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停着几辆车,车窗上浮着一层不明显的晨霜。
太早了,这周边一个人都没有。
前边开来一辆轿车,苏暮没在意,她裹了裹身上衣服,就这样迎着寒风往前走。
一晚上折腾又没怎么好好睡,其实她这会儿状态可以说非常不好,回去了沾床就能睡着。
其实她没什么事,就是在这待不下去,又睡不着,只想赶紧走,大早上的哪来什么朋友接,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苏暮吸了吸泛着红的鼻子,回头去看,刚刚那辆车在她出来的那处出口停下了。
远远瞧着,谢朝言那一户在这一片独栋公寓里其实并不明显。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一眼认出是哪个。
她想,以后还是要和他保持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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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吟开车驶过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苏暮从谢朝言家里走出来的样子。
她减缓了速度,慢慢驶过去,经过那女孩时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对方裹着衣服低着头,看得不是很真切。
到了位置,谢朝言接她进来,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刚回国不是应该好好休息么。”
谢吟说:“这不是想来看看你么,好久不来你这儿一趟,以前过来你都在忙,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接啊。”
“你也不看以前你来的点是什么时候,都是在手术台上,我怎么接你?”
“那今个儿怎么起这么早啊?”
“两小时后要去上班,先起来醒醒神。”
“哦,是吗。”
谢吟在他屋里转了两圈,打量着这栋公寓里的布置。
一晃眼,就看到阳台上晾着的一件女式毛衣。
她扬了扬眉,有些意外。
谢朝言到料理台上温牛奶,紧接着煎鸡蛋。
他问:“要吃吐司么。”
谢吟说:“天天在国外吃这些东西我回来了还吃,那不得一会儿去胡同口买两个煎饼油条什么的。”
她靠到厨房门边上,看着谢朝言细致地处理着。
他做事一向利落,做饭也是,油温几分热,料理台要多干净,要怎么样才是最好的状态,全都跟他在手台上似的,各项数据全部要精量好,这会儿锅里的东西就是他的病人。
他眼睫很长,那双眼睛在室内看还挺温柔的,不难想象以后他结婚了是个怎样的居家状态。
谢吟今年马上要四十,结婚十几年了,也没见自己这个弟弟有要带人回家的意思。
她这一辈的哥哥姐姐都结婚了,孩子都大的要大学毕业,小的刚一两岁,下边的就谢朝言一个单身。
有些时候,看他还挺着急。
“刚刚我怎么瞧见有个女孩从你屋里出来,看着还挺眼熟。”谢吟歪着头去看天花板,像是去回忆:“真的,是不是叫苏暮来着?”
“你认识?”
“是啊,之前去大哥家吃饭见过她,是不是她爸妈和大哥一家关系挺好的,就去年的事,恰巧两家聚着咱吃饭让我赶上了,就一块吃了顿,好像咱们家谢予还和人谈着恋爱呢。”
“嗯,是这样。”谢朝言低着头,神色不变地盯着锅里。
“那她怎么在你这儿啊。”
“一点事。”
“什么事?”
像是有感应的,谢朝言抬起眼皮看过去,发现谢吟正笑意盈盈地瞧他。
那是探究,打量的,像是要把他每一瞬神情变化都看到眼里。
要不然也不会把问题问得这么直。
谢朝言知道她是在怀疑什么。
他把煎好的荷包蛋盛起来,有些失误,蛋皮破了流了些蛋黄出来,算是谢朝言鲜少出现的情况,他不为所动地把东西都盛起装好,关火,紧接着洗手。
过程里谢吟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昨天,有点事。”
他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手:“她跟朋友喝酒,一群人喝醉了,当时吐了一身,我就说我的住处离那儿近,先到我这儿来处理,然后她歇了会。”
“歇了会?她一个人。”
谢朝言顿了会,说:“是。”
“朋友昨晚走了,是只有她一个人,但只是待了一会儿,你在想什么?”
