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敢问,这一年是那一年了啊?”莫问烤着火,搓着手,对坐在一旁的拓跋谦问道。 “按照你们大宋来说,是宝元元年了吧。”拓跋谦倒是十分直白地告诉他,“怎么,驸马有什么事?”
“哦,没,没什么。”莫问笑了笑,心中却想着,差不多了吧,似乎就在这一年,公元1038年,李元昊称帝了,之后,接着的便是西夏和大宋不停歇的战乱。也不知道范仲淹如今被贬谪到了何方,说起自己穿越回来了,可怎么这般可惜,糊里糊涂地跑到西夏来了。宋朝那么多名人,自己还没见着呢。什么杨家将,包拯展昭公孙策,呼家将应该也差不多该出场了吧。还有以后的韩琦,范仲淹,欧阳修,个个都是名人啊,可惜自己这么好的机会穿回来了,居然没有机会见到,这是可惜,可悲,可叹啊。
莫问正在沉浸于自己与名人怎么相聚一堂的时候,拓跋谦却是皱着眉头,想着另一件事情。
“驸马。”
“说过多少次了,先生直接叫我莫少或者,公子也勉强行吧,不要叫驸马,听着别扭,又没有其他人。”莫问再一次给拓跋谦纠正,这么多人,就这个书呆子最固执,老是改不了。莫问觉得,驸马这个称呼,总让他想到弼马温孙悟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然,这里的人是不知道弼马温孙悟空的,所以他也解释不清楚。干脆直接说自己不喜欢这个称呼得了,懒得解释那么多。其他人倒还好,叫公子也叫得顺口,唯独这个拓跋谦,左一个驸马,右一个驸马的,说过多少次了也改不了。真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想改,还是真记不住,养成习惯了。
“是,是,是,驸马。”拓跋谦连声应和,“哦,不,不,不,公子。”
莫问见他这般,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算了,跟这样没救的人,说了也白说,对牛弹琴而已。
“算了算了,先生想说什么,直说吧,就你我二人,无需见外。”跟李蓉蓉大婚也已快一年了,这日子,过得也还真是快。
“驸马,额,公子,恕臣直言,大王似乎有意建国了。”拓跋谦思量着应该怎么遣词造句才好,这种事情非比寻常。
“嗯。”莫问点点头,这个拓跋谦,就是聪明,难怪李元昊和李蓉蓉都这么看重他。莫问想了想,按照历史发展来看,李元昊的确是在宝元元年称帝了,之后便引发了西夏和大宋之间不断的战争。
“只是不知道公子怎么看待这件事?”拓跋谦试探着问道,如今莫问在西夏,已然站稳了脚跟,他拓跋谦既然归属于百花公主,自然也是莫问的属下了。当然,很多事情,他还是只跟李蓉蓉商量。有太多事情,不能让莫问知道。不过这件事,公主的意思也是想看看莫问的态度。
“要不要建国称帝,那是大王的意愿,本少可不敢妄自揣测。”莫问打着太极,悠闲的喝着茶。其实对于李蓉蓉和拓跋谦,他早已有了几分猜疑。当初张临子那般支支吾吾,虽然死也不肯说,但是莫问知道,里面一定有问题。能够做到如此的,出了李蓉蓉,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可这边,蓉蓉对自己,莫问又明明可以感受到,那般真真切切的爱。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蓉蓉利用了自己。所以虽然也暗中调查,却并没有将其扩大,影响两个人的关系。只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了一层隔阂。
“公子说的也对,可是,西夏和大宋的关系,如今日益紧迫,战火一旦燃起,受伤最多的莫过于两边的百姓。”拓跋谦脸上带着担忧,神色沉重。
莫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学富五车的人,没想到,他还有这般胸襟,想着天下百姓。可惜啊,你又不是帝王,只要你不在帝王之位,你便决定不了战火要不要起,也没有权利去干涉百姓会不会受罪。原本莫问还以为,这个拓跋谦受李元昊重要,除了才智之外,应该还有气魄。只是没想到,这个人,接触越久,才越发现,是个太过仁慈的人。这样的人,终究不可能把握朝政,掌握大权。难怪李元昊那么放系他,大概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吧。这个人忠心,绝对不会有异心。即便是当初,李元昊斩杀了他弟弟拓跋黎,却是因为事出有因,他弟弟确有叛逆之心。刀都架在李元昊脖子上了,你说李元昊能不杀了他吗?留着,岂不是反过来杀自己?这拓跋谦虽然十分痛心弟弟,却也恪守着君君臣臣之道。这一点莫问到不是十分明白了,他一个西夏人,居然对着君臣之道如此恪守尽忠,真是令莫问吃惊。不过这样的人,要是归属了他莫问,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先生说得极为有理,只是,恐怕大王心意已决。先生还是以大局为重,不要太过执迷了。很多事情,仅仅靠你我,是无法改变的。有的事情,早已注定,先生也不必太难过,更无需为此牺牲性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古至今都是这个理。如今天下纷乱,必然会有战争。这战火也总有结束的时候,虽然你我都看不到那一天,但是这就是历史,这就是事实。”莫问笑着对拓跋谦说到,心中却是对李元昊称帝的事情,没多少关心在意。这本就是历史,不可改变。纵然自己穿回来的这个世界,历史并非像正史那样发展着。但是谁知道所谓的正史,究竟是正史还是稗官野史?成王败寇,历史,不过都是由获胜者书写而成,从中你是看不到失败者的成就的。
