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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殿下,奴婢、奴婢安敢与殿下并坐,您折杀奴婢了。”
    张彻虽是李贤的伴当,却也从来没有跟李贤同车的荣幸,如此这般地被李显拉上了车,立马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坐立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脸色尴尬万分地逊谢着。
    “哎,不说这个了,不就是坐车么,有甚了不得的。”李显哈哈一笑,挥了下手,安抚了张彻几句,而后直截了当地出言询问道:“此处已无外人,公公可否告知小王,六哥处可是出了甚意外么?”
    “这个,这个……”张恺本不想说,可一见李显的脸色微沉,忙改了口道:“好叫殿下得知,我家殿下曾有过交待,这事情可不好随便对人言,然,既是殿下见问,奴婢自是不敢隐瞒,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午时未到,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是圣旨已到了门下省,要我家殿下就藩岐州。”
    “什么?此事当真?”
    李显一听此言,登时便愣住了,话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
    “如此大事奴婢怎敢胡诌,唉,我家殿下自得知此消息,午膳都没心思用,奴婢等怎么劝都不成,还望殿下能帮奴婢们劝劝我家殿下……”张彻见李显不信,忙不迭地便解释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只是李显却已无心再往下听,内心里波澜起伏之下,一时间便想得有些痴了起来。
    岐州,依旧是岐州,呵呵,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大啊,看样子武后是十二万分的不待见老六,竟不顾前番威望受挫的惨痛,死活要赶老六去就藩,这倒霉的孩子,天可怜见的,到了底儿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唔,不对,这事情怕没那么简单!李显第一个反应是武后对李贤在诏狱一案的举动不满,这才会强行让李贤去就藩,可转念一想,却认为此事的背后怕是另有蹊跷,还真不好说此事便一定是武后所为,反倒是太子那头暗中使力的可能性更大上一些。
    这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摆得平了!李显此时还需要李贤这么块挡箭牌,自是不希望其就这么被赶去就了藩,问题是李显并无把握能帮着李贤扳回局面,再者,李显对此事还另有怀疑——若此事是太子所为的话,武后一准也是默许,甚至更有可能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李显兄弟俩敢在此事上较劲,闹不好便有可能落入他人的圈套中去,一个不小心之下,哥俩个只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越是往深处想,便越发觉得这塘子水有些子深了,该如何应对着实令李显伤透了脑筋……
    第四十章倒霉的孩子(下)
    “六哥。”
    李显刚一行进书房,入眼便见李贤黑沉着脸端坐在几子后头,那一声不吭的样子显然正在生着闷气,屋子一角那些个尚来不及打扫的瓷碗碎片证明了李贤早前的怒火究竟有多旺盛,李显可不想在这等时分触了其霉头,自不敢多观望,忙不迭地抢上前去,躬着身子轻唤了一声。
    “嗯,来了就坐下罢。”
    李贤面无表情地看了李显一眼,脸皮抽动了几下,似欲发火,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轻吭了一声道。
    “六哥,小弟有些俗务耽搁了,让六哥久候,皆小弟之过也。”
    李显见李贤如此之表情,哪会不晓得其心里头憋屈得紧,忙笑着赔了个不是,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李贤的对面。
    “嗯,都听说了罢?”
    李贤横了李显一眼,也没去理会李显的致歉,咬了咬牙,冷声问了一句道。
    “六哥指的可是就藩岐州一事么?小弟于来的路上倒是听张公公说了。”
    李贤的问话虽显得有些突兀,可李显却知晓其所问的是何事,倒是没隐瞒,点了点头,解释了一番。
    “嘿,就藩,好一个就藩,此番是为兄,接下来怕就该轮到七弟你了!哼,还真是个妒贤嫉能的货色,孤跟那厮没完!”
    李贤越说越气,到了末了,更是黑着脸,猛拍起了几子来,浑然一副气急败坏之状。
    “六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弟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还请六哥细说来听听,你我兄弟也好商榷一番。”
    这一听李贤的气话,李显便已知晓自己在来前的路上所猜测的最坏情况怕是真的发生了,心头猛第一沉,可并没有就此点破真相,而是脸露疑惑之色地追问道。
    “哼,还有甚可商榷的,孤就不信他还真就能一手遮了天去,七弟,孤问你,尔可愿帮着孤,嗯,你说,你说!”
