄的跟拜堂似得,不过他没敢说。
闻然想爬起来,可是她身子虚弱就倒在了地上,陈皮无奈只得抱起放在床榻上,伸手诊脉就是一皱眉“你这气血这么亏,月子怎么坐的?”
“月子?刚生下三天倒是热热闹闹庆贺来着,我爹战败就被他们从床上拖到地上大骂我丧门星,所谓月子也不过好好歇了那三天罢了。”
“畜生”陈皮气的大骂,连夜去分堂弄了药煎了给女人吃“你别怕,我是个半吊子的大夫,等我把你带回去,我们东家医术高明,肯定能养好你。”陈皮没了住处在院里蹲到天亮,想自己的媳妇,原本生孩子是女人一辈子最骄傲的时候,可是竟然就那么走了,时隔多年,他又一次抹了眼泪。怀里给自己闺女买的头绳和绒花儿,寻了这姑奶奶回去,赶紧回家哄闺女去,这些年他走到哪儿,就把闺女和乳母带到哪儿,这样至少可以经常见到。不能让孩子没了娘,再见不到亲爹。
女人惦记自己的孩子他能理解,陈皮带着她不断在严家附近等机会,好不容易寻了个仆妇和闻氏亲厚,总算是知道了实情,原来那老爷子怕这孩子惹来祸事,由着他自生自灭,那孩子就剩一口气了,闻氏一听就咬牙要闯进去抢孩子,被陈皮拽住,给了那仆妇一锭现银“求嫂子帮忙,就说孩子死了,你裹了出来扔了,我在你们府后面等你,平安带出来这么大的银子我再给你两个!”看了看钱,仆妇一咬牙“全当救人一命了,你们等我,今儿天黑我就去回老爷,连夜把孩子丢了就是,大爷应了的钱也够我养老的,我也不再做了!”陈皮硬是把闻然拖回落脚地儿,闻然跟陈皮道谢“这钱等我让我弟弟还你”
“你爹封了侯爷了,我不怕没处要账去,你就踏踏实实养着吧”陈皮怕她担心,本是安慰她,可女人一提起父亲又哭了起来“当初我就不愿嫁给他家,我爹非逼我,说文官好,文官安稳,夫人对我虽然还是不错,可是她什么事儿都听我爹的,也板着脸劝我听话,我就这么被推进了火坑。”闻然提起父亲又是哭“只有我弟弟反对,说那于承德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一个孩子家,总是要听大人的。哎!”
“好了别哭了,等接回来小少爷,这回咱们回荀国给大小姐说门好亲事。”陈皮只得安慰她,这女人直接咬牙“我只要我儿子,你把我们娘俩带到安全地方,别告诉我爹寻到了我,不然还得把我嫁给你们荀国的官儿!”
闻然恨自己的父亲陈皮能理解,那狗熊精的婚姻观念就是门当户对,为女儿选了这一门看似好的姻缘,却害了她和外孙,按照约定陈皮抱回来了奄奄一息的孩子,还没取名字,女人一直喊他宝儿,抱到手里陈皮就犯了愁,仆妇没说谎话,这孩子快不行了。
这个节骨眼乳母是肯定没有的,那姑奶奶已经和孩子分开了十几天了,估计也弄不出来奶了,不过闻然不死心,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解开衣服就喂孩子,由着孩子把她咬的龇牙咧嘴,也确实没多少乳汁,陈皮硬着头皮给她弄通草,买猪蹄,不把孩子弄的壮实点儿,非得死在半路上。为了让她有足够的奶喂孩子,陈皮只得帮她哄着这小东西,让她多睡觉,看着陈皮抱孩子相当熟练,闻然一脸吃惊,孩子到了身边,她这眼泪也就不抹了,和陈皮也能说笑几句“陈爷你挺会抱孩子的,家里几个少爷啊?”
