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南心中哭笑不得,涌出了一股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的情绪,他看着目光警惕的三人,轻声道:“爷爷、雨蝶、大哥,我真的是思南,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姜思南看着在爷爷身后偷偷露出小脑袋的姜雨蝶,忽然间,心情格外轻松而愉快。
“雨蝶,你记不记得十岁那年,你偷偷溜进爷爷的书房,打碎了爷爷最喜欢的一尊水晶杯,是我替你顶罪的?”
姜雨蝶一听,顿时眼神一亮,连连点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姜思南。
“大哥,你记不记得八岁那年,我不小心烧了你很珍贵的一部拳经《大力牛魔拳法》,但是你都没有责怪我?”
轮椅上青年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此刻,那雄狮一般的老人,原本苍老的面容瞬间红光大盛,浑身血气如虹,长袍鼓荡,眼神中露出患得患失色神色,显示出他内心的极为不平静。
姜思南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爷爷,看着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沧桑痕迹,看着面对着自己,如同不知所措的孩童,露出慈爱、心痛、惊恐等等神色。
姜思南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爷爷,你记不记得我七岁生日那天,所有的家人都在,大伯、小叔、父亲母亲全都在,你背着我,结果我不小心撒了一泡尿在你的头上,你都装作若无其事,事后还让我永远都不许说出去……”
“我还记得我们姜家镇族功法《纯阳玉皇经》的口诀,纯阳之道,太虚神离,性命交修,气转五行,玉皇诸天,唯我真如……”
“我还记得武成王府每一个人的名字,最重要的是,我记得爷爷、记得妹妹、记得大哥,而且就算我死的时候也都没有忘记……”
到最后,姜思南已经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见到亲人的激动,那是重新活过来的喜悦,那是有机会去守护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希望。
老人瞬间呼吸急促,手臂止不住的颤抖,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容上已然是老泪纵横。
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虽然起死回生这种事情仍然让人震惊,但是站在面前的就是他的孙子,这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良久,他轻轻笑了一声。
“臭小子!”
“爷爷!”
听到这三个字,姜思南已经是双眼通红,泪水直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那份深情和不舍,猛然扑到了老人宽厚的怀中。
“爷爷!”
旁边姜雨蝶早已泪流满面,轮椅上的男子眼睛里也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大帅,玄武英三千士兵集合完毕,随时都可以杀上太师府,大帅你们这是?思南少爷?!”
忽然,灵堂外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战袍、气息强大的中年人,他看到灵堂上的情景,瞬间眼睛瞪得浑圆。
……
大乾王朝,玉京城,皇城重阳殿。
“啪!”
身穿五爪金龙袍,头戴平天冠,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大乾德宗皇帝,猛然一掌拍在旁边精致豪华的书架上,顿时几个造型精美无比的乳白色瓷器花瓶掉下来,砸的粉碎。
“姜远山!我的皇叔,他到底是想干什么?竟然把三千玄武营调进了玉京城!他眼里还有没有朕,他是想造反吗?”
德宗皇帝面色铁青,咆哮的声音在重阳殿内回荡。
周围所有的侍女、太监全都面色惊恐,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上。
下方两个人躬身而立。
一个身穿麒麟锁子甲,腰束玉带,虎背熊腰,面目方正而刚毅,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大将军南宫正雄。
另一个身穿青色蟒袍,清瘦儒雅,颌下三缕长须飘飘,只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给人一种刻薄和阴柔之感,乃是当朝太师,黄礼严。
“启禀陛下,姜远山仗着皇叔身份,目无陛下,私自调动玄武营进城,肯定是有不臣之心,恳请陛下下令调御林军镇压姜远山,治其谋逆之罪!”黄礼严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南宫正雄眉头微皱,开口道:“陛下,老王爷忠心为国,一生戎马天下,为我大乾王朝立下赫赫战功,肯定不会有谋逆之心,这一次他调动玄武营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没等德宗皇帝说话,黄礼严就冷冷一笑道:“隐情?能有什么隐情?虽说玄武营是先帝御赐给姜远山的私军,但是也说过只能在大荒山边缘驻扎,不能进入玉京城!
而且,就算是有什么隐情也应该先禀明陛下,由陛下圣裁,他擅自调动玄武营,分明就是有不臣之心!”
南宫正雄看到德宗皇帝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心中暗道坏了,面无表情的看了黄礼严一眼道:“黄太师?据我所知,老王爷调动玄武营和令郎黄天华好像有些关系!”
“胡说,他姜远山谋逆,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黄礼严面色一变,出声反驳道。
“三日前,我们都知道老王爷的孙子姜思南身亡,尸体被玄武营统领发现于大荒山万丈悬崖之下,而之前姜思南就是和令郎黄天华,还有宁国公的孙女秦茹雪一同前往大荒山探险,结果令郎和秦茹雪平安归来,但是姜思南却意外身亡。”
“南宫正雄,你血口喷人!姜思南自己不小心跌落悬崖,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黄礼严勃然变色,顿时激动无比的叫道。
随即他朝着德宗皇帝一下子跪倒,声音凄惨带着哭腔说道:“陛下,老臣一片忠心天日可见啊,南宫将军如此袒护姜远山,还将那姜思南的死归结到我儿子头上,老臣内心冤屈,还望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哼!”南宫正雄冷哼一声,心中很不齿黄礼严的为人,但也不再说话。
德宗皇帝头大无比,黄礼严和南宫正雄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一文一武,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更何况黄礼严还是自己的老丈人,德宗皇帝走上来将黄礼严扶了起来,黄礼严又是一副感恩戴德无比感动的样子。
“黄太师,朕又没有说姜思南的死和天华有关,你们两个不要再争了,不管如何,皇叔私自调动玄武营进入玉京城,这总是事实,不过念在皇叔丧孙之痛,朕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正雄,你去武成王府走一趟,请皇叔来重阳殿禀明此次调动玄武营的原因!”
德宗皇帝忽然微微一笑,脸上的乌云尽散,只是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深邃无比,看向虚空深处。
“遵旨!”
南宫正雄面色一正,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暗道老王爷,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转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