    李贤本就不是个好脾气之人,先前在李显刚进门时,之所以能忍得住,不过是因刚大发/泄了一番,气略消解之故罢了,此时被李显的问话触到了痛处,哪还能再稳得住,这便不管不顾地嘶吼了起来,当然了,李贤却是有着愤怒的理由在,本来么,趁着诏狱一案的东风,李贤正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上一场呢,却不料这么份就藩诏书一出,简直如同大冷天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一般,生生令李贤寒到了心底里,气恼万分之下,怕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此时李贤之所以暴跳如此,内里演戏的成分怕是少不了,其目的很简单,不过是想要激李显为其去当马前卒罢了。
    “六哥,您这是说哪的话,小弟与您乃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六哥但有吩咐,纵刀山火海,小弟也断不皱一下眉头,六哥您莫非信不过小弟么?”李贤的用心虽是隐蔽,可却哪能瞒得过李显,不过么,李显自不会傻到当场揭破之地步,而是勃然作色地跪直了身子,一派慷慨激昂状地反问了一句道。
    “七弟无须动气,为兄岂会信七弟不过,只是,唉,只是为兄如今心已乱,唉……”这一见李显面色不愉,李贤立马就转变了态度,作出一副痛心的样子,摇头叹息地解释着。
    “六哥,天大地大,理最大,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有甚事是不能商量的,小弟还就不信那个邪,六哥,您说罢,究竟都是咋回事来着?”李贤一软,李显立马就硬了,气咻咻地便追问了起来,宛若铁了心要为李贤两肋插刀一般。
    “七弟有心了,唉,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岐州为兄怕是不得不走上一遭的了,纵如此,为兄也决不能让那厮好过,哼,无耻小人,居然主使阎工部上本父皇,言称就藩乃定制,诸王当牧守地方,以为社稷之屏障,哼,巧言令色,无耻,不就是怕孤压了他一头么,无耻至极!”一说起被迫就藩的事情,李贤立马就来了气,嘴角抽搐地咒骂了起来。
    是阎立本?那就不奇怪了,看来还真是太子那厮在背后推的手!李显一听上本之人是工部尚书阎立本,立马便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因李显很清楚如今兼任太子右庶子的阎立本乃是太子一系的中坚人物,他既上了本,那自然是李贤的主张,很显然,这事情怕没那么简单,十有八九还有后手在,真要是轻举妄动的话,闹不好就得被人一锅端了。
    “六哥,事已至此,您打算如何应对?”
    李显虽不清楚太子那头的后手隐藏在何处,可却知晓那后手一准存在,而且极可能与武后一方有瓜葛,自是不愿胡乱动作,这便沉吟了一番之后,对着李贤一拱手,冷静地问道。
    “没甚好应对的,左右不过就是去就藩么,孤去好了,无甚大不了的,可孤却不能让那厮平白得了便宜去,阎工部既然敢出头,孤便要给其好看!”李贤咬了咬牙,恨恨地回答道。
    打掉阎立本?我勒个去的,这厮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这一听李贤居然准备朝阎立本出手,李显心里头不由地便犯起了叨咕,要知道阎家世代公卿,已是三朝元老的阎立本更是朝中数得上号的大佬,根深蒂固之极,其本人深得高宗宠信,更有太子在后头撑腰,哪是那么容易能扳得倒的,别说无凭无据的了,便是手里头握有阎立本的把柄都不见得能成事,真要是自家兄弟俩胡乱出了手,那一准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结局。
    “六哥,此事急不得,若真要动,也得拖上些时日方好,若是六哥信得过小弟,此事便交由小弟着手好了,小弟虽无把握掀翻其人,可要给其一个教训却也不难。”出于自身的需要,李显自然不想看着李贤如此快便沉沦下去,万一要是没了李贤这块挡箭牌,李显立马就得彻底暴露在武后以及太子的枪口下,那乐子可不就大了去了,故此,哪怕李显内心里并不想帮李贤出这么口闲气,却也不得不大包大揽地将事情担当了下来。
    “好,有七弟这话,哥哥算是没看错人,此事之根由哥哥已交代给林奇,林御史,七弟要动之际,林御史那头自会配合行事,能看着那条老狗滚出朝堂,孤也算是出了口恶气!”李贤此番召李显前来,为的便是要李显却当恶人,此时见李显已慨然应允了下来,虽说不是马上动手有些不太合李贤的意,可不管怎么说,只要李显肯动手,李贤也就勉强能满意了的。
    “六哥放心,小弟知晓如何做的。”