“就一个女孩,我媳妇命苦难产走了,我家丫头几乎在我怀里长大的,大小姐,你这孩子够呛啊,药也喂不进去,奶要是不好的话,肯定活不了几天了。”陈皮抱着孩子在地上不断地晃,看着孩子小嘴一努一努的,只得又兑了点糖水给他。
“那药我吃,奶里自然有”闻然端起碗就喝了,陈皮气的撇嘴“你还有脸说你有奶?够孩子漱口的吗?再有一天就到了黎城了,出了黎城就是荀国,可是孩子这样怎么闯关啊?”许是声音大了些,孩子又哭了起来,陈皮只得加大力度晃“没说你,说你娘的,连奶都没有,养头牛都比她中用”闻然被陈皮骂哭了,陈皮有些良心不安,“对不起啊,我顺嘴胡说,我是牛还不行吗?锅里的肉连汤你抓紧吃了,不用给我留,咱们得想办法回去找个乳母喂孩子。”
闻然逼他发誓不许告诉她爹,陈皮也应了,反正他们出来都是单线联系,没人知道他找到了大小姐,怎么安顿陈皮也想好了,先送到自己在云南的家里,那小院荒僻,只有女儿和女儿的奶娘住,安顿妥当了再和东家交差就说没找到,自己主子陈皮知道,不会太难为自己的。
可这小小的婴孩似乎认人一般,还就喜欢陈皮抱,逃难的人往往就一间屋子,客栈也以为这是一家三口,孩子又吃奶,闻然而今也不避着陈皮了,乳肿胀的时候陈皮还得帮她扎针,不能饿死这孩子,弄了药,买了梳子让她自己疏通着,这孤男寡女的在一块儿几日,难免脸红心跳,夜里冷,闻然搂着儿子盖着被子,陈皮坐在椅子上烤火,听见孩子哭连忙过来抱,闻然把被子给孩子裹上,顺便也给陈皮盖上了腿“你别着凉了,不然我们娘俩更不知道依靠何人了”
“有奶不?来几口,孩子饿的,你再坚持三天喂他,我回去就寻乳母”陈皮也不废话,直接把孩子又给了她娘。
“不知怎么的,硬的跟石头一样,孩子吃不到。”闻然见孩子哭,她也掉眼泪,顾不得羞涩,抓着陈皮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我滴娘,你怎么不早说?”陈皮连忙下地烧热水,也有点别扭,“脱了,我不看就是了”一边帮她敷着,一边加大力度帮她按,这边兑好的糖水抱着孩子喂,哄睡了孩子放下,帮着闻然揉开了,往外挤发黄的乳汁“浪费,孩子饿的哇哇叫”一边挤,一边埋怨她。
“是我没用,不是个好娘。”闻然低头。
“还有,挤不出来了”陈皮满脸通红,不好意思说自己用嘴,闻然把头扭过一边“你就弄吧,不然明天孩子也吃不成,不能再耽搁了。”
直到看到白色的乳汁,那小东西饿着肚子睡不踏实,又一次醒来总算是吃了个三分饱儿,闻然早都疼的冒汗,陈皮抱着孩子歪在床头累的就睡着了,闻然把孩子放在中间,轻轻扶着陈皮躺下,被子三个人挤着盖好,也睡了。
乜云飞依旧找不到陈皮的下落,最后见陈皮是分堂的伙计,说陈爷过来提了些药材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小爷拿着方子看,都是常见的,陈皮的医术在他眼里就是小儿科,这药都是补血的,或许他受伤了,小爷越发自责怎么没给他多派几个帮手,气的扇了自己俩嘴巴,陈皮要是有个好歹,都是自己坑的。云南分堂也传信说陈爷没回,小爷恨不得要把越国翻过来了,留下白术和当归,连连嘱咐你俩别再丢了,他先把最近的情报带回去,省的媳妇惦记,也回去再组织人手继续找陈皮。
带个女人和孩子出关本来就是难上加难,更何况闻然不想父亲知道,他也就没通知分堂协助,他虽然有点后悔怎么就答应这个条件了,不过看闻然那一脸依赖,自己身为男人不能出尔反尔,思来想去只得装作闻然难产死去,自己推着独轮车出城埋了,怀里抱着一身孝衫的小宝儿,反正他长得小,又刚刚满月不久,看着跟刚生没多大区别,芦席卷着闻然装作穷人家尸体,棺材反而查的更严,守城的一看连送葬的都没有,就一个瘦小枯干的男人抱个婴儿,推着独轮车,明显一具尸体,也嫌晦气,粗略看看也就放行了,出城容易,这过边防线可难,给小宝儿喂饱之后加了少量安神的药怕他哭出声来,陈皮用破布把他捆在自己胸前,孩子已经习惯他的心跳声儿,加上有药物,睡的踏踏实实的,背起闻然就潜进了密林里。
逃回荀国陈皮松了一口气,连忙看看怀里的小宝儿也醒了,小嘴又开始在他怀里找,把孩子解开让闻然喂,自己弄点柴火烤干粮对付一口,歇歇劲儿再跑。
“应该是没事了,不用给孩子吃安神的药了,别伤着孩子。等回去我让东家给宝儿好好看看,你放心,肯定能养住。”这回闻然似乎奶水多了一点儿,宝儿吃饱了没再寻,冲着陈皮吐着小舌头,带出个吐沫泡泡儿,逗笑了陈皮“你这样可像我家玲子小时候了。”
“乳母就算了,我能喂他了,我能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以后会努力养活他,还是不许你和我爹说找到我了”闻然瞧着陈皮,陈皮连忙点头“不说,最难的已经挺过去了,你放心,我不是啥达官贵人,可家里多两张嘴不是问题。”
“你带我回去,那夫人答应吗?”闻然有些脸红。
“我媳妇都走了十年了,我倒希望她不答应,从土里蹦出来反对”陈皮又恢复了不正经的常态。
“那你妾多吗?”
