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回进国际楼,绕了半天没找到宿舍入口,后来还是一位下楼的外教乐于助人的给她领到了北入口。
电梯直上,李明珠跨出门,左右一看,感慨资本主义的腐败,多交了五千块的宿舍费,这住宿环境条件不是吹的。
陆遥住的双人间,另一位室友还没搬进来,李明珠推开门,冷冷道,“东西我放门口地毯上了。”
陆遥在里头洗澡,上台的时候那化妆老师愣是给他飞了两笔眼线上去,把他原本俊朗的长相勾出一丝狐狸精的妩媚出来。
陆遥最膈应男人化妆,他勉强低下高贵的头颅,忍受这两条该死的眼线挂在他脸上挂了一个多小时。
但现在回到宿舍,实在不能忍了,钻进卫生间洗脸洗澡一并洗了。
李明珠在外面喊话的时候,卫生间水声哗哗响,陆遥没听见。
小剧场:
李明珠:定时定点给捡来的小奶狗送饭
陆遥:谁他妈是狗!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弄不死你!
n年后
陆太太:定时定点回家给狗做饭
陆遥:……汪!
陆哥!你骨气呢!给狗吃了吗!
陆遥:这年头还有哪个男人不怕老婆的,不怕老婆像话吗!像话吗!
多年后,陆先生每每想起当年自己还是小陆先生的所作所为,都为自己捡了一条狗命活下来的事情:心怀感恩
就怕陆太太哪天想起来了,要和他秋后算账
第7章 全校检讨
门是大开的,卫生间就在左侧,李明珠听到水声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她赶时间,不愿意多待,提高了声音拍门,“陆遥,东西我放门口了,你自己记得吃。”
李明珠买饭的时候,很体贴的带了一瓶水。
她虽然冷面冷心,但照顾人这些习惯,十几年如一日的镌刻在她的骨子里,哪怕是面对陆遥这样的小祖宗,她都能事无巨细的安排得当。
卫生间水声停了,陆遥半裸着身子,把门打开。
李明珠和他看了个正对眼。
陆遥的身材十分惹眼,有股少年青涩感,腰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皮肤白的晃神。
李明珠眼神躲闪一瞬,用她万年不变的死人腔调重复了一遍,“自己吃,我走了。”
陆遥压根没打算过来拿,直接吩咐,“给我送屋里来,放桌上。”
他看见自己的饭被放在白瓷砖上,不知道戳中了这祖宗什么点,他提高声音说,“你他妈放地上喂狗呢!”
李明珠心想:我可不就是在喂狗吗。
陆遥喊过,身后却没有动静,李明珠也没走进这个门,他的晚饭也没有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依旧落在白瓷地。
陆遥套上睡衣短袖,黑色的,衬的他皮肤宛如一块上好的璞玉。
“李明,你耳聋啊,我叫你把饭拿进来!”
李明珠冷道,“你手断了吗,还是腿又想断一次,自己不知道伸手走路吗。”
“给脸不要脸,我说最后一次,把饭给我端过来。”陆遥皱眉。
李明珠心想:什么德行!我非要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她和陆遥遥遥相望,中间隔了整整四米。
李明珠,“你怎么不要我喂你吃?”
陆遥顺杆子嘲讽,“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说完,又想了想李明珠这个小娘炮那筷子夹菜喂他的场景,活脱脱的一个太监,关键是这么一想,李明珠这张臭脸还,还挺好看的,陆遥立刻打住,骂了句娘。
他根本没想过李明珠会答应。
结果李明珠说,“好啊,我喂你。”
陆遥的心砰砰跳了两下,心说:他什么意思?两个男人喂饭吃?
李明珠没什么表情,她这张死人脸一天到晚都没表情,仿佛每分每秒都在为奔丧而准备:也不知道她要去给谁奔丧。
李明珠就用这奔丧的气质,缓缓的蹲下来,把筷子拿在手里,在盒饭上面敲了两下。
“陆遥,过来吃饭。”
那姿势,那模样,就差吹两声口哨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唤陆遥了。
李明珠还真敢摆出一副喂狗的姿态喂陆遥。
陆遥:……
“找死……”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李明珠冷笑一声,“什么毛病。”
李明珠在陆遥气急败坏的冲到门口之前,就利索的把门砰的一下砸上,她把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就转了两圈,陆遥在里面拧了两下没拧开,就知道李明珠在外头做了手脚。
“李明!你敢锁我!”
李明珠开口,“省点儿力气吧,吃完了就滚上床睡觉,别一天到晚琢磨这么针对我。”
“我操你妈!你给我把门打开!”
李明珠薄凉的开口,“你去操呗,我妈腿断了,劳驾您辛苦些,五百块包夜。”
李明珠她妈以前做妓女,其实只要两百一晚上,她漫天要价,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人心狠的不太像个正常人,越是血肉模糊的伤疤,她就越是要粗暴的撕开,不等它结痂,撕的更加泥泞,
李明珠打小开始就是个薄凉的性格,冷面冷心,薄情寡义,偏偏唯一能在她心里掀起一丝波澜的,也是这万年结不起痂,断了腿的疯女人。
陆遥哐哐哐的砸门,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地上的饭踩得稀烂。
李明珠想起房东家里养的那只奶狗,牙都没长齐,自个儿一回家就对着自己乱吠,李明珠至今没反思明白,她跟这狗结下什么仇了。
她大概跟天下的狗都有仇,否则怎么会招惹上陆遥呢!
