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他犹豫着轻推了覃最一下。
不推还行,推完这一下,覃最不仅没动,还把握在江初胳膊上的手缓缓地挪到他后背上,用掌心贴住。
这姿势太诡异了,覃最的手臂交缠在他身上的力道,掌心贴合在后背的温度,在黑暗里都太诡异了。
更诡异的是,江初理智上明明明白很诡异,内心竟然还在反驳:兄弟俩互相抱一下,弟弟刚被哥哥打了一巴掌,想抱一下找点儿安慰,也没什么诡异的。
“你……”江初皱了皱眉,这时候是不是赶紧随便胡撸一下覃最的脑袋,把他推开最合适?
手刚搭到覃最肩头上,还没使力,覃最埋在他肩窝里又闷出一声:“哥。”
江初原本想往外推人的手指微微一麻。
又来了。
跟那天晚上同样的感觉。
江初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这声“哥”,还是覃最扫在他耳畔的头发,让他从耳道一路麻到了喉管。
“我把飞机杯给你拿来?”憋了半天,江初搓搓覃最的后脑勺,憋出来一句。
覃最是万万没想到江初能说出个这。
他笑了一声,偏偏头贴在江初颈侧咬了一口,然后趁江初把他推开前撤了回来。
江初打了个激灵,一把捂住脖子。
“那你呢?”覃最抬了抬腿,抵住江初那里。
江初一愣。
覃最看着他,咬肌轻轻动了动,抬起胳膊圈过江初的腰,覆手过去,隔着库攥了一下。
快赶打上来的瞬间,江初整个人都乱了,他把覃最用力搡开,下床摔门去卫生间。
覃最靠在床头盯着被狠狠拍上的门看了两秒,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浑事儿,耷了下眼皮,起身回房间。
江初在浴室里待了将近半个钟。
待那么久倒也没做什么,他在抽烟。
抽了几根都不清楚,脑子里乱糟糟的犯晕,明明很想冷静下来分析分析刚才的情况,绕来绕去却全是覃最那一声“哥”,配合着那些动作与触碰,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烦意乱。
一直到被浴室里浓郁的烟气呛得咳了两声,他才想起来开窗,开排气扇,看着脚边一堆的烟头,也没感觉自己抽了几口。
再回到卧室,床上空空荡荡,覃最已经回了自己房间,还把小毛毯叠了一下,躺过的地方整洁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床头留下的半瓶水提醒着江初,刚才不是做梦。
他站在床边瞪了会儿那杯水,几次想转身去覃最那儿问他抽什么疯,手都攥上门把儿了,又收回来,推开窗子又点了根烟。
这小子耍完流氓还他妈先跑了。
闷完这一根,江初又想去把覃最薅起来问他抽什么疯,平时说“试试”“试试”的都当开玩笑了,怎么还真敢拿他哥试起来了!
对,就这么问,就是这狗玩意儿狗胆包天了,他自己也跟着有了反应,完全都是覃最在那耍赖磨蹭来磨蹭去的锅。
但是到底为什么会对覃最有那么大的反应?
在门板前杵了半天,江初咬咬牙轻声骂了句“操”,还是把自己仰面朝天摔回到床上。
江初在这边一脑袋浆糊,覃最那头一夜也是没过踏实。
他对自己的定位跟江初想得一样,狗胆包天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到这个份儿上,抓着江初摁自己就算了,顶多被江初抽了一脑袋,当时如果嘻嘻哈哈那么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哪怕一直到江初说拿飞机杯的时候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咬人脖子,还用膝盖抵过去,上手攥……
覃最皱皱眉,盯着天花板把手腕压在嘴上,一下下地轻咬着。
掌心里还带着江初那里的手感。
指头无意识地轻弹了弹,他把手腕往上移到眼睛上盖着,另一只手到底往下伸了过去。
真是疯了,覃最。
疯了的覃最跟傻了的江初第二天一天都没碰上面。
江初前半宿睡不着,折腾到快四点才渐渐睡过去,还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由他推门看见覃最跟高夏杜苗苗三个人滚在一块儿开始,到覃最莫名地滚到他身上,叼住他的脖子攥住他那里,哑着嗓子在他耳边喊“哥”结束。
腿一抽再睁开眼,离闹铃开响都还差半个钟。
江初在床上坐了十分钟,掀开被子下床洗漱,直接去了公司。
覃最听着关门的轻响,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比江初平时出门早了将近一个钟头。
他在床上睁着眼躺了会儿,起来喂猫。
去阳台一看,周腾脸埋进罐头碗里吃得正香。
竟然连猫都喂了。
掀开猫砂盆,猫屎也铲了。
覃最靠着门框看着周腾吃了会儿东西,去茶几上摸了根烟点上。
“初儿,你看看这家的策划是不是有毛病,”大奔笑着蹬了一下江初的桌子,“老板的名字比他丫儿公司全名还大。”
“啊。”江初应了声,愣在转椅里没动。
“怎么了你,”他已经这么愣半个上午了,大奔自己乐了半天,见江初连个表情都没有,挪过去摸摸他脑门儿,“昨天那点儿酒到现在没醒过来?”
