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畅谈之后,时近午夜,众人各自告辞回房。
回到舱房之中,傅君婥去收拾床铺,我独自站在舷窗边,默默地观赏者江上的夜景。
“在想什么?”傅君婥轻轻站在我身后。
我头也不回,只淡淡笑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去洛阳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够得到那传说中的和氏璧!”
傅君婥听后妩媚一笑,伸手覆上我的手背:“知道你好奇心重,如果不去的话,估计心中会一直惦念着那和氏璧!”
我失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如果我得到了这和氏璧,一定把它送给你,让你天天把玩,如何?”
傅君婥调皮的刮了刮我地鼻子:“你这人真会花言巧语,想要哄骗人家陪你去,哼,狡猾!”
我哈哈一笑,伸臂大胆的将傅君婥轻揽入怀,皮厚如墙的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出我们夫妻同心啊!”
看着傅君婥和我之间亲密的动作,我的一切动作也开始大胆起来,想要看看她的反应,没想到傅君婥根本就没有拒绝我对她的亲密,这令我心头一喜。
傅君婥侧转螓首,在我肩上舒服的靠着,温热的气息轻吹我的耳根,我心中一荡,忍不住胸中冒出一股豪气。
“君婥,等取了和氏璧,我们就买一艘大船,扬帆出海,看尽异域风光如何!”
傅君婥轻笑道:“又在瞎想,谁和你去扬帆出海啊,想得美!”
※※※
夜幕沉沉中,前方江面忽然出现四艘三桅大船,船体上下黑沉一片,连一枝蜡烛都没点起,仿佛四艘幽灵一样,静悄悄的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当宋家商船的舵手发现前方有船之时,双方已相距仅十丈宽水面,等到众水手手忙脚乱的扯帆下锚,停住船身时,距离那四艘船已经只有短短不到四太来宽,正是轻功高手一跃而过的距离。
接到告警的宋鲁连忙披衣起床,持了银龙拐来到船首,只见宋师道长衫飘飘,一手持剑,早已赶到该处,其余水手在他的调度下,手持刀枪弓箭各自站好位置,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宋鲁见状暗感放心,急步上前与宋师道比肩,低声道:“是何方人物?”
宋师道摇头道:“已经使人喊了话过去,对方并未回答!”
宋鲁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运足内力大喝道:“岭南宋鲁在此,敢问哪条道上的朋友,跟老夫开这种玩笑!”这老儿内功精纯,非同小可,一喝之下,声音四面八方传去,直飘出七八丈外,仍然聚而不散,轰隆作响。
只听对面也响起一声:“好内力!”声音低沉稳健,隔着四余丈江面,商船上每个人竟觉得对方好似就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一般,宋鲁首先神色一变,再看到宋师道同样吃惊的表情时,心中已隐感不妙,难道竟是那个人到了?
船舱内我也没有再和傅君婥情意绵绵,而是有些疑惑地道:“君婥,听这两人所发出地声音,其内力都很高,前一个是宋老爷子,后一个不知是什么人,似乎还强过宋老爷子一线,你看会不会是宇文化及追上来了?”
傅君婥皱了一下眉头,道:“不一定,我们先静观其变,如果真是宇文化及,再出去好好会会他也不迟!”
我淡淡一笑:“那一切就听你的,我们先看看再说!”
只听对面那句话堪堪说完,一连串卜卜爆响声中,百余枝火把哗然大亮,将四艘铁甲包头的战船照得纤毫必现,三挺粗大铁链勾练其间,横亘江面,甲板上一张张硝制牛皮连续掀起,露出锋芒四射三十六具快发弩机,密密麻麻的红巾武士挤满战台,清一色背悬钢刀,手持勾杆,个个神情剽悍,目如磐石,四船中最靠前一艘之上只听咚咚鼓响,露出一座方圆一丈的红漆铜钉大鼓,八名赤膊力士奋击鼓棰,震天动地。
入眼的情形已令宋阀众人心底生凉,紧接着对方船头又伸出两幅巨大战旗,半空中一合一展,宋鲁与宋师道都是眼力过人,一瞬间便看得清楚,左首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淮”字,右首旗上绣着一个同样大小的“杜”字,天下间能将这二字并用之人,除却号称江淮霸主的杜伏威还能有谁。
“自古风云啸我辈!”
