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这个、这个,这事有点不合适吧?!”
文海听吴永成讲完他的那个创业分成计划之后,迟疑地问道。
吴永成知道文海心里的顾忌是什么,一脸笑意地望着他,静等着他的下文。
文海也知道吴永成来找自己,是想帮自己一把,可他又有自己思想上的一些顾虑。
他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吴永成,接着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对他都说了出来:“永成,你知道,我现在和涛涛的情况不一样。我还是在职的国家干部,这即使是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搞研究、赚取外快,那要被人发现了,在单位上也是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涛涛和你开了那个什么通讯公司,就有不少的人在议论纷纷的,我要是再参与到你的这个公司里,对老爷子的声誉,那就更不好了。”
“是啊,永成,你大哥担心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文丽的大嫂在一旁也赞同丈夫的观点,她笑着说道:“我和你大哥知道,你这也是有心帮我们一把。可这些钱赚得不踏实啊!
国家一再三令五申,不准领导干部的子弟经商,大家知道涛涛那么干,也是迫于无奈,才走到了这一步的。要是你大哥也参与进去,不管是辞职也好,还是业余时间也罢,社会上的人们知道了都会说闲话的,老爷子肯定也会被气坏的。他可是一辈子都听党的号召的。”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吴永成看着文丽的大哥、大嫂一唱一和的默契,就不由得想起了文丽二嫂的那个样子。
不过,吴永成既然来到了大哥这里,那就事先也想到了大哥会是个什么样地人,心里也早就有了说服他的办法。
“呵呵,大哥、大嫂。我认为你们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这并不和中央地有关精神相抵触。”吴永成说到这里,端起茶几上的热茶,小口喝了一点。同时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这两口子的表情,人家却是很有涵养地、笑眯眯地望着他,也不反驳,看他还能说出来什么话来。
“大哥、大嫂,星期日工程师风波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吧?这是发生在一九八一年的事情。当时我还在北京上学。所以影响比较深一点。
我记得那是上海橡胶研究所的一位助理工程师韩琨,在担任上海一家乡镇企业橡胶厂业余技术顾问时,开发出了新产品,也救活了企业。却因接受这个企业付予的3400元酬金,被以涉嫌受贿罪起诉,还被抄了家。
在当时。这件事情也轰动一时,引起了媒体的关注。一九八二年年底的《光明日报》上,还专门发表了《救活工厂有功。接受报酬无罪》地报道,掀起了科技人员业余兼职该不该拿酬金的全国性大讨论。最后,还是由中央政法委一锤定音:韩琨无罪!”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永成瞥见文海地眉头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他心中一喜:嘿嘿,有门。
于是,吴永成继续说了下去:“从那次大辩论之后,全国各地的星期日工程师,也就此从幕后走向了台前。而在一九八八年五月,上海在政府有关部门的组织下。还专门成立了星期日工程师联谊会,为上海科技人员和急需技术服务地中小乡镇企业,相互之间牵线搭桥。
呵呵,这也是中央大力提倡的一种合作嘛!只有这样,才能充分使科学技术完全转化为生产力嘛!否则的话,大量的科技人员闲置在单位、无所事事;而不少急需科技力量的企业,却因为技术不过关,难以走出困境。这不是造成了极大的浪费吗?!”
文海和妻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有点认可吴永成的这种说法了。
“大哥、大嫂。其实咱们办这个厂子、搞实业,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主要的还是为国争光。这关系到我们国家科技发展的声誉问题。”吴永成趁热打铁,猛料一个劲地往出抖!
果然,文丽的大嫂先沉不住气了:“永成,你这话说得也太有点过了吧?!怎么办个厂子,还和为国争光扯到一起了?!还有什么关系到国家科技发展地声誉问题?!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文海也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的这位妹夫说话也太不靠谱了吧!怎么这么小小的一个传呼机,就和是否爱国也靠上了?!真要是照他这么说的话,我要是不答应,反倒有不爱国的嫌疑了!
真是的,年轻人说话一点也不实在,他以为自己当过两年的团省委副书记,就把我们这两个成年人,当作在校地小学生那么糊弄了?!
嘿,幸亏八九年地时候,自己的这个妹夫不在北京,否则地话,又是文老二第二了!
怪不得他和涛涛能粘在一起呢,敢情这二位就是一类人啊!!
到了这个时候,吴永成反倒不着急了,只见他慢腾腾地又端起茶杯,小口品尝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笑着说道:“大嫂,我这不是危言耸听。你可能不太了解那个传呼机的价值,大哥作为专业人士,他最清楚了。”
说完,吴永成掉转头,看了看文海,文海却极不配合地摇了摇头,因为他也不清楚吴永成接下来想说什么。
嘿嘿,你不知道,那就对了,还是让我来好好开导、开导你吧。吴永成心里暗想:不过,咱这可是接下来说的是实际情况,不算忽悠你大妻哥啊!
