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目光继又转回年轻人的身上,此时天色已经亮了不少,但见那年轻人生得剑眉朗目、唇红齿白,身形修长却昂然挺拔。好一副男儿身板,多一层皮儿则显得粗旷,少一块肉又觉得瘦弱,年轻人身材保持的刚刚好好,显然是久经锻炼;且他身上,又无不散发出一种儒雅的气质,顾盼间神采飞扬,好一副人中翘楚之状!
这样的妙人,老胡过去也只在电视机里看见过几回,因而不由向年轻人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年轻人,老胡是干运输的,这些年在各大城市里跑来跑去,所谓的青年俊杰倒也见过不少,但那些人跟你比起来,根本连个屁都不是。就你这相貌和身板,光靠女人就能吃饭。”
虽然老胡后面那句话显得有些多余,但年轻人却也知道他没有恶意。
一想到自己与老胡萍水相逢,却能得他如此帮助及鼓励,年轻人心下自是感激,自杀的念头也随之消退不少。
他拱了拱手,说道:“司机师傅的话我会铭记在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干出番事业来。总有一天东山再起,要把那些被别人夺走的东西通通拿回来。”
老胡点了点头,乐道:“这就对了,不妄我跟你好说歹说。差点忘了问,我姓胡,胡二牛,别人都叫我老胡。不知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年轻人郑重其事的作以一揖,说道:“我姓莫,名意闲。胡大哥喊我小莫就行了。”说着,他伸出手来。
老胡一见,也忙下车与他握手。
双手相交,两人眼里不约而同流露出喜悦。老胡自是乐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意闲则是为自己的新生而感到高兴。似乎在方才片刻,两人间不仅仅是称呼上有所改变,也联系亦情同兄弟一般。
接着,老胡又与莫意闲说了好些话,莫意闲倒是有见识之辈,天南地北的海吹了一番,直把老胡唬得一愣一愣。然每每触及莫意闲的身世,他却总是遮遮掩掩、吞吐不出。
老胡察言观色,明白莫意闲心里那道槛尚未完全抚平。
老胡何等精明?逐也不勉强于他。只道:“小莫,还好你没有自杀,不然的话,我老胡真是会一辈子看不起你,死是一种逃避,是世界上最懦弱的行为。”
莫意闲摆手道:“胡大哥,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去寻死了。我现在的生命是一个全新的--下@载#小¥说&网--,新生命自然是要有新气象,要做尽过去不敢做的事,如此才不妄老天爷对我的眷顾。”
老胡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这才对嘛!别看小莫你长相挺腼腆,说起话来也蛮有男子气概的。本来呢,咱哥俩今天是该好好喝一场的,可是这批货太急,老哥现在断是耽搁不得,没时间跟你多聊。”
莫意闲忙道:“那胡大哥你先去吧,我没关系的,反正距离大原镇已经不远了,我自己走过去也行。”
老胡点了点头,说道:“那好,等下回经过这里,老哥一定会来找你。这个小镇上最大的饭店是‘金星大饭店’,太贵了,老哥平时很少去的。‘如婉酒家’价格公道,而且老哥与那里老板娘很熟,所以常会去吃。小莫你要是有空,就往那里多跑几趟,咱俩一定再能遇上。”
莫意闲道:“好,我一定会去的。若再遇见胡大哥,小弟一定做东。”
老胡爽朗地笑道:“嗨!你请我我请你还不都一样?兄弟俩,说什么做东做西的。”
说着,又取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封皮薄,写下了一连串数字之后,撕下这页,递给了莫意闲,才道:“这是老哥的手机号,有事可以直接联系,别顾及啥。”
“多谢胡大哥。”莫意闲接过,小心地揣到兜里,道了声谢。
老胡看看表,面色微微一变,说道:“兄弟,我得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继又拍了拍莫意闲的肩膀,便跳上车。
莫意闲站在原地向老胡挥了挥手,目送着货车呼啸而去。
待老胡的车消失在视野之内,莫意闲不由又一次把手插进兜里,摸了摸手机好,发现纸没丢,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虽然开始了新生活,但此处人生地不熟,朋友亦就只有老胡一个,难免心里没底。这张手机号姑且不论真假,却能给予莫意闲极大的安全感。
继而他又想起自己的手机,逐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只觉空空如也。想来是昨晚这一番折腾,手机也给掉了。
现在想想,莫意闲难免感到些可惜。那只iphone4刚买来不到俩月,本来是莫意闲送给妻子的生日礼物,谁曾想他妻子嫌弃iphone4已经过时了,非得买4S。莫意闲无奈只得顺从妻意,而iphone4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过那只是过去的事儿,是莫意闲还没有破产前的事儿。
现在那个女人,也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一阵阵刺痛。
虽然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过去的生命已经结束,但感情这种事,若说断即能断,那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一想到过去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已沦为他人玩物,而自己的妻子也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求欢,莫意闲心中便老大不是滋味儿。
“——他妈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通通都夺回来!”
向着南方,莫意闲这么震臂高呼着,像是要把心中的憋屈一口气全部喊出来似的。
公路上响彻起一阵仰天长啸,莫意闲不由感觉此刻天地苍茫,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顿生出一种唯我独尊之感。
喊得累了,他回过头,望向大原镇,伸了个懒腰。从今天开始,他便得展开一段新生活了。
正打算拔脚起步,莫意闲突然一件事,面色变幻不定。
他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视线最终落在公路对面草地里的一块拳头般大的石头上。这块石头距离莫意闲少说也有十米开外的距离,也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