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干舌燥,下床喝了半瓶水,有些恐惧的看向卫生间的小门,但实在是忍不住了,迟疑了下,推开了门。
“啊啊啊啊!!!!鬼啊!!!!”
尖细的声响彻整个寂静的宾馆。
……
方辉六点半来接人的时候,他家小祖宗已经坐在餐桌前正吃早餐。
保姆阿姨是南方人,擅长煲汤和点心,小巧玲珑的虾饺,透明的皮儿还能看到里面窝着一整只粉色的虾仁,一口一个,蘸点料汁,但看小祖宗今天能起这么早就知道味道有多好了。
“老方快擦擦你的口水。”张小僵笑眯眯的说着。
厨房里保姆阿姨见方辉来了多拿了副碗筷出来,方辉也不客气,当下坐着一起吃了。
小笼包、奶黄包、虾饺,俩人解决的干干净净。
张小僵吃的心满意足,临走前还拿着一罐纯牛奶再喝,他现在每天早上晚上一罐,这样很快就会一米八了。
到了大学门口,突然一个急刹车,张小僵一早上的好心情再被惯性磕着脑袋时就不好了,“老方你让我怎么说你。”
“不是,祖宗有人突然冲出来了,好像是杜雨。”方辉也吓死了,拉了手刹赶紧下车,见到车前好端端的杜雨,他一颗心才放回来,不过语气也有些不好了,说:“杜雨你这样突然冲出来要吓死人了,幸亏我刹车快——”
“救救我,有鬼、有鬼。”杜雨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抖着声说。
方辉说教的话顿时停了,实在是杜雨这副样子太狼狈了,一双眼熬得通红,眼底发青,只穿着一条裙子,看款式有可能是睡衣,底下穿着拖鞋,神神经经的。
“老方,让她上来。”
杜雨上了车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似得抓着张小僵胳膊,话语颠倒,“小僵你会抓鬼是不是?你微博名是会抓鬼的。”
一副如果张小僵说不是,他微博名字只是好玩,感觉杜雨就要崩溃掉。
张小僵使劲的抽回胳膊,见到被杜雨抓的皱巴巴的衣服就很烦,见杜雨还要抓他,冷冷的看了过去,“想让我捉鬼就不要惹毛我。”
杜雨根本不在乎张小僵此刻的态度,满脑子都是会捉鬼三个字,脸上表情像是高兴就像是惊恐,抖着唇半天都说不出话。
方辉将车靠边停,从保温壶倒了杯热水递给颤抖不止哭泣的杜雨。
杜雨小口小口喝着,慢慢平复下来,这才小声像是害怕什么似得说:“我发现有鬼跟着我,刚开始在宿舍我没当真,后来、后来我害怕了,到了宾馆,昨天——”她及其害怕,似乎不想是回忆。
不过张小僵干不出来给人倒热水哄人的活,他专职捉鬼又不是当知心哥哥,直接了当说:“这鬼跟了你几天,要是真要害你,你早都没命了,到底什么事?”说到后面已经不耐烦了,半天都切入不到重点,还不如程北敬那个讨厌鬼。
“凌晨三点多,我去卫生间,镜子上有个滚字,还有个鬼影,盯着我在笑。”那一瞬间她想都没想冲了出去,在附近的便利店待到了五点多,她什么都没拿,钥匙、钱包、手机,可又不敢回到宾馆,只好问便利店人借了十块做公车来剧组。
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张小僵,她还记得张小僵微博捉鬼小僵。
“男鬼女鬼?”