    对于李显来说,只要不是当即发动,。以致落入旁人的陷阱中,那一切便都无所谓,左右此事拖将过去之后,做与不做还不都是李显自己说了算,正因着有此想法,李显答应起来自是干脆得很。
    “嗯,那便好,唉,为兄此番去岐州,也不知何时方能回转,七弟独自在京,可须得警醒些,莫要步了为兄的后尘方好。”这一见李显表明了态度,李贤倒也没再就此事多纠缠,而是叹了口气,言语间似提醒,实则是警告地扯了一通,言下之意不过是挑拨一下李显的神经,以免李显倒向太子那一头。
    “六哥教训得是,小弟受教了。”
    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哪会听不出李贤话里的潜台词,心中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躬身应了诺。
    “罢了,天色不早了,为兄心里烦,就不留七弟了。”
    李贤见召李显前来的目的已基本达成,自是无心再多跟李显瞎扯,又挂心着就藩的事情,这便怏怏不乐地挥了下手,下了逐客令。
    呵,倒霉的傻孩子,就这么点小沟坎都愁成这样,还真不是做大事的料!这一见李贤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李显心中暗自好笑不已,狠狠地鄙夷了李贤一番,不过么,李显却不想看着李贤就此颓废下去,这便斟酌了下语气道:“六哥,依小弟看来,您此去就藩未必便一准是坏事,若是六哥能牧一方之民,小弟有把握在一年之后让父皇将您召回京师,真到那时,方是六哥大展英才之时!”
    “嗯?此言当真?”李贤并不担心自己无法管理好一州之地,担心的是自己恐怕会如同其他异母兄弟那般,一去就藩便永无回京之日,这一听李显说得如此肯定,眼睛立马便瞪圆了,满脸子激动状地追问道。
    “六哥,小弟像是说谎之辈么?”
    一见到李贤急吼吼的样子,李显假作不悦状地皱起了眉头,气鼓鼓地反问了一句道。
    “七弟,且莫说笑了,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
    李贤最关心的便是自己能不能回京参与夺嫡的游戏,这会儿哪有功夫去安抚一下李显的情绪,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一甩袖子,紧巴巴地追问道。
    “六哥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便是了,只是如今时机未到,不可说破,万一走漏了风声,万事俱休,若是六哥信得过小弟,那便不必再问。”
    有过上一世经历的李显自然很清楚政局的大致走向——尽管历史原本的轨迹已被撬动,可总体趋势依旧没太大的变化,太子与武后之间的矛盾也绝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变化便消解个干净,两者暗斗不休之下,李贤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枚武后必定要用的棋子,以之牵制李弘的发展,这便是李显敢如此表态的根本之所在,当然了,这等理由自是不足为外人道哉,故此,面对着李贤的追问,李显便摆出了副高人的样子,一派胸有成竹之状。
    “嗯?”李贤显然没想到李显会这么做答,不由地为之一楞,眼珠子转了转,张口欲问,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狐疑地看着李显,半晌竟无一言……
    第四十一章操练,还是操练(上)
    麟德二年二月十八日,皇榜已放,取进士七人、明经三十余,诗名满天下的骆宾王虽也名列其中,却排在了倒数第一,榜一放出,京师哗然者众,质疑取士之公正者不在少数,然,骆宾王自己却处之泰然,但有问,皆托言发挥不佳,事遂平,旋即,骆宾王以进士第七名之身份赴吏部试,得授礼部奉礼郎之职,官阶九品。
    麟德二年二月二十日,内廷发出诏书,着璐王李贤就藩岐州,此举开了大唐立国以来无过错嫡子就藩之先河,尤其是在李贤刚于诏狱一案中名声鹊起、正如日中天之时,此诏书一出,满朝大臣为之错愕不已,然,事涉天家,诸臣工虽心有疑虑,却无人敢就此上本言事,一时间李贤失宠之传言甚嚣尘上。
    很显然,对于极力想要尽快参与到朝堂大局中的李贤而言,这道就藩诏书可谓是当头一记棒喝,说是一记闷棍也绝不为过,就在诸臣工私下皆以为李贤必然会就此事闹上一场之际,却不料李贤竟然无一句的怨言,坦然受了诏书之后,便安安静静地在府上准备就藩事宜,那等甘之若饴的样子,令诸臣工摸不着头脑之余,对李贤能识大体的好感度也因此上升了不少。