李明珠过完今天,不想明天,能活一天是一天。
她暂时把自己狗胆包天锁住陆遥的事情抛在脑后,迈着步子回家,掀开帘子进屋,把桌子上还剩一点的白菜拖出来,又把冷饭用开水冲了一碗,闷声不吭的吃完,胃里这才暖和一些。
环视一圈,这屋子小的可怜,透光也不好,房梁高高的——这是一栋房子的阁楼。
h市有不少城中村,本地人自己圈了一块地建了这些农民房,一共五层楼,李明珠在这个小小的‘六楼’住了十几年,房价从五十一个月,涨到了一百二十一个月。
这笔钱对普通人家来说不过是逛一趟超市就能花光的零用钱,对于李明珠来说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五楼到六楼,只有一层小小的铁楼梯连接。
五楼的一户人家租了三间房,几乎把一层楼包下来了,他们理所当然的占用了公共区域权当客厅,就连外面的阳台也是他们的。
李明珠每次回家,就得经过五楼人家的‘客厅’,弄得这户人家很不高兴。
因此,李明珠活在人家屋檐下,年纪小小的时候,签订了很多卖国丧权的条约,其中有一条,就是给五楼人家的一双儿女补课。
李明珠吃完东西,把小小的阁楼中间一层黑布拉开,她妈一天难得安静的躺着睡会儿。
李明珠漠然的看了她一会儿,又把帘子拉上。
这样小的房间,就被一层颜色深沉的东西隔绝成了更小的两个空间。
家里唯一的一张床给她妈睡了,李明珠要睡觉就铺一张席子直接睡地上,冬天了再加两层棉被,凑合着过。
她每日必须紧赶慢赶把作业在晚自习的时候全部完成,回来时才能掐上时间给她妈煮药。
李明珠煮药的动静不敢太大,越过堆放衣物的箱子,把阁楼东面的门打开,外面是一片约七十平米的阳台,很是空旷。
阳台上落了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她住的阁楼像一个镶嵌在大正方形上面的小正方形,走出小正方形,右边被切割出一条小小的走廊,角落里搭了个简易的帐篷,下面就是煎药的药罐。
阁楼里不能煎药,她的房间一半是住的地方,一半是房东放的两个不锈钢大水箱,要是烟熏坏了这银白色的怪物,李明珠就要被扫地出门。
所以她煎药通常都在阳台上煎,房东大概可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管。
煮完药已经凌晨,药渣过了一遍,把黑漆漆的中药放在桌上,李明珠才疲惫的打好地铺,准备睡觉。
李明珠往常没有这么累,这学期开学才一个多月,她却身心疲惫。
除了应对繁杂的功课和作业,还得抽时间出来和陆遥这兔崽子斗智斗勇。
陆遥不知道哪里来的美国时间,对折腾她的事儿乐此不彼,每回气势汹汹的开口要找她算账,算了半天没见他真动手揍过李明珠。
和房东家的那条奶狗一模一样,面对李明珠时,一条奶狗能叫出意大利炮的气势,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嗓门,龇牙咧嘴的好似要把李明珠撕成碎片,结果等了它半天,光摆个架子吓唬人。
如果李明珠哪天心情好,大发慈悲的和这条狗玩儿一会儿,撸撸毛,这奶狗立刻丢盔卸甲,丧权辱国的把肚子露出来,在李明珠脚边打滚。
李明珠这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做了这样的梦,梦见陆遥长了两只狗耳朵,软趴趴的,后面还有一条大尾巴,见着她之后摇的特别欢畅,李明珠但凡走近一点,有尾巴的陆遥就如临大敌,一边虚张声势的大喊,一边光速撤退。
李明珠在梦里想:她有这么可怕吗?
早自习时,李明珠进门坐下,一摸抽屉就摸到了两张粉色的情书。
高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级,她模样俊俏,有人就爱她冷冰冰的性格,说她是‘冰山学霸人设’,尽管投身去李明珠怀抱的前浪们全死在腊月寒风里,后浪也前仆后继的接上。
李明珠将情书直接往书包里一塞,看都不看一眼,明眼人都知道:她一定会拿去扔掉。
顾小飞羡慕的眼红,干巴巴的开口,“李明,你不看啊?”
李明珠没说话,翻出书开始复习。
顾小飞自讨没趣,切了一声,和二组的人讨论上了。
迎新晚会一过,时间立刻紧张起来,敲锣打鼓的就迎来了期中考试。
陆遥被锁了一回,老实了几天,有段时间没见到李明珠,又犯起贱来,想着找李明珠麻烦。
他吃亏过几次,心里有了阴影,最近除了上课,没什么大动静。
李明珠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结果礼拜一升国旗时,艺术班几个打架斗殴的学生被通报批评了一番,其中就有陆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