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院门口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妇女正站着,似乎在焦急等待。
封睿耷拉着眼皮,站立的地方,距离他能伸手袭击到还有几十公分,目光似有还无地,瞥了一眼那男人的手。
大热天的,却揣在裤袋里,封睿视力极好,这电光石火的一眼间,就看见了某种长条状的东西。
短刀。……
那中年男人再次看了看院门口的女人,终于觉得无法保证同时搞定这意外的母子俩。
“嗯,你放下吧。”他含糊地道。
封睿站着不动,他探头探脑地望了望窗帘密实遮挡的屋子,口气有点好奇:“哎哟,这有钱人也打架啊?摔盘子摔碗的,跟我们村里人打架一样?”
“走走走!”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低声呵骂,“送完货还不快滚!”
封睿赶紧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城里人真凶!”
他转过身,慢吞吞地离开了。
背后,那人一直盯着他的背,直到他和韦青两个人消失在封家门前,才收回了目光。
“外面什么声音?”门里探出一个脑袋,低声问。
“没什么,来送水果的伙计,被我打发走了。”那中年男人应道。
门重新关上了。
郑老大反身走回客厅,忽然抬起脚,暴戾无比地,向着地上倒在一片碎瓷中的邱明泉狠狠踢去!
“还真以为你昏着,原来在这里憋坏招呢。”他声音不大,可是下脚却又狠又重,“你以为发出声音,路人就能发现不对?做梦呢!”
邱明泉一声不响,只咬着牙,忍受着那大力的踢打。
胸口像是被重锤一下下敲打着,剧痛钻心,一股铁锈味从胃里往外冒,被他死死咽了下去。
郑老大被这忽然的突发状况闹得有点心烦意乱,再一看邱明泉那冷静自持的模样,更加无名火起,他重重揪住了邱明泉的头发,向地上的碎瓷片按去:“我叫你撞!撞啊!”
尖锐的碎瓷片立刻划破了邱明泉的额头,鲜血一条条飞流而下,滴落在地上雪白的瓷器片上,触目惊心。
可是邱明泉的心,却忽然松了下来。
……因为心里,封睿的声音再度出现了,充满惊恐和痛惜:“邱明泉,你怎么了?!”
他既然出现了,那么,就证明刚刚还在附近的少年封睿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聪明机警如他,终于因为自己的这冒死提示,发现了不对,带着韦青,远离了危险。
“我没事,真的。”他微微一咧嘴,含着满嘴血腥味道,在心里低声道。
一边,刘淑雁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求求你!……别打了,孩子不懂事,他不敢了,求求你……”
向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郑老大施暴的手。刚才的推搡拖拽下,他嘴里的破布终于松动了些。
眼看着郑老大又要按着邱明泉的脸往瓷片上按,这一刻,哪还有什么少年间小小的龃龉,他悄悄吐出了堵嘴的布,瞅准了一个空当,发疯一般滚了过去,一口咬住了郑老大的脚踝!
郑老大闷哼一声,疼地狂甩脚,好不容易才甩脱了向城,可是脚腕上已经鲜血淋漓,竟活生生被咬下来一块血肉。
他又痛又怒,疯了般一脚揣向向城的半边脸,向城惨叫一声滚到了一边,嘴巴一张,吐出了满嘴血沫和咬下来的一块血肉。
郑老大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怎么不暴戾心起,已经忘记了邱明泉这边,只是追过去冲着向城死命地狂踢:“小王八蛋,很仗义啊?啊!我叫你看看死字怎么写!……”
向城双手被绑,没办法护住头,只能蜷成一团挨打,忽然肋骨那边就发出了一声断裂的轻响。可是任凭郑老大施暴,他却硬是一声也没呼叫和讨饶,俊秀的脸上很快就惨白如纸,嘴角溢出血来。
邱明泉在一边,猛然眼角一跳,不忍目睹地闭上了眼。
……
挽着韦青的手臂,封睿站在了街道的视线死角,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
惊惧、愤怒、焦虑,齐齐冲击着他的心,妈妈,邱明泉,向城!全在里面!
刚刚临走前最后一眼,他抬眼望去,正看见二楼父亲书房的灯光忽然亮了。
灯亮的瞬间,厚厚的窗帘拉上了。而那一刻,映在窗帘上的人影,是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