“多谢驸马提醒。”拓跋谦谢过莫问,觉得他说得也有理,也明白莫问是为自己好,更清楚莫问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和李元昊的意思看的明白通透了。
擦,莫问不得不抬头45度望天了,这才多长一会儿的时间啊,又来了又来了。驸马来,驸马去的,这人当真是老了不成?我看,估计不是老了,应该是看书看成傻子了。
莫问一听到拓跋谦又是驸马叫着,心中腹诽他,嘴上却不说什么,脸上也依旧带着微笑。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先告辞了。”拓跋谦起身要走,莫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请便。拓跋谦刚刚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过身来,看着莫问,十分认真地对莫问说道:“驸马,有一件事情,微臣觉得一定要说。”
莫问一听,心中又是一火,不过依旧带着笑容道:“先生请讲。”
“公主,还好吧?”拓跋谦脸色有些尴尬,问了一句,红晕便在脸颊上散开。
“公主?很好啊。”莫问这一下倒是搞不清楚他要说什么了,他又不是没见过李蓉蓉,干嘛这么问,“只是,不知道先生此话,有何深意?”
“额,咳咳。”拓跋谦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似乎问这种事情,实在是不雅,但是他却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有人问一问。“是这样的,驸马。大王他年龄已经有这么大了。”莫问一听这一句,心中忍不住好笑。大王年龄真有这么大了,这句话,真有意思。不过拓跋谦这么说话,莫问顿时想到了他要说什么了。
“公主和驸马成婚也差不多有一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大王添个孙子?”拓跋谦鼓起勇气将这话说出来,不知道莫问有什么反应,更不知道以后再见到莫问,自己会不会尴尬得要死。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反正如今,已经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莫问觉得,自己不得不佩服这西夏人,连读书人都这般。不过拓跋谦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着实让莫问好笑。孙子?莫问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弄错啊,要是他和李蓉蓉有了孩子,应该是李元昊的外孙啊。难不成这习俗,有了差异?
“哈哈,多谢先生关心。”算了,莫问也懒得去纠结孙子还是外孙的问题了,大笑着,真没想到这个书生,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驸马记着就好,在下告辞了。”说完,拓跋谦赶紧走了出去,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一般,急急忙忙逃了出去。
莫问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至于这样吗?不就是催着他和李蓉蓉早些生个孩子而已,至于如此吗?不过说起来,自己和蓉蓉,的确也结婚这么久了,倒也不是不在意,更不是没下功夫。只是,莫问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蓉蓉怀不上。莫问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自然懂得精子和卵细胞结合成受精卵才能发育,所以没有孩子,当然不能单方面地怪谁。不过呢,莫问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也不是专门学妇产科的,虽然懂药理,却也并不是什么都懂。不过既然如此,拓跋谦都这么急了,为何蓉蓉反倒是不急的样子。这么一想,莫问倒是起了几分疑心。李蓉蓉倒是不曾吃药,只是自己还一直吃着张临子给的药,虽然吃得不多,但去离不了。时间一长,自己便想着要吃。难不成,跟这药有关系?
