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杜三儿一脸促狭的笑容,吴永成却一脸认真的表地说道:“看门房的怎么了?杜三儿,我还真告诉你,看门房的有时候能起到的作用,也大着呢!你有这方面的关系,哥儿们也全盘接下了。”
“疯了、疯了,你丫的到了G省之后,神经也变得不正常了。”
杜三儿这下子被吴永成彻底打败了,嘴张得老大,愣了半响之后,口里才喃喃地念叨出这么一句话来。
吴永成好笑地一把从床上拉起他来:“行了,别神神叨叨的了,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歌,你丫的连这个也不懂吗?!”
杜三儿顺着吴永成的这一把力,一跃而起,嘴里嚷道:“我说,哥儿们,你还是听我的吧,回去就把你这个丐帮帮主给辞掉!这算什么歌破官呀!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为你脸红呢!咱哥儿们什么时候低三下四的,干过这种事情呀?!”
吴永成一边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一边对他说:“三儿,咱兄弟两个交往,也不是一年、半年的交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这个性格吗?!只要让我揽到手的事情,你见我什么时候半途而废过呀?!
好了,好了,这次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现在呢,正好你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和我到外面跑一趟吧,办事处的车也不富余,委屈你这个大老板,当我的半天跟班吧!”
杜三儿苦笑着说:“嘿,我咋就这么倒霉呢?!本来是过来想见一见你,和你叙一叙的,好嘛,这就被你给抓了差了?!
行,你吴大官人发话吧,咱是开往哪里呢?!今天咱也伺候、伺候你这个G省的大专员,省得我以后到了你的地盘上,给我穿小鞋。”
“哈哈。你早有这个觉悟该有多好呢!”
吴永成和杜三儿从里间卧室里出来之后。外间也只剩下了他地秘书刘晓峰在那里收拾着什么。别地人早已经回自己地房间去做准备了。
“晓峰。你找一下地区扶贫办地赵全宝主任。让他和我一起到外面跑一趟。”吴永成吩咐刘晓峰。
刘晓峰答应一声之后。就跑到外面去找赵全宝去了。
杜三儿地车子就停在了办事处地院子里。车子已经不是那辆魁梧地三菱车了。他又换了一辆奔驰轿车。不过。车牌还是挂着军牌。
“三儿。你整天开着挂着军牌地车四处张扬。你就不怕你老爷子收拾你?!”
因为是杜三儿自己开车,吴永成并没有坐到后排的驾驶员身后,而是拉开车门一**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刘晓峰提着吴永成的公文包、水杯,和赵全宝一起坐到了后座上。
“唉,你也不用说这个了,我家老爷子前几年的时候,还对我一个劲儿地唠唠叨叨的,这几年估计看见我也是整个一个没救了,一赌气,得,干脆成了多见面少说话、不见面不说话了。”杜三儿感慨地说道:“或许老爷子也是适应了这个社会的发展了吧。”
吴永成会意地一笑。
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时候,有不少像杜老爷子那样的老干部、老革命,对于改革开放之后国内出现的新事物,是相当地看不惯的。他们除了在自己几个年龄相仿地人聚会的时候,大发感慨之余,就是对杜三儿这样的标新立异的主儿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外面的大形势自己退位了管不着,自己家里的这一亩三分地总该由自己做主吧?!
可不管老人们的心中多么留恋过去的那一段时光,毕竟江山辈有人才出,往事总被“风吹雨打去”——随着岁月的流逝,老人们也无可奈何地逐渐接受了现在地这个世界。
“呵呵,你老爷子不简单啊,这也算得上是与时俱进了啊!”吴永成舒服地往座椅背上一靠,颇有感受地说道。
一般人总认为“与时俱进”这个词,是**同志在后来党的**报告中,才明确提出来的。
其实吴永成在前世跟着单位学习**报告,于无聊之时就查过一些资料,发现这个“与时俱进”的词由来已久。
早在一九一O年初,蔡元培撰写《中国理论学史》时,针对清朝末年中国思想文化界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的局面,蔡元培通过中西文化对比,指出“故西洋学说则与时俱进”。他把散见于中国古书中地“与时偕行”、“与时俱化”、“与时俱新”等激励人的说法,概括综合为了“与时俱进”。
“对了,领导,你光让我开车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哪里去呢?!”
车子驰出了G省驻京办事处,杜三儿转过头问吴永成。
吴永成心中早有打算,胸有成竹地发令:“咱现在先找李明德那家伙去。前一段时间我听高宝平给我打电话,说李明德这家伙又提了一格,成了扶贫办地司局级领导了,好像就管着直接对下面拨款这一块。咱去打打他的秋风。
奶奶地,老吴在下面穷得叮当响,他小子升了官,也不懂得主动伸手拉一把啊!