“没有啊,玲子小,怕说来女人委屈她,一直没再找。”陈皮有点儿调侃的语气,猜到这大小姐或许对自己有了意思,不过她也确实挺可爱,不作,明理,会是好媳妇。
“你对宝儿好,我也对你的闺女好,我跟你走,你不许和我爹说,过阵子,悄悄让我见见我弟弟就行。”女人羞红了脸,陈皮也没必要端着了,哄睡了孩子抱过女人就亲了起来,衣衫不整的女人缩在他瘦骨嶙峋的胸前紧紧地抱着他似乎格外的安心,逃了一夜,或许是乏累了,竟然睡着了。陈皮把衣服给她盖好,看看干草堆上的宝儿睡的正香,把柴火弄旺点儿,盯着还有些皱巴巴的小宝儿“要不你叫橘子得了?我叫陈皮,你叫陈橘子,你姐叫玲子好吗?”
瞒着那狗熊精,阿不老丈人,那就得瞒着分堂的弟兄,不然自家小爷鼻子那个灵劲儿的,肯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男子汉一言九鼎,陈皮不发愁养活她,锦衣玉食没问题,依旧让她像侯府小姐那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过日子也不是事儿,瞒住他爹的难度,远远低于瞒住自家小爷。
等女人睡醒,见他依旧搂着自己,羞涩的笑了,陈皮把衣服帮她穿好“委屈你一两天,回去给你裁新衣,你放心,不能敲锣打鼓的娶你,也绝不委屈你和宝儿。你要是没啥意见,让宝儿姓陈吧”
“自然”闻然对那于家都是恨。
“我是粗人,想不出啥好名字,他姐叫玲子,要不他叫橘子?你看,挺像的”一指睡熟的宝儿,还有些皱巴巴,带着小婴儿的红呼呼。
闻然差点笑喷了,不过歪名儿好养活,橘子就橘子吧!如何养住这孩子才是大事。
陈皮抱着孩子领着女人没敢回分堂,先回自己家,玲子见爹回来直接跑了出来,见抱了个孩子笑的一脸坏“爹,你不够意思啊,小弟弟这么大了才带回家里,这新娘就依?”伸手她先接过亲了亲,闻然一见这女儿,虽然有点害羞,不过也挺喜欢,亲昵的摸了摸玲子的头。
“让吴妈照应着点你这继母和弟弟,爹去再寻乳母和仆妇啊”陈皮把给闺女买的头绳绒花抓紧献出来,丫头装模作样“还行,没有了小的就忘了我!所以你不用担心,弟弟我会照顾好的,是弟弟吗?”就要动手拆包,陈皮连忙按住“疯丫头,你斯文些,吓着她们娘俩,是弟弟。”
“太好了,再没个弟弟我嫁人了被欺负了连个帮着出气的都没。”丫头抱着孩子就往屋里跑,闻然彻底服了,这孩子一看就是陈皮亲生的,真的没溜啊。
小爷把军情带回,连忙问分堂的人陈皮回来没?大伙都没见到,急的他又坐不住了继续传信找,陈皮把闻然带回家里,把自己积攒的体己给了她大半让她随便花,告诉他东家给他两个医馆的收益,月月进账,别看这里这院儿破旧,是临时的,家里也是新房大院儿,日子不难过。自己就要去找乳母被她拽住“既然跟你是为了一心一意过日子,孩子咱们自己能喂,找来乳母再泄露了踪迹就不好了。以后你去哪儿,我和玲子和橘子都跟着你。”
虽然短短几日,闻然和玲子处的很好,她小时候被继母虐待,所以对玲子格外疼惜,玲子大咧咧的跟男孩子一样,对继母也很亲热,以为橘子是自己亲弟弟,那更是当宝贝一般宠爱。
陈皮多年没有女人,这一旦有了也是如胶似漆,虽然舍不得这温柔乡也得嘱咐闻然,自己得回越国,假装突围回来才能瞒过东家。闻然不让再添下人,就给吴妈又涨了工钱,嘱咐帮忙照顾小少爷,他又偷偷溜回越国,再借助分堂的帮助逃回来,只说没找到大小姐,受了伤躲了几天。为了像真的,陈皮见东家之前还自己给自己放了点儿血,这样脸色会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