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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割舍
    对于纪检、组织部门的强势,吴永成并不是不清楚:这里;这两个部门部门可是有权力直接能决定给予一位身在官场之人的党纪政纪处分,而党纪政纪处分一定程度上,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政治生命!
    吴永成很清楚,在现在一般人的心中,身处政界的官员们,除了惧怕法律之外,最怕的也就是党纪、政纪处分了。
    因为按照有关的规定,一个记过处分放在档案袋中,扣不掉抹不去,就会永远成为仕途的一个污点,一个障碍,不仅会影响自己今后的升迁,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一生。
    虽然这种“永远的污点”不合情理,但至少在近几年中间“负作用”很大。
    这是党纪、政纪所决定的,也更是一个常识,如果对官员的仕途造不成任何影响,政纪处分也就起不到震慑、教训和教育干部的作用了。
    不过,这也是八、九十年代初期,官风还比较正常的时候。
    在吴永成前世的记忆中,再过十几年之后,随着官场风气的日益败坏,这种极为严肃的党纪政纪处分,也就近似于有点儿戏了。失去了它本应该有的严肃性,只要你平时上下关系处理好,关键部门打点到(其中就包括纪检、组织部门),一些干部虽然说因为工作失职,或者是贪污腐败受到党纪政纪的处理,可记过文件墨汁未干,这些干部们说不定就已经走上了新的岗位,而且一个还能升个一级、半级的。有的人虽然是平调。也能做到明平暗升。
    对于这种现象,吴永成就搞不清楚了,这个党纪、政纪处分,到底是记过、还是“记功”?!
    不过,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人们也就习以为常、麻木不仁了。
    吴永成记得在过去地时候,有一出传统戏叫《打龙袍》。说地是皇帝因为做了错事需要惩罚,但皇上又不能挨板子。怎么办?
    下面的人就出了一个主意,让皇帝把龙袍脱下来,对着龙袍打上一通,一番闹剧之后,皇上还是照样端坐金銮殿。发号施令。用今天的话说,这其实就是一种“作秀”,在于欺骗社会和拉拢人心。根本起不到实实在在的作用。
    而现实生活中记过后的“平调”和升迁,让人感觉到这很像《打龙袍》的升级版。
    因为这个记过连他们的“龙袍”都没有触及,往档案袋里一装,神不知鬼不觉,更产生不到任何地“辐射”作用,这边不好干了,拍拍屁股、挪挪窝,照样大权在握。别说对其他干部起不到教训的作用。对自己更是难以“吸取教训”,说不定还能成为一种骄傲地借口。
    至于社会影响力。那就更不必说了,其他的干部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榜样”,“记过”有什么可怕的?不还是高官得做,骏马任骑吗?
    唉,为了国家的兴旺、百姓们的富裕,中央一再三令五申,常常讲严于吏治,治国先治吏,因为对官员处理不严,处理不公,不仅影响到国家地事业,影响政府的形象,更会影响到社会大众,因为官员不仅是公众人物,手里握着公共的权利,更有一种“榜样”地力量,如此让官员“带病平调”、“带病升迁”,将会给公众造成什么样的映像?
    过去《打龙袍》是因为“江山随人家的姓”,是人治社会,皇上被打坏了,没有人能够替代,现在国家是大众的,是法治社会,一个官员犯了错误,马上就能够有德才兼备的人补充上来,难道这些犯错的官员岗位,就没有人能够胜任,必须要让他们来“戴罪立功”?
    如果政纪处分对官员的仕途不构成任何影响,甚至连考虑的因素都不存在,那党纪政纪处分,纪律和制度也就没有什么存在地必要了!
    对官员们来说,政纪处分是一种仅次于法律之下地纪律约束,法律能够夺人事业和自由,能够夺去人第一种生命,政纪能够夺去官员的仕途和命运,也是能够夺去官员地第二种生命。
    从某种程度讲,政纪能够显示其威力,对官员的震慑和威胁,丝毫不比法律差,其教育意义更是巨大的。
    心里胡乱地发了一通感慨之后,吴永成离开了省委组织部,下楼开车朝团省委的办公大楼驰去。
    不管现在的党纪政纪处分,对党政干部们来说,具有如何大的震慑力,与他本人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因为从现在这一刻他也将成为回家等候调查、处理的对象,就像去年团委的刘永强、白羽等人一样。
    白羽后来还能东山再起,并且在今年官升一级,而他吴永成能有这个梦想吗?!
    想到这里,吴永成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可是带着生活作风腐败的嫌疑被停职的,与白羽完全是两个性质的错误,如果能落到和刘永强一样的待遇,那就算不错了。
    不过,此时的吴永成对官场进一步的发展,也失去了信心,可以说,没有一点激情了。对于自己下一步的发展之路,吴永成倒是充满了希望。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了吧?”吴永成面色平静地站在白羽的书记办公室。
    白羽表情复杂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永成。不出声地点了点头。
    去年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白羽和刘永强、武占福等人,也是享受到了和吴永成今天一样的待遇——停止工作、回家等候组织进一步的调查和处理。
    没有想到一年之后,还是团省委的一位副书记,同意被给予了这样地处理,难道说团省委这两年就该遭到这种命运地考验吗?!