“江准之上卧蛟龙!”
那主船高台上,只听一人长声漫吟,自三丈高处一跃而下,脚尖轻轻一点鼓面,恍如一只大鸟般迎风飞起,宽袍大袖,乘着猎猎江风,横渡四丈江面,轻飘飘的落在宋家商船的船头,竟似点尘沾地,毫无一点重量,连丝丝船头轻沉之感都察觉不出。
只见这人头戴高冠,年约五十上下,面容枯槁如同田间农夫,两只太阳穴却隐隐鼓起,眼皮开合之间,更露出精光闪闪,威势迫人。
宋鲁深吸一口气,上前拱手行礼:“原来是杜总管大驾,不知漏夜来此,铁锁横江,可是有何见教于宋某?”
杜伏威自封历阳总管,因此江湖上多以杜总管称之,闻言咧齿一笑道:“宋银须何必客气,自我江淮军进驻历阳以来,大江之上已无船西行,唯有你岭南宋家,一杆宋字旗通行南北,人人都要给天刀三分薄面,本人又岂能免俗!”
宋鲁谨慎的道:“杜总管天大人情,宋家上下俱都感激不尽,江淮军诸位舍身抗隋,义薄云天,江湖之中也莫不交口称赞!”
一整段废话,句句都是赞誉,却无一字落到实处,杜伏威暗骂一声:“老奸巨滑!”淡然道:“宋兄不必客气,本人兴兵抗隋,也不过为自己挣份家业,谈不上人人敬仰,比诸宋阀主坐镇岭南,西连巴蜀,独揽大江盐运的大买卖,只不过是小本生意,日夜操心的紧!”
“杜总管……”,宋鲁便要接口,却被杜伏威扬手止住,又道:“小本生意,自然是本小利薄,兄弟又多,所以经常入不敷出,幸好日前打探得知,贵阀船上躲了一位天大财神,本人不揣冒昧,特来相请,希望宋老兄看在往日交情份上,不要挡了兄弟们这笔财路,若是作得成了,多少总有些油水,自是不会薄待老兄!”
宋鲁听得一楞,这算怎么回事,堂堂江淮霸主,竟是来半路打劫的。
舱内傅君婥微微一怔,转向我看来,我也是暗暗皱眉,如今这船上能惊动这位江淮霸主的,自非杨公宝藏莫属,莫非这老小子知道船上有人知晓那杨公宝库地地址,但是目前知道详细地址地除了自己之外,就剩下傅君婥了,毕竟在原著中,傅君婥就早已知晓,要不是我看过原著,估计也不可能找得到,我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唯一的可能只有傅君婥,但是傅君婥这一段时间一直和我在一起,她也没有和我说过此事,莫非实在遇见我之前就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不可能啊,原著中她是遇到双龙时才说的,难道是因为我的到来的缘故,莫非这就是蝴蝶效应???
船首处宋鲁哈哈一笑道:“杜总管真是会说笑话,若是江淮军有什么困难,只需杜总管点个头,在下这船上倒还有几百斤私盐,钱虽不多,只当给诸位表表心意,宋某绝不吝啬!”
杜伏威冷冷一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点子早已被你们宋家大公子给接到了船上,本人不才,总算在江淮一带忝为地主,你们财神过路,不打招呼,却是不太地道哦!”
我跟傅君婥正靠着窗口仔细听着,忽然门板一响,一个人冲了进来,傅君婥刚要动手,来人却低声道:“是我!”正是宋师道。
我道:“宋兄?”宋师道一打手势:“不要多说了,我在船后放了条小船,你们乘着夜黑赶紧离开,我和鲁叔会拖住杜伏威的!”
“大恩不言谢!”我匆匆一拱手,拽起傅君婥便走,其行动之速倒让宋家大少爷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等我们走出舱门才急忙追上去。
来到船后,只见一名水手守在那里,下面飘着一艘系缆小船,我刚要下船,傅君婥却猛的一下拉住我,抬手道:“你看!”
随手化刀,割下一截木栏,扣指弹入水中,只听咚的一声,木片入水,片刻后一阵气泡涌了上来,小船四周冒出数十个黑乎乎的人头,口中俱衔着解腕尖刀,情形煞是诡异。
“江淮军的水鬼?”宋师道也吃了一惊。
我一怔,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江淮军是早有准备,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离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