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感网络里泛起波纹,楚渊感受到了,侧头朝她微笑。
灶火温暖的光勾勒着他俊朗的面孔。楚環心中泛起阵阵柔情,不禁说:“你比以前帅多了,哥。”
“不嫌我老?”楚渊笑着。
“没觉得。”楚環调侃道,“看来你平时果真很注意补钙。”
楚渊大笑,笑声浑厚爽朗,听着让楚環阵阵心跳加速,又想朝他身上扑去。
哎呀呀!黑暗哨兵的魅力太致命了!
那只倒霉的山鸡虽然看着怪异,但是煮好了十分喷香。手环检测,也说肉可食用。两人昨日连番各种大战,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把一只肥大的鸡啃了个精光。
迦楼罗恢复了精神,跳到狮龙兽的头上和它玩。狮龙兽伸爪子挠它,抖动着薄膜般的翅膀。
“昆仑呢?”楚環打量金色的狮龙兽。她知道黑暗哨兵的魂兽全都是各种传说神兽,也见识过狮龙兽的战斗力。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怀念那只她从未有机会亲眼见过的雪豹。
可她一呼唤,狮龙兽就甩着尾巴跑到她跟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小腿,喉咙里咕噜噜。
“昆仑?”楚環震惊。
“不然你以为呢?”楚渊笑着,“不喜欢它现在的样子?”
狮龙兽顿时歪着脑袋,用忧郁的眼神望着楚環。
“啊!”楚環忙道,“喜欢!超级喜欢!哎呀呀,宝贝儿别这样看我!”
狮龙兽释然了,把大脑袋在楚環怀里用力拱了拱。楚環摸着它的头和翅膀,赞叹道:“真漂亮。”
迦楼罗吃醋了,飞过来叽叽喳喳叫,变大了的身子直接把昆仑给挤走。
楚環接连跳级,迦楼罗也随着变化。它现在的成态已是当初的十倍,浑圆的身躯更富流线型,脖颈修长,尾羽柔韧,飞翔起来像一个雪白的精灵。
“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楚環摸着魂兽背上柔软的羽毛,“也许真会成为一直白凤凰吧。”
“走吧。”楚渊把波提亚军装外套翻了个面,给楚環穿上,“外面太冷,我背你。”
楚環没拒绝。她如今抗不了寒,况且早上那一次做得也很狠,双腿一落地就打颤。而楚渊浑身都冒着热气,像一个大暖炉。
楚渊背着楚環沿着先前探过的路往前方的村庄走去。
昨夜一场大雪,山林中的积雪没过脚踝,掩埋住了崎岖的地面。但是经过一夜养精蓄锐和补充能量,楚環如今精神十足,精神网将整片大地的景象都通过共感传递给了楚渊。
楚渊健步如飞,楚環伏在他的背上,舒服地眯着眼,和他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
“这里的地貌总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母星纪录片。”楚渊说,“你看,山川河流,沿途的植被,都和丹阳的差不多。楚家祖先之所以选择把丹阳作为首都,也是因为它地貌和生态酷似母星。”
“乌鸦嘴。”楚環说,“万一我们真给时空乱流丢到了一万年前的母星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呀。”楚渊笑着,“我们俩就在这里住下来,找一份营生,再生两个孩子。”
楚環扯着他的耳朵,“末世来了怎么办?楚国那一摊子事你丢得开?什么叫再生两个孩子。谁和你生过孩子了!”
“哦……”楚渊慢吞吞地说,“有个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了。你知道我后来又生了一对双胞胎,是吧?叫楚誉和楚思。”
“是啊。”楚環阴阳怪气道,“昨晚还说只要我,没情人呢。这两个孩子从哪里跑出来的?”
楚渊咳了咳,说:“那个……你还记得你冷冻过卵子吧?”
楚環呆掉。
楚渊扭头朝背后望,“孩子都知道你是他们的母亲的。逢年过节,都给你烧纸烧香磕响头,从来没有省过。当然,今年开始就不用了……”
楚環哆嗦着,深吸一口气,咆哮:“楚渊!”