谢吟仔仔细细地看他神情。
除了刚刚停顿了那一下,其他时候都很自然,甚至即使是面对她的视线打量,谢朝言也是毫无波澜的,眼里清和。
这么看,倒不是那样。
谢吟笑了:“逗你玩呢,我能想什么,难不成把你当什么坏人。人家是谢予那小子女朋友,都是孩子,以后说不定还是咱自家人,有事的话,咱们做叔叔阿姨的接一下也不是啥大事。”
谢朝言淡道:“是啊。”
谢吟走到阳台边,摸了摸挂在外边的衣服,道:“不过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才放心,这种情况要是放别人身上,我肯定是要担心的,人一个小姑娘,出什么事怎么办。”
“对我就这么放心?”
“那可不,你不是咱们家公认的为人最好么。”
谢朝言扯了扯唇,低下头去解围裙:“姐姐也别把我想得太好。”
“那不然我要怎么想,想你是个什么很坏的人?那你怎么不说什么时候骗两个小姑娘回家见见咱爸妈和你哥你姐我,别说俩,这几年我们主动给你介绍都不带搭理的吧。”
谢朝言不怎么喜欢和谢吟聊天,聊个没几句就扯到催婚上。
上边的哥哥姐姐,每次聚一起也大多是这个话题。
没什么意思。
他说:“我说了这种事我不急,什么时候遇到了自然就谈了,你也不用想着给我介绍谁,我都没感觉。”
“那你说你对谁有感觉,以前说忙工作,男人要先顾事业,现在事业也有了,女朋友找不到了吧,我们给你介绍的都是跟你最合适的,和咱们家关系也好,条件也门当户对,怎么就不好了?”谢吟说:“我也不是逼你,你要真愿意谈个我们当然双手支持,关键是你没——”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
谢吟话止住,有些意外地看他,好奇他真能有喜欢的人。
“什么意思,有情况?哪家的姑娘,我认识吗,是事业单位的不,什么时候的事?”
谢朝言偏过头:“不是,我只是这样说,你也不用着急,反正是有那么些想法,但以后会怎么样暂时还不知道。”
“什么知不知道的,都是成年人,双方有感觉就直接在一起呗!”
“那如果对方有点特殊情况,你们支持么。”
“比如?”
他不说,谢吟只能猜,瞧对方这反应,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结婚了?”
谢朝言只是笑。
他想到那会谢吟说的,以后苏暮说不定是咱自家人的那些话。
没那么糟糕,但也差不多了。
-
清晨七点。
学校门口有零零散散的学生进出,不多。
苏暮抱着怀里纸袋想着赶紧回寝室窝着,刚走近校门口,陡然看到校门前某个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一顿,显然没想到。
谢予一夜没睡,这一晚几乎都是在机场过的,一有航班就赶紧飞回了北京。
从昨晚知道苏暮跑去喝酒后,谢予又着急又心疼,打电话她也不接,只能赶了回来。
只有林央醒着,她说苏暮跟朋友走了,早上应该醒了会回学校,他没办法只能过来等着。
到现在,也有好几个小时了。
谢予就穿了件单薄的外套,这会儿冻得不行,看到她,眼睛一亮,赶了过来。
“暮暮,你回来了!”
苏暮看到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问:“你怎么在这?”
“昨天你不是生我气吗,我在那边一直担心,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就直接回了,那会去找林央,她和朋友几个都在酒店休息,说你走了。”
苏暮的心没由来往上提了提。
昨晚,昨晚谢朝言去酒吧了,还是抱她出去的,那她的朋友们有没有看到,林央肯定知道。
谢予说:“她说你一个人走的,我给你室友发消息问,说你没回去,就想着说不定早上会回来,才来这儿等着。”
“是吗。”
“是啊。”
苏暮松了口气。
林央没有提谢朝言,当时朋友都醉了,也不认识谢朝言,混乱中只知道她人没了,哪知道她是怎么走的。
只有林央认识他,但她替自己瞒着了。
也是,要让谢予知道,扯多久都说不清。
苏暮问:“你不是参加活动去了吗,这才刚去就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