    麟德二年二月二十二日,或许是怕见李贤陛辞的缘故,也或许是在长安城呆得腻味了,高宗突然下了道诏书,传令东狩洛阳,留太子李弘在京监国,旋即,也不待李贤去岐州就藩,携武后以及刚满两个月的太平公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摆驾东巡,声势倒是蔚为壮观,可行动之匆忙却不免有躲闪之嫌疑,至少在李显看来是如此。
    都走了也好,省得啰噪!尽管对于李贤的“被”就藩李显百般的不甘,可也没辙,只能是“洒泪相送”了一程,至于高宗与武后的离开么,李显心里头却连一星半点的依恋之情都欠奉,当然了,表面上的功夫是做得十足了的,不过么,心里头却满是得了解脱的快/感——高宗临行前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有意为之,竟然没有对李显做出任何的安排,更不曾交待其协助太子理政,如此一来,李显也就真成了个闲散的亲王,若是换成李贤那等有大志者,那一准会深感憋屈,可李显却不同,他可不打算跟太子去闹甚别扭的,也没打算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胡乱参与朝堂大事,能得此闲暇,大可趁势梳理一下将来的算路,还不必去小心提防武后的手段,李显自无不满意之理,当然了,更令李显满意的是——上一世时本该已发生的“二圣临朝”居然没有出现,很显然,李显所鼓动的蝴蝶翅膀已初步改变了历史的走向,算是给将来开了个好头,更给了李显改变自身命运的信心与勇气。
    有信心与勇气固然是好事,可那玩意儿毕竟不能当饭吃,路尚远,尚需一步步行将过去方是正途,这道理李显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这不,一送走了李贤,一件拖延已久的事情可就得提到日程上来了——习武!
    李显之所以打算习武倒真没怎么想将来如何驰骋疆场的,只不过是打算将之当成一件避嫌的外套罢了,当然了,若是能就此练得一身本事也不错,哪怕不行,但消能将《卫公兵法》捞到手,李显也可以满足了,可惜的是李伯瑶那头显然不怎么情愿配合李显的想头,借口一个接着一个,都拖了半个多月了,也没见李伯瑶上门执教,早先高宗尚在时,李显还真不好逼其太紧,也就只能是听之任之,这会儿高宗一走,李显可就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拖将下去了,刚一送走了李贤,李显回头便派了高邈提着礼物杀上卫国功府要人了,这一回李伯瑶倒是没再找那些个不咸不淡的借口,煞是干脆地答应上门指点,可把李显给兴奋坏了,这不,天不亮便起了,随便地梳洗了一番,连早膳都顾不上用,便急忙忙地换上了习武的行头。
    “怎么样?孤这样子像武将不?”
    李显身穿一身亮银软甲,外罩雪白披风,足蹬白狐皮战靴,头戴英雄冠,两根长长的雉尾分插左右,转身间抖出威风阵阵,还别说,真有点白袍小将的架势,当然了,个子似乎矮了点,脸也稚嫩了些,武将倒是武将了,不过么,却是戏台上的罢了,偏生李显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绕着落地大铜镜可着劲地转悠着,照照这,瞅瞅那,臭美无比地转了个圈,一副自得的样子。
    “像,真像,殿下若是再拿杆银枪的话,那就更是好了。”
    一众小丫鬟们见李显在那儿自我陶醉不已,全都好笑不已,待得李显发问,嘴最快的翠柳憋不住出言答了一句,而后立马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其余丫鬟见状,先是一愣,紧跟着也全都笑得前俯后仰了起来。
    银枪?我勒个去的,这死丫头,等着,小爷一准拿你第一个开荤!李显正顾着得意,一听翠柳这话味道不对,只一琢磨,立马醒过了神来,敢情这丫头是在说他李显是银样腊枪头来着,眼珠子一瞪,端出了亲王的架势,一派准备发飙之状,却不料这姿势一摆,一众丫鬟们笑得更是来了劲,闹得李显没了脾气,谁让他往日里尽宠着这帮丫鬟来着,真到要摆架子时,显然没人鸟他了,没奈何,只好苦笑着挠了挠头,索性跟着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满屋子里欢声不绝。
    “殿下,李将军到了。”
    就在满屋子人等笑得畅快之际,高邈一路小跑地进了房门,也没管众丫鬟们如何闹腾,凑到李显身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道。
    “哦?好,快,孤这就去迎接。”
    这一听李伯瑶果然来了,李显顾不得再与众丫鬟们厮闹,忙一挥手,吩咐了一句便要向前院而去。
    “殿下,李将军早已到了小校场,只是派了个从人前来通禀,说是请殿下移步。”一见李显要走,高邈忙出言解释道。
    “嗯?”