楚渊眼里盈满了笑,继续朝前走,“其实这当初是爸爸的主意。你该回去找他老人家算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環使劲扯着男人的耳朵,“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楚渊低头走路,表情有些晦涩,低声说:“你死后,我觉醒成为黑暗哨兵。但是前期精神阈值很不稳定,又特别自责。毕竟你人都没了,我成为黑暗哨兵又有什么用……反正,头半年里,我日子过得不大好。”
轻描淡写里,却是刺入骨髓的疼痛。楚環平静了下来。
“后来爸看不下去,就和我说,你还没有后,没人给你继承香火。我当然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于是又花了大半年,找到一位非常适合的代孕母亲,植入了两枚受精卵。然后誉儿和思儿就出生了。有了孩子,生活重新有了重心,才终于恢复到了正规上。”
楚環把脸贴着男人的后颈,手臂搂紧了他的肩。
“我……我还没有看过他们的照片。媒体上没有。”
楚渊把楚環放下,打开了手环上的照片。
楚環第一眼看到照片里那对笑颜如花的双胞胎,一股奇妙的熟悉和感动油然而生,眼眶立刻湿润了。血脉的牵连是如此奇妙。只需要一眼,她就知道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她的。
清俊斯文的男孩继承了她爱笑的嘴和楚渊硬朗的轮廓,活泼的女孩继承了她的乌发大眼和楚渊高挺的鼻梁。他们是那么鲜活、青春,在全息动态相片里摇头晃脑地笑着。
楚渊又调出一个视频,正是清央宫的草坪上,双胞胎正和一个身影酷似楚渊的青年在进行彩弹枪大战。那青年身手矫捷,把双胞胎打得屁滚尿流,惨叫连连。旁观的人群哈哈大笑。
“大哥太凶残啦!”楚思花着一张脸,扑进楚王的怀里撒娇。
楚誉木着一张脸从她身后走过,抱着水杯大口喝水。
“誉儿的性格像他爷爷。”楚渊说,“虽然是弟弟,但是比思思稳重多了。对了,这是牧儿和他的未婚妻。”
已长大成年的楚牧面容俊美,融合了楚渊的阳刚俊朗和他母亲沈郁的倾城美貌。他爽朗大笑着,正揉着楚誉的头发,一手搂着一个俏丽的短发女郎。
“姓穆,s阶向导,是他研究生院的同学。父亲有士大夫的爵位,还是丹阳中央大学的人类学教授,母亲是个儿科名医。挺不错的孩子,爸和我都挺喜欢她的。”
楚環怔了好一会儿,说:“哥,你都要有儿媳妇儿了。”
“你也要有侄儿媳妇儿啦。”楚渊毫不在意地笑着,又把她背起来,继续大步朝前走。
楚環在他背上看着那些家庭录像,一边抹眼泪。
“爸老了好多,他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他后来认识了一个女向导,是个失偶的昆虫学家,来往也有好几年了。”
“爸爸有女朋友了?”楚環顿时来了精神,扒着楚渊的耳朵,“他要再婚吗?我靠这事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坐好了别乱动。”楚渊拍了拍她的屁股,“再婚这个事爸没提。我是晚辈,也不方便问。那位赵博士人也挺不错的,至少连那么挑剔的阿璇都挺喜欢她的。”
“阿璇过得如何?”
“就她还是老样子,吃吃喝喝过自己的小日子。所有人里,最无忧无虑的就是她了。”楚渊说,“誉儿和思思有一半是她带大的。思思那乖张的脾气,就是她给宠出来的。”
楚環不安地问:“我和你的事,爸和她知道多少?”