杜三儿听到吴永成的这句话,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大拇指往吴永成面前一竖:“呵呵真牛啊,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向你这种跟人家要钱、还这么理直气壮地人啊!脸皮可真够厚的啊!
对了,吴永成,你们G省虽然说不算是什么老区,可红军长征之前,也在G省转战过不少的地方,还在那里召开过一个具有重大转折意义的会议呢!好像你们的那个桓毕地区什么的,老人们当时也都去过吧。你可以去找当年在那里战斗过的那些老爷子们呀,只要他们一开口,还用得着你这么三孙子似的,到处求人吗?!
我可知道,在八三、四年的那会儿,像陕西、山西那些不少的地方,可都凭着老爷子们沾了不少地光。我在那会儿当小‘倒爷’地时候,还打着支援老区的名义,搞了不少的批文呢!”
吴永成听杜三儿这么一说,不禁苦着脸,像牙疼似的,挤出了几句话:“唉,那些事情也不说吧,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后排坐着的赵全宝,听到他们两个人此时地对话,脸色一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杜三儿也是个人精,看到吴永成的这个表情,又从后视镜中瞥见了赵全宝的动作,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哈哈,是不是你们把人家给了你们的,又都踢腾完了,啥玩意也没有干成啊?!”
“行了、行了,好好开你的车吧,小心把人家前面的车**给蹭了!”吴永成瞪了杜三儿一眼,心想:你这家伙最不厚道了,猜到也就算了,干么还非要嚷嚷出来啊?!幸灾乐祸不是?!
事情的真相,还真是让杜三儿给猜到了。
早在来京之前,吴永成也曾想到过要利用这一层关系,可是在他找一些人了解过情况之后,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以说,自从建国以来,中央就对G省这样的地区给予了不少额外的支持。
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全国“跑部钱进”风气的兴起,G省也毫无例外地卷入了这场潮流中。
正如杜三儿所言,那些曾经在建国前转战在G省地老同志们,不少人当时还在位,不论是G省来的,还是下面诸如桓毕地区下面来的人,总要想方设法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尽量多拨给他们一些用于发展的扶贫资金和物资。
但使人想不到的是,G省不少地区的干部、群众们,好像觉得这么就挺容易致富的——既不需要办个什么厂子,也不需要多流几点汗水,国家就把大量的资金和物资下拨到地方了,于是乎用于发展的专项资金,被挪为他用——或者是兴建亭台楼阁,或者是用来发放干部职工们地福利。
而用扶贫资金购置下发的那些猪、牛、羊等,在分到群众们手中之后,首先是一些胆子大的人,把分到手的牛、羊等转手就卖掉,所到手的钱,不是用来购置家里地生活用品,就是被大吃大喝糟蹋光了——他们的理由倒也非常充足,反正我本身就是个穷光蛋了,到时候你国家和我要贷款,我一分钱也没有,你总不能把我关进监狱去吧?!社会主义可是不让饿死穷人地。
在这种榜样的带领下,不到半年地时间,下拨的扶贫资金、扶贫物资统统挥霍光了,可群众们地生活还是照样一贫如洗——可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国家再次的扶贫呢!
如此几番之后,G省的领导们,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再找那些老领导们了——要是领导们问起这几年G省的发展,他们该如何面对呢?!那可是投入了数十亿的扶贫资金呀!
最让吴永成纳闷的是,桓毕地区在这十几年中,先后也拿到了国家下拨的近一个亿的扶贫贷款和物资,可在这十几年的过程中,不仅一分钱的贷款也没有向国家还过,而且偌大的桓毕地区,居然没有发展起像他的祥农公司那样规的一个私营企业来,甚至于除了在桓毕地区地委、行署所在地丹阳市,除了几所像样的饮食、娱乐等第三产业是私人经营外,就没有规模像样一点的其他企业,这也太不应该了啊!
难道说,那么多的扶贫贷款,钱就都被人们吃喝玩乐挥霍一空了吗?!
这一点,吴永成是至死也不会相信的,他总认为,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玄机,只是自己来到桓毕地区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了解了其中的情况而已。
……
“吆,吴永成,你不是让高宝平通知大家中午才请客吗?!”李明德在办公室见到吴永成上门,不禁喜出望外:“呵呵,到底是咱们的关系近啊,你还亲自上门来发请帖来了!用得着那么嘛,你那么忙,咱也都不是外人!同学们到时候聚一聚不就得了。”
杜三儿一旁阴阳怪气地笑着:“是啊,你们哥俩最亲近了,哼哼,那就多亲近一会儿吧。”
吴永成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李明德,你不够意思,进步了也主动打个招呼,要不是高宝平前段日子告诉我,
知道呢!怎么,你是不是怕老同学求你帮忙啊?!”