杜雨想也没想说:“男鬼,很高,一米八多吧。”
张小僵磨牙,连个鬼都比他高,这个高个子鬼他捉定了。为此他特意给杜雨打了个九九折,“十八万八。”
“什么?”杜雨愣了下。
“你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张小僵气势汹汹的盯着杜雨,“捉鬼报酬。”这已经是白菜价了,有的人请他都不去的。
最终杜雨是没掏捉鬼钱,而是买了一张一万八的平安符。
她是新人,片酬不多,给的钱大部分寄回家了,父母要给哥哥买房结婚的,只留了小部分生活费和学费。
有了张小僵符纸后,杜雨果然没在见过灵异事件,现在她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平时一休息就要坐在张小僵身边,或者跟着余清说话,她想男人阳气足,脏东西不敢靠近的。
晃眼就到了八月中旬,戏份越到后期越是顺利。
这天拍完夜戏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是大雨戏,张小僵在洒水车下淋了半个多小时,余清也一样,俩兄弟在大雨里为了女人打一架的戏份,打完后又是兄弟情谊深似海。
张小僵裹了条毯子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哥们情义’,喝着热姜茶跟方辉吐槽:“打就打了,为什么最后还要躺在泥水里跟余清对视一眼哈哈笑,这不是白打了,脏兮兮的不知道笑什么。”
余清正好听见,直接笑了,姜茶都撒到手上,他不在意擦了下,说:“男人嘛都是靠打架增进友谊的。”直接以身说法,“……阿瑾老抢我喜欢的女孩子,气得我要死,每次我刚告诉他我喜欢谁,下次见面阿瑾就说追到了,还让我眼光好点,暑假前还打了架。”
“这人挺坏的。”张小僵心想要是有人抢他好吃的,他非得揍得他跪着哭。
余清摆手,“不,阿瑾人很好。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喜欢那些女同学的。”见张小僵不信,说:“同宿舍三年,有次大雨我困在教学楼没带伞,他生病从宿舍跑出来给我送伞回去又高烧不退。”
“我爱吃他家小吃,每次放完假回来都会带给我的。”余清想暑假马上完了,等开学就能见到池瑾了。
张小僵撑着脸还是不理解。
收工已经是凌晨了,张小僵在车上昏昏欲睡,突然眼前光线很亮,听到方辉骂粗口:“那个傻逼开大灯。”
刺耳的急刹车响彻寂静的路面。
后座的张小僵精神了些,远远看到前面余清的保姆车侧面站了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
高个子男鬼。
第22章 爱情鸟剧组七
张小僵已经跳下车了,方辉想也没想连忙跟了上去。
前面几米远的保姆车侧着身子横停在马路上,而不远处一辆跑车卡位特别紧,正对面离余清的保姆车不过几公分的样子,整个车头正对着保姆车内侧里,而车内余清坐的地儿是靠在外侧。
他刚到,车门已经打开了,余清从车里出来,站在路边脸色有些发白的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张小僵就知道男鬼一定是跟余清认识,而且男鬼一定很看重余清,不然保姆车早都让撞翻了。
“找什么呢?”张小僵明知故问的。
“刚刚好像看到了阿瑾。”余清心咚咚咚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马路上除了他们和跑车车主外什么都没了,光秃秃的,余清摇了下头,“可能看错了,阿瑾说了今年要去美国看他姑妈的。”
虽然没有出车祸,被男鬼及时制止住了,但跑车车主还是一身冷汗,从车上下来还带着酒气,是个十八九染着黄毛的少年,脸上不正常的惨白,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本来就白,见了余清就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余清的助理在处理,看对方年纪轻轻能开百万级的跑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了。
不过还是用眼神问余清怎么处理,说撞人了吧,他也没出事,余清也不想纠缠,就说算了早点回去明天还要拍戏之类的。
黄毛站那儿半天听到说算了,反倒不高兴了,吭哧吭哧半天说:“算我欠你一次,你叫什么?”
余清眼皮子一直再跳,他不想多纠缠就说了名字。黄毛嘴里念了遍记住了,说:“我叫顾璋枝。”愣是将自己电话号码留给余清助理了,临走前还怕余清不找他似得,特别欠揍的说:“顾家老三,小爷欠你一次。”
张小僵从头到尾在看戏,这边简单处理好了,他也上了车。
方辉发动了车,从后车镜看到小祖宗现在不困了,撑着脸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憋着坏主意,不知道谁又倒霉了。
车上张小僵在想那个高个子男鬼跑到算快,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余清在,他就不信还炸不出来男鬼,不过炸出来了又能怎么样?这男鬼也没害人的心,不过他为什么骚扰杜雨呢?
难不成喜欢杜雨?
张小僵觉得不像,这男鬼明明跟余清要好,又去骚扰杜雨又去吓唬程北敬,简直是有毛病,想了半天越想越是想不出来,干脆直接问方辉:“你说那个男鬼骚扰杜雨做什么?”