“爸是早就看出来了,阿璇则是在你死后才发现的。”楚渊说,“我不是向你诉苦。不过你死后我的状态很不对劲,身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一点端倪的。”
这还不是诉苦?楚環又好笑又心疼,攀着楚渊的肩,亲了亲他的脸颊。
“没事的,以后有我疼你。”
楚渊耳朵微微发红,面无表情地咳了咳,脚步轻快地冲下山坡。
第74章 帝国潜行-1
前方的山坳里, 果真有一个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庄, 守着山腰上的几亩薄田。
此时正是清晨,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炊烟, 田舍里鸡犬相闻,一派安详宁和。
“看着有些……相对落后。”楚環说。
这村庄的屋舍都十分简陋,多是和林间小屋一样的砖木结构, 少有二层小楼。楚国虽然也有偏远穷困的农村和工业贫民窟, 但是因为机械化高度发达,食品批量生产,已很少见这样的落后的小农小户了。
“生产力确实比较落后。”楚渊说, “他们农田里的农具都是非常低端的机械。许多劳动都需要人类来完成。”
“连路都只铺了一层碎石。”楚環说,“路上都是车轮胎的印迹。他们还在使用触地的陆上车。”
而大周的地面交通工具基本已全部为悬浮式,轻快便捷,节省空间。
“没有大型的机械。”楚環释放精神力感知整个村落, 并且通过共感传达给楚渊,“他们只有一些低端的生活设施,没有网络, 电视接受的是短磁波信号,我们大周早几百年就淘汰这项技术了。他们的机械是使用燃料驱动的, 这实在太落后了,我都没办法偷点来给朱雀补充能源。”
“进去看看?”楚渊问。
“走!”楚環兴致高涨。
楚渊弓起背脊, 纵身一跃。楚環只觉得耳边疾风掠耳,景物飞闪,他们俩就已进入了村落之中。楚渊背着她, 身轻如燕地落在墙头屋檐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院中的人照旧劳作交谈,连院子里家畜家禽都丝毫没有察觉。
这家主人是一对老夫妻,约莫大周公民一百来岁的模样,高鼻深目,却是棕色人种。他们的穿着同大周底层人民差别不太大,大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房子屋檐下挂着风干的粮食和几块肉干,院子里养着一群长着鳞片的家禽,还有短毛的酷似家犬的动物摇着尾巴跟在女主人身后讨吃的。
楚渊他们心中已隐隐有数。这时男主人开口同妻子交谈,虽然口音十分浓重,却能辨认出来说的是波提亚语。
楚環和楚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被虫洞的乱流丢回一万多年前的母星,也没有被丢到一个外星人聚居的星球,而是被丢到了波提亚。
波提亚同大周和联盟断绝外交来往、关闭双向虫洞之前,各国经济文化交流还算频繁。波提亚语是星际通用语的一个变种,他们的科技也和整个人类大星际科技同根同源。所以楚環在旗舰上时能够破解他们的机械系统。
而既然是波提亚,那一切都好办了起来。
虽然波提亚公民中白种人占据60%,旗舰上的士兵几乎是清一色白种人,但是波提亚国民中有将近10%的黄种人,楚渊他们俩的容貌在这里并不会太突兀。
住在燕雀村的汉克老头儿听到了敲门声,第一个反应就是差点打翻了手里装着麦片粥的碗。他和妻子莉莎面面相觑,惊慌地像两头听到磨刀声的长耳猪。
村里的邻居一般不会这么一大早就登门拜访,就算上门来,也早在路口就吆喝着他的名字,让他开门。而十村八里会这么斯文敲门的,只有每个月来收农税的税官。
虽然前些日子才清空家底交了年税,可谁知道帝国是不是又颁布了什么新的税收政策,添加了收税项目。最近几年这样的事实在太常见了。
敲门声十分执着。汉克放下了碗,把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擦,在狗叫声中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
圣主保佑,门口站着的并不是那个肥头大耳的税官和他干瘦如竹节虫一般的秘书,而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和一个女孩子。
这是两个黄种人,和电视里那些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一样干净而有气质。
男人只穿着一身单衣站在冰天雪地里,却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冷。而女孩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会出现在燕雀村这样偏僻的深山老林里,简直比税官又上门要钱更加让汉克惊讶。
“您好,先生。”那个英俊的男人说着一口非常标准流利的波提亚官方语,就和电视节目主持人一样,“我和我的女朋友昨天开车路过这里,在附近的山道上遭遇了几名劫匪。我们弃车逃了,保住了性命,但是所有行李都丢了。我们想知道这里到最近的县城有多远?”
莉莎在后面暗暗拽着丈夫的衣角。
汉克知道妻子的意思。这两个黄种人看起来十分光鲜,显然是城里来的有钱人。招待他们多少能得到一些好处。
于是汉克打开了门,将这对情侣让了进来。
大概是闻到了两人军装上残留的人血的气息,狗狂躁不安地叫着,朝看似最弱的楚環扑过去。
汉克惊慌大喝。
楚渊一把将楚環拉到身后,淡漠地朝狗扫了一眼。狗呜了一声,恐惧地夹着尾巴,转头钻进了柴堆后。
楚環缩头缩脑,一副娇滴滴的城市女孩儿模样,乖乖地被楚渊拉着手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