李明德连忙摆手:“啊呀,我那算是什么进步呀,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司局级吗?!比起你这个副省部级的领导,我哪还算是干部吗?!哪有什么值得到处显摆的呢!”
“嗯,态度还不错,那我就原谅你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桓毕地区的扶贫办主任赵全宝同志,你们算得上是对口单位了,今天我就是向你求援来地,老赵,你把那包里地那些单子拿出来,请李司长签字,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找李司长好了。”
既然李明德态度还行,吴永成也就不准备“痛打落水狗”了,随手就把自己身后的赵全宝推到了前台,还挺为李明德着想似的说道:‘明德,虽然说咱们的关系好,你也知道我们G省桓毕地区经济太穷了,最需要你的大力帮助,可毕竟你刚到了这个岗位不久,是不是?!我们也能给你出什么难题,你就看着给批个四、五千万地款子,那也就差不多了,咱们重在以后的合作嘛!”
吴永成的这句话,差点把李明德吓得从桌子下面出溜下去,脸都变色了:停,吴永成,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四、五千万的款子就可以了?!你以为扶贫办是我家开的呀?!你这口气也有点太那个了吧!”
吴永成却是脸色一点也不见红:“怎么,这也有难度啊?!行,咱也不让你老同学为难,减一半怎么样?这可是我的最后底线了呀!”
李明德一边冲在座的人敬烟,一边近乎讨好似的,跟吴永成说道:“吴永成,这次恐怕我得让你失望了,这不是我不帮你老同学啊。
可能你还不知道,近几年来国家严格控制对扶贫贷款的发放额度,这是因为过去的十几年中,国家下放地大量扶贫贷款,连百分之三十都收不上来。
这些贷款,也不是从我们国家国库中出去的,其中的大部分都是通过世界银行等国外大财团,以抵押的形式贷进来的,国家还贴了不少的利息呢。要是所有的扶助项目,都像你们鱼湾村矿泉水厂那样的话,你就是要一个亿,我也敢给你。”
“那就对了啊。”吴永成马上就接着他的这个话茬说道:“我到了桓毕地区,你只要敢给我一个亿的扶贫贷款,我也保证一分不少地,连本带息还给你,怎么样?!你也知道,我们村的那个矿泉水厂,就是我一手运作的。”
“话不是那么说,。”李明德摇了摇头说到:“从这几年起,特别是像你们G省这样难以顺利回款的几个省份,除了国家一些的无偿款项之外,可以说其他地贴息贷款也好,还是无息贷款也罢,我们有规定,一句话:严格控制。
吴永成,这也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和信用,可我只是一个小小地司长,上面还有副主任、主任,再上面,还有国务院分管的领导。你也得理解我呀!”
“行了,你说了半天,敢情还是不想帮忙啊!”吴永成把手一挥:“算了、算了,这也怨不得你,谁让他们之前把自己地名声都闹臭了呢!”
李明德见吴永成这么容易地就放过了自己,心中大喜:对,还是老同学能体谅我们的苦处啊!不过,吴永成,有你这句话,我也会尽量帮你地,只是数额可能会少一点。”
“呵呵,那我就多谢你了。”吴永成说道这里,却又提起了一个话题:“对了,我听说国家最近有一部分移民并村的专项资金,这总应该是无偿使用的吧。”
对,有这么一回事。目前也就是开了几个试点省份,还没有大面积地推开呢!”李明德对这一点倒是一点也不隐瞒。
吴永成盯着李明德的眼睛说道:“那好,别的事情我暂时不为难你,可G省这个移民并村的试点,你得给我们桓毕地区,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其实吴永成和李明德纠缠了半天,最后的着眼点,却是在移民并村这块“大面包”上——在桓毕地区,像岚羌县刘家寨那样的村庄太多了:一百多口人、甚至几十口人,就占据了一个行政村,交通不便不说,生活条件极为艰苦,单单从教育这一块来说,一、两个学生,三、四个学生,就算是一个学校的全部生源了,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教育资源的极大浪费。
只有实行移民并村的战略,才有可能尽快地提高那里群众的生活水平—那里按照国际一些有关标准衡量的话,是属于不适宜人类生存条件的地方呀!
“行,这件事情我能做主,就依你的!”
“明德,你也知道,移民并村那可是需要大量资金来支撑的,这个上面你就不要给我太抠了。少于两千万,那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的,更别说想成为一个省的试点地区了,你可要支持我的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