    白羽此时不禁感到迷惑了。
    “白书记。这是我办公室门上的钥匙。这是我的那辆车子的钥匙。今天就算我做个移交吧。”
    放着吴永成把手里的几把钥匙,“咣当”一声,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白羽连忙站起身来阻止:“这个,永成同志,组织上虽然说让你目前停职等候处理,可这现在还不是没有明确的什么处分决定呀!你现在还是咱们团省委地副书记。这办公室的钥匙和车钥匙你就先拿着吧,说不准过几天组织上又会有新地安排呢!”
    吴永成难得地笑了笑:“白书记。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想一会半会儿的,他们对我的这个作风问题也难以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估计这时间不会短地。车子我再开着,就有点影响不好了。再说了,我们团委也没有几部车,还是留下来分配给别的同志使用吧。”
    白羽不再言语了。起身为吴永成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再坐一会。
    “白书记,这几天我可能到外地跑几天。这里也算是和你领导打个招呼吧。”吴永成没有落座,继续说道:“期间,我也会打电话给咱们办公室的。”
    “行,永成同志,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让办公室地同志直接联系你”白羽以为吴永成这是因为被停职、心情不好。想到外面先散散心。马上就答应了。
    “好了,白书记。那咱们就再见吧。我准备今天就离开这里了。”
    白羽有点伤感地伸出手:“再见,永成同志。我希望你能想得开一点。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几个人去年也都被组织上停过职,只要组织上查清楚了你的问题,我想,咱们会很快又在一个单位工作的。”
    单位上不少的同志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吴永成走出白羽办公室的时候,一些和吴永成来往得比较近的人,纷纷来到走廊上,和吴永成打着招呼:“吴书记,你保重啊”
    吴永成故作潇洒地和大家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径自离开了这个自己呆了一年半的办公大楼。
    团委,我走了。
    这一走,不知道下一次重返这里地时候,又是什么样地心情,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到这里。
    不过,我相信,到那个时候,我的心态肯定不会这么黯淡了吴永成心里暗暗地为自己打气:努力一点吧,吴永成,你好歹也算是个两世为人地穿越者了,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走出这个办公大楼,也实在算是最失败的穿越了。就算是为穿越的同行们争口气,那也不能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走下去。
    中午时分,吴永成和自己的三姐、三姐夫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搭乘当天下午两点飞往北京的班机,带着他那三十版猴票,离开了J省,开始了他的创业所需的原始资金积累的行程。
    多少年之后,当吴永成回忆起自己今天的心情来的时候,还颇有感慨地对周围的人说:“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个停职反省,说不定如今我顶多也就是在副省部级的位置上,默默地往起爬呢!人啊,有的时候,失落并不一定就是坏事,机遇也往往可能就隐藏在那一时的不得意之中。”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吴永成来到了文丽家里。
    此时,文丽的妈妈正带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在院子里蹒跚学步,文老爷子兴致勃勃地在意边给她们呐喊助威。
    “永成,你怎么今天又来了?是不是不放心我们老两口,怕把你家的宝贝闺女照应不好呀?!”文妈妈和吴永成开了一句玩笑之后,就冲着上房喊了一声:“丽丽,永成来了。”吴永成低下身子,抱起闺女,逗着她:“小敏,来喊一声爸爸,告诉爸爸,这几天你想爸爸了没有?!”
    小敏呀呀地乱叫了两声,向文妈妈伸手过去。那神情快要哭了出来。
    几天不见,小敏对自己的父亲也有些认生了。
    “来,小敏敏,姥姥抱、姥姥抱,怎么连爸爸也不认识了。”文妈妈看着外孙女小嘴瘪瘪的,赶忙心疼得伸手接了过来。
    唉,自己的亲骨肉这才离开几天的工夫,就连自己也不认识了。如果文丽再不回家,自己又在外面奔波几个月的话,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是和孩子更生疏了吗?!
    万一以后自己和文丽之间,难以继续维持下去目前的这种婚姻关系,他难道能割舍掉对女儿的这种情感吗?!
    想到这里,吴永成没来由感到一阵阵心酸。
    “妈,是谁来了?!”文丽在房中听到有人找自己,急忙放下手里忙着的事情,一掀门帘笑着走了出来,待看到是吴永成之后,脸色马上一沉,一甩门帘又跑回去了。
    “啊呀,都是当了妈妈的人了,怎么脸皮还那么嫩呀?!永成,你还不快进屋去!”文妈妈取笑了自己的闺女一句,催促着吴永成。
    “哎,妈,爸,那我先进去了。”吴永成笑着和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奔上房去了。
    “嗯,你快去吧。”文家老爷子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望着吴永成的背影,摇了摇头。
    “文丽,我被停职了。”
    进屋后,吴永成看着文丽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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