带着一丝怀疑,莫问却也没有再多想。他不愿意这么想,更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相处这么久,他的确是喜欢李蓉蓉的。他和李蓉蓉,如今已是夫妻,就更不应该胡乱猜疑。上一世见多了那种富贵之家,夫妻之间勾心斗角,为了财产,心狠手辣。这一辈子,莫问要求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女子,绝对不可以伤害她一根毫毛。
“驸马,公主叫你过去。”一个丫鬟走进来,禀告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莫问答应一声,便将桌子上放着的所写的武功心法收好,随着丫鬟向凌宇轩走去。
花园中堆积了皑皑白雪,放眼望去,洁白一片。莫问不禁想起当初自己在北京时候的情景,那样大的雪,拥着一个人,哭泣着,可惜,那个人,无论自己如何哭泣,如何叫喊,都没有反应,再也回不来了。从那个时候开始,莫问便知道了什么是死亡。死亡是可怕的,只是不怕死的人,更是可怕。所以莫问一直给自己下定义,自己是一个死过的人,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李蓉蓉一身白衣,站立在凌宇轩的阁楼中,望着远处的山出神。莫问将丫鬟打发下去,一个人轻轻上了台阶,靠近李蓉蓉,伸出双手,将她抱住。
“哎,呵呵。”李蓉蓉觉得腰被挠得痒痒,忍不住笑着,“好了,别闹了,说正事呢。”
“什么正事呢?我们两之间的正事吗?”莫问一脸坏笑,不怀好意地强吻了李蓉蓉一下。
“都说了是正事儿,还闹呢。”李蓉蓉娇嗔道,脸上却尽是笑意和幸福。这样的日子,她突然就觉得满足了。她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当初救莫问,是对,还是错。当初自己那样设计,如今得意实现了,她心中的担忧却是远远超过了之前达到目的的快感。李蓉蓉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莫问了,她怕,怕失去他,更怕莫问知道真相。若是知道这一切了,他还会这般对自己吗?不,理智告诉李蓉蓉绝对不会。所以她要想尽一切办法,绝对不能让莫问知道真相。只是有时候,她一个人看着远处发呆的时候,才会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她却不可能永远抓住。总有一天,她会失去这一切。这种感觉那样强烈,所以她那样担心。有时候莫问看到她忧心忡忡的,总是想尽法子逗她开心。高兴的时候是高兴,可是,莫问永远不能明白自己心中的苦涩。而这种痛苦,又是万万不能被莫问知道的。
“好吧好吧,什么正事呢?公主大人这么认真。”莫问调笑道,故意带着一丝撒娇和生气。
“父王,决定要称帝了。”李蓉蓉眨着大眼睛,看着莫问,水汪汪的,看一眼,便会令人沉醉。
“这事啊。”莫问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于历史,这里的人自然没有他能预料地准。可惜,李蓉蓉这般看着自己,难不成也跟拓跋谦一样,是来试探的?
“夫君怎么认为?”李蓉蓉带着期待看着莫问,“父王是西夏大王,更重要的,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希望夫君能够帮他。我不希望父王因为一时糊涂而犯错,对不起西夏百姓。”
一听这话,莫问心中又是心疼:“傻瓜,这哪算什么错呢?你父王称帝,不过是创建了自己的国家,况且,西夏本身实际上就是独立于大宋的,如今只是算名正言顺了。你以后叫他父皇便是了,你还是你的公主,我也还是你的夫君,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你瞒不了我。虽然我不是男子,但对于西夏的国事也知道一二。父王这一称帝,势必造成西夏和大宋双方交战。老百姓,还是最受苦的。我不希望父王成为千古罪人。”李蓉蓉带着一个女儿的担忧,坦诚地看着莫问。这是她的真心话,这件事情,她看的很透彻,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况且,这本就是当初她和父王的计划。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半路,自己突然易辄了,不愿意再参与其中。问世间情为何物,居然可以改变一个人,到这般程度?
“唉,我要怎么说呢?”莫问搂着李蓉蓉,缓缓走到石凳旁边,扶着她坐下来,自己也坐在一旁,“蓉蓉,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你父王要称帝建国登基,也许是注定的事情。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我们只能在现在还安定的时候,好好珍惜我们的生活,才对得起我们自己,知道吗?”此时此刻,莫问心中真想说,什么天下,什么百姓,纵然全天下都指责他,纵然天下百姓都死光了,又与他何干?他只想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好珍惜两个人一起的时光。天下兴亡,与他相干吗?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他知道,李蓉蓉是西夏的公主,心中想着西夏的百姓,所以,他不能这么说,只㊣(11)能尽力去劝说。
“夫君,我也知道,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但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啊。”李蓉蓉并没有听进莫问的话。
“你怎么知道就是悲剧呢?”莫问挑眉,反问道,“蓉蓉,你父王称帝,西夏国建立,势必导致大宋与西夏交恶。双方交战,受苦的自然是老百姓。但是你有没有看到,如今大宋当朝的皇上,对百姓并不是十分怜悯。他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如果说,你父王称帝,是历史的必然呢?你还要去阻止吗?蓉蓉,听我一句,我们两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就好了。其他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都让他去吧。”
“嗯。”李蓉蓉想了片刻,终于应声点点头。莫问拉过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李蓉蓉将头靠在莫问的肩上,心中暖意荡漾,感觉十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