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嘉文隔应得吃不下饭。
脸色越来越沉,即便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也难免有人因为她的低气压而战战兢兢。
她总疑心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最让她恐惧的是……最后一次他没有做好措施,虽然还未射精,事后她也赶紧吃了避孕药。
然而,近段时间她的食欲确实不好,精神也不怎么利索。越想心越沉下去,她预约了医生,打算下班就过去检查。
到医院时,抽血化验的时候,医生是个脾气温和儒雅的中年女性,看她思绪不宁,就宽慰她:“别担心,这个年纪要个孩子也没什么,看你条件不错,不愁吃不愁穿,就算没有男人,孩子我们女人也是要得的。这年头,能力强的单身女性独自养孩子也不少见。”
如果是面对十六七岁少不更事的少女,那么医生不会如此安慰,然而嘉文这样子,明显是有些社会地位和阅历的,在她看来,或许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她却不知道嘉文的难处。
悖德堕落的恐惧感始终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缠绕她的身心,让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如果真的制造了伦理悲剧,那么她就是死了也难辞其咎。
面对她的关心,嘉文只是勉强一笑,脸色苍白得厉害,没有回答。
等待的过程焦躁不安,为了赶紧出结果,她来的是服务质量较高速度较快的私人医疗中心,然而半个小时的时间对她来说还是太漫长了。
半个小时后,面带口罩的医生走进来,嘉文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化验单。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在05u/L内,没有超出正常值,报告显示未成功受孕。”
嘉文苍白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
作为妇产科医生,她看惯了各种各样因为孩子引发的人间悲喜剧,却拿捏不准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说开心不像,说难过也不像,也不好说恭喜还是再接再厉。
思索不出所以然,她点了点头,把化验单放到袋子里,送走她之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虽然这并非我应该管的事,也无意打探您的隐私,只不过,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我想,您或许需要稍稍调整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
“谢谢。”
医生犹豫了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认识一个在业内口碑不错的朋友,如果不介意,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您,任何需要了解的心理状况都可以跟他谈。”她说着,去翻自己的抽屉,从最里层拿出了一张明片。
“这是他的名片。现代人工作压力大,会产生各种心理问题,一定要注意心理卫生健康情况。”
嘉文接过名片,随便塞进了包里,就和她告别了。
回到家,车子开进车库,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
嘉文把车停下,关上车门,下车的时候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男人眼中的光芒熄灭了,他踌躇再三,脚步顿了顿,一副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模样。
等到她的身影即将远离,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拐角处,犹豫不决的男人才下定了决心,迈开大腿追了上去。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男人掏出卡重新刷上,两扇铁门重新开启。
两人站得离对方远远的,把头撇向墙侧。
一个是厌倦而不想靠近,一个是期待却不敢靠近。
很快到了楼层,嘉文率先走出电梯,男人紧随其后跟上。
嘉文转身,男人一时不防,差点撞到她身上,幸而及时止住了脚步。
“这是我家。”她说。
“我想你了……”
“你想我?”女人嗤笑一声,“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还得让你看着?缓解你的想念?”
男人痛苦地求饶,请求她不要如此直白尖刻地伤害自己,姿态卑微又可怜,“嘉文,别这样……”
嘉文冷冷地看着他,“电梯卡拿出来。”
“我不要!”这里是高档住所,没有电梯卡意味着他再也无法靠近她半步,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属于我的东西,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拿来。”
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男人收起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反而站直了身子,把手插进口袋,一下子气势就出来了。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
面对她冰冷的神色,男人忽然笑了,笑容耀眼夺目,绚丽灿烂。
“嘉文。”他盯着她的脸看,“属于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我也没理由,更没脸皮强占,还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电梯卡,塞进她包里,偶然看见袋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像是从医院里出来的,因此留了点心思。
“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争取。”
他说完这句话,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走进电梯后,似乎想到什么,还在里边朝着她眨了眨眼。
“嘉文,我没法下去。要不……留下来?”
女人冷着脸给他刷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还能看见他嘴角恶劣的,漫不经心的笑,他朝她眨了眨眼,耸了耸肩,电梯合上了。
她直觉他不会善罢甘休,然而之后的几个星期,她再也没见过他。
那种无形的恐慌在忙碌的日常中消解了不少,没有他的介入,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状态。
平静,规律,枯燥单调,就像一台机器上的一个重要零部件,准时上下班,处理各种工作,没有半点波澜。
这天傍晚,下班回到家中,刚出电梯,就见一个人影倚着墙壁,双手插兜,垂眸静静地思索什么。
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感到了久违的气血翻涌,心跳加速,额角经脉极速跳动。
“你怎么在这!”
青年站在光影交错处,他身上穿着妥帖的高定深蓝色西装,内里搭配白衬衣和酒红色细格子领带,两条修长的腿笔挺地立着。
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抬起了头,刘海后头那双深邃灿烂的眼睛迅速锁定了她,嘴角微微勾起。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动物盯上了。
“邻居你好啊,我是你隔壁的住户,以后请多多关照。”
嘉文把眉头拧得紧紧的,“怎么回事?”
他慢慢地靠近她,眸子垂着,静静地看着她,里边流淌着显而易见的情愫,像是星辰一样灿烂,划过黯
{御圕箼御宅箼導魧蛧阯備苚詀:RοuSんμЩμ(肉圕箼).ㄨγΖ淡渺远的天际。
“我买下隔壁的房子了。”
“你疯了吗?”嘉文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他买下隔壁房这件事有多变态,而是——
“你才参加工作多久,就算项目有所营收,这里的房价也是很高的,你那里来的钱!”
男人眼中闪烁着光芒,“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你是在担心我吗?”
嘉文冷笑一声,只觉得男人陷入恋爱脑是真的很可怕,不在同一条线上,根本无法与之交谈。“算了,你爱怎么搞怎么搞。年纪轻轻的,你想背负高额的房价,关我什么事?”说完就甩脸转身离开。
“嘉文……”他从身后抱住了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不让她逃离,“别担心这个,我有独立的能力。你是在担心我……我知道,也很开心,我很开心能得到你的关心。”
“你想太多了,我只怕你欠了高利贷,写了我的名字被人追债。”
身后的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每一声都像是从胸腔里出来似的,震得她的颈侧耳朵有些发麻。
“我怎么舍得这么做……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嘉文,别怪我,我没法离开你,我太痛苦了,只想离你近一点。”
女人冷硬的表情皲裂了片刻,像是难以消化他直白露骨的表白,许久之后才挣脱了他的怀抱。
半句话没说,就打开门直接进去了。
留下他一个人在外边站了很久。