“没吧。”江初转转脑袋,昨晚上加在一块儿拢共睡了四个钟,这会儿脑仁直晕。
“我看你以后啤酒也别喝了,”大奔从抽屉里扔出袋醒酒药给他,“就不是那块料。”
“我看也是。”江初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坐起来去接热水。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心里明白,跟喝酒和没睡够关系都不大。
干他们这行这都是常事儿,他这年龄还没到少睡几个钟头就半死不活的状态。
他就是闹心。
不知道覃最这会儿在干嘛,是不是跟他一样挺闹的。
也不知道晚上回去怎么跟覃最聊聊。
想到“聊聊”,江初觉得本来就散成一滩的脑仁儿直接都晃成汤了。
得聊聊吧?
其实不聊也行,就当开了个玩笑,哥俩儿开玩笑不是很正常么,杜苗苗跟老杜还见天儿打呢,也没见老杜一天当回事儿一样给杜苗苗做思想教育。
真不用聊?
肯定得聊,昨天那就已经不是个开玩笑的度了。
但是怎么聊呢?
聊什么?怎么开头?
问覃最为什么发情?
因为青春期就这德性。
为什么发自己身上来了?
因为旁边正好就是你自己。
你还逗人家喊哥。
把小鸡儿喊得跟个声控玩具似的,你俩轮流起反应。
所以综上所述,都是你自己撩拨的,明知道人家覃最的取向什么样儿,还一口一个哥逗个没完。
“哎!”江初蹲在院子里就着解酒药喝了一大杯热水,搓搓自己的脑袋,很郁闷地轻喊了一声。
真他妈乱。
又蹲了两分钟,他顶着一脑门儿官司晃回屋里,大奔正回头要喊他。
“陈林果给你发消息你看见没?”大奔问。
“没有。”江初拿过手机看了眼,确实有几条。
他边点开大奔边说:“人问你晚上要不要一块儿看电影,叫上宝丽方子咱们几个人一块儿,问你你没回,宝丽问我来了,我琢磨反正人多,就答应了。”
“嗯,行。”江初没拒绝,一方面是确实没必要拒绝,另一方面,他还没想明白晚上回去怎么跟覃最说话。
几个人在小群里说了会儿话,大奔“哎”一声又问:“叫你弟弟一块儿?”
江初划手机的指头停了停,正好划拉到覃最的微信头像,他头也没抬就否决了:“不了,他裹着石膏,腿脚不方便。”
第38章
腿脚不方便的覃最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菜。
下午杵着拐去超市的时候, 导购员看他都有点儿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怜悯了,一路跟在身后提醒他慢点慢点儿。
还特真诚地告诉他,现在从网上也能买菜, 一小时就送到。
覃最冲她笑笑,道了谢。
他知道能从网上下单,江初那种自己过日子一个月买不了一回菜的人, 熟练掌握一切网购的途径与技巧, 这几天知无不言地传授给了他。
他就是想出门转一圈。
一个星期没下楼了, 尤其今天的心情, 让他格外觉得憋得慌。
明明这阵子都是他白天醒了江初已经去上班了,他在家随便弄点儿吃的, 等着晚上江初回来,也没觉得难熬, 今天就是不行。
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他心里也特别躁。
因为江初生气了。
甚至可能比生气更严重点儿。
尽管从昨晚到现在, 他跟江初连眼睛都没对上,江初也没冲他发火, 恰恰就是因为江初什么都没表现,覃最知道他肯定心里拧着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