    但凡亲王府,按格局都有一个小校场,其作用除了供王府亲卫军操演之外,还有着另一个作用,那便是用来打马球,李显的周王府自也不例外,只不过李显一向对马球兴趣缺缺,加之马术也尚未开始习练,压根儿就没到那块去转悠过,只是约莫知道小校场位于王府西侧,至于太细的东西么,李显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甚至连去小校场的路该如何走李显也不是太清楚,自是搞不懂李伯瑶怎能不进王府便到了小校场,硬是愣了片刻也没反应过来。
    “殿下,李将军已到了多时了,您看……”
    高邈见李显半天没反应,不得不再次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走,去小校场!”
    人到都已到了,自是不得不见,尽管对于李伯瑶不进府的行为有些不满,可李显也没就此多说些甚子,只是挥了下手,示意高邈带路,领着一众亲卫、丫鬟们便向着小校场行了去。
    小校场其实并不小,足足近三十亩方圆,其规格比起南衙门所使用的南校场来,也只不过稍小上一些罢了,其一头连着王府的西墙,有一道小门相通,至于南北两处还各有一门,李显到时,小校场里已站了不少的王府亲卫将领,王府典军萧衍正陪在了李伯瑶的身旁,似乎在探讨着甚事。
    “参见殿下!”
    一众亲卫将领一见到李显领着人从西门转了出来,忙全都迎了上去,各自行礼问安不迭,唯有李伯瑶却站在了原地不动。
    “免了,都免了罢。”
    李显笑呵呵地虚抬了下手,示意诸将免礼,而后大步走到李伯瑶的身前,一躬身,很是客气地拱手道:“小王见过李将军。”
    “不敢,殿下这是欲登戏台么?”李伯瑶面色肃然地还了个礼,可口中所答的话却令李显听得直皱眉头。
    “这个……呵呵,李将军说笑了,小王是特来请李将军就教的。”一听李伯瑶这话刺耳,李显心里头不免有气,不过却没带到脸上来,而是陪着笑脸解释了一句道。
    “殿下既是欲习武,末将不敢不教,只是有一事还请殿下见谅,末将生性严苛,倘若殿下不能忍受,那请恕末将不敢教了。”李伯瑶丝毫不因李显的笑脸而稍假辞色,冷漠无比地点了下头,不亢不卑地说道。
    得,就知道没那么便当,也成,您老就放马过来罢!李显自是早就知晓李伯瑶其实并不想指教自己,一准会找些难事也好让自个儿知难而退,此时见李伯瑶如此表态,却也没太介意,微微一笑道:“李将军放心,小王既已决心习武强身,自是听得将军教诲,将军有何指教,且请直言,小王自当奉行无误。”
    “那好,就请殿下先蜕去这身光鲜行头,换了身短打再来罢。”李显表态得干脆,李伯瑶回答得更干脆,直听得李显满脑门的黑线狂冒不已。
    光鲜行头?我勒个去的,成,不就换身衣服么,咱去就是了,看您老还有何可刁难的!李显肚子里叨咕个不停,可脸上却依旧笑容灿烂,点了下头道:“将军教训得是,且容小王这就去更衣,还请将军稍候。”
    “嗯。”李伯瑶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面上的表情虽冷淡依旧,可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将军请了,小王去去便回。”
    李显最擅长的便是观言察色,李伯瑶眼神里的那一丝异样闪得虽快,却瞒李显不过,心中立马便有了底,却也不说破,只是笑着招呼了一声,自领着一众丫鬟们回房更衣不提。
    第四十二章操练,还是操练(下)
    清明一过,天已渐热,虽尚未及暑,可稍厚实一些的衣袍却已是穿不住了,运动一多,立马便能整出满身的臭汗来,宫中上下莫不都紧赶着换上了轻薄的夏装,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例外,太子李弘自幼体虚,气血不足,却是怕冷不怕热,哪怕身旁侍候着的宫女们都已是穿上了婀娜的夏裙,可李弘依旧穿戴得严整无比,端坐在几子后头的身形竟因之略显得有些臃肿了起来。
    “殿下。”
    就在李弘埋头看奏章的当口,一名小宦官从殿外疾步行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凑到几子前,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
    李弘抬起了头来,扫了眼那名小宦官,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却并没有多言,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
    “启禀殿下,周王殿下这段时日皆在府中随李伯瑶、李司阶习武,并无其它举措。”
    尽管李弘没有开口发问,可那名小宦官显然知道李弘要问的是何问题,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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