吴永成收起笑脸,正色地问文海:“大哥,你认为那个传呼机,真正的成本价应该定位在多少?”
文海想了想后,不敢肯定地回答道:“单从它的内部结构来看。也就是不超过一千块钱吧。其实,它里面也没有什么贵重的材料,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电子元件。”
“正确!”吴永成冲文海一竖大拇指,表示赞同:“我问过一些国外的专家。其实它地这个成本价,折合人民币也就是三百多块钱而已。可市场上现在的价位,居然能到了四千多块钱。即使从国外直接进口,也在一千四百元左右。这还都是国外生产的,没有我们自己国产的一个品牌。”
文海这下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在实实在在地、考虑吴永成提出地这个问题了。
“大哥,你也知道,我和我二哥前一段时间。去你们单位也主要想探讨一下,双方就这个传呼机的研制、生产合作的可能性的。可你和大嫂都知道,就咱们国家现在的体制。像你们单位每年所要研究的课题,都是由国家下达的指令性任务的。虽然说,中央也有精神。要求各级各部门逐步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但这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转换过来的。那次和你们单位商量地结果,大哥你是最清楚了。”
文海点了点头,没有吭气。
“像这种传呼机之类的小东西,对于你们那个拥有雄厚技术力量的研究所来说,那根本不是什么难题。可就因为僵硬地体制约束,致使这种最受市场欢迎的产品,却都得使用人家外国人研制出来的产品。
大量地利润被他们赚走了,他们还会回过头来。耻笑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不发达,这难道还不是已经关系到为国争光了吗?!”
说到这里,吴永成不禁激动了起来,嗓门也就有点高了。
吴永成记得自己在前世的时候,看过一份统计资料,光这个小小的、技术含量不算太高的传呼机上,光摩托罗拉公司一家,就在十年的时间内。卷走了国内人民币二十亿元。这不能不算一个小数字呀!
至于国内的那些厂家,由于动手晚。在国内同类产品的市场份额,还占不到十分之一。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既可以为自己以后的发展,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还可以大大地打一把民族产业地品牌,自己为何不努力一把呢?!
文海也被吴永成给说得有些动了,扭过头望了望妻子,见她也缓缓地点了点头,就对吴永成说道:“好吧,永成,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要是不干这件事情,那不成了不爱国了吗?!我马上联系、联系我那个同事,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两个马上着手开始研制。”
吴永成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欣慰地站了起来:“大哥,那事情咱们先谈到这里,你可以和你的那位同事商量、商量,如果你们不愿意参股合作的话,我也可以出资买断你们的研究成果。”
“永成,你不是一直和涛涛在一起办公司吗?!这一次没有涛涛参与,他会不会有点什么想法呢?!”大嫂见吴永成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到底是大嫂啊,想得就是周到!怪不得老人们常说老嫂比母,看来此话一点也不假!
吴永成笑着对大嫂说道:“大嫂,你放心吧。二哥他在京城比我更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这办厂地事情,哪能少得了他呢?!我准备让他以具体管理者地身份,参与到这个新办的企业当中,不用他出一分钱地投资,也分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掏一分钱,还要给厂子里我百分之十的股份?!”
文涛仿佛没有听清楚吴永成的话,再次问道:“这怎么能行呢?!这不是我沾了你的便宜了吗?!不行,不行!”
此时,吴永成是在文涛的家中。他从文海家出来之后,径自就来到了这里。
文丽的二嫂则在一旁使劲地冲着丈夫使眼色,可文涛就像没有看见一样,还是和吴永成说道:“永成,我还是觉得你投资办这个厂子,风险太大。我不仅不想要你的这个百分之十,我劝你也不要干这种事情!
传呼机那么精密的东西,光凭大哥他们两个人,就能研制出来的话,那这钱早就让别人赚走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吗?!再说了,国家那么多的科研机构,也不是光养了一批吃干饭的呀!他们也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啊!”
“二哥,这就是涉及到了占据商机先后的的问题了,谁能先捕抓到这个商机,那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你担心大哥他们是否能研究出来这个产品,我想大哥既然有把握敢应承下来,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现在只是考虑,你那边能不能抽出时间来。至于那百分之十,呵呵,二哥,我觉得你自身的价值,完全能和它相称的。”
“那,永成,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咱们现在不是有了这个联通通讯公司了吗?你把那个厂子搞成它的下设单位不久得了,干么还要重新注册呢?“二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中。你现在的这个公司风头太劲,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这样也不至于受到多大的损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