“喜欢吧?”方辉不确定的说,他在车上也听了一耳朵,经历了刚才差点出车祸的事情,他现在将车速放的慢,“就跟小学生似得,喜欢一个人就使劲欺负,差不多喜欢吧。”
张小僵点了下头,后来一想觉得不像,到了家天色晚了,方辉干脆别回去了,直接在一楼客房住着。他自己上了楼,洗完澡还挺有精神,趴在床上喝着牛奶,一边玩手机,想了下给程北敬打过去了。
他有程北敬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机里就多出个程北敬的号,他想方辉脑袋不好使,程北敬是见过男鬼的,比方辉聪明应该知道。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就接了,声音低沉,俗称低音炮,透过听筒震得人耳朵麻麻的。
张小僵握着电话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听到里面簌簌的声音,接着是程北敬低沉的声:“怎么了?”
程北敬握着电话开了床头灯,直接穿了拖鞋往出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半,他刚睡着就被电话吵醒了,也是今天忘了关机的。
听到电话筒里说完前因后果,最后小孩还迷糊着问:“难道是三角恋?”
这是拍四角恋中毒了吧。程北敬想张小僵说的三角恋就是男鬼和余清都喜欢杜雨了吧。张小僵聪明狡黠,做什么都凭兴趣来,也特别好哄,跟小孩一样,对待感情人际交往就真的糊里糊涂了。
他只客串了一天也能看出余清对杜雨没什么意思,只能说余清这人挺热情的,根本就没装杜雨会喜欢他的那根筋。
“……老方说小学生就是喜欢你就要欺负你。”张小僵将锅全都甩给方辉,就算三角恋不对也是方辉蠢,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程北敬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下,笑的,电话另一头张小僵怎么想的太能猜出来,语气明摆的有什么不对都是方辉的笨。
“男鬼有一米八多了,你觉得是小孩子?”程北敬逗了句,果然听到电话磨牙声,他当没听见不再逗了,不然这人一定会干出挂电话的事情。“你说的那个男鬼应该就是余清的舍友什么阿瑾,而阿瑾吓唬我和杜雨只有一个目的,因为余清。”
张小僵瞬间就想到杜雨提到的那个滚字,后来杜雨白天回去看了,是用她的口红在镜子写的,字迹不顺畅,应该是男鬼阿瑾才当鬼没多久,还不能得心应手的用实物。
鬼是没有实体的,自然碰不到实物。除非是厉鬼,或者执念深的。
这时候他想到男鬼不去投胎,一直留在阳间显然不会是为了杜雨,而是余清了。
“阿瑾喜欢余清。”程北敬见电话里张小僵迟迟没开口,还以为没想明白就直接说了,他也在想试试张小僵对同性喜欢什么心态。
张小僵舒了口大气,“原来是这个啊。”
十分自然一点也没同性喜欢烦恼,好像是在正常不过的语气,程北敬握着电话对另一头匆匆干脆说了晚安吧唧挂断电话的人也不生气。
这边想明白了张小僵倒床就睡,临睡前还在想阿瑾为什么吓唬程北敬,难道是看出程北敬人面兽心对余清图谋不轨了?
早都忘了程北敬客串走时,余清跟杜雨上去要签名说很喜欢的事情了。
张小僵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程北敬就不是个好人。他这是用完就扔。
……
市里公寓。
余清澡也没洗,从回来到现在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一个月前的有天晚上,他才睡得好好地突然心口难受就醒了,那天晚上压根没睡,现在眼皮一直跳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心悸。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电话一直无法拨通,阿瑾说了他暑假要在美国,临走前还问他要带什么不。
等暑假结束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阿瑾临走前很严肃的跟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瑾,也不对,好像他第一次告诉阿瑾自己有喜欢的女孩时,阿瑾脸色就特别难看,很严肃的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他当时怎么说的?
余清都记不清喜欢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了,好像是文学院的,他怕阿瑾觉得他太人渣就说喜欢当然是认真的,然后两个礼拜后,阿瑾身边就多了个女孩,就是他喜欢的那个文学院系花。
= =
之后同宿舍三年,但凡他说喜欢的女孩,没多久总会成了阿瑾女朋友。按理说他应该会气炸,然后跟阿瑾断绝哥们关系,但每次气是气,可不知道气得是什么。
电话打不通,余清想到今晚车祸一瞬间看到的影子,心口难受,他现在已经知道过去一直逃避的是什么了。
阿瑾你千万不要出事。
没听到阿瑾声音前,余清是睡不着了,最后想到阿瑾有个表弟,但他没人家电话,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阿瑾表弟电话,打过去三遍都没人接,最后终于接到了。
“表哥出车祸人没了。”
阿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